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 发表于 2009-3-17 21:49

小容,你为什么不愿回家?在方小玲的卧室里,她问我。
    
    我没有回答。要怎么说呢?还不如沉默好了。
    
    看我不说话,方小玲又说,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到了,是不是因为你妈结婚的事?听馒头说你还帮你妈写过征婚启事呢,怎么这次……
    
    他们之前一点都没有告诉我。连我爸都没提醒我一下。我闷闷地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外人。
    
    也许他们是忘记了……方小玲说。
    
    我在学校每星期都会跟我妈通电话啊,她怎么能忘呢?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居然一个字都没跟我透露过。而听邻居说都快一年了。如果这次我不回家,我妈打算永远都瞒着我吗?
    
    其实……方小玲欲言又止。我有点明白你的感觉。
    
    我苦笑,你怎么能明白呢。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和馒头怎么样了?
    
    提起馒头方小玲的眼睛里就有了一丝甜蜜的笑意。她说:我们正在商量结婚的事……馒头打算过年后就跟他父母说。
    
    你们是我们同学里唯一一对走到最后的了……其他的早都散的散,分的分,可能人都不知到哪里去了。我有点伤感地说。
    
    你和小猴儿也是啊。方小玲一笑。还考在一个学校里,多有缘份的。
    
    我……我止不住有点脸红,又有点心虚。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我说。
    
    傻瓜才不喜欢你,你长得漂亮,人又灵气,和小猴儿挺配对的……方小玲笑呵呵地说。
    
    我想起火车上的情形,不由低头偷笑。方小玲也笑,说哎呀我就说嘛,你和小猴儿是天生一对的。现在也难得见面,哪天把他约出来,我们一起聚聚。
    
    好啊。美丽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把她也叫上。我说。
    
    那天我和方小玲说了很多话,说起以前我们上学时的一些趣事,说起学校里的同学、老师,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在做什么,说起曾喜欢过我的面瓜,他现在在湖南的一个学校念法律……也说到方小玲自己……她的母亲,她自编的被强暴的谎言……我那时为了逗她开心和馒头的荒唐事……
    
    我们总会感叹,真的——那些事仿佛就在昨天,然而却又好像已经过了好多好多年了。当年那个喜欢小猴儿给他买核桃却被我偷吃了的女生,如今已经早早嫁了人,并刚生了个胖儿子。不知道如今的她走到小猴儿的面前,他们还彼此认得么。

泉水 发表于 2009-3-17 21:49

我妈一直没有解释为什么她直到现在才告诉我她结婚了,艾叔也没有解释。也许是没有人觉得对我有解释的必要。艾叔的家在不远的另一个镇子上,有个已经成婚了的儿子。这个春节,我和我妈要在那里过。
    
    我的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哥哥,冲我礼貌而生疏的笑,我也回他一个同样的笑。他老婆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女人,一双利眼上下打量我。他们还有个一岁的孩子,几乎片刻不停地哭闹。我整天像只木瓜样坐在那里,到饭点就去吃饭,该睡觉了就去睡觉,剩下的时间就坐沙发上看他老婆隔五秒钟换个电视频道,我翻来覆去地数了好几遍,不算盲台和重复的,一共三十二个频道。
    
    呆到第三天我终于受不了了,跟我妈说我要回去等美丽回来。我妈说都快过年了呀,我说到过年的时候我再来。我妈说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我说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星期呢,你想憋死我啊?
    
    我妈拗不过我,我就自己回来了。小猴儿妈看见我,吃惊地问,呦,你不是跟你妈去过年了嘛,咋又回来了?我呵呵地干笑下,没回答她。
    
    然而到腊月二十八,美丽却没能回来。不过这死女人还算有点良心,约我上网。一上Q她就跟我诉苦,说车票难搞,回不来了。
    
    我没好气:过年车票难搞你才知道啊,跟外星人似的。我看你就是不想回来吧。
    
    美丽沉默了半晌,突然发个发愁的表情过来,感叹说姐们儿,不愧我们在一起混了那么多年,还是你了解我啊。
    
    我说我们还盼着你回来好好聚一下呢,得,这下又泡汤了。我可是专门回来等你,你把我的一个年都毁了。
    
    美丽嘿嘿笑,说,等我回来给你请罪,这总成了吧?
    
    我说,算了吧,自我去上学起你就再没回来过。等你回来,要到哪个猴年马月狗日啊。女人,挣钱就那么重要吗?过年都不愿意回来,那可是你家啊。
    
    美丽幽幽地说,别说我,你以前不还是一样。
    
    我叹口气,说,别往我身上扯,我跟你情况不一样。
    
    美丽说,高考后我是想复读的,可我爸妈不同意。她们都只想着女孩子早点出来挣钱嫁人算了,却不知道耽误的是我一辈子。在广州那个地方,没有文凭,又不懂粤语,除了整天做些和民工一样的活儿,你还能干啥呢?小容,我曾在不到半年里换了九份工作,却只拿到三份可怜的工资。你知道最后我那个文秘是怎么当上的?我和那个香港男人上了床,做了他的情人。
    
    我在电脑这头半晌没有做声。美丽又说:现在,我在他属下的一个分公司,任总经理。而这一切是怎么得来的,我都清楚。小容,这个世界太现实了。你本本分分的拼博,老老实实地做事,除非你确实有一脚踩到狗屎的好运气,否则没一个人会鸟你。
    
    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说的话,我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一点没明白。想了想我打出一行字: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好姐妹。我会永远支持你。
    
    我能感觉到那边的美丽笑了。她说:我现在每年都寄钱回家。孝心也算是尽到了,至于回家,以后再说吧。
    
    我说,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美丽发一个大笑的表情过来。她说小容,我最喜欢你的人就是你啊。
    
    我假装恼了。美丽这才说,有啊。可惜有香港男人在,我没法跟他在一起……以前上学老师就教给我们一句话,万事有得必有失,我认了。
    
    美丽真的变了……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和我一起没心没肺的假小子了,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精明、干练、有着自己的明确目的和算盘的职业女人。我看着她发过来的照片,她化着淡妆,身穿一套黑色的小西装套裙,白衬衫,高跟鞋,差点都让我认不出来了。我嘲笑她:你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她看我发过去的照片,不甘示弱:你咋还是个男人婆样?快改快改,否则没男人会要你了。

泉水 发表于 2009-3-17 21:52

 一晃就到除夕了。那天我起了个大早,我们那有个说法,叫除夕的这一天要讨个头彩,如果这天你早起了那这一年你都不会睡懒觉,好兆头。看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又要飘雪了。我走出去,看四周挂起灯笼张灯结彩的样子,小猴儿家还在门口帖了两张财神。
    
    家家户户都在门背后忙碌着,商铺从前几天就纷纷关了门,空空的镇子倒显出几分清冷来。
    我要去艾叔那儿了,可心里却始终在犹豫着,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可是不去我又能去哪里?我爸倒是说过让我跟他过年,可那到底是他的另一个家了,就算张阿姨不嫌不自在,我还嫌呢。
    
    在路上漫无目地的晃荡了一会儿,想下午再去吧,能赶上吃个团圆饭就成。于是又回家。刚进院门小猴儿妈就出来了:小容啊,去哪儿了?刚你哥来接你呢,你不在,他等了一会儿就又走了。
    
    我哥?我一脸疑惑,我啥时候又蹦出来个哥?小猴儿妈赶紧解释:就是你新爸爸那边的……
    
    哦, 我明白了。
    
    谢过阿姨,我回屋开始盘算,这个年咋过呢?他已经来接过我了,看到我不在就又回去了。所以说,我也不用再去了。看看外面,细密的雪花已经飘下来了。越下越大。
    
    我倒是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一天自己会这么孤独。一个人过年——有啥!我把迪士高的磁带从角落里找出来,音量放到最大——把我妈抽屉里的化妆品全倒出来,花红柳绿地就往脸上抹。厨房里烧一锅水,端出来把锅盖掀开,哗——水蒸气制造干冰的效果。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砰砰砰!有人敲门。我正疯得个不亦乐乎,高声叫:谁呀!那边仍砰砰地敲。我不耐烦地跑过去,一开门——是小猴儿。两个人都大眼瞪小眼地愣在那里。尤其是头上正插着两支鸡毛,眼睛用墨汁涂了两个大黑眼圈嘴巴却是血红的我,悔得肠子都绿了……我为什么这么早来开门,为什么……啊这一定是梦是幻觉,这不是真的……
    
    小猴儿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我直想抽他。你在演印地安人嘛?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他大声问。
    
    你来干什么?我啪地关了音乐。
    
    我妈说你一个人在家……我过来看看。他说。
    
    我愣了愣,抽掉头上的鸡毛,又花了五分钟清理掉脸上和身上的东西恢复正常模样,回头看他。
    
    真是有比较才有鉴别,这样一看你到还蛮好看的。小猴儿说。
    
    我什么时候不好看了?我凶他。
    
    你什么时候好看过?他针锋相对。
    
    你……我正想怎么回击他,他又说:好啦,今天我让着你,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我瞪他一眼。小猴儿又说,小容,你不走了吗?那我陪你过年吧。
    
    别以为我会感激你。我仍是装出凶巴巴的样子。
    
    换我感激你,行了吧。他微笑着捏一下我的脸蛋。

泉水 发表于 2009-3-17 21:55

小猴儿硬要拉着我去他家吃团圆饭,我死活不肯。没办法,他匆匆吃了几口就又过来了,还带了几个他家烧好的菜,说是她妈让拿过来的。
    
    厨房里还有几条干鱼, 和一点腊肉,我不会做,小猴儿帮我炒了。又找到几瓶啤酒。电视里一片花红柳绿地喜庆模样,我和小猴儿把饭桌摆出来,一人端个杯子,倒也煞有介事。正要开喝小猴儿突然跳起来:慢着!不知从哪摸出一挂鞭炮,说,过年怎么能少得了这个?到门口啪啪啪地放了。
    
    春节快乐!他说。
    
    春节快乐!我俩一饮而尽。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小猴儿似乎也喝了很多。但他酒量比我好,几瓶灌下去就像喝水,我呢,几杯下去就开始头晕。小猴儿说,别喝了,小容。别喝了。他拿走我的杯子。我又抢过来。
    
    我满面绯红。摇摇晃晃地的把我和他的杯子都添满。难得啊,猴子,今天是过年哦,我说,我们一醉方休!
    
    你已经醉了。小猴儿还在试图劝我。
    
    醉了就醉了,有什么大不了……我站起来。我给你跳个舞好不好?
    
    脱衣舞?小猴儿坏坏地笑。
    
    脱你个大头!我抱起沙发上的靠垫砸他。
    
    我真的开始跳舞,跳的是小学时老师教的《种太阳》,记得那是五年级时儿童节我、美丽还有另外两个小姑娘在校联欢晚会上表演的节目,那天我爸还有我妈都去看了,还对我的表演赞不绝口,那是少有的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一天。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我边唱边跳,跳得踉踉跄跄,唱得乱七八糟。后来这个场景成为少有的小猴儿拿捏我的把柄,以后但凡有人邀我喝酒,他就会跟别人说:花小容?她喝醉了不仅会骂人,还会跳舞的……唉。
    
    我跳得东倒西歪,小猴儿不得不上来扶我。我醉眼朦胧地看他,那张好看的让人想犯罪的脸……那么亮那么清澈的眼睛……眉毛……挺直的鼻子……红润润的嘴唇……小猴儿被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有些窘了,连忙扭头,想把我扶回沙发上去。
    
    我拉住他,仍然目不转晴地盯着他看。我们的距离隔得很近,近得我稍一抬头就能碰到他的嘴唇。他也定定地看我。他说,乖,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还好今天只有我在,否则他们会笑话你的。
    
    我知道他说的馒头他们。我仍是痴痴地看着他,轻轻地说,那他们知道我喜欢你吗?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我觉得自己的脸被烧得通红,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别的。小猴儿却仍很平静。他太平静了,平静得让我恼怒起来。我开始推他。
    
    他抓住我的两只手。他并没有用什么力气,而我却根本无法挣开。他已经不再是儿时那个柔柔弱弱的小猴儿了。他低头俯身过来看我。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感动又像嘲笑。我踮起脚尖去吻他。他的嘴唇很柔软。带着股淡淡的清香。在校园树林里那仓促的一吻之后,我,终于又吻到他了。
    
    剩下的事情开始变得不可抵制。也许是我们都喝了酒,也许不是。我不知道我的衣服是我自己脱掉的,还是被小猴儿扯掉的。后来他说是我自己脱的,我不信。但我帮他脱了,这个我记得。
    
    他像月光一样皎洁的皮肤……光滑地在我的手心里掠过,是丝稠般的触觉。因为常打篮球而微微隆起的肌肉……温暖的,柔软的,那是青春的性感和丰盈。带着略微的粗糙和野性。我们都一丝不挂了。他俯身在我绽放的双乳,称赞它们像水莲花一样美丽。小容,你很美,真的很美。他喃喃地低语。
    
    我已听不清。我的身体像古时绣花的缎子一样繃紧。我紧张得要掉泪,我的柔软他的坚硬。要进去吗?他轻声问。
    
    要,怎么不要。我含糊地点头。脑子里模糊地闪过以前和面瓜在一起看的那些镜头。小猴儿想必也是看过的。他十分不熟练地练习冲刺,但每次都找不到位置。于是他停下来。
    
    小时候你看我的,这下终于让我找回来子。他说。狠狠一刺。我疼得全身一哆嗦。一片混沌,一片空白。我的泪一下子掉出来。

泉水 发表于 2009-3-17 21:56

faint.......以为纯到一定程度捏.......还是发展到XXOO鸟......

继续继续....

泉水 发表于 2009-3-17 21:57

那天后来还发生了些什么?我问过小猴儿,但他不肯说。只记得我疼得咬了他,后来床单上有血,他说那是他的。
    
    我们吻了很久,在做完后还吻了很久,主要是我,几乎就想两个人就那样胶着合为一体算了。小猴儿一想把我推开,我就掐他。掐得胳膊和背上又满是印子。后来被他妈无意中看到了,问是咋弄的,小猴儿说,被蟑螂咬的。他妈一脸疑惑,蟑螂还会咬人?还咬这么狠?小猴儿说,她家的蟑螂都成精了,毒性大。
    
    初四我妈就回来了。这中间我们又找机会做了几次。第一次一旦突破,剩下的便一发不可收拾。有时我会端详着小猴儿那活说,看它小时候蔫巴巴的,没想到长大了这么有劲。小猴儿便一脸得意。
    
    你爱我吗?我问小猴儿。
    
    小容,我爱你。他说。
    
    从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他俯起身看我,笑笑地说,也许不知不觉,也许是从你说你喜欢我的那一刻开始。
    
    那是我最幸福最快乐的一个春节。当然对我和对小猴儿的意义都不止于是一个春节。虽然仅仅几天。但有时候,几天的幸福,却已经足够让你一生去回味。
    
    我们都HIGH过了头。然后我猛地就想起了莲花。该死,自从回家我就几乎把那档子事完全抛到了脑后。我想问小猴儿,却又似乎害怕听到他的回答,于是我一直迟疑犹豫。我装作是又忘记了。我妈教育我平时要对艾叔好点。她说,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我嘴上应着,心里却说,鬼才跟他是一家人。转念一想我妈可不是跟他一家人了,从法律到生理都是,就除了我这个大拖油瓶。这么一想心里有点悲。
    
    我好像一夜之间成了这个世界谁都不肯要的人。我妈有艾叔了,我爸有张阿姨了,我呢。好像就只剩下小猴儿,而且,还是不确定的。
    
    终于到了回校的时候。尽管我妈仍然是百般叮嘱,艾叔也来送我了,可在我心里,真的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尽管我不是真的一去就不回来了,而是我心里明白,有些时光,有些事情,我的家,属于我自己的那个家,是真的,永远一去不复逝了。
    
    火车上。随着西安越来越近,我终于没有忍住。再不问,到了学校,我就要见到莲花了。
    
    莲花?小猴儿倒是一点不吃惊。他似乎知道我迟早会问,那神情,倒像是早已经在准备着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却是有点心惊。因为我知道,小猴儿的表情越平静,他沉默的时间越长,便意味着,莲花说的是真的。
    
    果然。在沉默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后,小猴儿抬起头来,说,是的。她没有说错。
    
    如同一道霹雳在我头顶上炸开。我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看见他的嘴唇在机械地动啊动,像两只红色蝴蝶在牙齿上飞啊飞。然后慢慢地,听到小猴儿在说:……那都是在你之前……小容,我去之后就和她说清楚……
    
    我听到自己痛苦的声音,不。不。不。

泉水 发表于 2009-3-17 21:59

“你爱她?”
    
    “是的,我爱她。”
    
    小猴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不过那是在和你之前……小容,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你爱我呢?”
    
    “我……”我声音都要颤抖起来,“早点告诉你?那样你就不会喜欢她了?”我苦笑,笑得嘴发涩。
    
    “小容,对不起……但我不能骗你。”
    
    “那你也和她……”
    
    “不,我和你是第一次!”小猴儿睁大眼睛,“我发誓。”
    
    我摸摸酸疼的脸,心想老娘我终于没那么完全一败涂地。得,这下有好戏唱了。小说和电视里的常有的狗血情节,扑通一下砸本姑娘身上了。不过——这是我自找的啊,放假前莲花都对我们说过她和小猴儿的事,是我这个猪耳朵根本没放在心上——也许我是故意的——我这样胡思乱想着,心里乱成了一锅咕咕冒泡的粥。
    
    我没有问小猴儿我们到底怎么办,估摸着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了学校,我们很快便装做没事人一样分头行动,各回寝室,各找自家了。莲花已经先到了,看见我她笑盈盈地迎上来:“小容,过年快乐哦!快来看我给你们带的礼物,我们老家的特产!”我低头心虚地“哦”了一声。
    
    莲花带来了一大包核桃板栗的干果,老鬼她们先来的早已经噶蹦噶蹦地吃上了,我走过去用两根手指拈了一颗,老鬼奇怪地看我一眼,说:“这家伙怎么了?平时早摸一大捧踹怀里了。难道过了一个年就转性了?
    
    波波正在收拾床铺,笑着说,“那可不,毕竟又长一岁啊!你们别小瞧花猪,人家成长的速度不比我们! ”她故意把那个猪字拖的特别长。
    
    我干笑两声,闷头收拾行李去了。剩下几个娘们儿面面相觑,她们居然都给吓住了,几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我也懒得理。
    
    三三还没来,文静转寝室了,看得出莲花和我们恢复关系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被孤立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尽管是我们对不起她,但总归是一切都过去了。703室又重回复到平静。
    
    只是不平静的却是我……我一看到莲花就像是做了贼,连脚趾头都要跟着心虚起来。三三是下午到的,给我们带了她老妈亲手做的酱腊肉和卤豆腐干,我也懒得去吃。我妈啥也没给我做,所以我是啥都没带,看她们一个二个都往外掏自家东西跟掏宝贝似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索性出去了。
    
    我索然无味地顺着校园的马路遛,路过食堂时想起饭卡还没有充,便去充卡。还没走近便看见小猴儿也往这边走呢,显然他也是来充卡的。看见我他的眼神里略微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小容”,他微笑地叫我。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那么明亮。在他看着莲花时,也是这么对她笑的吗?我的心又刺疼了一下。
    

泉水 发表于 2009-3-17 22:01

我牵牵嘴角,以示自己也笑了,然后很快地充了,转身欲走。
    
    “小容”,他叫住我,“给我时间好吗?我会处理好我和莲花的事。”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我低头含混地说。然后像比他还怕被别人看见,飞快地逃走了

我开始琢磨一个很严肃很认真的问题,那就是,爱到底是什么呢?如果小猴儿爱莲花,那他到底爱不爱我呢?以他那样的一个走哪哪里闪光的大帅哥,却会喜欢上莲花这样一个除了成绩哪里都不起眼脸上还有一大块疤的女孩子,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已经不是中学了,大家的智商和情商都毫不客气地进步了,成绩好不好已经不再是评判一个女生漂不漂亮的标准了。所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很郁闷,然而这小心眼的郁闷又不能说出来,我花小容是谁,我不会跟朋友去抢男人,更不会让别人知道,我居然要跟莲花抢男人。我不是可怜她,我是在可怜我自己……
    
    总之我很郁闷。不过莲花并没有和小猴儿开始出双入对,他们看起来很小心——走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的眼光碰到一起,便匆匆躲开。小猴儿的眼神就像看到我一样的惊慌,但是莲花火辣辣的眼神,我仿佛看到一层炽热的光迅疾地笼罩下来,那架势就像要把小猴儿从头到脚都点燃了。她这个情窦可算是初开得扎实,无声无息地只是擦肩而过的功夫,那脸上的光彩能把三尺外的水泥地板都给映得濯濯闪亮!大家谁也不是瞎子,虽然小猴儿啥也没说,但早有人私底下悄悄议论开了。
    
    我们宿舍呢,莲花已经向我们坦白过了,如果我们不打听说明我们太不关心自家姐妹了;可要是打听,对三三和我来说就像喉咙里扎的一根刺样,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波波是知道我的心事的,也不好往我的伤口上洒盐;问莲花的,也就只剩下一个没心没肺的老鬼。托老鬼的福,每天我足不出室就能确确实实地掌控莲花和小猴儿的动向:他们去图书馆了,他们去一起吃饭了,他们牵手了,他们……呀呀个呸的,这死老鬼,成心往我眼睛里插柴火不是,我恨不得像捏扁一只臭虫样捏死她。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童话里忧伤的公主,老鬼说我每天搭拉个眉毛无精打采样,我心想大姐你每天有吴明好吃好喝好话的伺候着,老娘我好容易喜欢个男人,却被自家姐妹捷足先登了,我冤不冤啊!我苦不苦啊!又啥话都不能说,我一天到晚憋闷得就像个越涨越大的气球,憋足了气就等着哪根刺来戳我一下。
    
    那根刺终于等来了,那天中午我去食堂打饭,去得晚了,饭菜都快没了,我捧着一碗打好的残汤盛饭往回走,走得急,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这家伙撞得,把我的饭缸结结实实给摔了出去!一抬头,倒也是个养眼的小帅哥,虽然比不上小猴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刚想到小猴儿,眼睛一瞟,那个角落里坐着的不正是小猴儿和莲花么!
    
    好家伙,他们是以为现在没什么人吃饭了,没有人会发现他们俩了,所以大大方方地在餐厅里扮情侣了,我那个气啊……一肚子火没地儿撒,看眼前小帅哥慌忙拾起饭缸还给我,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我毫不客气:“急什么急啊,着急去投胎啊!”
    
    对不起,师姐,真是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帅哥更是忙不迭地道歉,一着急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小猴儿和莲花听见响动早往这边看过来了,我也不看他们,莲花说:“呦小容,你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啊!”小猴儿冲我笑了一下,照我看来他那笑比皮笑肉不笑还难看。
    
    我也不理他们,一把揪住那小帅哥,说:“今儿怎么办,你说!”
    
    谁料那帅哥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他也急了:“我都跟你道歉这么久了,你还要怎么办?!我又不是故意往你身上撞的!”
    
    莲花赶紧过来想劝开我们,她还拉着小猴儿过来一起劝,却不知道上他们越劝我越红眼。我瞟见莲花的手紧紧拉着小猴儿的手,我的一口血是从胸口直往上涌啊,立马变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我接过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饭缸,往那小帅哥脸上一扣,说:“怎么办,就这么办!”
    
    然后我就走了。听见小猴儿在死死地摁住那准备扑上来跟我拼命的小帅哥,莲花在拿纸巾给他擦。我把拳头捏在手里捏啊捏,捏到手心都快没了知觉。

泉水 发表于 2009-3-17 22:02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忍着痛,尽力不让自己去回味过年那几天的活色生香。但是有些时候记忆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有时候我远远地看到小猴儿,哪怕是还在上课时,看到他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地坐在那里,脑子就会分神想起他在床上没穿衣服时的样子。想到他光滑的背,结实的胸,和翘翘的屁股……想到屁股我脸热了一下,虽然早以前和面瓜就已经有过亲密接触了,又看了那么久的毛片儿,那些事儿早都不是秘密了,但第一次,初尝禁果,嗯哼,毕竟是件那啥的事么。有时候我在心里得意地想,莲花啊莲花,现在我可是真真切切地知道小猴儿屁股上长几根毛了,别看你现在捏着人家的手,但你能扒下人家的裤子么?我花小容就能!哼~!
    
    这么一想我心里就畅快起来了,走路也开始哼曲儿,女人们都欢喜异常地说花猪终于不中风了,以前的花猪又回来了。我一律翻给她们白眼,同时在心里想,话说如今我花小容还没怎么谈恋爱就嘿咻过了,那波波老鬼三三这些女人青天白日下都有验明过真身而且如假包换的男朋友,那她们还是处女么?嘿嘿,这回我花小容可要好好查查!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查,小猴儿约我了。他约我去校外吃火锅。这家伙还真摸透了我的脾气,知道我上辈子是饿鬼投胎,一有好吃的再坏的心情也坏不到哪去了。
    
    你跟她脱裤子了没?一上来还没点菜呢,我就直愣愣地问他。我的嗓门挺大的,几个服务员都回过头来看我们。小猴儿那张脸苦得,估计如果不是他不偏不倚正坐我对面,他一定会面无表情左右看看装作不认识我。
    
    他叹口气,没有回答,却说:“小容,我今天约你,是想把我和莲花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你。”
    
    他的口气很郑重,这厮一郑重我的心里就有了不详的预感,但我仍然笑哈哈地说:“好啊。麻烦把那碗汤递给我先。”
    
    “干嘛?”他一脸疑惑。
    
    “洗耳朵啊!”我正色道,“你的艳情史,我今天好容易才能听到,怎么能不事先做好准备工作!”
    
    “小容,你在讽刺我。”
    
    “哪里,哪里,”我打个哈哈,“我对莲花到底有没有脱你裤子十二分地感兴趣,像我这等无聊之人也就这点恶趣味了,你就快快讲吧。”
    
    “其实在莲花之前,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生,哪怕她们给我写再多的情书。”小猴儿眼睛亮晶晶地看我。
    
    “那是,那是。”我满脸堆笑地附和,“像公子这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躺下更风流的人,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等庸脂俗粉。”心里却悲哀地想,这狗日的,怪不得早前也舍不得正眼看我一眼。看不上我们却偏偏看上莲花,高,高,实在是高!原来帅哥配丑女,美女配丑男这样的经典搭配是真的!
    
    “不是的,小容,事情不是像你想象那样……”小猴儿说。

泉水 发表于 2009-3-17 22:04

那到底是什么样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小猴儿脑袋一耷拉,说。他这一耷拉不要紧,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奶奶的,敢情你在这儿耍老娘呢!我一拍桌子正要发作,小猴儿又不急不徐地说出一句:“小容,知道我是怎么注意到莲花的吗?是在公车上,那天……”他抬起头地向我身后望去,那脸上神色,却让我意外地有些茫然有些戚惶,还带着一丝略略的惊慌。于是我也就暗暗收回了手,心想得,我让你讲,看讲完我怎么收拾你!
    
    
    小猴儿接着说:“那天是个周末,我的MP3坏了,便打算拿到电子市场去修,在公车上遇到了莲花……”
    
    “切——”我轻蔑地撇撇嘴,“我还以为会有多么一个情真意切的开头呢,原来这么庸俗!”
    
    小猴儿没有看我,他皱皱眉头,继续说:“其实当时我在车尾,她在车厢中部,人又多,我们中间又隔了那么多人,她没看见我,我虽然看见了她但起初也是装着没看见的。我就不爱搭理女生……”
    
    “是是是,您不爱搭理女生,您爱搭理男生,我知道你今天来约我其实是想告诉我一个惊天大秘密,你不喜欢莲花也不喜欢我,你其实是个GAY,行了吧?”我没好气地道。
    
    小猴儿的脸色变了一下,无奈地笑笑:“小容你说什么呢?那天我本来打算一直装到下车的,但她就站在我前面,我也就有意无意地看她几眼。她旁边还站一姑娘,斜挎个小黑包。姑娘旁边有一两个浓眉大眼的黄毛小伙子,使劲往她那边蹭。我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两个偷。小偷明目张胆地把姑娘的小包割开了,手正往里掏……周围的人肯定都看到了,他们都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眼。我也看到了,我也移开了眼……小容你别拿鄙视的眼神看我……我知道我那样不对……可是大叫声抓小偷就一定对了吗?……多少次报纸上报道,见义勇为的人反倒被坏人害了,围观的人倒都冷漠着无一上前……我以前就遇到过好心给人指路反倒打一耙说我是小偷的事……我妈也一直对我说君君啊,在外做事一定莫逞强,莫出头……”
    
    小猴儿越扯越远了,那脸上神情,整个一忧国忧民无奈痛心状,我心知他说的也是事实,连忙叫停他:“打住打住!谁要听你在这儿抒情了?莲花!我要听莲花!”
    
    “整个车厢里都没人敢制止那俩个小偷,但我没想到的是莲花居然站出来了!她也看见了那一幕,急忙推了一把那姑娘,大声说,你的包!姑娘一惊,小偷的手缩回来了,我看见他们非常狠毒地地剜了莲花一眼。到下一站那姑娘就下了,走时连声谢谢都没跟莲花说。莲花也下了,我看见那两个小偷也下车了。我隐隐也种不好的感觉,急忙也跟着下了车。”
    
    “那两个偷下了车,嘀嘀咕咕了些什么,其中一个就急急地跟着莲花走,在走过她时突然出手抢了她的包,一把推倒她就跑。莲花从地上爬起来就追。我连忙也追上去。小偷拐进了旁边一条深巷子,莲花也要追上去,我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拉住她,别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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