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22:03
顾玉莲穿着那件红色的旗袍,我觉得有些异常。她进入我的房间时,我正在想着窗外会不会突然落下一场大雨。我已经在这个楼里闻到了腐朽的气味,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发烂。顾玉莲像个影子一样。她今天显得飘忽,我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站立在我床前的顾玉莲。
“你为什么不去看电视?”我问她,我问得很奇怪。
顾玉莲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你希望我去看电视么?”
我点了点头。我有很多问题要考虑。我现在对一切都无头无绪的。许多发生的或者还未发生的事情在困扰着我,我也希望顾玉莲站在我面前,她应该回到楼下的客厅里去看她的电视,或者回她的房间里去沉睡。
顾玉莲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脸:“孩子,你应该原谅我,我不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也许恨我,但你以后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你父母亲是死了,死于17年前的一次煤气中毒。他们的死,对我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孩子,你应该原谅我。”
我木然地看着顾玉莲 ,我要原谅她什么,或者恨她什么?
顾玉莲说完就转身走了。
她今天下楼梯的声音很轻。
我从床头底下摸出了那把钥匙,我是不是应该进入那个房间里去?不,在顾玉莲没有沉睡之前,我不会打开那个房间。我有种渴望,我渴望再从那窗户中掉下去,我渴望了解更多的东西。我相信我穿越那个黑洞之后看到的东西都是真实的。
在这个夜晚,我还有种耽心,那就是耽心王胡子的馄饨店会不会着火。隐隐约约的,我感觉到那张血钞票在这个深夜里飘动着,有许多火苗伴随着它在牡丹街上窜来窜去,我似乎可以听见血钞票上血液流动的声音在窗外的大街上回荡。这个夜晚异常的沉闷。我希望雨下下来。这个夜晚要是下场雨,那么就可以阻止那张血钞票,阻止那些在牡丹街上窜来窜去的火苗。
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痛。
难道顾玉莲真的像瘌痢头说的那样在饭菜里下了毒。我的神经一下绷紧了。如果顾玉莲真的那样做了,我会死么?死是怎么样的。死刺激么?快乐么?我变得烦燥。我没有听到楼下电视的声音。我不知道顾玉莲在楼下干什么,她不会是在等着我死吧巴?
我的脑袋里十分混乱。
我肚子的疼痛消失后,我还没有死。我又一次对瘌痢头产生了怀疑。如果说瘌痢头的话是骗我的,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挑拔我和顾玉莲的关系对他有什么好处?我睁着双眼,想着许多许多问题,深夜了,我还没有睡着觉,我的尿又憋得难受起来。
我在桔红色的光中走下了楼,我下楼的脚步很轻。顾玉莲已经不在客厅里看电视了,她卧室的门关着。她也许沉睡过去了。
我尿完尿,走到了顾玉莲房间的门口,我把耳朵贴在门缝上。我在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听到了会就放弃了,我本想证实一下瘌痢头的话的。我上了楼。我决定进那个房间里去。我不想在梦境中进入一个房间,我要在我清醒的时候进入那个房间。
我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我开了灯。
房间里的摆设和往常一样。
我来到窗门前,拉开了窗帘,我没有发现那张血钞票,它也许还在王胡子的抽屉里。我拉上了窗帘,我看着墙上的挂钟,我有种冲动,我想让那钟的指针重新走动起来,我不想让它永远停留在12点整。我端来了一张椅子,我站在椅子上,双手伸向了那个挂钟,我刚接触到挂钟,双手就触电般的闪开了。这个挂钟有种巨大的排斥力,把我的手给震开了。
我看了看上面蒙着厚厚灰尘的挂钟,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又把手伸了过去。这一次,没感觉到什么阻力,就顺利地取下了挂钟。我把它翻过来,我要拧紧它的发条。让它重新走起来,我有些怀疑这个挂钟是不是坏的。事实证明它是好的。经过我的努力。它又“的达的达”的走了起来。我把挂钟挂回了原处。
我从椅子上下来,把椅子搬回了原处。
我满意地看着恢复了正常工作的挂钟,觉得这阴森森的房间里有了一种生气,我相信,我父母亲没有死之前,那个挂钟就和现在一样工作着。
干完了这件事,我想起了那个木箱,床底下的木箱,在我的梦中咯吱作响的木箱。我要拉出床底下个木箱,那个油着红漆的木箱。我要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趴在了地上,我的手伸了进去。床底下好像有冷风吹出来。我的手一下子冰凉,我似乎又听到了木箱咯吱的响声。我的手抓住了那个木箱,我拖了一下,很沉。我使了使劲,我一只手是拖不动它的,我得想个法子,否则我没有办法把它拖出来。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在房间里东张西望。
这时,我闻到了一股香气。我知道,这香气是从床上双人枕头下的玫瑰花上散发出来的。那朵枯萎的玫瑰花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散发出香气来迷惑我的灵魂。
灯突然灭了,我被黑暗袭住了。我的呼吸困难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女人的哭声从黑暗的深处传来,飘渺而又清晰。我的全身颤抖起来,我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声,一声连着一声的尖叫。
我不知道我的尖叫声顾玉莲听到没有。我不知道我在尖叫的时候,老鼠们四处奔逃的尖叫声是不是出现了,和我的尖叫声融合在一起?
直到我失去知觉,顾玉莲也没有出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22:04
肖爱红看着躺在一旁的丁小慧。
他的手放在丁小慧的背上,抚摸着丁小慧的皮肤。他又一次说:“多好的皮肤呀,“肖爱红的眼中闪烧着一种光芒。他们作完爱后,好像退潮的海滩,有点平静,他们都像海滩上留下的泡沫。丁小慧说:“你真的爱我么?”
肖爱红说:真的。”
丁小慧想问他胡青云到哪里去了,但她没问。她不在乎那个女人的存在与否。她和自己没有关系,丁小慧想,自己只要能经常和肖爱红在一起就可以了,她不在乎什么名份和婚姻的关系。她不认为那一纸婚书能承诺和保证什么。
丁小慧爬起来,用胳膊勾住肖爱红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肖爱红的嘴唇,肖爱红的嘴唇有些烫人。
她轻轻地说:”我爱你!”
肖爱红搂住了她的腰肢:“如果我们永远这样有多好。”
丁小慧说:“只要你愿意。我就永远和你在一起。”
肖爱红说:“可一切是那么能消逝,包括生命。“
丁小慧说:“哪怕活着一天,我也爱你一天。可是--”
肖爱红用鼻子碰了碰丁小慧的鼻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我妻子胡青云?“
丁小慧点了点头。
肖爱红笑了:“其实,她离开我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她去了美国。她的姑妈在美国,你也知道。我现在住的这栋楼,就是她姑妈留给她的。她姑妈死了,她就去美国继承遗产了。她要我和她一起出去。我没答应她。我出国能有什么用?我的读者在中国,我的根也在中国。她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唉,不说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丁小慧紧紧地搂住了肖爱红的脖子,肖爱红感觉到有一条蛇缠住了自己的脖子,让他想起墙上挂的斯蒂芬。金手中的那条蛇。他有些透不过气来,空气深闷极了。肖爱红也死死抱住了丁小慧,他心里喊了一声:“青云--”
丁小慧自然没听到他内心的一声呼唤,丁小慧想,此时,就是和肖爱红死在一起,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就在这时,他们同时听到了尖叫的声音。
好像有一个人在黑夜的荒野被追杀时发出的尖叫,他们听到尖叫声后就相应松开了手。
“是顾晨光的声音。那个傻子,他又怎么啦?”肖爱红说。
“不知道。”丁小慧怔在那里,她好像在分辨尖叫声的方位。
尖叫声不一会就消失了。
他们穿好了衣服后,肖爱红把丁小慧领到了他的书房,肖爱红的书房里有股印度香的味道。他写作时,要点燃印度香。印度香的功能是消毒提神。肖爱红在这个夜里拉开了窗帘。对面楼上的那个房间一片漆黑。肖爱红指了指那个房间说:“顾晨光的尖叫声好像是从那个房间里发出来的,就是他父母亲住过的那个房间。”
“他会不会有什么事。“丁小慧说。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肖爱红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他搂住了她:“别害怕,有我呢?”
丁小慧说:“你还是把窗帘拉上吧。”
肖爱红拉上了窗帘,他抱住了丁小慧。丁小慧这时说:“我想回家。”
肖爱红说:“好吧,我送你。”
肖爱红刚把丁小慧送出门。他们就看到对面王记馄饨店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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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15 22:05
我进入了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我是个溺水的人,我的尖叫声不会吸引任何人来救我,连从小把我养育大的顾玉莲也没有来救我,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我最亲的人,但现在,她是最让我恐惧的人。她不但不会来救我,她有可能像瘌痢头说的那样要杀了我。
我窒息了。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双手在黑暗中飞舞。我什么也抓不住,哪怕是一根救命的稻草。黑暗中死一般寂静,挂钟的“的达”声也被寂静吞没了。我的没顶之灾难道真的是中了顾玉莲在饭菜里下的毒。可她也吃了那些饭菜,难怪她穿上了那么鲜艳的旗袍,就是为了要和我同归于尽么?
就在我觉得已将要死去时,我看到了一股桔红色的光,那飘渺的歌声从桔红色的光中传来,我跟随着歌声朝桔红色的光飘去。我的呼吸渐渐地平和起来,我惊讶地看见到一个情景。
在我们家的客厅里,宋汀兰手中抱着一个孩子,我知道那孩子就是我,孩子的目光有些锐利。在宋汀兰和她对面站着的老女人身上划来划去。那个老女人就是顾玉莲。
那个时候,她的头发没有完全白掉。我看到宋汀兰和顾玉莲在争吵着什么我听不到声音,我像是在看一场无声的电影。她们吵得很厉害,如果宋汀兰手上没有抱着孩子。我很难预料她们会不会扭打在一起,宋汀兰吵了一会后,就退让了,显然,她很生气。她气呼呼地抱着孩子上楼去了。我看见顾玉莲站在那里,她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她的眼中充满了怨毒的光芒。她喃喃地说了声什么。然后朝厨房里走去。我跟在了她的身后。厨房里的炉子里会熬着中药,我看见顾玉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她打开了纸包。那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她往门口看了看,然后就往药罐里倒进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我看到这个情景,怵然心惊。我想去制止顾玉莲,但我是空气一般的东西。
我无法阻止她。我没有一点力量。顾玉莲往碗里倒上了中药后,然后朝楼上端去,我心里焦急万分。我不能让宋汀兰喝下那碗中药。但是我无能为力… 我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好像有人在哭泣,是的,有人在哭泣。
是谁在黑暗中哭泣?
是我母亲宋汀兰抑或是别的女人。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我是黑暗中的一个溺水的人,沉重的水从四面八方压迫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甚至想尖叫都叫不出声来,我想,这种感觉也许就是死亡的前奏。我没有力气了,我静静地呆在黑暗中,我等待死亡的来临,我要在我死前的一瞬间,看清死神的面孔,我不希望死神像传说中的那样狰狞可怕,我希望他是美丽的。
。。。。。。
我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顾玉莲还是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她平静地坐在床沿上,她干枯的双手合在一起。她苍白的脸上显得祥和,不像我见到的那样充满怨恨和扭曲。她看了看我,微笑着说:“孩子。你醒了?你吓死我了,你说了一个晚上的胡话。你知道你说了些什么么,孩子。你在胡思乱想呀。”
我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我就是知道,我也不会告诉她的。
我没有忘记她和我母亲宋汀兰吵架的情景。我更不会忘记她往药罐里放白色粉末的情景。她放的是什么,不言而喻,我多少相信了瘌痢头所说的话。我不相信那是在梦中,那好像是真实场景的重现,为什么我要进入那个房间或者掉下窗户后,我才能够进入一些真实的场景中。这是个谜。我不会把我所见到的东西告诉顾玉莲,我对她终于有了本能的提防。她昨天晚上没有在饭菜里下毒,并不证明她在往后的日子里不会对我下毒。
我已经活在了危险之中。
顾玉莲见我不说话,她又接着说:“今天凌晨,王记馄饨店被火烧了--”
“啊--”我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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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15 22:06
王胡子的馄饨店是被火烧了。
我走出门时,天上下着雨。顾玉莲在我身后关切地说:“孩子,打上伞。”我没理她,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雨天从来不打伞,我穿过了街道,来到了王记馄饨店前。馄饨店经历过大火的洗礼,惨不忍睹。要不是消防队来得快,及时扑灭了大火,那会烧得一干二净,被烧得黑乎乎的馄饨店里空无一人。听说范梅妹烧成了重伤。人们把她救出来时,她手里还死死地抱着一个钱匣子。起火的时候王胡子不在现场,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张血钞票是不是还在那范梅妹抱着的钱匣子里?
雨下得很大,雨水流在我身上,冰凉冰凉的。馄饨店起火时,一定没有如此的大雨。雨一下大,那下水道盖子又开始往外冒水了。我站在下水盖子旁,我盯着下水道盖子,我在想着这下水道为什么会堵。
如果我没有那么多问题,也许我会快乐些。
反过来说,如果我没有那么多问题。我会更不快乐。
我站在雨中。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没有人在这个时候陪我一起思考问题,帮助我拨去心中的重重迷雾,我心爱的丁小慧不可能陪我,我对她的思念她一点也不清楚。她清楚又怎么样,她不属于我。瘌痢头此时在哪里?他要是出现,我还可以和他说说话,他是我在赤板市唯一的朋友。行踪不定的瘌痢头对我而言,其实也是一个谜,我无法解开的谜。
“顾晨光,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那声音传过来。声音有些沙哑,但十分有力量。
我扭头一看,是丁大伟。
我对丁大伟从小就有种恐惧感,特别是他穿制服的样子。他今天就穿着制服。高大的丁大伟站在雨中,他也没打伞。他的腰间鼓起来一块东西。我明白那是手枪。雨水在丁大伟的帽子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我怔楞了片刻,然后转身便跑。
我往家里跑去。
丁大伟在那里说:“这傻瓜跑什么呀。”
我跑到家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丁大伟进了馄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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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15 22:08
王胡子临出门前看着熟睡的范梅妹,冷笑了一声。然后就下了阁楼。他下到店里,打开了煤气,然后就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之中。范梅妹在睡梦中闻到了浓郁的煤气味,她醒过来,她按了一下电灯的开关就听到第一爆炸,一团火燃烧起来。。。。。。
这也许就是一场大火最初的情景。可是没有人听到爆炸的声音,他肖爱红同样也没有听到,他和丁小慧偷情完事后,他送她出门时就看到了那黑夜中的火。随后,他们就听到了人声和救火车的声音,他和丁小慧快速地分开,他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是一起走出家门的。
肖爱红想像着那馄饨店的大火是王胡子一手策划的。他原本是想用煤气毒死范梅妹,没想到引发了一场大火。王胡子杀人的手段应该和17年前一样,使用煤气。这样似乎闻不到血腥味,找不到杀人的动机。很容易归结为一次意外事故。17年前顾帆远夫妇的死就是一次意外的煤气中毒事故,没有人说那是一次谋杀。所以,王胡子也就成了一只漏网之鱼。
肖爱红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这把手术刀是他的一个当外科医生的好朋友送给他的,他还和那个好朋友学过解剖尸体。
他喜欢这种刀具。
这种刀具在解剖尸体时所发出的那种细微的声音十分的刺激就像他写字的声音,能把一个个谜团解开的声音。
他把玩着雪亮的手术刀。他的脸上有一丝笑容,这种笑容在他抚摸丁小慧光洁柔滑的肤肌时出现过。
王胡子为什么要杀范梅妹?
他干掉自己妻子的动机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肖爱红想不出那个女人是谁。当初王胡子杀掉顾帆远夫妇的杀人动机他还没弄清楚呢,现在,王胡子又要杀自己的老婆,肖爱红想,如果不起火,范梅妹也许就真的无声无息地死了,那样遂了王胡子的心愿。馄饨店也完好如初,结果是一场大火烧了馄饨店,范梅妹也因为大火而获救。
肖爱红把手术刀在自己手背上的皮肤上轻轻地刮着,他觉得有种奇妙的痒。他想,这样用刀在丁小慧的皮肤上刮动。她会不会有种奇妙的快感。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22:09
我流下了鼻涕。
我回到家里就开始流鼻涕。
顾玉莲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旗袍。她的胸口还戴着一朵纸扎的白花,这种白花我在郭阿姨追悼会上见过。当时有人给了我一朵白纸花。让我戴在胸前,参加郭阿姨追悼会的每个人胸口都戴着这种白纸花。这么多年来,我没有见过顾玉莲穿着黑色的旗袍,胸口带着一朵白纸花,我不知道谁死了。或者谁要死了。我不敢和顾玉莲的目光对视,尽管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来的还是那种慈爱。
我怀疑那种慈爱是假的。
顾玉莲知道我在流鼻洋。她在我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后,就端到了碗姜汤到我的房间里来给我喝。她把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放在我的手上:“孩子,喝了它吧,你一定是出门淋雨感冒了。喝完后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发发汗就好了。不行的话,我就给你熬点中药。”
“我不喝中药。”我大声说。
“好。好。不喝中药,那你把这碗姜汤喝了。”顾玉莲哄着我,她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笑容。她干枯的手在我的脸上摸了一下,我觉得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我看着顾玉莲,我心里十分的迷惑。她是不是要对我下手了,她会也会在姜汤里放上那白色的粉末。我的手有些颤抖。我真想松开手。让这碗姜汤掉在楼板上洒掉。
“喝吧,孩子。喝了就好了。”顾玉莲哄着我,在她眼中,我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我突然说:“奶奶,我想放凉一点再喝,太烫了。”
顾玉莲看了看我:“姜汤就是要趁热喝的,凉了就没效果了。这样吧,你放凉一点就赶紧喝了。我先出门去买点东西。你今天最好不要出门去了。在家躺着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心头一阵惊喜。她走得越快越好,我怕她看我喝完姜汤才离开我的房间。我连忙说:“好的。好的。”
顾玉莲走了,她走到门口时,还意味深长地回头望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沉。
我听着她下楼梯的声音消失后,马上把姜汤的碗放在床头柜上就、去把房门关上了。并且反锁上了,我怕她又重新上楼来,看着我喝完姜汤才离开。
我打开了窗户。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姜汤从窗户上倒了下去。
“顾晨光。你在干什么?”
我对面那楼上的窗户上露出一张脸,那是丁小慧的脸,她笑着问我。
我看到丁小慧,听到她柔软的声音,我内心就有种冲动。我想见到她身上阳光般的味道,我的小腹部有股火苗窜起来,我多么希望能跳跃过去,把丁小慧抱在怀里。紧紧地抱在怀里,陶醉在她阳光的味道中。可丁小慧是那么的遥远。
我对她笑笑:“没干什么,没干什么。”
她又笑着问我:“顾晨光。你昨天晚上叫什么呀?”
我不解地反问她:“我叫了么?”
她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你叫了呀,十分大声的尖叫,难道你自已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
她满脸狐疑,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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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15 22:10
馄饨店里没有别人,只有宋汀兰一个人在吃馄饨,宋汀兰吃馄饨的样子十分优雅,她吃得很慢,没有一点声响。王胡子在关着店门,该到打烊的时候了。范梅妹不在,她不知道去哪里了。王胡子边关店门边说:“汀兰,你不着急,慢慢吃,没有关系的。”他边说话边看着对面亮着灯的顾玉莲家的楼。那里有琴声传来。王胡子把门关上了,他把街上的灯光以及顾玉莲家小楼里飘来的琴声阻隔在了外面。宋汀兰一个人还在吃着馄饨,王胡子坐在一个角落,欣赏着牡丹街的站起来,绕到了宋汀兰的身后,他轻轻地走近了宋汀兰。宋汀兰没有觉得有什美妇宋汀兰的吃相。王胡子吞着口水。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他站起来,绕到宋汀兰的身后,他轻轻地靠近宋汀兰。宋汀兰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还是慢条丝理地吃着馄饨,王记的馄饨的味道实在是好极了,她要慢慢地品味。王胡子又吞下了一口口水,他吞这口口水时的声音很大,宋汀兰微微地回了一下头,王胡子就猛地抱住了她,色胆包天的王胡子口里喃喃地说:“汀兰。汀兰,我想你,想死你了。。。。。。宋汀兰用嘴巴在紧紧箍住自己胸脯的王胡子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王胡子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抱着宋汀兰的手。宋汀兰趁机跑到了门前,打开那扇关上的小门,夺路而逃。王胡子看着离去的宋汀兰,眼中冒着怒火,他吐出了两个字:“婊子!”宋汀兰吃的那碗馄饨还剩一半。王胡子抓起那个碗,往地上砸了下去,然后蹬下来,抱着自己的头上呜呜地哭起来:“为什么漂亮女人都是别人的!”这时的范梅妹出现了。她对着王胡子冷笑了一声说:“你就认命吧!”王胡子嚎叫着站起来。抓起了范梅妹的头发扯来扯去:“你们都是婊子,婊子。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肖爱红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个情景。
他知道宋汀兰是个美人,尽管他没有见过她。他听王胡子说过宋汀兰在煤气中毒死亡前,经常很晚回来,在她回家之前,要在王胡子馄饨店吃上一碗馄饨后才回家。他还听王胡子说,在那些夜里,顾玉莲的楼里老是传来钢琴的声音。宋汀兰有一段时间老是在顾帆远不在家的时候和顾玉莲吵架。王胡子不知道他们吵什么,宋汀兰在他馄饨店里吃馄饨时,王胡子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她却没露一点口风。肖爱红不知道王胡子说的是真是假,但有一点他是认定的,王胡子确实对宋汀兰产生过非份之想。
因为王胡子在向肖爱红讲宋汀兰时,老是赞叹宋汀兰的美丽,还砸吧着嘴,吞着口水。如果说肖爱红猜想的那种情景是真实的,那么,王胡子不但对宋汀兰仇恨杀了他们夫妻,而且对范梅妹的杀心也由来已久,那么,他为什么不连老太太顾玉莲和顾晨光也一块弄死呢?这里面或许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因为,一老一少不在家。这给王胡子提供了更好的进入顾家的机会,另外一个原因是,王胡子应该也是个有想法的人他知道宋汀兰和顾玉莲婆媳关系不和,就是有人怀疑谋杀,也不会怀疑到他王胡子身上。而会对顾玉莲产生怀疑。
肖爱红浑身的汗毛竖到起来。
王胡子在他的眼前变成了一个狡诈的杀人凶手。
他在牡丹街的存在,对牡丹街的居民是个潜在的威胁,此时,他想的不是自已将要创作的恐怖小说了。而是要将一个杀人凶手绳之以法,他有些后怕。他妻子胡青云还在时,他经常和她去馄饨店吃馄饨。胡青云也是个美人,她也喜欢吃王胡子家的馄饨。她认为王胡子家的馄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馄饨。肖爱红不知道王胡子有没有对胡青云起过色心。他的确有些后怕。他想到了丁大伟,他想把自己的想法和丁大伟说说,王胡子对丁小慧会不会起色心呢?只要他对谁起了色心谁就有潜在的危险。
就在这时,肖爱红听到了电话铃声响起来。
他接了电话,他听到了丁小慧的声音。听到丁小慧的声音。他的内心就有种愉悦,他的脸上又漾起了笑意。他一只。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拿着手术刀。他用手术刀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刮着。
丁小慧说:“爱红,你有没有睡一会?”
肖爱经说:“睡了。放心吧。”
“一定要休息好。昨天晚上你可一夜没有睡觉。”
“知道了,小慧,你也要注意休息。”
“爱红,刚才我看到顾晨光了。我问他昨天晚上为什么尖叫,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他做了个恶梦。”
“不对,他说他不知道自己尖叫。”
“哦一”
“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我总感觉到他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想想。”
放下电话后,肖爱红放下了手术刀。他拿起一个小本本,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傻子顾晨光和王胡子一定有什么关系。”
肖爱红写下这行字时他好像听到了尖叫声。
他给丁大伟拨了一个电话:“老丁,我是肖爱红呀…对。有点事想和你聊聊…哦,你也正好有事找我,现在没时间。要抽时间…那么晚上了,稍晚点。我等你下班。好的…那就晚上9点。老地方见。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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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15 22:15
我躺在床上。小腹下面的一团火燃烧着。我舔着丁小慧的内裤,想像着丁小慧正在和我交欢…一团火熄灭了,终于熄灭了。我犹如一条死狗,我此时脑海里一片空白,我什么也没有想,这一刻是宁静的,幸福的。只有如此的字静才是巨大的幸福。因此,宁静是永远的,所有声音都会消失。
瞎子不知道有没有悟出这一道理?
他要是悟出这个道理,他会不会还坐在街旁听来往车辆和人流的声音?
是顾玉莲打破了我的宁静。
她回来了,我听到了她上楼的声音。
她的脚步声十分有节奏。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我的神经。
有很多辆在这个雨季像她的脚步声一样向我临近,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顾玉莲上楼的目的就是要进入我的房间。她是要看我有没有喝完那碗姜汤死去么?我心里颤抖着,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一个和你最亲近的人要毒死你。然后来检查你究竟死了没有,我慌乱地拉上刚才脱下的裤子。然后把丁小慧的内裤藏起来,然后我躺在床上,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像一具真正的死尸。我想,当初,我父亲顾帆远和母亲宋汀兰是不是这样躺着死去的。
果然,顾玉莲来到了我的房门前,她在推我的门。
门是反锁着的,她怎么能推开呢。
她开始敲门:“晨光,晨光--”
我没有答应她,她也许听不到我的回答就会以为我死了,被她毒死了。
她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晨光,晨光,你开门,你在里面干什么?”
我听着顾玉莲焦虑的话,突然有点同情这个老女人了。
我起了床,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了。
顾玉莲的额头上冒着汗珠,她睁着惊恐的眼睛:“大白天你反锁什么门,你吓死我了。你在干什么?!”
我说:”我没干什么。”
“你喝了姜汤么。”
“喝了。”
“发汗了么?”
“发了。”
“鼻涕还流么?”
“不流了。”
顾玉莲走进了我的房间。她左顾右盼,好象是发现了什么。
她的鼻子吸了吸:“什么味道。那么腥。”
我的脸红了。那应该是我精液的味道。
顾玉莲叹了一口气。她也许知道这种腥味是什么了。她说:“是应该给你找个媳妇了。你是大男人了。要是你郭阿姨不死,她一定会给你找一份工作的。她也会给你找个媳妇了,她是我的好朋友,最知己的朋友,可她死了,说走就走了。人死如灯灭呀,我这些日子,为你的事情东奔西跑,求爷爷告奶奶的。可就是没有眉目。现在找一份工作怎么就那么难呢。孩子,你放心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让你有个好结果的。”
我木然地看着顾玉莲。
我弄不明白她的话是真是假,也许她心里在咬牙切齿地说:“顾晨光。你这个讨债鬼,你怎么没死呀。难道我下的药太少了,没有起作用?”
顾玉莲伸出干枯的手,在我的脸上摸了一下,我微微往后闪了一下,但我没有躲开她的抚摸,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我被她摸过的脸有些麻木。
顾玉莲沉默了一会说:“晨光,今天是你父母亲的死日。”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请她在说什么。我觉得她说出这话的声音蚊虫一样小,嗡嗡嗡的。
顾玉莲楞了一下说:“今天是农历五月十二,也就是你父母亲在17年前去逝的日子。”
这回我听清了,顾玉莲是说我父母亲是在17年前的今天离开了美好而又丑恶的人世间。他们要是不离开,我的命运是不是会改变,我或许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幸福生活,说不定我会和丁小慧恋爱,我也许会娶她为妻。这些都是幻想,现实是冰凉的。我面对着和我一样孤独的老太婆顾玉莲,我不知说什么好。
顾玉莲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告诉我,我父母亲的死讯。
她并没有激动。我也没有激动。因为她告诉我已经太晚了,况且,我父母亲的死或者活着对我并不是十分的重要。我和他们没有感情而言,唯一维系我们关系的就是那血缘和一缕说不清的东西。但我必须弄清楚很多东西,包括我父母亲真正的死因,因为,这影响着我的生活,影响着我和顾玉莲的关系。
顾玉莲把我领下了楼。
顾玉莲在楼下的客厅里的桌子上摆放了一些供品,供品后面是我父亲顾帆远和我母亲宋汀兰的合影。我不能确定这个合影就是在他们房间里我见到的那个照片,但它们是一模一样的。
顾玉莲把一朵白色的纸花戴在了我的胸前。
她看着照片上的那对年轻男女,神情肃穆,她对着照片口里喃喃地说着什么,我没听清她说的话,也许她是在祈祷,为我父母亲的亡灵祈祷吧。她这样子我17年来是第一次见到的,在此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天,我很木然。我觉得自己是僵硬的,我其实是在顾玉莲的控制之中,她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顾玉莲喃喃地说完话,她就坐在到沙发上,好像很累的样子。她招呼我坐在她的面前。我坐在了她的旁边,我稍微离她有一个座位的距离。要是往常,
我会贴着她坐的。今天我没有,我突然想问她:“你往药罐里放的白色粉末是什么东西?”我没有能问出口。我不知道我这话说出口之后,顾玉莲会有什么反应。我现在不能激怒她,我只能提防着她。
顾玉莲看着我说:“你爸爸妈妈是多好的人呀,品貌双全。他们恩恩爱爱的… ”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22:16
肖爱红路过王记馄饨店时,他看到两人在门口说话。他们说话的内容就是为王胡子惋惜。他们不知道王胡子什么时候才能再将馄饨店开起来。肖爱红加快了脚步,街灯昏暗的光芒让他觉得自已在一种迷惘的状态中行走。
他收起了伞,进了一家小酒馆。小酒馆的生意并不好,许多桌位都空着。他一进门,还没有放好雨伞就听到有人叫他:“肖作家,来,我在这里。”
他听清了,那是丁大伟,他没想到,丁大伟比他先到,他以为自己要先到在这里等待他的,丁大伟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那是他们经常坐的老位置,坐在那里说话方便。他们在这里除了喝酒就是说话。
肖爱红落了坐:“你动作真快!”
丁大伟笑了笑:“你也不看我是干什么的。”
肖爱红也笑了:“我知道,你们警察动作迅猛,办事效率高。不过,你今天来得这么早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提前10分钟到,我认为到最起码我要等上20分钟才能到”
丁大伟说:“哈,你今天失算了吧。”
肖爱红说:“失算失算。”
丁大伟朝服务负招了招手:“小姐,上酒菜。”
那服务负清脆地答应了一声。不一会,酒菜就上来了。刚开始,他们按照习惯上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喝完几杯酒之后,他们的话才切入正题。
“肖作家,你在电话里说有事找我,究竟什么事?”
“你不也说有事找我么,你的是什么事?”
“你先说吧,你说完后,我再告诉你。”
“好吧,我先说。我觉得王胡子有问题。事情还得从17年前说起…”
“你的意思是说王胡子制造了那次煤气中毒事件?”
“是的。”
“我当时可没想到他,好像当时在那次煤气中毒事件之前,他和范梅妹有过一次很凶的吵闹,双方都动了手,范梅妹还提出来要和他离婚。”
“也许当时范梅妹发现王胡子有什么事了。”
“容我想想… 不可能呀。当时我们侦查过的。那的确是一次意外。”
“你敢肯定你们就没有出差错的时候?”
“这我不敢打包票。人无完人。但我总觉得顾帆远夫妇的死和王胡子没有关系。他对宋汀兰有邪念,或者说他和宋汀兰通奸都有可能。但他要杀人,那他还没这胆。”
“你凭什么对王胡子下这个决论?”
“凭我对那家伙的了解。”
“那我说的没有道理了。这次火灾也和王胡子没关系,也是一件意外事故?”
“当然,他不可能杀顾帆远夫妇,也不可能杀自己的老婆范梅妹,至于这次火灾是不是意外事故,我们还没有定论,不止还在调查之中么。”
“我正要告诉你一些情况,这事还和你有些关系。”
“什么,和我有关系?是我纵的火?”
“肖作家,你别急,你一文化人,要说你写恐怖小说走火入魔把牡丹街的所有人都想成杀人犯变态狂,这有可能。要你去杀人放火,这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你就这么信任我?”
“是的,我要不信任你。我就不会经常和你一起喝酒,和你掏心窝子说话了,我尊重你是一文化人,我丁大伟也不是那号酒肉朋友,谁的桌都上的人,这点你应该明白。”
“我当然明白,你的人品是众所周知的。好了,别说跑题了。你说说,王胡子馄饨店的大火为什么和我有关系?”
“你容我慢慢说,来,先干一杯。”
“干杯!“
“我调查过,馄饨店起火时,王胡子不在馄饨店里的阁楼上和他老婆一起睡觉。”
“那他去了哪里?”
“他在一家发廊里和一个发廊妹在搞那点事,我说过。王胡子迟早死在他那根鸡巴上,他要不得个爱滋病什么的那是怪事。火扑灭了,他还没有回家呢。他天蒙蒙亮时,回家一看,他呆了。看热闹的人都笑话他,馄饨店烧光了他都不知道,还在胡搞八搞,当时,他抱着头蹲下来干嚎起来。有人对他说:‘王胡子,你还哭。你老婆在医院都快死了,还不去看看。’他站起来擦了擦眼泪问:‘在哪家医院?’那人告诉他是华侨医院。他这才朝医院狂奔而去。”
“这王胡子,他怎么能这样呢。”
“谁知道,我是在医院里见到王胡子的。他在烧伤科的走廊里一见我,就拉住了我的手,好像我是医院的主治大夫:‘老丁呀,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老婆哇!’我没好气地对他说:‘你还知道救你老婆?’他好像有点悔恨自己的,用拳头捶自己的胸脯,我对他说:‘你别这样了,范梅妹呢?’他说:‘还在手术室处理呢。’我又问:‘没生命危险吧。’王胡子说:‘医生说了,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手脚严重烧伤。’我没说话了,我要等医生处理完范梅妹的烧伤后,去问她的一些情况。”
“这范梅妹的命也真苦。”
“碰到王胡子这样的人,命再好的女人也白搭。”
“这话说得也是。”
“我继续说吧。我在医院等了2个多钟头的医生才处理完范梅妹的烧伤。我被允许进了病房,王胡子也要进去,我没让他进去,我让他在门口等着。等我问完话后再说,范梅妹的手脚都被包扎起来了。他的头也被包扎着,奇怪的是她那一张脸一点也没有烧伤,还是原来那样子,有许多雀斑。躺在病床上的范梅妹看我进来,她的眼中有种凄惶的神色,我坐在她的床前,我安慰她说:‘范梅妹的你安心养伤吧。会好起来的。’范梅妹朝我露了一下笑脸。她也许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我是来了解情况的。我说:‘范梅妹。你现在能记得起起火时的情景么?’她点了点头,我又说:“那你给我讲讲好么,越详细越好。”她又点了点头,接着就给我讲起了那场火的来龙去脉,她说到一个人,和你有关系的一个人。”
“谁?谁和我有关系?我牡丹街和谁有关系?”
“你别紧张,一会你就知道了。让我先喝一杯酒。”
“好吧。来,喝!你都急死我了。没想到你那么会卖关子。”
“喝!哈哈,你以为就你写小说会卖关子呀!你也太小看人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小看你呢。快说吧,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店门一关,她没和王胡子一起数钱。就洗了洗躺下了。她说,她睡觉睡得死,平常就是炸药在她旁边爆炸也轰她不醒。但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就是入不了睡,心里莫名奇妙的不安,这可能是一种预感吧。”
“有这事。”
“是的,但她没有把内心的不安表现出来。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王胡子数完钱后离开,她心里很清楚。他走后,她在黑暗中骂了一声:‘不得好死的王胡子。’是王胡子离开时把灯都关了。她很奇怪王胡子的精神怎么那么足,累了一天了还能出去搞事。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要是往常。她的身子只要一沾上床,就呼呼睡去了。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今夜她很容易就被吵醒了。她觉着奇怪,以往,王胡子回来她都不请楚。听到那开门的声音。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她在等待王胡子上来的声音,他们馄饨店和一般的店面一样,阁楼上住人。楼下是做生意的店面。过了一会,范梅妹没有见到王胡子开灯,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她觉得很奇怪,王胡子这该死的在搞什么鬼,她挺来气的,出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回家后还要装神弄鬼,她大声说:‘王胡子,你死在底下干什么?’没有人回答她。她想,这王胡子今天是要干什么!她又大声说:‘王胡子,你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没有人回答她。她过了十来分钟,觉得不对劲了,她分明听到开门的声音的呀,是不是王胡子出了什么事情?她下了床,拉亮了灯。她走下了小阁楼,馄饨店里什么也没有,那门也没有开呀。哪里有王胡子影子,见鬼了!范梅妹骂了一声。怎么会这样呢?她搞不清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她的内心十分的不安。她觉着有什么事情要在这个晚上发生。她拉灭了馄饨店里的灯,正要上楼。她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她回头一看,呆了!”
“她看到什么了?”
“她说她看到你夫人胡青云脸色苍白,她在哭,手里举着一个火把。胡青云把火把朝范梅妹扔了过去。范梅妹惊叫了一声,馄饨店就起火了。范梅妹说。起火之后,胡青云就消失了,她仿佛还听到胡青云的笑声。这个范梅妹的确是个明白人。她没有过多考虑什么,见起了火,马上就给火警拨了电话。拨完电话,她就来到小阁楼上,找到了那个装有钱和存折的小箱子,抱着它不放,直到人把她救出来。”
“这--”
“我也觉得她的话有问题。她一定是产生了什么幻觉。她怎么会看到你夫人胡青云纵火呢。我反复问了她几次,她说她没有看错,我认为她一定是被火给弄糊涂了。我就没再问她什么了,等她神志清楚了再说。”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呀。你夫人不是出国去了么?就是她不出国,她也不可能去馄饨店放那一把火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22:18
顾玉莲胸前的那朵白纸花刺激着我的眼珠子。
我怎么一看见这东西就不舒服呢。顾玉莲给我讲了许多我父母亲恩爱的事情。她在讲述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那或许是她期望的生活,抑或是我期望的生活。如果我父母真的象顾玉莲说的那么恩爱,那么我母亲宋汀兰和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在河边的梧桐树下又是怎么回事!
显然,顾玉莲又在欺骗我。
那个晚上,我害怕睡着觉。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在我睡着后发生,我不希望再看到那张血钞票,馄饨店的大火让我觉得那是不祥的东西。可就在这个夜晚,我又经历了从没经历过的事情,有一双无形的手非要把我拉进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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