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2:43

 大三了。
  
  大三一开始,面对我们的就是一个严峻的事实。这件事就是,波波失恋了。波波失恋了,意味着李白移情别恋了,而李白的移情对像,是文静。
  
  是文静!
  
  当看到文静挽着李白的胳膊笑盈盈地从宿舍楼前走过,而她还得意地往我们窗口瞟了一眼时,我和老鬼的脑子都嗡地一下,炸飞了。波波冷眼看着他们。三三张口结舌。这学期我们宿舍新搬进来一个外班的小妞,叫吴敏。我们都说她是吴明失散多年的妹妹。
  
  现在老鬼满眼怒火地一转身掐住了吴敏的脖子,用力摇晃:“搞什么!你为什么这时一定要我们看外面!”
  
  吴敏吓得抖抖索索:“我不知道哇……是你们班的文静一再嘱咐说的,她说要给你们一个惊喜,我哪里晓得……”
  
  “算了,”波波叹息一声,“不怪她。文静是故意让我们看到的。”
  
  “这个贱人!”三三轻蔑地哼一声,“这才刚开学一天,她就在挑衅我们!”
  
  我和老鬼歉疚地把暑假在酒吧碰到文静的事给波波说了,老鬼说要是我们后来去得勤点,她也不至于会这么快得手……波波摇摇头苦笑。旁边的吴敏却飞快而小声地说了一句:“男人要变心,菩萨也莫得办法……”我们回头看她一眼,她嘿嘿一笑:“你们肯定要去酒吧找他们算帐的吧?算我一个好不好?”
  
  打水时我和波波在水房碰到了文静。什么叫冤家路窄……文静挑高眉毛看着我们,我以为波波会拦住她责问,没想到她只是冷泠看了对方一眼,便拉着我走了。我问波波为什么,她淡淡地答:“我要先找李白问清楚,听他怎么说。”
  
  但是李白电话不接,呼机不回……我们都知道波波其实是对李白还心存幻想,而现在,这幻想一点一点地低落下去,她的脸色也一点一点变得苍白。但她依然什么都不说。
  
  第二天晚上,我们去了酒吧。波波的脸白得像张纸。老鬼想在怀里揣块砖头,我拦住她说你傻啊,那里遍地都是酒瓶。吴敏在一边直拍手:“要打架了要打架了!啊我调来这个宿舍真好,我崇拜你们!”三三把杨剑也叫上了。看到杨剑我心里一动,想问问他小猴儿怎么样,又忍住了。
  
  杨剑问真要打架吗,这可是酒吧。老鬼说只要那个贱人敢勾引李白,我一定让她好看!让她明白抢人不是那么好抢的!三三自那以后一向是与老鬼不怎么和,讥讽道您可真是义愤填膺,人家正主都还没发话呢。
  
  李白看见我们,脸色有几分尴尬。但他没有过来。我心里格登一下,心说看来这次真的情况不妙。我把朱古力叫到外面,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李白和文静好了的事。
  
  朱古力也有点尴尬,说是李白让他不说的。他自知理屈,又告诉我文静是怎么和李白好上的——也就是那些平常的伎俩,她说自己喜欢他的歌,一脸陶醉加崇拜的模样,她是服务生,空闲的时候两人试探、调情,一来二去,就好上了。也不知文静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就把李白吸引得连波波都不要了。
  
  我忍不住讥讽:“她难道不和你调情?为什么她不勾引你?”朱古力哼一声:“你觉得我和那些姑娘一调情就能调到床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更是吃惊:“他们已经上过床了?”朱古力耸耸肩:“我不知道。不过有一天文静没回学校,应该是和李白在一块儿的。”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2:44

文静果然也来了。他娘的她还化了妆,睫毛一看就是假的,长得吓人。陪她一起来的是两个男人,老鬼恨恨地道看来这贱人果然聪明,还知道找靠山。杨剑叹口气说这架不好打啊……三三就很不屑地说那你平时还跟我吹什么?杨剑就不说话了。
  
  我却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今天晚上的这一场冲突能不能避免得了?经过上次的事,文静知道我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而李白虽然现在站在她这边却到底和波波有旧情,于是她找了不知从哪里勾搭上的两个男人来为她护驾。到底怎么办得波波发话,然而到现在为止,她没有说过一个字。
  
  九点半。演出开始。我看见李白坐在台中,低着头,长发遮在额前。老鬼紧紧握住面前的酒杯,说:“如果他敢说这首歌献给文静,老子就这杯酒泼死他。”朱古力坐在一边朝我微微地摇了摇头。
  
  还好,李白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套话,便开唱了。我看到文静脸上有失望的神色。李白演唱的时候一直没有向我们这边看过来,却是时不时地看文静。波波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僵。她端起酒来,一杯,一杯,又一杯。没有人敢劝她。
  
  到中场时终于我所担心的事发生了。李白一首唱完,文静居然走了上去。只见她拿着桌子上的一支插花走到台前,献给李白。李白当然要欠下身来去接,于是她勾住了李白的脖子,再然后,她嘴对嘴的亲了李白一下。全场哗然,人们一下子兴奋起来,开始不住地吹哨、尖叫。
  
  我想那一刻,波波眼中应该只看到了李白。因为她几乎是同时也站了起来,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走了出去,手里提着一瓶酒。她把文静推开,跳到了台上。然后她什么也没说,就那么一仰手,在一迭声的惊呼声中,把手里的酒倒在了李白的头上。
  
  全场的人都怔住并安静了。文静也怔住了。金黄色的啤酒快迅而安静地在李白的头上流淌,音响师连音乐都忘了放,我几乎都能听到液体在空气中流动碰撞汩汩的声音。李白的脸色很难看,却没有动,干脆闭上眼睛,任凭酒在头上倾泻下来。乐队的人都知道内情,没有人上前劝解。
  
  酒倒完了。李白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睁开眼睛。啤酒滴滴答答地从他的脸和衣服上滴落下来。他故作平静地看着波波。他说:“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了。我们分手吧。”
  
  我们赶紧上前,把波波拉下来。看到她已满脸是泪,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文静站在一边,悠然自得地看着这一切,像是在看场戏。她的嘴角边甚至有浅浅一抹笑意。我看着她那样子便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忍不住便想要过去,老鬼更是已经转身,但我们两个都被波波拉了回来。她说:“我们走吧。”声音暗哑。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2:46

波波的这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我们全都进入一级紧戒状态,竖起两只耳朵时刻提防着波波的一举一动,三三悄悄问我:“猪,你说波波该不会为情自杀吧?”我啐她一口:“你以为都是你呢!”
  
  波波很平静……平静地上课平静地下课平静地去食堂,虽然上课她是最后进来的,下课她是最后一个走的,去食堂打饭她也不叫我们了,她成了独行侠。上课时老鬼给我丢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看文静。”我回头一看,见文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波波,眼中大有失望之意。看来波波的平静很出乎她的意料。像是觉察到我的目光,她迅速地向我看来,然后傲然地对我抬了抬下巴。
  
  我想波波是需要自己安静吧,于是让老鬼她们没事也不要去烦她。有些人的伤口需要自己一个人去舔,旁人繁杂的关心只会徒增不必要的烦恼。朱古力来学校找我,说请我吃饭,顺便为文静的事道歉。
  
  还是在上次我和张阿姨去过的那家饭馆,要了简单的几个菜。本来想让老鬼来的,可她说吴明约她了,三三呢,也有杨剑约,我只好单刀赴会。
  
  自从上次的那事后,我再见朱古力,总觉得有几分莫名的不安和尴尬。因为美丽和老鬼都说他喜欢我……如果他也真那么说,我怎么办?
  
  菜上来得很慢,朱古力就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我问他:“你看什么?”
  
  “看你下巴。好圆。我下巴也很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夫妻相?”
  
  “你下巴圆吗?”我看他一眼,“我怎么看像是直角的。”
  
  朱古力伸手就招了一边的服务员过来:“请你帮着看下,我下巴是直角的吗?”系围裙的小姑娘捂嘴忍笑:“不是。”
  
  朱古力伸手摸摸下巴叹口气:“好啦不贫了。文静的事我郑重非常重地跟你道歉,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再说那阵子你们又不来酒吧了……我也就把这事忘了。对不起。”
  
  “男人都会替男人掩护的吧?”我冷淡地说。
  
  朱古力苦笑一下。“你误会我了啊。其实我和李白关系并不算很好,他的私事我不关心,也不好多问。我也不知道你们和文静的事……谁知道你们学生之间,还会有这么多复杂的事。”
  
  “难道你没上过大学么?”我问。
  
  “上过……”朱古力漫不经心地摸摸头发,“不过我大二就退学了。”
  
  “退学?为什么?”我有些吃惊。
  
  “觉得上学无聊呗。”朱古力懒懒地说,“同学们整天游手好闲无事可作,老师从来不好好上课,考试的时候甚至鼓励公开作弊。这样的学上着有什么意思?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做点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所以你就去唱歌了。”
  
  “是啊。我从小就喜欢音乐。知道波波和李白怎么认识的?李白以前只是在地下通道里卖唱的,波波从那路过,给了他十元钱。后来她陪着他一起卖唱,说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欣赏他的才华。再后来乐队招聘,李白就来了六月。那时他的那把吉他已经快烂了,都快弹不出音了,是波波自己拿出钱来,给他买了把新的。”
  
  “最困难的时候,那小子连个睡觉的地儿也没有。听说就和着衣在天桥下的避风处守一夜。唉,多好一姑娘啊,一点都不嫌他。”朱古力深深叹口气。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波波就对这段感情守口如瓶,我们只知道她恋爱了,却从来不知道她爱的那个人是谁,是干什么的,如果我们知道了,会不会笑话她?反对她?她一个大学里的高材生和天桥下的流浪汉谈恋爱……虽然现在那流浪汉已经不再流浪,而且咸鱼翻身,但却已不要她了。
  
  那朱古力呢?他是不是也像李白一样?像是感觉到我心中的疑问,朱古力笑笑,说:“我啊,当然比那小子好多了。他是除了唱歌外啥都不会,一门心思想唱出头,闯个名堂出来。也许波波也觉得他有一天能出头吧。”
  
  “那你去酒吧以前在干嘛?”我问。
  
  “做网管啊!”朱古力大笑。“你忘了你是怎么遇到我的?其实吧,我现在除了在酒吧唱歌,还是网管和推销,我们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就只做一件事?你说是不是。”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2:47

这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我意外地发现原来朱古力不搞怪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蛮帅的,难怪美丽会觉得他比小猴儿好。我注意地看了看他的下巴,好像是有些圆,不过是圆中带方那种,嘴唇下方有道很深的小沟,这道沟使得他的脸在严肃时显得有几分坚毅,而这种坚毅是小猴儿所没有的。而且他居然是自己退了学的……刹那间那张熟悉的嬉笑的脸似乎变得不再那么轻佻,倒是隐约多了几分桀骜和神秘。啊我那害死一百条猫都不止的好奇心又上来了,朱古力,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跟那个人……呃,猴子,怎么样了?”临走的时候,朱古力问。
  
  “见过几次,但都没来得及说话。”我说,“也许人家不愿意跟我说话呢。”
  
  朱古力笑笑,笑得意味深长。“感情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他说,“你不争取,也许机会就溜走了。”
  
  我要怎么去争取呢?我心烦意乱地想。这关系僵持地够久了,中间还间隔一个冰冻的暑假。如果换了李白那种人,如果不是现在大家都在一个学校里,他把我的模样都忘记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他真的会忘记我么?如果不是,为什么整整一个暑假他都没给我一个电话?而现在开学了,他也没有主动来找我。他是想永远都不来找我么?!
  
  我回到了宿舍,却只在门口就被吓得一步退了回来。门关着,而里面波波在哭……而且是那种痛彻心肺地放声大哭。可能是看我们都不在,她终于忍不住发泄了出来。我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听着她伤心欲绝的哭声,想起朱古力说李白的话,也忍不住替她难过。
  
  想想终于还是推门进去,想劝劝她。没想到一推门吓得我魂都快飞了出来,只见波波哭得整个人形状都没了,一手拿把小刀,另一只手上鲜血直流。我扑过去一把按住她:“啊你真的自杀了啊!为什么啊!!为一个贱男人你值得吗!!!”
  
  “谁自杀了……”波波哑着嗓子说,“我割得是手指好不好。”
  
  我这才定睛一看,果然割得是手指,血却也流得不少,手掌都红了。波波又说:“我只是想手疼了,心就不那么疼了……可是小容……我的心还是好疼怎么办……”
  
  她又哭了。像个孩子样趴在床上哇哇大哭,哭的人和听的人一起撕心裂肺。我又想起暑假里美丽的大哭,心想原来女人痛苦时都爱哭是真的。可我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呢?而且原来失去一个人竟然会这么痛苦么?让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要是我失去了小猴儿,我也会这么痛苦么?
  
  我试着假想了下小猴儿交别的女朋友了,也像李白那样在别的女生面前冷漠地对我说:“我们分手吧”,我的心立刻像被针刺了一下,这痛由浅入深,由隐约渐清晰,由缓入急,随即游遍全身,于是仿佛全身每一处都开始痛起来,痛得我的心都似乎缩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我在心里呻吟一声,对自己说:他妈的这咋办,果然很痛苦啊……
  
  老鬼和吴敏回来了,看见波波手上的血也吓得立马惊叫起来。当发觉没事后老鬼就很崩溃的样子:“我说波波啊!你要吓人也要讲讲公德心的好吧!你怎么不在你自己的床上折腾啊,血都弄到我的枕巾上了!”
  
  波波抹抹眼泪:“是你的床吗?哦对我是上铺。我给哭忘了。”
  
  吴敏小声地说:“没事,就当是来大姨妈测漏了……以前我们宿舍经常的……”
  
  老鬼更是愤怒:“你们宿舍是哪个星球上的人?测漏在枕头上啊!”波波终于没端住,哭着笑了一下。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2:48

我听见他们在叫我:猪!猪!你想什么呢!回过神来看见吴敏已经打了盆水来让波波把手洗干净,并用干净的纱布包好了伤口。老鬼还一脸鄙视唠叨个不停:“这不白割了吗,李白又看不到,早知还不如留着那些血写封血书,吓死那王八蛋!”波波说:“别跟我提那名字,我胃疼……”一边说一边爬到自己的床上,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再没声息了。
  
  “失恋真的很痛苦哦?波波这才一天,脸就瘦了一圈……”吴敏吐吐舌头说。“还有你啊,小容姐,你在想什么?脸色好难看哦。”
  
  我像是完全没听到她的话,转身走出了宿舍。身后传来老鬼的叫声:“猪你去哪儿?喂?花猪?花痴?!”
  
  我要去哪儿啊?
  
  我和小猴儿已经有一百多天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从我在操场上看见那女生给他擦汗那天算起。她给他擦汗啊……她们一定是有什么了,否则她怎么会这么亲热呢。仿佛是终于证实了一般,我的心又一抽一抽地痛起来,所以小猴儿一直不来找我,他是喜欢上别人了,他忘记我了,花小容你怎么就那么傻呢,你还一直傻兮兮地以为他在赌气,你以为他总有一天会找你的,可是他都已经喜欢别人了……你还在蠢蠢地等他回头,可其实你早就失去他了……
  
  我乱七八糟地想着,脑子里越来越乱,越来越烦躁也越来越恐慌,我要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朱古力说:感情是需要争取的,不争取机会就白白地溜掉了……我要争取啊我要争取,可是怎么争取呢?
  
  不知不觉我都快走出校门口了,看到前面有个小商店,便走过去说:“老板,给我一瓶啤酒……啊不,一瓶二锅头。”
  
  我拧开瓶塞喝了一口,妈的这谁发明的白酒,太难喝了。又呲牙咧嘴地一口气喝了好几口。直到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了,脸发起烧来步子也轻起来,便把瓶子扔了,走回去。
  
  这一路想都没想,直接便走到了小猴儿所在的男生宿舍楼下面。我定定神,调理下周身气息,把手放到面前做大喇叭状,抬头大声喊:
  
  “猴——上——树——!!!”
  
  呼啦拉,楼上许多扇窗户同时开了,并且探出许多颗脑袋来。我继续喊:“猴上树!猴子!……”那些脑袋左看右看,纷纷表示不解:“什么猴上树啊?为什么非得猴才能上树?老鼠行不行?……”
  
  我一看不行啊,继续喊小猴儿的大名:“刘——君——”
  
  然后小猴儿的脸终于从窗户里探出头来了。旁边还有三四个男生,其中一个扮演了传声筒的角色,大声问:“花小容,猴子问你叫他干什么?”
  
  他娘的,还故意跟我装蒜,问我叫他干什么。反正老娘今天人也叫了脸也露了,要丢人就丢个全乎吧,我心一横大声说:“我——喜——欢——他!”
  
  “哦哦哦——”全楼的男生都开始起哄。小猴儿的脸不见了。像是过了极其短暂又极其漫长的片刻,他终于从楼里出来了。“亲她!亲她!”男生们一边拍掌一边叫。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2:49

我终于又看到你了。
  
  我终于又听到你了。
  
  我终于又拉到了你的手,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将你忘却之后。我是不是醉了,或者我没有,我只是想故意撞到你的胸前,我顾不得了,他们的目光,他们在叫嚷些什么,我全都听不到,全都不管了。可是,你为什么不亲我呢?
  
  小猴儿,轻轻地,轻轻地,把我推开了。
  
  他把我一推开,我的身体就开始软下来,不自由主地往地上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就仿佛有什么在我体内瞬间倒塌了,分崩离析了,我再也不能逞强,我站不住了。
  
  一只手很快把我提溜了起来。是小猴儿。他说,走。
  
  我们走了很久,又仿佛没有多久,停下来,是一片树林的深处。小猴儿站住,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我抬起发烧的脸看他,去亲他。
  
  这次他没有推开。我们的唇碰在一起,吻了很久。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却仿若一切都没有改变。他嘴唇里面的味道还是很清香,是麦子和橘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只是他仿佛更高了一些,我的脚踮得很吃力。奶奶的为什么他妈要把他生这么高……我在心里骂了一句,仿佛感应到了我的抱怨,他哎呦一声:“你为什么咬我!”
  
  我也哎呀一声,吓一跳。我居然把他的嘴唇咬破了,都出血了。
  
  “你是不是在恨我。”小猴儿问。
  
  “你不想我恨你?”好半天,我才说。
  
  “为什么要恨我??”
  
  “为什么不恨你?!”
  
  “花小容,你怎么从来都是这么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好,好,”我气得说话都结巴了,“那你告诉我,这个理字怎么写?”
  
  小猴儿看了看我,蹲下身找了块石头,在地上划拉了一个大大的“理”字。
  
  我低头看了看,走过去把右边的“里”用脚涂掉,又在底下加了两撇。恨恨地对小猴儿说:“我不讲理?是因为你是这个!”
  
  小猴儿看着地上的字,念出声来:“王——八——”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觉得骂我你心里会舒服点,你就骂吧。”
  
  “咬你我会更舒服!”
  
  小猴儿伸出一只手臂。我抱住他的手臂啊呜一口。心想这人怎么不叫痛的?是死人啊?胳膊上的末梢神经坏死了?于是又加大力气。还是没声音。不好,被我咬昏死过去了?不可能吧?
  
  好容易松开口,只见小猴儿脸白白的,眉头皱在一起拧成个漂亮的麻花。我捅捅他:“你哑巴了?唉呀下雨了?额头上怎么都出水了?”
  
  小猴儿皱着眉,不理我。过一会儿说:“现在舒服了?”
  
  “没!你的痛神经都没有了,不舒服!”我大声说。
  
  小猴儿平静地伸出另一只手:“那再来。”
  
  我瞪着他,他看着我。风微微地吹,树叶在枝头沙沙地响。远远的天边有染红的晚霞,霞光里我看见他的眉毛被染成了金色,那双淡然而安静的眼睛像一弯深深的湖泊,无论我多么用力,都看不见底。
  
  我想起美丽说,小容,知道你和猴子之间的症结出在哪儿吗?你得让她觉得你是个女人啊。
  而女人最乐于干的事是什么?掉眼泪啊。
  
  我挤了挤鼻子,又挤了挤眼睛,可眼睛里还是干涩得要命。小猴儿看我在那挤眉弄眼,微微地笑了:“猪啊。装什么,再挤你也哭不出来的。”

                                    ——作者:涂胭脂的猫(不要认错了)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2:52

“玩够就回去吧。”小猴儿突然又冷淡下来。“你的戏瘾总算是又过足了。”
  
  “什么戏瘾?”我有点懵。
  
  小猴儿低头看看自己胳膊上被我咬下的印子。深深的两行,好大一片青。他用手指揉了揉,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你居然这么恨我。这么恨,为什么又要当着那么多人说喜欢我?”
  
  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走到旁边的一棵树旁,头冲着树干砰砰地撞。小猴儿吃惊地问:“小容,你干什么?”
  
  “我郁闷!撞撞解闷!”我没好气地道。小猴儿过来把我拉开。说:“你又闹什么啊?难道我说错了?”
  
  我很郁闷!非常郁闷!宇宙无敌超极郁闷!我想我这是咋了?以前怎么从来没发觉原来小猴儿的智商是处在正数和零以下的?这孩子帅是帅点,可是平常看起来一点都不傻啊!难道聪明神经和痛感神经一起消失了?
  
  看我一脸纠结的模样,小猴儿突然叹了口气:“好了。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得回去了。”
  
  他真的要走。我急了:“刘君!你走一步试试看?”
  
  “那你想怎么样?”他冷静地看我。甚至,那眼神说得上冷漠。
  
  那熟悉的溺水的感觉又浮上来。就像他在宿舍楼下轻轻而坚决地把我推开一样。我突然开始惶恐,我隐隐地感觉到小猴儿似乎不一样了,而且和我想象的大不一样,我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冷下来,与此同时眼睛却一点一点地热起来。终于,有什么涌出了眼眶。
  
  “我们之间原来竟然成这样子了?”我轻声说。声音低得仿佛自己都听不见。有泪水滴到手背上,溅到地上,溅得心里生疼。
  
  小猴儿定定地看着我,神情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又不知该怎么说。终于,他走过来,帮我抹了抹脸上的泪。
  
  “你还爱我吗?”我抬着泪眼,抽抽噎噎地问他。
  
  “小容……”他顿了一下。用力抱了抱我。“太晚了……小容。”他说。
  
  “什么太晚了?”
  
  “小容……我早就和莲花和好了。”
  
  我猛地推开他后退几步,一时竟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然而小猴儿说的真真切切:“是的,我和莲花……放假前就已经和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给我留过字条说她祝福我们的!”我脑袋里像同时滚过无数个炸雷,直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小猴儿却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不是你让她跟我去看电影的吗?不是你跟她说觉得对不起她,决定把我让给她的吗?”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一个声音说这都是怎么了我一定是在做梦吧,啊来道雷劈死我吧,劈晕也行,醒过来我肯定就在宿舍里了,这不是真的,幻觉,这一定是幻觉,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小容?小容?”我听见遥远处似乎小猴儿在叫我。我看着他的脸,也像在遥远的千百米之外裹了层雾般看不真切。我摸索着找到他的手,用力掐了掐。小猴儿一声惨叫。
  
  是惨叫这不是在做梦啊……我懵懵地想。或者我装晕吧?晕一场就什么都改变了。然而小猴儿没有给我装晕的机会,他继续说:“你还告诉莲花,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你不过是知道她喜欢我,所以要故意和她抢……”
  
  我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感觉到脑门上青筋都快迸裂了:“我没有说过!我也从没有说要把你让给她!乌龟王八蛋龟孙子的孙子的孙子才说过那些话!!!”
  
  小猴儿愣了愣:“那我给你的电影票,难道不是你给她的么?”
  
  我也愣了愣,这才知道传说中的哑巴吃黄连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苦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一转身抱着一截树干又咚咚地撞起来。这回是真撞,咚一声下去,额头上火辣辣地疼,立时一个包就鼓起来了。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2:55

  幻觉……我想这全然是我的幻觉……女人们都说我生病了,而且是脑子病了,无论干什么,我都会说这是幻觉。三三说这次我换了家超市买牛肉干,猪你来尝尝,比上次好吃多了。我说什么牛肉干,那是幻觉!老鬼说猪啊,我又借了本带色儿的小说,看不看?我说看个P,你看的是幻觉。吴敏怯怯地走到我跟前,说小容姐,你看我是幻觉不?我伸手摸摸她的脸,说,纯属幻觉。波波说莲花倒底还回不回寝室住了,这开学都快一周了,也没见她回寝室几次。我立马从床上跳起来,三三问莲花也是幻觉?我闷哼一声。
  
  幻觉啊……这活生生赤裸裸的幻觉啊。我不想把这事告诉老鬼她们,一个文静就够受的了,现在又突然半路杀出个莲花来。她们大概会说这就叫那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还是好大的一块石头!陨石啊!文静还能当着面指着我的鼻子说花小容,你给我等着,可莲花呢,她一面给我留纸条祝我幸福,转过身却对小猴儿诉说我千般不是。我当初是不忍心不想太伤害她啊!而她又对我做了什么?!我像是心里被猛地偷扎了狠狠的一刀,血流满了五脏啊,还吐不出来。
  
  我无人可找,无人可诉,只好又去酒吧里找朱古力了。
  
  朱古力听后却很平静,眼睛亮亮地看我,问:“那你想怎么办?”
  
  我抓起桌上的一把瓜子就向他洒去,没好气道:“我要知道还来找你啊!”
  
  “嘿嘿。”朱古力笑笑,“我太容幸了。你既然对猴子澄清了,那他相信你了吗?”
  
  “我不知道!”我更愤怒,“他好像半信半疑!莲花好像对他说了更多!”
  
  朱古力摇头叹息,说:“这世上的事啊,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毕竟是有因才有果。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过你也真傻呵……居然把猴子约你的电影票给你的情敌。”他探身过来,很神秘的样子小声说:“冒昧问下,你IQ多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我忍住了想再次扁他的冲动,闷头喝酒。朱古力又笑了一阵,说:“现在就要搞清猴子对你的误解还在哪里,搞清楚了就一一消除,不就行了?不过他是不是还喜欢你,可就难说了。”
  
  那天在酒吧里没看到文静,我想好了,如果她敢出现,我绝对把她堵在女厕所里,不把她头按在便池里也要把她揍个七荤八素的。波波能咽得下这口恶气,我咽不下。所以我尽量先回避着见到莲花,我很怕我一见到她就会不分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嘴巴。但莲花毕竟不是文静。我还在心里抱有幻想,也许真的这一切都是幻觉……不是真的。是小猴儿受不了我的冷落便自己去找她……可是那样,结果不也都是一样的么。痛会减少几分?不会。
  
  我大喝狂喝。朱古力劝我:“少喝点……酒喝多了容易乱性,你不怕?”
  
  我怔了怔,口齿不清地说:“你……要敢……对我乱性,我杀了你。”继续大喝狂喝。朱古力上去唱歌了,李白当然也在,我看见那张脸又是一阵郁闷,继续大喝狂喝。结果朱古力在台上唱着唱着,就看到我哧溜一下就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2:56

后来的事就是朱古力告诉我的了。据说他赶紧下了台,还好就剩一首歌了,把我从桌子底下捞起来拎走。我一出酒吧的门就开始狂吐,差点吐得他一身,一边吐还一边要酒喝。吐完了开始在马路上跳之字舞,就是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那头,途中撞到树和路人若干。
  
  我质问他那你不扶我的啊?朱古力说我的姑奶奶,我可是不敢再让你喝这么多了,你那叫让人扶啊?人一过去就挨踹。不让人也扶也罢了,看到一个不顺眼的就冲过去要找人家麻烦,看到公交站牌的灯箱也要过去踹,看到有车来了也要冲过去,说是要伸腿绊它个大跟头。唉,祖宗哦!
  
  我清醒过来已经在朱古力家里了,就在那张让吴明艳羡不已的雕花大床上。一醒过来我就跳起来了,赶紧摸摸自己周身上下,朱古力听到动静走进来,我紧张地问他:“我没失身吧?”
  
  朱古力白我一眼。“失你个头啊!回来又吐,你知道我现在干嘛?洗床单呢!还有你的衣服!你的鞋!我就一夜没睡!”
  
  啊??我又跳起来了,一低头看自己,竟然穿的是件男人的大T恤,一时情急话也说不明白了:“谁……谁给我换的衣服啊?”
  
  “你自己换的!”朱古力有点哭笑不得,“喝得那么醉还挺有原则,啧啧,真难得!”
  
  我瞪了朱古力几眼,确信他说的是真的。朱古力却过来敲敲我的脑袋,说:“以后再别喝这么醉了,特别是还跟个男人单独在一起,很危险的,晓得不?”
  
  我说:“危险?啥危险?”
  
  朱古力摇头:“唉,缺智商就是没办法啊。你以为所有人都跟我一样高风亮节啊。要是昨晚换了别人,啧,啧……”
  
  我愣愣地,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我傍晚才回学校。穿的还是朱古力的衣服,鞋没法穿他的,找了个超市随便买了双拖鞋趿拉着。一进宿舍吴敏就迎上来:“小容姐,她们都说你昨晚约会去了,是不是啊?快说快说,是跟哪个帅哥啊?”
  
  老鬼正端着脸在镜子前挤青春痘呢,看见我像见了鬼嗷地叫起来,说:“猪!你这又是跟谁赤诚相见了!连衣服都没了!啊,鞋也没了!”
  
  “叫什么叫……”我疲惫地开口,“我昨天喝醉了,吐自己身上了。衣服是朱古力的。”
  
  “啊啊啊……”老鬼一脸淫笑的样子。我瞅瞅她:“没那回事。你就死心吧。”
  
  “出什么事了?”一直没说话的波波突然问。
  
  “没什么……”我有气无力。“真没什么。昨天心情不好,可能想家了。”
  
  “那你还跑去喝酒……”波波有点责怪的口气,“昨晚你爸爸打电话来了,但是你不在。”
  
  三三打水回来了。我看见她顺带着把我的瓶也打了,不由有些感动,拍拍她:“谢谢啊。”三三嘴一撇:“谢什么,我这可是有偿的!”
  
  “要我偿什么?先说清,要钱没有,要色可以考虑。”我倒床上装死。
  
  “你和猴子真分手了吗?他今天特别嘱咐我说要多关心你注意你,怎么回事啊?”
  
  我脸白了白。“没事。他发神经。”
  
  几个女人都朝我围过来了。老鬼一声招呼:“波波,关门!舍法伺候,看她招不招!” 我被她们摁在床上不由分说就是上下一通乱挠乱抓,庠得我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唉……没办法只得屈从淫威,招吧。没想到我还没开口,宿舍门就被砰一声撞开了,再一看,是莲花。
  
  莲花!我全身的血都呼拉一下涌到头顶了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2:59

你们尝试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滋味没有?
  
  没有?我也没有!
  
  但我现在有了!即使小时候每次看到抢走我爸的张阿姨,我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热血上涌过!如果不是老鬼她们还按着我,我可能一下子就弹起来了。
  
  不过莲花刚进门的那一刹那,我还没怎么认出来是她。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紧身长T恤,她以前从来不穿颜色鲜艳的衣服!那件T恤上居然还有根细长的腰带!她以前从来不配带饰物!而且她还不知从哪搞了个新发型,长长的斜刘海搭拉下来遮住了那被烫伤过的半边脸——她以前从来不去理发店!而且今天我们才知道,原来她的胸也很大,一点都不比波波逊色!总之,如果不看那被遮住的半边脸,她算是个美人了!她变身了!
  
  ——还有她的气势。我从来没想过开一个小店居然能如此脱胎换骨地改变一个人。后来我们集体分析,因为莲花以前从来都是低头走路,看人的眼神不管怎样总嫌略带畏缩和疏离,在她的心底里是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排除在我们之外的。所以当初宿舍里出内鬼的时候,我们最容易怀疑到的便是她。而现在,从她毫无遮拦的眼神里,我们看到的是从未有过的赤裸裸的自信。想想也是,开一个小店,每天要接待来来往往多少顾客,不自信行吗?
  
  她看着我们。目光扫视过每一个人。
  
  老鬼最没心眼,扑过去拉她的手:“莲花,大忙人呀!这开学都几天了,你才回寝室来!哎这衣服挺好看的,哪买的?”
  
  三三说:“人家自己开店,需要买嘛?”
  
  莲花没看她们。她看着我。她说:“小容,我们能出去谈谈吗?”
  
  弹什么?弹棉花啊?我差点就这样回答她,不过话到嘴边又摁了回去,冷冷地说:“好。”
  
  但是那几个女人异口同声地说:“不好!”然后老鬼一个眼色,几个人便齐齐退出去了,临走前还没忘了关门,关门前还没忘了朝我挤下眼睛。
  
  我扑通一下踢了鞋躺下来。其实心里却在砰砰地跳。莲花还是站在那里,她问我:“你为什么要去找猴子?”
  
  天啊,我听错了么?她居然问我为什么去找猴子!她是觉得我坏了她和猴子的好事么!我不怒反笑起来,腾一下坐起直视她:“不该找吗?我不找怎么会知道你跟他说的那些话?!”
  
  莲花脸白了白。“可是你们已经分手了!”
  
  “怎么算分手?是他说的还是我说的?而且就算我们分手了,你就能胡乱编排我?”我站起来逼问她。
  
  莲花冷笑。“编排?这就受不了了?那你们以前明里暗里编排我的时候,又算什么?!”
  
  我哑口无言。
  
  
   

  (118)
  
  
  
  莲花看了看我。她说:“那些话我是说过,在我和猴子看完电影后。可是花小容,你以为就凭一张电影票,我就会原谅你,并感激你?你太幼稚!你喜欢猴子,那你就光明正大地去说去抢,而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把他给你的电影票给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可怜我?”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尖促起来,“你把猴子当作你的战利品,先是把他从我手里抢走,然后高兴时就施舍给我?不高兴再收回去?花小容,你说你喜欢他?你根本不配说这句话!你从来喜欢的都只是你自己!”
  
  “可是不管怎样,我都没有说过那些话!而且你还说你祝福我们!那就是你的祝福吗!”
  
  “我是说过那话,”莲花说,“那是我回宿舍后觉得于心不忍,我莲花毕竟从小到大还没干过什么亏心事,于是就给你写了字条。如果那时你找猴子解释清楚,那也许后来这些事就不会发生。可是你又做了些什么?”
  
  “我找过他……”我喃喃地说。“可是他没理我……”
  
  “他当然要生气!”莲花冷笑,“即使我不说那些话他也要生气!换了谁都要生气!花小容,感情可以抢可以争可以夺,却唯独不能让。你说你们从小在一块长大,可你对猴子到底了解有多少?你说不出来了吧?”
  
  “所以你就来抢了?”一直在外偷听的老鬼没忍住,一脚踹开门闯了进来。“现在反过来责问小容不该去碰你的男朋友?”
  
  莲花愣了一愣。她说:“什么算抢?我后来和猴子在一起的时候,她,”她指着我,“她跟猴子可有什么关系?没有!他们几个月都没有说一句话!既然没有关系,又怎么能算抢?!倒是她,在明知我已经承认和猴子关系的情况下,趁着过年回家的时候乘人之危!”
  
  三三说:“花猪和猴子中学时就在一起了,比你早得多!”
  
  莲花说:“可是他们中学的时候彼此说过喜欢吗?没有!”
  
  我从来没有发现莲花的口才居然这么好。我被抢白的有气无力,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我在心里问难道还真是我错了莲花对了么?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老鬼跟三三一样,很坚定地站在我这边,说:“好,莲花,感情可以抢可以争这话是你说的,那我们就帮猪把猴子再抢回来!”
  
  莲花笑了。她说:“老鬼你错了,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了。花小容,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猴子现在和我很好,谁也抢不走。说那些话,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们以前也有对不起我,现在我们清了。我以前不让猴子公开我们的关系是不想刺激你,现在也好,是到该刺激的时候了。”
  
  三三冷笑:“你以为猴子知道真相后还会接受你?做梦!”
  
  莲花低头笑笑,说:“这个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了。”她转向波波:“我那里进了好多好看的新衣服呢,哪天去看看?给你们打五折。”
  
  她走了。只剩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若木鸡。三三推推我:“猪啊,猪!你怎么了!”
  
  我机械地向前走去。脑子象被闪电劈中般的一片空白。走到窗前了,远远地看到那边男生宿舍楼,不知道哪一个是小猴儿的窗户呢?人生真的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么?从莲花进来我的拳头就一直紧紧地捏在手里,现在指甲都快陷进了肉里。我突然一拳击出去,一声碎响,伴随着楼上楼下的惊呼声,劣质的玻璃渣子从七楼哗啦啦坠了一地。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00

我的手在校医务室里缝了三针。再疼的伤口,也没有心疼。
  
  大学里那点破事传得就是快,刚缝完针,辅导员就找到我了。我才后悔当时别用手啊,应该用头才对。问起来还可以说,是不小心撞到的。辅导员是一中年大妈,于是就本能地对同性缺乏恻隐之心,看见我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还大力拉过去又揉又捏,问:“疼不疼?”他妈的我真想在她手上也划拉一刀,也又揉又捏,再问她:你疼不疼?
  
  “花小容啊,我一早就注意着你呀。喝酒、打架、现在又砸玻璃……啧啧啧。”大妈拿着我的手翻过去覆过去地看。最后她得出结论:“这哪是一女生的手啊!分明就一男的!你很有问题啊。学校有专门的心理医生,你去看看?”
  
  从辅导员那出来,我看见了小猴儿。或者说,是他在等我。
  
  我该怎么反应呢?
  
  扭头就走?
  
  扑上去痛哭?
  
  过去给他一耳光?
  
  还是让他给我一耳光?
  
  实际上我站在那里一动没动。我的脚像生了根,动不了。眼睛像受了潮,涩得我几乎睁不开。我想大妈说的对极了,有问题的人是我。莲花没错,小猴儿也没错,错的是我。
  
  小猴儿走过来。他看了看我的手,轻声说:“小容……”
  
  他的语气轻柔,表情怜悯。我看着那张像女人般好看的脸,清秀的脸,仿佛正在思索该怎么说的脸。就是眼前这个曾和我同床共枕过柔情蜜意过又被我亲自拱手送出的男人,真的,像莲花说的那样,我了解他吗?我有想过他的想法吗?如果我不懂爱情,那他又懂吗?如果他也不懂,那他真的爱莲花吗?
  
  “小容,我们去吃火锅。”小猴儿说。我怔了怔,忍住想往外流的眼泪,说:“好。”
  
  我又说:“但我右手受了伤,吃不成了。”
  
  小猴儿说:“没事,我可以喂你。”
  
  还是那家火锅店。还是那两个位置。就是在这里,小猴儿给我讲了他和莲花的故事。这是个恶梦的开始,也同样会是个恶梦的结束么?
  
  火锅咕咚咕咚地煮。我看着锅里的汤发呆。小猴儿说:“小容……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已经太晚了。”
  
  我牵了牵嘴角,苦笑应该是这样笑的吧?“至少你还记得我心情不好就要吃东西。”
  
  小猴儿把菜倒进锅里。“你问吧。”他说。
  
  “问什么?”
  
  “我和莲花的事啊,你不想知道了?
  
  我缓缓摇头。“不想了。再说她都已经告诉过我了。”
  
  小猴儿看着我,欲言又止。良久,长长叹一口气。他说:“小容,我们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我低下头。漫长的沉默……只有锅里在咕咚咕咚地煮啊煮。我想回答他,可是事到如今回答又有什么意义呢。吃吧吃吧。喝吧喝吧。食物是最好的止痛剂。
  
  可用勺子把白菜或海带捞起来实在不是我的强项。小猴儿夹起一根海带,说:“说好我喂你的。”
  
  他甚至还先吹了吹。
  
  我看着他的眼睛,把海带吃到嘴里。他很温柔,温柔得要死,要死的温柔。
  
  海带咽下去的时候,我的一颗泪水终于掉下来了。掉在他的手背上。小猴儿说:“小容乖,小容不哭。都是我的错,等会让你再咬我一口解气好不好?现在也行。不过你得先把嘴上的油擦掉。”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01

那一刻我还以为事情真的就这样了。我以为时间真的可以停滞直到永恒,或者我们可以装作永恒。
  
  但幻觉注定是要被打破的。
  
  我们都很自觉地不去提莲花,不去提我手上的伤口,唯恐提了这气氛就不对了。我不提是还顾忌着食欲,小猴儿就不知道了。他给我讲了一些笑话逗我开心,还说起上次回家我在火车站拿他开涮的事,说起我大年三十的醉酒和跳舞。他说其实我跳舞还是不难看的。我呵呵呵呵呵呵地笑。
  
  吃到一半时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我认出来是帮莲花开店的那几个学长中的一个,戴眼镜的四方脸。看到我们明显松一口气:“猴子啊!可是找到你了!快别吃了,莲花的病又犯了!”
  
  我和小猴儿的脸都同时一下变了颜色。小猴儿是变白,我是变紫。四方脸看到我,打个哈哈:“实在不好意思,情况紧急……”小猴儿问他:“很严重吗?”
  
  “当然严重了!否则我怎么满世界找你!”眼镜说。
  
  小猴儿为难地看着我。他说:“小容,莲花有癫痫……她犯起病来很可怕的,我,我……”
  
  癫痫?这又是唱得哪出?什么是癫痫?会死人么?我有点懵——不,是懵得厉害。
  
  小猴儿说:“对不起小容……我不能不去看下……”一脸的愧疚。
  
  ……我突然想,如果我现在也晕过去,小猴儿是会选择莲花,还是我?我要不要试一下?
  
  我还是没有试。“会死人吗?”我突然问。小猴儿一愣,略微点头:“情况严重可能会……”
  
  我花小容再怎么样也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吧——不就是装高风亮节吗,成,老娘没问题!于是我说:“你走吧。但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把老鬼叫来,这顿饭我总得吃完吧。还有,再来五大盘涮羊肉!”
  
  好!小猴儿点头。他跑去吧台匆匆结帐。我把剩下的菜一股脑倒进锅里,溅起的油点落了我一脸。又扭头大叫:“服务员,我要的羊肉呢?”服务员走过来说:“小姐,面条要最后下的,现在煮进去汤就粘了不好吃了……”我大声说我乐意我喜欢我爱你管得着吗?小猴儿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我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03

问老鬼癫痫是什么?老鬼说癫痫就是羊角疯。羊角疯你不知道?就是那种前一分钟还好好的,后一分钟就躺地上了,浑身直抽抽,还口吐白沫。我说那莲花应该是真的有癫痫啊,不是装的。这癫痫又不是啥富贵病,没啥好装的,要装也应该像东施那样捧着胸说心头疼。老鬼说这是小猴儿跟你说的啊,难道你以为他在骗你?你不相信他?
  
  我悲伤地摇头。再摇头。我说:“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老鬼眼睛瞪得好大。她说:“……我不懂。”
  
  是啊,她怎么会懂呢?又有谁会懂呢?我悲伤地恨不得再来一百盘涮羊肉。想了想我对老鬼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热气腾腾的雾气氤氲里,在涮羊肉和火锅调料的特殊香味里,我给老鬼讲起了我爸和我妈的故事。从小时候家里不间断的吵闹打骂,到张阿姨的出现,到我爸移情别恋,到我拿到通知书那天我妈的自杀,一直到他们终于离婚。老鬼听得很认真。直到服务员过来提醒我们,火锅店要打烊了,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近三个小时了。
  
  老鬼啥也没说。她拍了拍我。又咕咚咕咚一气喝完了一整瓶橙汁饮料。我们走出店门。才发现,天已全黑了。整个城市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来,满眼灯红酒绿。路过一个酒吧,老鬼示意我:“要不要进去坐坐?”
  
  我摇头:“算了,省点钱吧。”
  
  老鬼不干:“别,我请客你怕啥!到时候我没钱时你支援我点就行。就是这时间……”
  
  我说:“没事,太晚就去朱古力那。让他睡沙发。”
  
  于是又进酒吧。这回轮到老鬼倒苦水。她说:“猪!你不知道!我就是你的另一个版本!虽然我爸妈没离婚,但我是真希望他俩离啊!”她又一气干掉了一大杯啤酒。“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在不停地冷战!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就跟两个小孩子样,一有事就互相不说话!平时看电视想换台还要找我给他们传话!我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他们脸色,还想法哄他们开心!我那个累啊……有时我倒希望他们能大吵一架,那样至少让我还觉得那家有点活气儿!”
  
  老鬼端起酒杯,一脸推心置腹的神情:“猪,我理解你,真的。来,我们应该干一杯!”
  
  两只杯子相撞,叮一声,听起来一点不清脆,倒是苦涩。
  
  “吴明老说等毕业了他就带我去见他爸妈,还说要跟我结婚。可猪你知道吗,我怕得要命!只有傻子才想结婚!我跟他说想要结婚除非先把我打昏了!”老鬼接着说,情绪激昂,“婚姻是坟墓这话真他妈的一点不错,我可不想像我爸妈那样,早早就把自己给埋进去了!哎猪你说,要是人们都只谈恋爱不结婚,该多好?哎……我明白了,你跟我一样,也心有余忌是不是?”
  
  我伸出手用力拍拍她。那意思是:“啥也别说了,喝吧。”
  
  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喝了很多酒。酒量就是这样一点点练成的……视酒如水的背后总有这样那样的背景和故事。过年和小猴儿那天我只喝了一瓶啤酒就醉了,今天,都快八瓶了,意识还清醒着。老鬼已经倒在去厕所的路上。我用酒吧的电话呼朱古力:“快来接我们……我快成仙了。”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04

“小容,其实你相信谁?你谁也不信。”朱古力这样说我。我相信谁?我还真不知道。我相信过我爸,不过他不要我了;我相信过我妈,不过她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天玩自杀,我还相信过面瓜,不过他一转眼就和别的女生打情骂俏,并从此在我的视野里消失。如此我又该信任谁呢?我和小猴儿似乎是很亲密了,因为我们肌肤相亲裸体相呈,那是因为我想不出其他可以表示亲密的办法。这天底下最亲密的关系能亲密过我妈和我爸吗。连他们都弄到最后刀刃相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再进一步,能亲密过我妈和我吗。可她连结婚都不肯事先告诉我一声。上次我回家突然就多出个爸爸,下次回家时,说不定她就会和张阿姨一样,凭空给我变出个弟弟也说不定。,
  
  小猴儿在和我之前,莲花已经对他表白过了。这是事实。我越池在后,这也是事实。小猴儿可以不顾和莲花的旧情和我嘿咻,这更是事实。
  
  ——这都是那些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睡不着时,脑子里逃都逃不掉的,活生生的事实。
  
  是我负了莲花,小猴儿也负了莲花,所以当莲花指责我时,我又能说什么呢?我花小容虽然混是混点,可还不会蛮不讲理。我把电影票给莲花,真的只是想让小猴儿跟她说清楚吗?我和小猴儿那么多天的冷战,我真的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更何况还有那个操场上莫名其妙出现的擦汗女生。
  
  我只是没有料到,我居然没有能够放下。我失败了。也许是我不想输,不想失败——但我总是败了。
  
  感情是什么?我问老鬼。她和吴明热恋了那么久到现在还是如胶似漆,总是知道的吧?
  
  “感情很简单啊,就是你老想和一个人在一块儿。看不见就想,等看见了又烦。”老鬼说。
  
  我又问波波。
  
  “感情?感情是一滩狗屎!”波波往地上狠啐一口唾沫。
  
  “感情?哈哈,”轮到三三了,“感情就是他愿意为我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啊!哦对了,过几天是杨剑的生日,你们都要来哦!”
  
  杨剑的爸爸好像是在什么局里当官的,家境良好,听说毕业后杨父就准备把儿子送出国去深造。我们都问过三三,如果杨剑出国了那她怎么办?三三一脸迷茫:……不知道啊。
  
  吴明想要和老鬼结婚,还一毕业就结;波波曾说毕业后就跟着李白去流浪天涯,他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当然现在那已经成个笑话了。三三的迷茫一时成了笼罩在我们每个人心头上的一层细密的阴霾,那就是,我们都快要毕业了——只有不到两年的光景了。
  
  而毕业有多可怕呢?据美丽说她在中学毕业典礼的那天回家就扎在床上哭了整整一个钟头。因为她再也不能听她喜欢的那个老师给她讲课了。高中毕业更多的是对未知未来的恐惧——直到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这纸通知书会按部就班地告诉你剩下的路该怎么走,而大学毕业的那天,再没有人会给你发任何通知书,再没有人会告诉你哪怕一个字,你该怎么做怎么走。
  
  就像大一时波波曾语重心长地劝我:“小容,其实四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不,一眨眼的工夫,就过了一半了。
  
  但两年似乎也还是很长的……于是在杨剑的生日PARTY 上,大家都还是很开心。那是一家有点名气的KTV。男生们喝酒,女生们抢麦克风。有几张陌生的脸孔,是杨剑的哥们儿吧。小猴儿也是杨剑的哥们儿,自然也来了。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06

要说唱歌最好的,那是三三,但最有激情的,那绝对是老鬼和杨剑两个,人称“雌雄双喉”。看看老鬼点的歌单就知道了:《男儿当自强》、《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我的太阳》,唯一一首女声的是谢津的《说唱脸谱》。嗯,谢津还活着的时候是我最喜欢的歌手。她自杀的那会儿我都不肯相信,你说一个好端端还前途不可限量的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
  
  杨剑别看瘦得排骨样,那肺活量可是惊人,吼起歌来惹得旁边包厢的人都过来看。有时他和老鬼就俩人一起吼,还带台风和互动的,三三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我捅捅老鬼说你悠着点,别把人正主的风头给抢了。老鬼吼地正带劲哪里肯理我,还好其他人看不下去了,一边叫嚷着打倒麦霸,一边把话筒给抢过来了。
  
  他们开始怂恿着我和小猴儿合唱一个。屏幕上刚好是不知道是谁点的《相思风雨中》。我看着三三冲我又是挑眉又是龇牙,便明白这是她出的馊主意。
  
  杨剑也发话了,他说猪,你今天唱也得唱,不唱也得唱……不唱就是不给我寿星面子!你说对吧老婆?三三去拧他耳朵。
  
  小猴儿一直是今天话最少的一个。酒喝得也少,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们玩闹。我几次看到他,刚好看到他也在看我。他的眼神里仍然有歉疚——我扭过脸去。除了几次眼神接触,到现在我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过。三三这个死女人难道就一点没看出来吗?
  
  杨剑又去推小猴儿。小猴儿推却不过,站起来了。我也只好站起来——老鬼和三三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我推了出去。得,唱就唱吧,反正又死不了人。
  
  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
  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我刚唱出第一句大家就集体发出“哇噢”的长音,老鬼扯着嗓门大叫:“猪,好温柔哦……猴子,听到没,猪也能这么温柔的!”三三跟着叫:“眼神!互动!……”
  
  麦克风里面传来的那么逶迤缠绵的声音真的是我的么?把嗓子捏着唱居然效果也不难听?我扭头去看身边的小猴儿,他似乎是感应到,也转过头来看我。他不看屏幕上的歌词了,看着我的眼睛唱:
  
  人海里飘浮,辗转却是梦……
  情深永相传,飘与万世空……
  ……
  啊……寄相思风雨中……
  啊……寄痴心风雨中……
  
  老鬼故意捂着胸口长叹一声,倒在一边波波的身上。杨剑吹口哨。小猴儿的歌唱得也很好听。虽然可能没有朱古力那样专业,但他的声音好。用物理知识来讲是音色好,干净、细腻。而且被人看着眼睛唱歌实在是件很难自持的事……特别面前还是这么一个俊美的帅哥。那会让你的幻觉腾腾腾地升起来,不一会儿就腾云驾雾起来。一首唱完,我的全身都要酥了。
  
  大家把掌拍得呱呱响。屏幕上显出得分,98分,哦也,全场最高分哦!大家捶桌子捶板凳地庆祝。捶着捶着有人顿住了,其他人跟着看过去,也顿住了。
  
  一直没关的包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一个是我在火锅店里见过的四方脸,另一个是莲花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07

四方脸打个哈哈——我发觉他最善长的事就是打哈哈——走过来拍拍杨剑说:“兄弟,生日怎么能不叫我呢?虽然我们的交情比不上你跟猴子,但好歹也是兄弟么!”他递给杨剑一个纸袋子,大概里面是生日礼物。又说:“我在路上碰到她……就叫她一起来了。多个人热闹嘛,哈!”
  
  莲花也递给杨剑一件东西:“这T恤是我店里新进的,我觉得很合适你穿,就给你拿来了。生日快乐!”三三脸一沉就想冲过去把衣服打掉,被波波拉住:“稳住!今天好歹是杨剑生日,别让场面难看。”
  
  然后莲花走到小猴儿身边——这才是她的目的——她不叫他的外号而叫他的名字:“刘君,等会儿能帮我去看店么?今天周末,我一人忙不过来。”
  
  小猴儿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我。我低头数桌上的酒瓶。数到九时才听到小猴儿说:“对不起……”只有三个字。
  
  莲花的脸就开始慢慢地难看了。她的头发还是遮在额前,其实就算是不遮,她脸上的伤疤在暗光线下并不明显,不仔细看都可以忽略。她的眼睛里慢慢地有了泪,她对小猴儿说:“我是做了错事,可是我认错了,我真心实意地认错了,为什么你不肯原谅我?”
  
  大家都看着他们。屏幕里响起的居然还是那首相依风雨中,没有了原声,只有悠扬的音乐在空中回荡。我一时只疑心自己走进了琼瑶的剧里。小猴儿显然也是这么感觉的,因为他皱了皱眉,说:“我们出去说。”
  
  莲花跟出去了。我们几个互相看看,也心照不宣地跟了出去。
  
  ——其实我们不用跟出去,他们就站在离门不远的走廊里。大家个个都竖起耳朵听,只恨不得拿个杯子帖墙壁上传音。
  
  只听小猴儿说:“莲花,不是我不原谅你……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你明白吗?”
  
  “可是我很爱你……”莲花的声音,“我不能想象,如果没有你我会怎么样……我是不该说那些话,可是我不说,你就能和花小容和好吗?开学前那么长的时间,她有找过你一次吗?她对你有我对你那么好吗?”
  
  “……”似乎小猴儿没说话。老鬼低声说:“糟糕,猴子都没反驳她,不反驳就是认同啊……”
  
  莲花继续说:“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否则你怎么会得知我生病就急忙来找我?连她都不管了?我做错了事,你也做错了事,我都能原谅你,而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
  
  老鬼问:“错事?什么错事?”波波小声说:“废话,当然是和猪上床呗。”老鬼说:“可是……”嘴被波波用手堵上了。
  
  小猴儿说:“可是你骗了我。你并没有犯病,至少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莲花惨笑一下。“你觉得我又在骗你?我确实有点夸大了但并没有骗你……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因为太喜欢你了,你永远不能想象你对我的生命有多重要……从来没有一个男生肯跟我做朋友还说佩服我,从来没有一个男生肯像你这样不计回报不计付出的帮我……”
  
  “帮你的不止是我,还有四方脸他们……”小猴儿说。
  
  “不!不!”莲花激动起来,“他们起初帮我,是看在你的面上!刘君!答应我好不好,晚上帮我去看店吧,哪怕就这一次……我求求你,哪怕过了今天,你不再理我都行,我只要这一次…… ”她越说呼吸越急促,胸脯也剧烈起伏起来。我想起小猴儿说她有癫痫,心想坏了,难道这情绪激动也要犯病的?
  
  这边老鬼又问:“为什么只要这一次?”波波若有所思:“这一次肯定不简单……有阴谋……不好,猴子好像动摇了……”
  
  我也看到了。本来他们隔得很远,但现在小猴儿走过去扶住了莲花。莲花还在一迭声地问:“好不好?好不好?”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唉,如果扶住她的不是小猴儿,我肯定会同情她的。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09

 貌似小猴儿要答应莲花这个请求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而且莲花哭了……她像个孩子样哭倒在小猴儿的怀里。美丽说的对,一个女人的眼泪是有杀伤力的,即使是一个不算漂亮的女人的眼泪,也仍然是有杀伤力的。更何况是小猴儿曾经敬佩和欣慕的莲花……我看到他点了点头。莲花说那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反正你们也玩得差不多了……小猴儿沉默。
  
  不能,绝不能让他们走掉!有个声音对我说。小猴儿的心是棉花做的,随便揉揉捏捏就能捏出一个形状,我绝不能再给他们这种机会!
  
  我走过去。“猴子……”我装作若无事地叫他,“他们叫你唱歌呢。”
  
  小猴儿犹豫地去看莲花。“我们跟大家一起走好不好?”他轻声说,语气里有无奈。
  
  莲花手紧紧抓着小猴儿的衣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那表情凄凉而无助,楚楚可怜。尤其那未被头发遮住的半边脸上泪痕未干,任哪个男人看了也要心软。只有女人对同性的柔弱是毫不怜悯的,这话一点不假,三三已经不顾杨剑的阻拦冲过来,大声指责莲花:“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请自来也就算了,我们欢迎你就是,来了却要拉猴子先走,你什么意思啊你?还假惺惺地拿件破衣服来,谁稀罕啊?!”她一仰手,装T恤的袋子摔在莲花的脸上。
  
  我以为莲花又会据理力争,就像她在宿舍里把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样。没想到她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反倒是往小猴儿背后又缩了一些。三三更是生气,她把小猴儿一把推开,大声道:“你装什么可怜?你当初的气势哪里去了?我们玩的好好的,你来捣什么乱?现在装可怜,你背后中伤花猪时干什么去了!”
  
  “我道过歉了……”莲花说。声音很小。三三不依不饶:“你那叫道歉?叫挑衅还差不多!”莲花低声又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了我们都没听见。但三三肯定是听见了,因为她立即抬起手来,想都不想地地给了莲花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真是清脆……把大家都惊着了。杨剑立即冲上前把三三拉了回去,小猴儿则护住了莲花。波波叹口气说:“坏了。这下猴子本来不想走也要走了。”
  
  小猴儿的脸色很难看。他看着余怒未消的三三说:“够了,你太过分了。你摔了莲花送给杨剑的衣服,现在还动手打人……莲花,我们走。”
  
  莲花挨了打,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她跟先前在宿舍时的强势判若两人。而即使在以前,她也从来没有这么逆来顺受过。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大家愣愣地看着小猴儿拉起莲花走远……老鬼狠狠一踩我的脚。我哎呦一声,前面的小猴儿停下来回头看我。
  
  “小容……”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10

我要说什么?我应该说什么?我不能让他们走掉,我绝不能让他们走掉……朱古力说,感情是要争取的;而莲花对我说,感情可以争可以抢可以夺,却唯独不能让。莲花,这是你亲口教我的。
  
  我大踏步走过去,说:“猴子,我不让你走。你不能走。”我不知道当时我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记得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变得如石头般坚硬。
  
  小猴儿犹豫又踌躇,说:“小容……我……”
  
  莲花用力抓住了小猴儿的手。她的脸惨白,呼吸重又开始急促。小猴儿面有担忧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仿佛下定决心,低声说:“对不起,小容。”转身又走。
  
  我的心在强烈地收缩,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慢慢撕裂,又像被利刃绞过一阵阵的刺痛。刘君,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你为了一个伤害我的女人弃我而去!难道这漫长近二十年的情谊,都抵不过另外一个女人的卑鄙谎言?难道那几天几夜的抵死缠绵,就没有在你的心里留下一点点痕迹?难道我花小容果然没有想错,男人的天性从来便是这般绝情断义,负心凉薄?那曾经的咫尺相对算什么?百般温存算什么?那些脸红心跳的亲吻和抚摸,拥抱和缠绵,又算什么?!一想及此我不由万念俱灰怒从心起,心一横突然大叫一声:“波、若、波、多、密!”
  
  前面的小猴儿身子像过电般的颤抖了一下。大家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波若波多密,这是电影《大话西游》里至尊宝为了救白晶晶开启月光宝盒的咒语。
  据说月光宝盒只要一经开启,天地变色山河颤抖,时光倒流。
  
  波若波多密,是我和小猴儿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
  这秘密曾让我们如此亲近,直恨不能合二为一。如果时光真能倒流,那我们能不能能再回到从前?就像《春光乍泄》里何宝荣对黎耀辉对说的那样:“让我们重新开始。”
  
  ——当初在面瓜的家里看三级片,《春光乍泻》也在里面。面瓜看到一半就不肯再看,说两个男人的戏没劲。我懵懵懂懂地看完,唯一记得的便是这句话。
  
  小猴儿慢慢回过头来。和我四目相对。那些记忆,那些片断,那些甜蜜和折磨,此刻是否正随着这句咒语而开启,扑天盖地而来?我在他的眼睛里分明看到痛苦和犹疑。如果我和他之前还隔着一堵无形的墙,那现在,这堵墙已经在旁人的无法察觉中悄然坍塌。我不能够再等了!这是我唯一的胜算!我迅速地过去推开莲花,拉起小猴儿的手说:“跟我走!”整个动作就像排练过的一气呵成,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反应的余地。
  
  我不能不走,这是我的阴谋——如果迟缓一步,莲花真犯癫痫,不管真假小猴儿铁定会照顾她;而若我们走了但大家还在,莲花要犯了病也会有人照顾。那一刻我恨不能有把刀在我手上,如果小猴儿不走,我就拿刀逼他——然而他居然真跟着我匆匆下楼,只听后面人声喧闹,而这剩下的事,我都管不了了。这一局,到底是我胜了。
  
  我紧紧拉着小猴儿的手,两个人匆匆在大街上奔走,竟一时不知去向何方。我心惶急,又惟恐眼前不过幻觉,一放手身边的人便要消失,脚下一绊竟是摔了一跤,差点把小猴儿也带摔倒。“小容……”他扶我起来。我急切地看他,想要看清他的表情。然而他却像想起什么,扭头避开我的眼睛。我扳过他的脸,他却再避开。刹那间我心如从天堂坠落,一片冰凉。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11

后来老鬼说我坏起来果然很缺德……莲花真犯了病,这是她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病。以前她都隐藏得很好,至少在小猴儿告诉我时,我们都隐约知道她的身体不太好,但具体是什么病,谁也不知道。而且我们后来才知道,莲花虽然有癫痫,但已经有十几年没再犯过了。在谁都以为她已经根治之后,在她二十一岁这年这病突然卷土重来。她和小猴儿去看电影的那晚是她第一次犯病——从电影院出来,小猴儿和她说话,发现她有长达几分钟的神智不清。
  
  我不知道莲花的癫痫复发是不是因我而起——这分明是自欺欺人的谎言。显然小猴儿也是这么认为的,也许他会认为自己也有责任。这就是那几个月他没有来找我的根本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莲花的那些话。我们可以胡闹可以肆意妄为,但那最本质的纯良之心却尚未泯灭,我们的世界观还仍是非黑即白,非好即坏,并不存在中间可以周旋的灰色地带。如果说莲花的旧病复发,必须要有一个能够承担责任的刺激源,而毫无疑问,小猴儿替我承担了这个责任。
  
  那晚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小猴儿没有仔细告诉我。但我能从他复杂的眼神里看出来,情况很不好,非常糟糕。那晚小猴儿在电影院外面欢喜地等待,结果却等来的是另外一个人。两个人在漆黑的电影院里,各怀心事心不在焉地看完一场到结尾都不知所云的电影。终于他问她,为什么来的是她?
  
  莲花说,是我决定把爱情让给她。小猴儿很气愤,这愤怒却无处发泄,他只能小心而宛转地告诉她,这不可能——即使花小容把他像件物品般出让给另一个女人。因为他和花小容已经做过那事了。男人和女人做过那事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小猴儿说他是想让莲花彻底死心,就像他一贯把女生们的情书扔进垃圾筒的风格。他对这场纠缠,当最初的愧疚过去,也只剩下无奈和厌倦。而莲花的失神,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面对莲花清醒后激动的质问和泪水,小猴儿无言以对——她之前对他表白过,而他不知什么原因竟没有拒绝。而这原来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过春节的工夫,事情居然来了个惊天大逆转,而在假期前的姐妹聚餐上,花小容还笑容可掬地说恭喜她——她就是这么恭喜她的!如果这都不算双重背叛,那什么才算?
  
  莲花认为是我抢了小猴儿。她的认为有理有据,一点没错。她说我是因为知道她喜欢小猴儿,所以故意跟她抢——从她的角度上讲,也有情有理。她唯一不该的是不应该对小猴儿说这些话都是我亲口对她说的。但是,她当时已经气疯了,她丧失了理智,包括神智——她大发作了——尽管只是短暂的几分钟。小猴儿被吓得束手无策,幸好有路过的人看到,有惊无险。
  
  莲花醒后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对她来说旧病的复发是比小猴儿和我的背叛更可怕一万倍的事。她甚至觉得这是因为她说了我的坏话,上天对她的惩罚……所以她写了那张纸条。而这些,我统统都不知道。莲花之后再没有发作过,小猴儿又同样对此事讳莫如深,于是这个秘密,也就得以完好地保持下去。
  
  而那个篮球场上的擦汗女又是怎么回事?小猴儿说每天都有女生自告奋勇地跑来给我擦汗,赶都赶不走。你说的是哪个?我一时无言。他笑笑说我开玩笑的啦。不过有个一直追我追得很紧的女生,倒真是动不动就跑来。有时我实在腾不出手去拒绝她,打球打得那么累,气都喘不过来哪还顾得上说话。
  
  我仔细想想还真是。“那后来呢?”我问。
  
  “后来?被我骂走了。”小猴儿轻描淡写地回答。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12

(128)
  
  
  杨剑的生日Party就这样戏剧性地匆匆结束了——在莲花的痉挛和昏迷里。四方脸一直照顾莲花,待她平静下来后就把她背走了,留下一干张口结舌的人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同,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心里在想什么。
  
  而八卦这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精神是不分男女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第二天,杨剑的这个特殊的生日宴会就在校园里四下传开。两个女生为一个男生火并,其中一个女生还因此犯了重病,这是多好的八卦素材!莲花的癫痫,这次是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了了的。甚至走在路上,都有人在隐隐约约指着她窃窃私语:“呶,就是她,羊角疯哎!”
  
  每逢此时我便会很愤怒,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两人的嘴给撕了。我担心莲花会受不了,不过她在校园里出现的次数明显地少了,就连上课她也慢慢地不来了。而我和小猴儿,大家表面上客客气气风平浪静,却彼此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中间那道深深浅浅的鸿沟,有些莫名其妙却确实存在的鸿沟。一切似乎又都恢复平静。
  
  文静和李白在半个月后没有任何悬念地分手。李白离开了六月酒吧,和朱古力失去了联系。也没有人关心他去哪里——波波和他的爱情故事在那酒吧几乎成了一段传奇,如果去尾的话。李白的公开背叛没有带给他任何的好处,反倒成全了波波的大度。不久就有一个酒吧的常客来追波波,说他愿意供养她,波波拒绝了。她说,这人有病。
  
  莲花的病为她在我们的内部不可告人卧谈会上挣取到不少同情分。就连三三,在那次目睹到莲花惨烈的病况后也开始噤声。老天爷果然要偏心就偏了个够,如果一个人很衰,从小到大从里到外都很衰,你还能说什么呢?莲花三岁时被外婆抱着烤火,掉在煤球炉上把脸烫了,当时差点连左眼都保不住。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有关系,一年后她就开始犯癫痫,幸好村里有个老中医开了个偏方,说能根治则矣,若是日后复发,就不管用了。就这样一直风平浪静地过了十几年。而现在……
  
  如果我是莲花,我会不会恨花小容?会。
  
  几个女人都是无限唏嘘,波波甚至说猪,要不你干脆就把小猴儿牺牲一下吧……晕,这女人前后180度大转弯未免也太露骨了!但我知道小猴儿后来跟她在一起,也未尝不是没有这方面的考虑。莲花一生坎坷,可她并未沉沦,反是从小便在同伴的讥笑和冷落里刻苦用功,即使考上大学也未放松过功课。而且她坚韧勇敢,自强自立,仅是她凭一己之力支撑起一个以供维生的小店面,这又是我们几个中哪个能做到的?
  
  这对比如此鲜明结论如此明显,于是女人们的纷纷倒戈也在意料之中了。波波和老鬼有时去莲花的店里看她,还帮她卖卖衣服,然后回来时给我带来她的最新消息。她们说,莲花重又变回以前的样子,沉默寡言。除了有顾客进来,几乎不说话。小猴儿也去看过她,但她连看都不看他。
  
  而三三和杨剑也有了矛盾,杨剑怨三三太多事,他说即使莲花别有用意也不该把人家送的衣服摔掉,更不该动手打人家,让他倍儿没面子。两个人吵了一架,随即就开始冷战,无论完了他多么讨好和殷勤,三三都黑着脸不理他。
  
  那天莲花到底对三三说了什么?三三不肯说。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做任何事都不会向旁人解释。但肯定是那话激怒了三三,三三平素温和很少动怒,一旦动起怒来便是真怒,她可以不需要沉积,只有爆发。“莲花是个聪明的女人。”无论我们怎么问,她只是淡淡地回答这句话。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16

一连七个黄昏,杨剑都一副认罪状站在我们的宿舍楼底下。三三始终面无表情无动与衷。我们好奇为了一个party两个人就能闹得这么僵?后来才得知原来party上,杨剑的前女友也去了……但三三却不知情,杨剑没有告诉她那女生的真实身份。三三说她绝对不能忍受男友的有意欺瞒,她说欺瞒便是背叛的前兆,她一定要把这前兆扼死在萌芽里。
  
  杨剑每天一捧鲜花在楼下扮痴情男子,惹得其他女生围观驻足。他脸皮够厚,还和那些女生开玩笑,三三看在眼里更加生气。我们都劝她算了吧,一连七天,这也够有诚意的了。总要给人家台阶下。三三说你们看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哪像半点有诚意的样子?波波说人家就跟女生说句话而已,你这飞醋也吃得太厉害了吧?三三就有点脸红。
  
  最后是我们集体把三三绑架到了楼下。杨剑喜出望外,立即手捧鲜花单膝跪地,又是惹得一大群女生哇哇乱叫。女生到底是爱浪漫的——三三哪里还端得住?早已满面绯红幸福藏都藏不住。
  
  吴敏才上大二,疑惑地问我们:“为什么三三姐那么善变,本来那么恨杨剑,一下楼就不恨了?”我们哈哈大笑。老鬼拍拍她的头,说:“小鬼,这就叫爱——情!”还特意拖了个长音。
  
  “爱情?”吴敏搔搔头,“如果爱情就是这样反复无常说变就变,那我还是不要了……多烦呀。”
  
  而我在想,吴敏还真没说错,爱情可不就是反复无常,就像我和小猴儿,小猴儿和莲花,朝令夕改瞬息万变。你根本不能预料到,明天又将会发生什么。而这时我妈打来电话说,因为三峡蓄水,我们居住的镇子整个要搬迁。那也就意味着,那个我从小长大、玩耍的地方,将从此彻底消失在水平面之下。地球上将永远不会再有一个叫木头镇的镇子,而那个镇子是我生长十几年的故乡。从此,我没有故乡了。
  
  我先是失去了家。现在,我连故乡也没有了。
  
  ——搬迁的事,断断续续说了好几年,然而谁也没有把它当回事。因为大家都认为我们所处的位置够高,会没事。然而这终于成真的了。我妈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是木木的。她说,到年底时全镇都要搬光。她说,暑假你不回家,这下等你再回来时,你已经看不到自己的家了。
  
  小猴儿也得知了这条消息。我不知道他心里是作何想,是高兴还是忧伤。我们将要搬到一个漂亮的新城里——在那个新宅地,我家和他家自然是不能再作邻居了。老天显然不会再给那么好的运气。
  
  而美丽呢?面瓜呢?方小玲呢?他们又将何去何从?我突然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疲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诸事繁杂都纷之沓来,纷纷扰扰无有停息。我多想像小时候那样,不喜欢什么,要什么,大喊一声便是,自有我爸屁颠屁颠地给我弄好。那是多么简单而快乐的状态。遥远的状态。当水位上涨,当一切都被洪水淹没掩埋,我的记忆,我的童年,就将从此失去载体,只成为虚无的影像,永远孤独地飘荡在岁月深处。
  
(130)
  
  
  我在QQ上问美丽这一切究竟是他妈怎么了?她躲在屏幕后面捂嘴吱吱吱地笑。我气愤地一连发了十个捶子砸过去,让你笑笑笑,砸死你!!!
  
  然后她说老花啊,长大了吧,傻眼了吧。不急……老刘我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我急了,说你那与我这有半点毛关系啊?我真后悔!她问后悔什么,我说,后悔你在西安的时候没半夜里把你掐死!
  
  美丽说:“掐死我干嘛,要掐你也得掐猴子啊。啧啧,可惜我不在现场,看不到好戏……唉,我说那个莲花,真的很丑么?”
  
  我说:“不丑啊。如果只看半张脸的话。”
  
  美丽说:“小猴儿的品味可真奇怪……不过我明白了,只看半张脸么。再说女人关了灯还不都一样……”
  
  我真怒了:“他们还没有做过!”
  
  美丽发个吃惊的表情:“你咋知道?”
  
  我:“(砍刀)我当然知道!!!!!!!!!!”一连用了十个感叹号。
  
  美丽叹一口气,说:“好吧……哦,不过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本来我想暂时先不说的,不过呢,现在又改变主意了。那个,你还记得面瓜吗?”
  
  面瓜?我怎么会不记得?甚至他和小猴儿的那次打架我都还记忆犹新。不过美丽的下一句话让我立马就晕了,她说:“面瓜和猴子在暑假里又打假了。”
  
  暑假小猴儿回家,几个男生搞同学聚会,地点就在面瓜的家里。把他也叫去了。一帮人都喝高了,开始胡扯瞎掰,又开始叫嚷着一起看毛片儿。最后毛片儿没看成,因为面瓜嘲笑小猴儿肯定还是个雏儿呢,就当年那枚儿童小牙刷……哈哈哈哈,众人一起大笑。男生们就问面瓜,那你肯定开过荤了?哎,你上过的第一个女的是谁?
  
  面瓜确实是喝高了,脑子都喝糊涂了,因为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是:花!小!容!本来就已脸黑黑的小猴儿一听到我的名字立马就由黑转紫,立即就把面瓜的衣领拎起来了。小猴儿已经不再是中学时那个懦懦弱弱连单杠都上不去的小弱孩,他打了好几年的蓝球,已经打出了一身的力气和肌肉。随即两个人便摔打在一起。小猴儿一迭声问:“你刚才说是谁?是谁?!”面瓜怒目相向:“花小容!就是花小容!!……”众人愕然想劝阻,却谁都喝得身子发软,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抱着一团你一拳我一脚从沙发滚到茶几上,又踩着一地的玻璃渣子滚到地上。美丽说那帮男生太缺德了,分明就是故意不劝,反正在面瓜自己家里砸坏东西也不关他们事。
  
  “最后呢?”我问。
  
  “最后?”美丽笑,“乌龟和王八打架,能捞着什么好?人面瓜从小就是靠混混儿起家,小猴儿能打得过他?”
  
  “呸,你说话真难听!”我啐她,“他又输了?”
  
  “没输没赢。男人喝醉了酒还真是往死里打,面瓜被打掉了两颗牙,小猴儿的鼻梁折了,像猪头样肿了一个月,哈哈,连话都说不利索。”
  
  “……”
  
  “那阵子我不是也回家了吗,小猴儿就跑来问我,问你和面瓜是不是真的。甚至把你们春节的事都跟我说了。他问我是不是你那时太寂寞了,和他上床只是利用他……啧啧,猴子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处女呢。哎老花,我也一直在想这事呢,你和面瓜以前真的做了嘛?”
  
  “……”
  
  “喂,你好歹吭个气儿啊?死了?”
  
  我说什么?我已经快被气晕了。又是一把菜刀丢过去,我匆匆下了线。下线才想起来为啥刚才没找美丽要面瓜的QQ号,否则我不把他骂个狗血喷头骂得他满地找不见牙我就不姓花!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18

我又一次来到了小猴儿的宿舍楼底下。这次我往楼下一站立即就有人帮我传话:“猴上树!你女朋友来找你啦!”然后不到两分钟小猴儿就BIU一下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问:“还好使哈?”小猴儿一脸尴尬地打掉我的手:“干嘛呢?”我满面笑容:“咦没事?要不再擤个鼻涕试试?来,我这儿有纸……别怕我不嫌脏。”
  
  小猴儿哭笑不得,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怒吼一声:“刘——君——!”乖乖,这狮子吼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好多人,许多双目光齐剧刷向这边看来。我却不管,一仰手,劈头就给了小猴儿一耳光。我全身的愤怒都集中在这记耳光上,小猴儿措手不及,被打得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好几步。周遭那些本来还嘻嘻笑着的眼睛立马瞪圆了。
  
  小猴儿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看见他的手在身后捏成了拳头,缓缓地,又放下了。
  
  他说:“花小容,你疯了?”
  
  “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我只觉得火苗在头顶上蹭蹭直冒,“我还以为你不来找我真是因为莲花,却原来根本不是!你一直在怀疑我!你觉得我不是……刘君!你这个混球!”我左右看看,旁边有个花坛,我抄起一把土就向他砸过去,“伪君子!王八蛋!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小猴儿抖抖衣服上的土,煞是狼狈。神情倒还是镇定,他说:“这是男生宿舍,你让我滚哪儿去?”
  
  我一愣。周围有私私的窃笑声。小猴儿现在也明白过来了,他说:“小容,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什么?美丽都已经全告诉我了!”我逼近他,眼中杀气腾腾,“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让我恶心!”
  
  “……”
  
  我低头看看手腕上的那块男式表,那还是当初我在车站把表丢了后,小猴儿于是把他自己的“赔”给我戴了。艾叔送的那块我撂家里了。现在却有点后悔,至少应该带来,压箱底也好么!——否则把这只摔了,我戴啥?
  
  电光火石之间,小猴儿说:“别……”刚发了一个“B”的音,就只见我一把扯断了表带子,再往他脸上狠狠一摔。他脸色失血样的惨白。
  
  全场安静。小猫表从小猴儿脸上滑落下来,吧唧一声摔到地下。小猴儿身子挺得笔直,像雕塑般一动未动。不知是谁滑稽地喊了声:“好!够爷们儿!”还拍了几下稀稀落落的掌声。
  
  那表显然是生得过于坚硬了——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有一点点红,从他额头上的皮肤沁出来。那红慢慢变大,成了细细的一缕,缓缓地顺着眼角滴落下来。周围有女生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我也想像那些女生那样把嘴巴捂起来——我跟她们一样吃惊,难道帅哥果然就比寻常人皮要生得薄,居然这么不经砸?但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兀自不动。反而脑海里闪电般掠过我妈把菜刀架在脖子上的场景,那血糊糊把白都染成了红的毛巾……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捂住嘴哇一声,再也顾不得许多,跑了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19

“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我一边慢条斯理地削一只苹果,一边问老鬼。
  
  啪!啪啪!老鬼一边学我打人的姿势,一边眼冒星星眼地心生向往:“太帅了!花猪,你是我的终极偶像!赶明儿吴明要是敢不听话,我也这样啪——啪——两下!哎波波,我说你那天在酒吧怎么没给李白也来这么一下?多解气!”
  
  “行了吧,”波波不以为然,“气是解了,可你看花猪现在呢?一个苹果削了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削完。”
  
  “现在学校里又传疯了,花小容怒扇薄情郎,扇到对方流血了还一点不怜悯作呕吐状就走了。”三三在宿舍里因为消食而来回踱步,“猪,你心肠未免也太狠了吧?人家都流血了哎!”
  
  “跟你们解释多少次了,我晕血……”我有气无力地反驳。
  
  “回来了回来了!吴敏打探消息回来了!”老鬼突然看着窗外大叫。我被她叫得一哆嗦,刀子一滑,就割手上了。
  
  我把手指放到嘴里吮。被三三拉出来,说:“血哎!猪,这是血哎!你为啥不晕?”几个女人像斑鸠样叽咕叽咕笑。
  
  “我……”我还真是无法反驳。连她们都不相信晕血的解释,那小猴儿就更是不会相信了吧?
  
  吴敏进来了。大家立马围上去,眼睛瞪得溜圆。唉,八卦就是女人生命的源泉啊,这话果然不假。我故作淡定地还在削那永远也削不完的苹果,耳朵却早已经支楞起来了。
  
  “经过我多方查探,深入走访,四下追踪……终于搞清了真相!”吴敏喝了口水便开始滔滔不绝,“刘君——啊不,猴子,只是稍微破了点皮,流了点血就止住啦!小容姐,你真野蛮耶!一只表都能把人砸出血!还砸得人连吭都不敢吭声的……我真崇拜你吖!”
  
  “打住打住,说重点!”老鬼她们齐齐抗议。
  
  “说完了呀?”吴敏一脸无辜。
  
  晕,这就完了?别说我了,女人们就不会干。
  
  老鬼:“猴子的反应呢?”
  
  三三:“对呀,猪走后他是啥表情?痛苦还是愤怒?高兴还是悲伤?”
  
  老鬼对三三:“你以为猴子脑袋进水啊,被人劈头盖脸连骂带打还自个儿乐上了?他又不是杨剑……”
  
  三三愤怒:“杨剑怎么啦?”一边的吴敏小声解释:“贱呗……”
  
  波波白老鬼一眼:“好啦!都扯哪儿去了!猴子回宿舍后有没有说什么话?”
  
  ……
  
  吴敏看我一眼。我这才想起来作为当事人,我也要表示表示才对,于是说:“那个……他额头上伤咋样?我跑后啥反应?”
  
  吴敏这才笑嘻嘻地说:“听说只是蹭破了点皮,没事啦。猴子蹲地上把那块表又捡起来了,还盯着看了老半天,才回宿舍去了。噢表情……他们说他脸上没啥表情,啊就和小容姐你现在一样!哦还有,我问杨剑了,他说猴子回宿舍后和别人吵了一架,别的没什么。那人嘲笑他是气管炎,怕老婆……”吴敏吐下舌头。
  
  “唉猪啊,你的苹果削得只剩一个核啦!”老鬼叹气。女人们哈哈大笑。我一怔,没好气地冲她们皮笑肉不笑地一龇牙:“嘿嘿?哈哈!”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20

因为多了一个吴敏,本着不可残害祖国花朵的原则(哪怕只低半级也是花朵),我们把内部绝对不可告人誓死不可告人秘谈会的地点暂且移到了酒吧。黄昏时基本还没客人,就我们四个女人情绪激昂地躲在角落里借着音乐的掩护叽叽喳喳。
  
  “怎么能这样呢!猴子太过份了!”三三第一个拍案而起。“平白无故就怀疑一个人的清白!”
  
  波波则一脸怀疑:“猪,你不是上过猴子吗?这他还能怀疑?”老鬼附和:“就是!再说第一次要出血的,猪,难道你没有……”
  
  “喂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啊?说点我听得懂的好不好?”三三急了。马上又反应过来,指着我嘴巴张成个O形:“你你你们……”我微微一颔首,算是默认了。
  
  我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那个除夕之夜,有些迟疑地说:“好像是有血的……不过……不过猴子说是他的……”
  
  老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逗你的吧?”
  
  波波说:“想想,再好好想想。大姐这是你们的第一次啊!你不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我又使劲想了想,想出一脑门汗来:“那晚我喝醉了呀……真什么都记不得了……”
  
  波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那床单呢,床单!第二天你没看??”
  
  我脸哭丧得更厉害了:“我第二天起来头疼得厉害,床单看都没看就一股脑儿丢进洗衣机了……”
  
  ……三个女人都安静了,都一副被我打败的表情。半晌后三三还是不甘心,问:“猴子干嘛说血是他的?他又不出血!”
  
  “他说是被我挠的,我指甲长……”我说。
  
  “为什么要挠啊?”波波很好奇。
  
  “废话,疼呗……”老鬼一边看手指甲一边替我回答。我们的眼神一下子齐刷刷地看向她,然后全都做出一幅“啊原来你也做过”的了然状。
  
  “做那事儿啥感觉啊?激动不?兴奋不?”三三不耻下问。
  
  “喂你们今天是来讨论做爱的还是帮我的啊?”我没好气抛出一句。
  
  “这不有两位前辈在嘛……”三三说,“咦波波,你和李白都那么长时间了,你们做过没?”
  
  波波咳嗽两声:“猪,说花猪的事。嗯。”
  
  于是继续声讨小猴儿。老鬼一脸痛心:“猴子太不是个东西了!就算你跟东瓜……哦不,面瓜做过了,又怎么样嘛!那都是在跟他以前的事了!”
  
  “我根本就没做过好不好?他那是无中生有!”我开始激动了。
  
  “好啦小声点,小心把服务员招来!”波波压低声音说。
  
  “不过老鬼说的也有道理,”想了想我又说。
  
  三三却说:“我倒觉得猴子的疑虑情有可缘……毕竟面瓜都在那斩钉截铁的说了。第一次啊,人人都想要个完美的第一次啊……”
  
  老鬼说:“第一次是很重要,不过也没重要到为此就否定一个人的程度吧?切,女人又不是为那层膜活着的。照你的意思,如果猪之前真跟面瓜有过了,那她现在就该去跳河自杀了?”
  
  三三说:“你别断章取义好不好,我根本就不是那意思……”
  
  我忍不住再次强调:“我跟面瓜没有!没有!!”
  
  波波叹一口气,朝沙发上一靠:“还是我好,没有男人的日子,轻——松!”
  
  “切——”我们三个都对她嗤之以鼻。
  
  “不如这样好不好?”三三提议,“等会朱古力来了,我们问问做为男人的看法好不好?”
  
  “你怎么问啊?”波波说,“再说也没那必要。照我说啊,猪和猴子都该各打五十大板。花猪太冲动,猴子呢,也真是的,都跟有人过经验了还要起疑心,哪怕你有疑心了直接问猪也行啊,可他倒好,一上来就从心里一棒子把猪打死了。”
  
  老鬼说:“可能猪比较倒霉,没有出血……”
  
  三三说:“难道只能从有没有血判断是不是第一次么?那多简单,每次都挑大姨妈来的日子做,每次都是第一次。哎老鬼你说说,你出血了没?”
  
  “讨厌啦!”老鬼恨恨道,“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

泉水 发表于 2009-3-18 03:20

sf
starocean 发表于 2009-3-17 22:55 http://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等了很久才下手的
starocean 发表于 2009-3-17 23:10 http://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下手很快哦......没有继续是因为登陆不上来了 家里网络问题.....每天都抽一下风 时间不定....faint

泉水 发表于 2009-3-18 03:21

跟到现在。。。终于赶上进度了
cavendish 发表于 2009-3-17 23:12 http://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HOHO跟天涯呢 跟我捏?哈哈

泉水 发表于 2009-3-18 03:22




专业定义

插队{:4_281:}
天净 发表于 2009-3-17 23:00 http://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HOHO我看完鸟 哦也 不过因为晚上上不来就没再贴 后面贴的那个MM也很猛哦 咩咔咔.....

四线方格 发表于 2009-3-18 03:22

  那次讨论终究没能讨论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倒是朱古力像是看出什么一般,私下里问我是不是和小猴儿出什么事了。见我不肯说,他倒也只是笑笑,说,有事就来找我。
  
  老鬼问我为啥对小猴儿这么生气,我说他居然相信别人的话都不肯相信我——老鬼失笑,说:“你自己不是也从来不相信他吗?”我哑然。
  
  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对这事显得这么冲动,有时我都搞不明白,我的气愤,到底是对面瓜还是小猴儿?就算是那次我没有流血让小猴儿有了疑心的理由,就算是我和面瓜真的做过了,小猴儿就能以此为理由否定我对他的感情?就像老鬼说的一样,那都是以前,以前的事了,现在去计较,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我和面瓜以前根本没发生任何实质性的事——什么,这也要计较?那好,我没什么话可说了。
  
  过了几天小猴儿请杨剑给我带了一封信。信上说,我对他有误会,他希望能把这误会解除掉。老鬼说这是个机会,猴子难得这么主动,和好吧……我笑笑,把那信拿起来,刷刷撕了个粉碎。
  
  ——我不是不想和好,虽然我也觉得那天我做得过份了些——只是想起那天他的眼神,我的心就会坠下去,坠下去,直坠入无底深渊。那感觉太可怖。我一开始只是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还不上莲花,直到那兜头浇了的一桶凉水突然让我彻底明白,原来在他的心里,我任何人都比不上。
  
  还是波波说的对,没有男人,至少轻松。而且家乡搬迁在即,我想回家看看。所有人知道我这个决定都大吃一惊,波波说:“猪你可要想好,你这一走实际上就是给莲花腾出了机会……”
  
  “腾机会好啊,”我淡淡一笑,“反正我也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没劲。”
  
  我搞了个假条,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朱古力在这事上功不可没,假条是他帮我找医生开的。他问我为什么要请假。不知为什么我没告诉他说我家乡要搬迁,却说:“没什么……突然觉得上学挺没意思的。”
  
  朱古力笑,说:“是上学没意思还是恋爱没意思?”
  
  我想想,说:“都没意思。哎,你相机借我用用啊。”
  
  “没问题!”朱古力说,“既然你觉得没意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一样,退学吧?”
  
  “啊?退学?”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哈哈哈,”朱古力大笑,“傻妞,我逗你玩呢!”
  
  ——第一次听人叫我傻妞,感觉居然还不错。仔细想想,我可不是傻吗?朱古力又说:“你一走就是一个月……我想你怎么办?”
  
  “哈哈……你今天的发型好帅!酷毙了!”我伸手去摸他的头发,顾左右而言他。
  
  不想他却就势抓住我的手。“你还想让我等多久?”他轻声问,眼神炽热,却又似乎带几分戏谑。
  
  “哈哈,哈……你今天穿的衬衫也蛮帅……很衬你啊,嗯还有裤子,哇你皮鞋在哪儿买的?型好,擦得也好亮哦!”
  
  “臭丫头!”朱古力给了我一记爆栗。
  
(135)
  
  我跟美丽说我打算回家了。美丽说你是想找面瓜算帐啊,可人家也在学校里呢。我说他的QQ?电话?不要告诉我他没有给你留——或者你直接告诉他,我回家了,并要他也回来,就行。再我回家是要留念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马上我们的故乡就要没有了,你就没一点点伤心吗?不如你也回来吧……哦你暑假刚刚回来过。
  
  美丽却不以为然,她说:“再留念能让你留一个月啊?就我们那镇子,还没屁股大的地方,一天就能走全乎了。你还不就是想玩……哎,等你看够了不如来深圳玩?车费食宿全报销,还全天24小时供应帅男,爽吧?”
  
  走的那天,天阴沉沉的,仿佛有雨瞬间就要泼下来。大家找了个饭馆一起搓了一顿,说是为我饯行,我看还不如说是那帮女人想找个机会打打牙祭。三三吃完说还有事先走了,吴敏也走了,剩下波波和老鬼送我。老鬼看看天跑到隔壁商店不由分说买了把雨伞送我,我嘲笑她,我一会儿就坐火车了,西安下雨难道别的地方也下啊?老鬼说瓜娃你懂啥!这就叫未雨绸寥……波波哈哈大笑,说你才瓜啊,那个字读缪不是寥!还中文系呢,啧啧……老鬼不信,说就寥,寥寥寥!
  
  两个女人在那争得脸红脖子粗,我抬头看看浓墨重彩的天空,阴得像块能拧出水的抹布。心下萧索,不由轻轻叹口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喜欢叹气了呢?小时候只要我一学大人叹气我妈就教训我,说小孩子家家,叹什么气!
  
  现在我开始自觉地叹气了,是不是因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过身去,是朱古力。他说:“我刚忙完就来找你了,生怕赶不上。那,相机给你,收好了。”
  
  老鬼看见一下子跳过来,不满道:“朱古力!我上次向你借相机用几天你都不借,说借给别人了!不带这样的啊,严重不平等待遇!”
  
  朱古力嘿嘿一笑,也不解释。转身走远去拦出租车。波波看着他的背影赞赏地摇头:“啧啧,这风度太帅了,太淡定了……唉猪,你说你到底对朱古力有没有感觉啊?没感觉我可就上了啊!……”
  
  我哈哈一笑:“上吧,本女王赏给你了!”老鬼又开始不平:“呦是哪个女人先前还在说,没男人的日子,轻——松——!一转眼就又开始发春了啊?”
  
  朱古力转身冲我们走过来。几个刚还在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的女人立马噤声,扭头的扭头看天的看天。朱古力说:“这里不好打到车,我们向前走一段吧……咦,你们干嘛都这样看我?”
  
  老鬼谄笑上前:“男士优先,您走前面……”
  
  朱古力今天没有调笑,他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走了。我们在后面继续对他的背影评头论足,波波说:“哎你们说他哪里最帅?头?腿?还是中间?”
  
  这句话却给朱古力听到了。他一脸坏笑地回过头来,说:“我哪里最帅?当然是中间了……猪,你要不要验证下?”
  
  我大囧,哈哈笑:“您老请……”一回头和老鬼两个人同时去敲波波的头。波波一脸无辜:“我说的是他的胸嘛……你们想哪去了?”

泉水 发表于 2009-3-18 03:23

泉水今天好猛啊,俺都不敢回帖,怕插队...支持
a11aa11a 发表于 2009-3-17 23:09 http://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一般般 我看书喜欢一口气看完 天涯浓缩版看完了13页 很爽 后面木有鸟

本来以为都完结了
谁晓得还是坑......faint

泉水 发表于 2009-3-18 03:24

阿!还没有结局,看到现在,我已经眼冒金星了~{:4_282:}
撒谎成精 发表于 2009-3-18 00:35 http://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之前我一边冒金星 一边搬楼 感觉很销魂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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