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0
我和房东站起身来,端起各自面前的酒杯。
首先有必要说明一下我们四个人的站位,如果把四个人看做四个点的话,我们正好组成了一个正方形。左上角是房东,右上角是我,左下角是犀利姐,右下角是姐夫。插播完毕。
这回是犀利姐夫先开口了,他对着我说:“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看人家这话说的多艺术,不是希望你们幸福,而是希望你们都能幸福,明摆着人家已经看出我跟房东貌离神更离。
我心下大喜,睿智而深情的犀利姐夫啊,你如此明察秋毫洞悉真相为哪般!
我高兴地一饮而尽。
一边的房东却没有我这么痛快了,他定定地看着姐夫,也不说话也不喝酒。
房东啊,我明白你很痛苦,但是你摆出这么一个倔强的造型,明显是在挑战犀利姐的权威嘛。作为你场面上的女朋友,我怎能任由这样自杀式的挑衅行为继续下去,殃及诸如我之类的弱小无辜?
我用腿碰了一下房东的腿,示意他别僵持了,人家婚都结了,你还能怎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无声的劝说,房东终于把酒杯缓缓举到嘴边,慢慢地喝干了杯中的液体。再穷摇一下,房东喝的哪是酒哟,分明是他心中苦涩的泪。
一对新人以对角线的方式把我们的酒杯重新斟满。
然后就轮到犀利姐出马这个重场戏了。
“虽然你们是一起来的,但是我想分别敬二位。”犀利姐上来就说,又是一个明眼人啊。
我斜睨了房东一眼,早说了你不信,现在瞎了吧,两万一花出去了,打水漂还有个响呢,你这什么动静都没有,真是败家哟。(房东:钱是你拿,话是你说,你怎么这么有脸呢!)
犀利姐先把酒杯对向了我:“先敬这位姑娘。咱们可算是熟人了吧?”她笑着问我。我也只好点头尴尬地笑。
“你叫什么名字?”犀利姐问。
“赵大咪。”我说。
“大咪妹妹,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何必搅进来呢。”犀利姐盯着我的眼仁说。
我瀑布汗当场就下来了,犀利姐,我错了,天知道我宁愿当你的跟班小碎催,一辈子跟随在你身后摇旗呐喊,也不愿站在你的对立面,成为随时可能遭遇不测的炮灰。我想弃暗投明来着,都是你那万恶的情敌用金钱和美色诱惑了我,让我迷失在了两块小砖头里。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内心独白,实际上面对犀利姐的质问,我吓的屁也没敢放一丝。
“不管怎么样,你既然来了,我也欢迎你。”犀利姐的大度让我感激涕零。
“这杯酒敬你,希望你一切都好。”犀利姐说着就率先干了杯中的酒。
“谢谢!”我哆嗦着手喝干了杯中的酒,心里再次将张弛有度爱恨分明的犀利姐当成了偶像。
敬我当然只是热身,真正的激战还在后面。
果然,犀利姐舍弃了原本的小酒盅,换上了硕大的高脚玻璃杯。她依旧用白酒斟满了自己的酒杯,慢慢转向了房东。
房东也不含糊,转身从桌上端起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然后从一边侍立的泡泡手里拿过白酒,斟到洒出来。
我心中一声悲鸣,很明显,俩人这是杠上了。
“让你来你真来,你要一直这么听话该多好。”犀利姐喟叹道。
我心中大惊,这个开场白无论从语气到措辞可都够不友善的,看来犀利姐根本不打算迂回。我偷偷往外挪了半个身位。
“不甘心吧?谁又甘心得了呢?”犀利姐说。
我偷眼打量本桌的其他人,好在他们聊天的聊天,吃菜的吃菜,没把精力放在我们这个邪恶正方形上。
“别以为有他刚才的话你就胜利了。你想要的,永远不可能得到。”犀利姐继续施加压力。
我看到房东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我赶紧咳嗽了一声,示意他忍了。
谢天谢地,房东终于还是没吱声。
“且不说我,你看看他的爷爷,他的父母和亲朋好友吧。好像他们对你不薄吧。我以为你没有脸来的,你比我想的更自私。”犀利姐有点把持不住了,开始不怎么高端的人身攻击了。
“你不替他考虑,他不替我考虑,我当然也无需替你们考虑!”犀利姐情绪很激动,虽然她一直用力压抑,但是我看到她端酒杯的手在抖。我暗自祈祷,这一杯液体敬天敬地都可以,可千万别招呼到房东的俊颜上去啊。好在,犀利姐比我想象中要坚忍很多,她就那样抖着手,端着满满的二两白酒。
“既然你没有履行诺言,就一定会受到惩罚。你妈没有教你这个道理吗?”犀利姐突然笑着问。
一边的犀利姐夫不知道被触动了哪根神经,居然呵止道:“够了!”
我心下狐疑,这句话虽然涉及到了房东的高堂,但是攻击力一般啊,为什么姐夫绷不住了呢?
我望了房东一眼,他也脸色铁青。
犀利姐瞪了姐夫半晌,姐夫也毫不示弱地看着她,终于,犀利姐妥协了。
“看在犀利姐夫的面子上,这杯酒我喝了,但你听好了,这不是敬你,因为你不配!”犀利姐刚烈地说,然后一仰脖把一大杯白酒就这样灌了进去。接着用力把杯子往地上一摔,留下一声脆响的犀利姐,看也不看我们,扭头就走了。剩下犀利姐夫一人,尴尬无比。酒杯碎裂的声音让原本不怎么注意我们的其他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
泡泡赶紧说:“没事,没事,不小心cei了一个杯子,碎碎平安!”
服务员冲进来收拾,众人这才或释然或狐疑地转开了视线。
而自始至终被晾在一边的房东,向犀利姐离去的方向举了举酒杯,干了杯中的酒。
犀利姐夫用曲径通幽的眼神看了房东一会儿,在我和泡泡轮番的眼神示意下,这才转身离去。
一对新人回到主桌坐下休息,犀利姐的哥哥感觉出妹妹的不对,一边向犀利姐询问着什么,一边不住地拿眼光往房东这边瞟。
我用意识对他解释着,别激动哈,别紧张,我们不是来抢亲的,再说抢亲都是抢新娘,您见过抢新郎的吗?
这可以说是我吃过的最漫长的一顿酒席了,开宴才一个多小时而已,我却觉得比八辈子还难熬。
不甘寂寞的司仪看到大家吃饱喝足,丧心病狂地提议做游戏。
我迅速地在心里塑造了一个司仪的布小人儿,用双针头的电动缝纫机滚动式扎他。
第一个游戏叫做找结婚证。
司仪宣布,刚才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把犀利姐的结婚证藏在了在场某一位宾客的椅子套里。
他一说完,全场轰然。
司仪接着说,现在任何人都不准动,不准转头,更不准起身。请新郎去找结婚证,一共有五次机会。如果找不到,那就要接受新娘的惩罚。
我心里夸赞道,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哟。
新郎最开始找了犀利姐的座位,没有。
然后又找了另外两个座位,也都没有。
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他颇想了一会儿,甚至把目光投向了我们这边。我心里一个咯噔,不是吧,可千万别在房东的椅套里啊。
犀利姐夫想了想,选择了他爷爷的座位,还是没有。
大家开始起哄,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提议怎么惩罚新郎了。
我和房东对视了一下,我开始偷偷地用手摸他的椅背。
然后,我就摸到了一个方形的硬壳。
不用说,这八成又是犀利姐的“好意”。
我低声对房东说,你中了。
犀利姐这招太狠了,怎么做她都是赢家。如果房东向犀利姐夫示意,让他在自己的座位里找到结婚证,那二人的尴尬和讽刺自是不必多说;如果犀利姐夫最终没有找到结婚证,那犀利姐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折磨他的惩罚方式呢,让他去亲房东都有可能!
房东这叫一个骑虎难下,左右为难。他最终还是选择用心电感应的方式,告知了犀利姐夫结婚证的所在。
我看到犀利姐夫皱了一下眉头,跟房东的习惯性动作如出一辙。他想了想,举步朝我们这边就走了过来。
我的心脏又开始猛烈的跳动了,我不禁盘算,挣的这两万一,够买一个起搏器不?
犀利姐夫走了过来,我们都被禁止转头,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站在了房东的椅子背后。
我旁光了一下房东,他又在揪裤缝了。
过了好久,万年的沉默,犀利姐夫突然往左边挪动了一大步,选择了泡泡的座位。
真是纯爷们啊!我赞叹一声,为了不让房东受屈辱,姐夫宁愿选择自己受折磨。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0
现在,我最好奇的是,犀利姐到底想了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来羞辱和报复。
在大家的笑声和掌声中,犀利姐夫走回了主桌,而犀利姐则笑嘻嘻的站了起来。
司仪问,新娘你打算怎么惩罚新郎?
犀利姐笑着看向姐夫,我的心里开始发毛。坏了,我怎么越来越有预感,这次惩罚还是跟房东脱不了干系呢?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你选择一个吧。”犀利姐说。
我靠,玩过头了吧,这基本相当于,跳楼还是跳崖,你选择一个吧。
真心话。姐夫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真心话。
纯爷们的平方,姐夫再一次自己扛了,他也心知肚明,大冒险的探险地必须是房东无疑。
我心想,犀利姐,你不会愚蠢到问姐夫,你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吧?
然而,犀利姐的段位是我的想象力所无法企及的,她问的问题是:“最近一次做梦梦见了谁?”
绝大多数人都笑了,他们认为,新娘太会心疼新郎了,问了这么一个不言而喻的问题。
极少数的几个人都快哭了,姐夫啊,你是撒谎呢还是撒谎呢还是撒谎呢?
要说犀利姐夫,还真是一个有人格魅力的人,他居然没有撒谎,他笑了一下,说,最近一次做梦梦见了房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房东身上,认识的主动给不认识的指点。
房东瞬间被目光变成了一只烤鸭。(没有别的意思哈)
我暗叹,犀利姐夫啊,你如此诚实直爽为哪般。
“什么内容呢?”犀利姐接着问。
不知道是不是体内的八卦因子作祟,在场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要知道这个游戏是不允许连环问的。
姐夫啊,做春梦不可耻,可耻的是在这样的场合把春梦说出来,你可要三思啊!
“梦见我们都回到了小时候,在学校的操场上踢球。”姐夫说。
我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哟,终于归位了。
我偷眼看看房东,他的内心正在山崩地裂,还真说不好,他是欣慰呢,还是失望呢?
“真心话?”犀利姐显然也不相信。
“绝对。”姐夫说。
我想,犀利姐一定很后悔,后悔没有租一台测谎仪过来。
新郎折腾完了,接下来轮到折腾新娘了。
我刚轻松了一下,心想这回总算安全点了吧。接着损司仪就宣布,第二个游戏上马,这游戏还有一个过气过到背过气的名字,叫“我悄悄的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跟我之前猜想的有异曲同工之妙,蒙上新娘的眼睛,从在场的大老爷们中弄出十个人,然后把新郎混在里面,新娘可以通过除了交谈之外的任何方式,辨认出哪个是新郎。
常变常新的犀利姐这次的要求是,那十个人里有一半要由她亲自来选择。
我同情地看看房东,他一定连挣扎的心都没有了,这里的游戏都是为他量身订造。不是“总有一款适合你”,而是“款款都tmd适合你”!
果然,房东以及泡泡,都荣幸地得到了犀利姐的钦点。此外,她还点了自己的哥哥、爸爸和叔叔。
为了方便叙述,我得给场上的十一个人编个号。
1号2号不认识。
3号是犀利大哥。
4号是泡泡。
5号不认识。
6号是犀利姐夫。
7号不认识。
8号是犀利叔叔。
9号不认识。
10号是犀利爹。
11号是房东。
犀利姐被蒙着眼睛,由司仪搀扶着走上台去。她凑近1号2号嗅了嗅,然后果断地把他们推开。
底下的人笑了。
犀利姐嗅出3号是自己的大哥,于是抱了抱他,然后轻轻地把他拉到一边去了。
底下的人开始鼓掌,大哥也乐了。
轮到泡泡了,犀利姐凑近嗅,泡泡下意识就躲,犀利姐就跟,泡泡又躲,几次三番,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底下的人笑到肚子疼,终于犀利姐抓到了泡泡,在他引以为傲的发型上一顿狂揉,揉到做发型的发型师都认不出来之后,才舍得放开了他。
5号不表。
6号是姐夫,犀利姐继续嗅,我觉得她已然认出了姐夫,但是她就是不摘眼罩,牵着姐夫不撒手,拖着他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前进。
我再也笑不出来,我算是明白了,犀利姐的终极目标肯定是左手牵着姐夫,右手牵着房东,然后做出一些我所想不到的荒唐的举动。
我甚至怀疑,她的眼罩是不是做过什么手脚。果然,她顺利认出了自己的叔叔和爸爸,给了他们一个温暖的拥抱。
这期间,房东一直背着手,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真的觉得,他好可怜。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0
果然如我所想,犀利姐连闻都没有闻房东,直接用右手牵着他的衣袖,拉住了他不放。
犀利姐,你是有多恨,甚至连闻一闻碰一碰都不愿意。
司仪不干了,说这可不行啊,怎么能选俩呢?
底下的人又笑。
司仪说,新娘你必须在你的左右手里选择一个。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叫道,左手!
我心想,我都把答案说出来了,犀利姐,你再做什么荒唐的举动可就有点理亏了。
谁知道台下突然杀出了一个中年男子,也不知道是托啊还是二啊,开始疯狂叫道:右手!
我在心里向他竖起了我庄严的中指。
这可就好了,不甘寂寞的众人把闹洞房的劲头提前调动了出来,左手右手左左右右此起彼伏地喊得好不热闹。更有甚者,说让犀利姐把两个都收了。
我的好心,就这样被众人的闹意瓦解地干干净净。
看到犀利姐有话要说,司仪赶紧制止了台下的喧闹。
“为了区分出来哪个是我真的老公,我要对他们做一件同样的事情,不知道可不可以?”犀利姐说。
我忍不住摇摇头,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司仪说,当然可以,做什么都行,最好是亲他们。
唉,这三俗的司仪哟,神马素质!
犀利姐说:“不是亲,而是打。”
我靠,我觉得我都要坐不住了,这也太公报私仇了一点吧。
三俗司仪接道:“打是亲骂是爱,打和亲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犀利姐对台下说:“爸爸妈妈别心疼,放心,我不会真打的。”这是对犀利公婆说的。
下面的人继续笑,我都想说,你们笑个P啊!
犀利姐夫拉了犀利姐一把,示意她别闹了。
然而,犀利姐已经出动,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
她先是转向了左手边,双手摸到犀利姐夫的腹部,然后轻轻地推了一拳。
真的很轻,看来她还是舍不得啊。
然后,她就转向了右手边,我有点不忍心看了,我怕看到犀利姐的拳头从房东的肚子里钻出来这样恐怖的镜头。
好在这时候,犀利姐夫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揪下犀利姐的眼罩,说:“游戏结束了。”
犀利姐脸色铁青,司仪赶紧出来打圆场。总算发挥了他应有的职责。
就这样,房东免受了犀利姐的老拳,而姐夫因为破坏了游戏规则,被罚喝了一大杯混合着白酒红酒饮料酱油醋芥末菜汤和植物油的液体。
终于的终于,司仪宣布,中午的宴席结束了,宾客可以自由选择离开或者留下来晚上再吃一顿。
我刚大松了一口气,心想两万块可算是到手了。
没想到犀利姐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说,等一下!
我悲鸣一声,犀利姐,这就是你不对了,婚都结了气也出了,你还想搞什么,用不用赶尽杀绝啊?!
本来有点嘈杂的现场因为犀利姐的开口而鸦雀无声。谁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大家都在等待,尤其是知道真相的几个人简直可以用煎熬来形容。
犀利姐停了一会儿,在众人的目光中亲切地笑笑说:“刚才忘了一件事情。我忘了丢新娘花束了。”
大家一齐呵呵笑了起来。
我一边皮笑肉不笑,一边不禁抚着心脏的位置,唉!投机的钱不好挣啊,顿顿玩命啊!
司仪示意在场所有的未婚女性全部出列,在台下围成一个圈。姑娘们一个个乐呵呵的走到台下,我看了一眼房东,受到刺激和惊吓的他,灵魂正不知在何方神游。
我站起来,走过泡泡身边,看到他正嘟着嘴坐在那里生闷气。
我凑在他耳边戏谑地说:“把我的名额让给你啊?”
泡泡恨恨地瞪我一眼,瞪得我兴高采烈心花怒放,这正是冤仇得报所独有的快感。哼,说我土?
犀利姐站在台上,笑眯眯地扫视了一圈台下的姑娘们,并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过长的时间。然后她背过身来,使劲儿把花束往圈里一扔。
我本来还跃跃欲试想要抢上一抢,但当我眼睁睁地看着花束直冲我的面门而来,同时冲过来的还有无数双或长或短或肥或瘦的手爪子,每一双手爪子都带着配音,带着各具特色的尖叫时,我猥琐地承认,那一刻,我怂了。
这个场面实在是太像地府招聘会了,而我,刚挣了两万一还没花呢。我怎能被带走?
于是,我非常丢人地抱头蹲了下来,就差说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蹲下来的我远离了姑娘们的长尖指甲,靠近了她们敦厚无害的脚丫。可是,我还没来得及仔细观赏她们的鞋子,新娘花束就翩然落在了我的脚边。
姑娘们看到大势已去,想到自己刚才没脸没皮地猴急样,纷纷嘤咛一声,面红耳赤地飞奔而去。
我在心里哀号,姑娘们呐,渔翁得利不是这么演的,你们的戏也太假了吧!
偌大的台下只剩下我一个人,蹲在那里,接受众人的注目和掌声。还有个别吹口哨的不正经分子。
我捡起花,站了起来,尴尬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我心想,坏了,丢人了,回家房东八成要扣钱了。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1
该完的都完了,很多人站了起来,去找新人合影,场面一时之间有些躁动。
我赶紧对房东说,let us move吧!
房东不作声。
我着急地说:“还不趁着混乱开溜?难道你想合影要签名啊?”
一边泡泡难得地苟同了我,他轻轻地拉了房东一下,说:“你们快走吧!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我还要再呆一会儿。我送你们。”
还是泡泡的话好使,房东终于迈动了他尊贵的脚。
我轻功最好,自然冲在最前面,我一路贴着墙边高频率地小碎步,刚走到门口,却见鬼地听见背后有人高分贝地叫着房东的名字。
我提着的一口真气溃散地细碎,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犀利婆婆追了上来,一把拽住房东的胳膊,叫嚣道:你不能走!
当是时,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欲哭无泪无力回天。
婆婆埋怨地说:“你这孩子,幸亏我看见了,你们怎么偷偷地要走啊?不行!必须留下来!”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必须出马了。
“阿姨,我们当然想留下了,但是,我们下午还有事,真的有事。回头我们再登门拜访好吧?”我乖巧地说。
哪知婆婆根本不是省油的灯:“什么事比姐夫结婚还重要?!不是吓唬你们,只要不是下午去领证,就必须留下来。”
我目光如豆地瞪着婆婆,您这是哪国的损招哟,见血封喉的,好不仁道。
公公轻功差一些,这时候才赶到,追加道:“你们都喝了酒,可不准开车,被抓到直接扣12分的。”
婆婆抢过话头:“不用拘束,下午都是自己家里人,没有外人。”
的确,除了我之外,是没什么外人,特别是房东,他是内人。但是犀利公婆啊,你们可知道,再待下去就不是去12分了,而是来120了。
我的祈祷没有奏效,两位老人一边一个,以绑票的姿势把房东又提溜回去了。那气势,连真的绑匪都要退避三舍。
我哀怨地跟在后面,好嘛,不光能合影,连晚饭都省了。
想到接下来可能降临的狂风暴雨,我心里直突突。思来想去,反复论证,终于下定了决心。
看到犀利公婆被叫走了,我跟房东摊了牌。
“那啥,其实吧,我是个由内而外的怂人。而且我妈说了,像我这种五行缺心眼的人,要远离人群少凑热闹。还有啊,过年回去算命的说我今年有血光之灾。” 我说。
房东不接茬,我咽了口吐沫,接着说:“综上所述呢,我的意思就是,我要先走一步了。”
房东看了我一眼,说:“想都别想!”
我马上说:“我不光是想啊,我是要做啊。”
我从口袋里掏出早上他给我的信封,不无不舍地说:“两万不用付了,这一千块也还给你。八千的礼金你提前也没跟我商量,而且以后你结婚我也收不回来,所以我就不入股了。”
我把信封塞进他的手里,他不肯接,于是信封掉在了地上。
我捡起来,叹了一口气说:“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我忍着钻心的疼痛从内兜里掏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百元大钞:“我身上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把一百块展平,放到信封上,再次递了过去。
房东还是不接受。
我怒喝一声:“你别逼我!”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两块巧克力。
“这两块德芙是进门时顺来的,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你要再不让我走,我就,我就……”我一时也实在想不出来可以把他怎么样,停了半晌才说,“我就再去门口给你偷两盒烟!”
房东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问:“再加钱怎么样?”
“加套房也不行。”我说。
他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秘密吗,这是个机会。”
亲娘,我怕我有命窃听,没命传播啊。
“你还没被折磨够吗,真想把小命留在这里?”我说。
“没那么恐怖的,再呆一会儿我也走了。”他说。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一时半会能走的了?他们晚上还要拉你去闹洞房呢!”我说。
“留下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房东说。
“怎样?人情债肉偿啊?”我不怀好意地问。
他冷笑了一声,说:“只有嘴勇敢。”
正说着呢,我忽然觉得身边的光线暗淡了下来,更可怕的是,有杀气。
我慢慢地转过头来,却不是我一直提防的犀利姐的哥哥是谁!
我条件反射似的嗷的一声叫出来,心里呼号道,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我的叫声把犀利大哥也吓了一跳,“怎么啦?”他莫名奇妙地问。
我在心里掂量,“我不认识他”、“我再也不敢了”、“下手轻一点人家是女孩子”和“别打脸我明天要上班”,我应该先说哪一句好呢?
“什么事?”房东抢在我前面问。
“哦,是这样的,我们要把一些亲戚送回家,车不够用,泡泡说你开车来的?”犀利大哥和善的说。
房东没二话,掏出车钥匙给了他。
“对不起啊,姑娘,刚刚不是故意吓到你。”犀利大哥临走朝我点点头说了这么一句。
我连回个笑脸的力气都没有了。
“放心吧,他不知道。”房东突然在我耳边幽幽的说。
然而,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犀利婆婆的召唤声重现江湖。
“我们在楼上开了几个房间,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婆婆好心的说。
“不用了,我们不累。”我赶紧说。
“我看你气色可不是很好啊。”婆婆说。
那是吓的。我在心里接茬道。
“孩子们想再玩一会儿,我们这些老家伙先去休息好了。”公公又慢了一步。
我赶紧说:“是啊是啊,我们再玩儿一会儿,等下上去陪你们哈。”
要说公公虽然总是慢一步到来,但是他仁慈地领走了婆婆。
婆婆边走边回头:“你们可一定要快点来哟!”
鸡啄米的我。
送走了犀利公婆,我蔫头耷脑地扫视了周围,餐具都收的差不多了,大厅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不到十个年轻人,有些萧条。新人也不在,大概也去休息了吧。
“这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我走了!”撂下这句话的同时,我本人已经掠到了门口。
要说我这不能算丢下房东自己跑路吧,是他盲目乐观不听我的劝告嘛。
出得酒店大门,看着宽阔空旷的马路,我习惯性懵了。而每当我分不清方向的时候,我就会左转左转再左转。
第一次左转,路上车辆稀少,我颇走了一会儿,才终于看到身后开来了一辆出租车。
我像昆虫一样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膀子,驶近了我才发现,不是空车!
没有办法,命就是这么硬。
可是没想到,在我停止招手的同时,出租车居然也停止了运行。正好停在了我的面前。
后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男的坐在里边。
看清人之后,我乐了,一屁股也坐了进去。
车子再次开起来的时候,我促狭地对身边的男子说:“小哥儿,挺面熟啊,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一个香港明星?!”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1
接下来的一个多礼拜,我的公司接到了一个新项目,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的我,忙得可谓是脚打后脑勺,便把房东的事情暂时搁置到了一边。好在,随着三月的结束,这个项目也成功地接近了尾声。
三月的最后一天,我破天荒地准时下了班,跟萝卜在外面饱餐了一顿。期间萝卜告诉我,清明节假期的时候,有一个人要来北京,今天上午才打电话给她,想让她负责接待。
“是人是鬼啊,这种日子来?”我问。
萝卜难能可贵地没有跟我抬杠,宽容又怜悯地冲我笑了笑。
以我对萝卜的了解程度,我从她的反应中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来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这个江湖上的确生存着不少使贱的人,但是大多数只能算是贱客,只有凤毛麟角的才能成为贱侠,而要萝卜接待的那个人,则足以创立并领导一个贱派。
“你什么时候入了他的贱派?”我问。
萝卜一惊,脱口说:“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不理会她,兀自掐指一算,真是时光荏苒,距离这孙子出国,已然三年有余了。毫无疑问,他这次回来必然是一穷二白从头再来,若是荣归故里衣锦还乡,是断断不会想到还有萝卜这么个人存在的。
“你别生气啊,我可没答应他,我骗他说我清明节要去给我姥爷扫墓。”萝卜赶紧撇清。
“他怎么有你的电话?”我继续问。
“谁知道是咱班哪个山炮透露给他的。你放心,姐们不傻,像他这种利用别人毫不迟疑的人,姐们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跟他保持联系?!”萝卜说。
我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行了,以后除非是他死了,否则不必让我知道。
回到家里,泡泡一个人在客厅。这是婚礼之后,我第一次看见泡泡,诡异的竟然还觉得有些亲切。
“泡儿啊”我甩下高跟鞋,亲昵地叫着他的名字,伶俐地往沙发上一窜。
“姐要累死了,快给姐来十块钱儿的马杀鸡!”
泡泡白了我一眼,说:“一百起按!”
“那就象征性地挠两下。你房东哥的外快我没赚到,按不起啊。”我装模作样的说。
可能是我的清廉打动了他,泡泡想了想,居然真的开始替我按起肩膀来。力道角度频率和指法,都恰到好处。
我不禁赞叹道:“泡儿啊,你如此天赋异禀,咋不去上夜班呢?!”
泡泡闻言使劲儿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差点把我从沙发上打下去。
我狼狈地稳住身形,转身一边上沙发一边埋怨道:“再怎么说我也有这房子的居住权,你这个客人能不能尊重一下主人?”
泡泡哼了一声,说:“谁让你为老不尊的!就不能对你有好脸。”
我尴尬地笑笑,辩解道:“我那是夸你。你还小,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泡儿啊”我突然想起他是婚礼那天留下来的人之一,赶紧用巴结的语气说:“婚礼那天我们走了之后没什么事吧?”
“你那么想知道,当时干嘛要逃走?”泡泡用很不屑的语气说。
“我还不是为了你房东哥的安全着想,不惜牺牲我卑微的八卦欲望。”我不要脸的说。
“让你失望了,后来什么事都没发生。”泡泡说。
“不可能吧。”我果然失望地说,“闹洞房的时候也没事?”
泡泡泡泡啐了一口,说:“那么俗气的场合,我怎么可能参加!”
我斜睨了他一眼,心想,是人家不带你玩吧!
泡泡看看时间,说:“今天要不是等你回来,我早走了。”
我说:“别闹了,有你房东哥在,你赶都赶不走。”
泡泡却说:“我等你就是要告诉你,房东哥已经走了。”
我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泡泡说:“一个小时之前的飞机。”
我大惊失色之下不禁又开始天马行空,一边暴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房东啊,你不至于吧,多大岁数的人了还为爱走天涯,散散心没什么问题,可千万别遁入佛门啊。都怪我这段时间太忙,疏忽了对你的心理辅导,我有罪啊。”
一边的泡泡想要阻止我的暴走,我一把推开了他,继续抒情:“房东啊,你这娃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姐夫虽然已经是别人的人了,但是古人有云,何处无芳草,泡泡就很好!你又何必在一棵歪脖树上反复折磨你的颈部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苟昂:“房东啊,你说你这样悄无声息的一走,留给我这么一套豪华的房子,我却没有办法亲自对你说一声谢谢,这让我的良心怎么过意的去哟。我知道你感激我帮你从婚礼上逃了出来,佩服我在你醉酒之后没有趁人之危的人品,敬仰我面对两万一千块钱所表现出来的富贵不能淫的气质,但是一套房子的回报,是不是太大手笔了一点呢?你让我笑纳呢还是笑纳呢还是笑纳呢?”
面对我的癫狂,泡泡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他对着我的面门大喝一声:“你疯了吧!”
我冲泡泡摆摆手:“别嫉妒姐,姐这是命好。望苍茫大地浩瀚星空,有多少美女为了一套房子牺牲色相而终不可得,又有多少俊男为了一套房子殚精竭虑而终买不起。在这么一个白热化的抢房时代,姐却被天上掉下的一栋豪宅砸中,这其中的奥妙玄机除了上辈子积德学说谁还能解释的了?!”
泡泡终于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他抓起自己的包逃也似的奔了出去,临出门时他使尽浑身力气回身暴喝道:“他下礼拜就回来!”然后就碰的一声关上了铁门。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2
房东不在,我第一次一个人住三室一厅,心里忍不住有点儿突突。泡泡走后,我检查了好几次门锁,怕有坏人从外面破门而入。我把所有的灯都开着,怕有非人从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来。
折腾到后半夜,我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上班,我忍不住打电话给萝卜,让她今晚无论如何要过来陪我。
“啊?”萝卜为难的说,“我今天晚上有约了耶。”
“第101次相亲呐?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黄,你就别去了。”我问。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那男的长得像rain!”萝卜挣扎道。
“我还长得像雪呢!相亲不就是吃顿饭嘛,人家又不会邀请你去开房。吃完你马上赶到我家,不怕告诉你,你要是不来,我就跟你绝交!”我恐吓道。
想到我独守空房,如今要通过威胁的方式才能找到陪伴,我就觉得一阵凄凉。真想打电话给房东,向他泣血演唱一首我的心声:郎阿郎你在哪嘎达藏,找的我是好心慌,我东瞅瞅,西望望,咋就不见房东你个郎昂昂。
当然,像我这么矜持而内敛的人,这种直白的表达我只会在心里唱唱罢了。
不过,我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我能把你那两间屋短租出去吗?”
这次运气不错,半个小时之后就收到了回复:“老家,下周,不能!”
我撇撇嘴,不仅不会节流,还不知道开源。
晚上下了班,我凄凉地回到无人的房子,煮了点速冻饺子,看了会儿HBO的电影。
没想到,八点钟刚过,萝卜就提着大包小裹地来报到了。
“这么快?相了个阵雨啊?”我问。
“靠,别提了。有饭不,我饿!”萝卜呼号着说。
“我刚刚煮饺子的汤还没倒,给你舀一碗?”我作势要去厨房。
“滚球的!你比那阵雨还抠门!”萝卜气哼哼地说。
我一边去打开火给她煮饺子,一边没有恻隐之心地问:“他居然没请你吃饭?”
“还不如不请呢。我活了小半辈子,阅男无数,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有人把相亲饭安排在沙县小吃的!”萝卜义愤填膺的说。
“沙县小吃怎么了,说明人家会过日子。你那叫虚荣。”我说。
“地点环境我也不挑理了,你说在那吃,两个人敞开了点,50块钱也打住了吧?”萝卜问我。
“奢侈!20能吃一天!100可以开流水席。”我说。
“说出来你都不信,看了半天菜单,人家就点了一个两块五的花生酱拌面。”萝卜哀号道。
“人家可能在减肥。”我说。
“竹竿都比他圆润。”萝卜说。
“人家可能收入一般,比较节俭。”我说。
“月入过万有车有房,要不姐们也不会去见啊。”萝卜很物质的说。
“他不点你点呗,你又不是什么客气的人。”我说。
“我谢你啊。我是点了,先点了一份牛肉粉,人家马上制止,说牛肉有寄生虫不安全,我换了个肥肠粉,人家又说不好,女孩子不适合吃动物的排泄系统。我被逼的不行,只好点了一个青菜粉,结果你知道人家说什么,说青菜里有大粪和农药的结晶。”萝卜说。
“旁边桌的人没掀桌还真是奇迹。”我说。
“点小笼包,他就跟我讲纸壳;点炸馄饨,他就跟我讲地沟油;点小盅汤,他就跟我讲尿素精。”萝卜欲哭无泪地说。
“你确定他不是小吃店老板的仇人?”我问。
“反正不是亲人。最后把我逼得,我都明确向他表示了,可以AA,甚至可以我请,求求你让我点儿东西吧!”萝卜说。
“我也求求你给我来个痛快的吧,说你最后到底吃了啥?”我问。
“吃了一份跟他一样的花生酱拌面!”萝卜面如枯槁的说。
“妞,别气馁”我安慰道,“无数的两性关系专家都曾经说过,真挚的爱情产生于自然的共鸣,你俩只有吃一样的面才能有一样的心情。”
晚上十一点多,我正跟萝卜并排躺着卧谈,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
除了几个不认识的字之外,这条短信的意思我基本上是看懂了。不知道又是哪个孟浪的文青在调情,悲催得发错了地方,于是没回。
但是过了一小会,又来了一条:“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
我就开始纳闷了,美人怎么这么稀罕你呢,送你那么多好东西。
还没等我回神,又来了一条:“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我可算是明白了,许是我之前八婚礼时山寨了奶奶,现在奶奶的门徒找上门来报仇了。
没等我想好怎么应对,最后一个美人也送东西了:“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我心想不行,人家都送了四回了,我怎么也得回赠一条,要不太寒颤了。
于是我赶紧翻飞手指回道:“帅哥赠我避孕药,何以报之安全套。”
萝卜在一边笑得抽筋,点评道:“俗则俗矣,对仗倒很工整。”
我俩乐呵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卧谈。
还没说上两句,陌生号码又来了:“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我恶心的一身鸡皮疙瘩。我错了,我被什么冲昏了脑子,敢去招惹一个孟浪的文艺青年,这不等于勾引流氓自找强暴么?
打死也不能再回了。
看到我没回复,那边却不干了。“赵大咪,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惊恐的看看萝卜,脱口说:“幸亏今天晚上你来了。”
萝卜看了短信的内容,同样惊恐地说:“是他吧?!”
我们的直觉不谋而合。萝卜睿智地提醒我,还没过十二点,正是万恶的愚人节依然有效的时刻。
好你个死贱派。胆敢在太岁头上搞房地产,我要玩不死你,我就撮合你跟泡泡!(泡泡:赵大咪,你没人性!)
“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幸福。”我开始走文艺范儿。
“你还是那么文学。我还以为你变了呢。”贱派回。
“我是变了,辩证法说,只有变化是不变的。”我开始哲学。
“你过得还好吗?”贱派深情款款。
“不好。愁死了。老公太帅,车子太快。房子太巨大,孩子太听话。”我不要脸的说。
“真高兴你过得这么好。我就要来北京了,到时候去找你哈。”贱派比我还不要脸。
“真的?!太好了!幸亏你来了,否则我就要去算命了。”我说。
“算什么?”贱派上钩问道。
“算我什么时候遇小人。”我回。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贱派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没有啊。只要你把你最开始的四条短信翻译成你的母语英文,我就原谅你。”我回。
然后,世界就清净了。
萝卜在一边感叹道:“赵大咪,我发誓,我这一辈子宁死也绝不得罪你。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2
清明三天假期,我很孝顺地回老家扫墓了。
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去世好久了(筒子:汗!),所以,虽然清明是个悲伤的节日,但是我真算不上凄苦。
5号傍晚,我回到了京城,打开家门时赫然发现,房东已经先我一步回来了。
我心想,这人明天又不用上班,怎么回来那么早?但是我看他一脸倦容,也就没有多事的问东问西。
一晚上平安无事,第二天,我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上下班生活。
节后上班第一天,还算轻松,除了没有完成本职工作以外,聊天看帖追美剧,我一个也没耽误。
下午五点一刻的时候,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晚上吃点什么好。这时候,我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接起来是前台MM,跟我说有人找我。
我心想,到这个公司两年多了,第一次有人到这儿来找我。
等我走到前台,看清来人是谁后,我下意识地就想调头跑掉。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不速之客已经看到了我,并且自顾自地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在公司玩老鹰捉小鸡,我还真丢不起这个人。我只好早退了几分钟,面黑心冷地拎包下楼。
自始至终,贱派一直尾随着我,当然,如果连这点毅力都没有,他如何能领导一个贱派。
我在公司楼下不远的草坪前站定,不忿地想,md,小草都绿了,迎春都开了,我的春天迟迟不来也就算了,怎么还被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给粘上了?!
“你怎么找来的?”我问。想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出卖了我。
贱派告诉我,百度百出来的。
我靠,我已经红到连人肉搜索都不需要,直接机器搜索就出来的地步了吗?
“你想干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
“你别紧张,我就是来看看你,没想干什么。”贱派说。
“没有目的?别闹了,你说你是来赎罪的我倒更容易接受一点。”我说。“你的目的无非那么几个,今天我一气儿回答了你,再别让我看见你。借钱?没有;工作?不管;住处?滚蛋;复合?去你妈的!”
说完我不等贱派反应过来,就头也不回的发挥出我最高水平的轻功,窜上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一边开我还一边回头看,生怕被贱派给跟踪尾随了。
回到家我还惊魂未定,房门只开了一条二十厘米的缝隙,我就伶俐地钻了进来,碰的关上铁门,然后我就我继续以某种海洋动物的造型趴在上面听外面有没有脚步声。
听了五分钟,外面非常安静。跟里面一样安静。
我这才放下心来。
孰料,一回头,我就石化在当场。
家里有客人。
房东正陪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是上次被我误认为犀利公公的那个人。
他显然刚刚观看了我的杂技表演,脸上露出看小品的表情。
“伯父,这是赵大咪。”房东的介绍显然很不情愿。
“叔叔好。”我腆着老脸打了个招呼,就赶紧溜进自己的房间了。
当然,我从没想过嫁入房东的豪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在房东的长辈面前做回人体章鱼。我这个窝火啊,把责任全部归结到了贱派的身上。
我躲在房间里,一边肚子饿得咕咕叫,一边又想上厕所。可是即便经受着这样矛盾的生理折磨,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出得门去,接受他伯父忍俊不禁的表情赏赐。
熬了快有一个钟头,我终于忍不住给房东发了条短信:“你伯父今晚不是不走了吧?”
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要说是,我就跳楼。
短信发出去十多分钟,我终于听到关防盗门的动人声响了。
我跐溜地钻出来,蹿进了卫生间。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房东正好也送了伯父回来。
“你怎么了?”他主动问我。
“差点被一个变态跟踪了。”我说。
他又皱了一下眉头,显然不是很相信。
我不悦地说:“你那什么表情?怎么我就不能被跟踪了吗?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变态也有别样期待。”
房东没跟我争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冷哼一声,走去厨房做饭。
刚洗了一把米坐进电饭煲里,门铃响了。
我擦擦手,心想,怕是伯父把什么东西给落下了,我可不能去开门。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房东门前,敲开他房门说,你伯父又杀回来了,你去开门。
说完我就留下一脸费解的房东,迅速蹿回厨房,并锁上了房门。
过了两分钟,我听到有人敲我的门,我心想伯父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然而,打死我也想不到,打开门站在那里的,却不是某个派系的领导是谁?!
我顿时五雷轰顶,用无力苟活的眼神看着贱派背后的房东。你这个败家子儿哟,咋什么人也敢往家里放!!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3
我稳定一下心神,首先跟房东说:“这没你事,你忙你的去吧。”
咱这房东本来也不是什么为房客两肋插刀拔刀相助的热血人物,听我这么一说更是得到了解脱,连个脚毛也没留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把贱派堵在玄关处,凶神恶煞又不耻下问道:“你怎么跟上来的?!”
我就纳闷了,我那万能的反跟踪,怎么就被这个孙子给破解了。
贱派很贱地笑了,显摆的说:“easy!我记下了你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然后打给出租车公司,找到了载你的那个司机,给了他200块钱,他就把我拉到了你家楼下。我见人就问,赵大咪住哪间?开始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然后我就遇见了一个大叔,他告诉我你住在这里。”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夸赞道:“贱派啊贱派,你也真算是死缠烂打界的奇葩了!”
贱派是没有羞耻心的,他对我的讽刺充耳不闻,用美国大农村腔显摆地说:“i will follow you,follow you wherever you may go!”
我被他恶心的笑了出来,说:“这什么戏?贱派也疯狂啊?你他奶奶个嘴儿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贱派还是那句话:“我就是来看看你。”
我暴怒地吼道:“我是博物馆呐还是电视剧,你有什么资格来看我?!回家看你妹去!”我一边说就一边往外推他。
他两只手撑住墙壁,真是应了奶奶那句箴言:大咪劲如丝,贱派无转移。
我气得破口大骂:“不怕不要命,就怕不要脸,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在这样一触即发的暴力战斗临界点,贱派居然说话了:“这房子挺不错的,是你的吗?你爸妈给买的?全款还是按揭啊?你爸又升职啦?开门那男的是谁呀?挺帅的,仅次于我了。但是他看起来比你小不少,肯定不是你老公!是你二姨家的那个表弟吧,从欧洲留学回来了?”
当是时,我终于明白,在不要脸的领域里,我给贱派提鞋,他都嫌我手指头粗。
我心想,豁出去了,这种情况只能求助于警察叔叔了。
于是我果断地返身回屋拿手机,准备拨打110。
贱派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还在含情脉脉地继续十万个为什么,一边自问一边自答:“大咪,你为什么就不肯我原谅我呢?其实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你心里还有我。那么你为什么就不肯给彼此一个机会呢?其实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你是一个倔强的女子。”
忙中添乱,我的手机一时之间还找不着了,急的我在房间里各种翻腾。
这边厢贱派还在我的屁股后面深情地自问自答:“我当初为什么那么做?其实我是为了你,我根本不喜欢她,我只是想让她帮我出国,我都想好了,等我在国外混好了,我一定把你也接过去。”
我再也忍受不能,嗷的一声尖叫了起来:“你他妈的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谢天谢地,我终于在包包的最底层翻到了我的手机。
我一边往客厅走,一边果断了地摁了110三个键。
然而,电话还没接通,贱派就出手了!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3
贱派看到我要报警,顿时面色大变,一扫之前的假潇洒伪深情,回归了凶相毕露的真面孔。
他竟然伸手抢我的手机。
要知道,贱派没白吃了三年多帝国主义的肉蛋奶,力气与以往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我很快地就被他抢走了手机。
我大叫道:“还给我!”
贱派很贱地把手机扬了扬,然后就把电池给抠了出来。
我气得随手抄起遥控器就向他的天灵盖砸去,贱派躲开了。
很贵的遥控器也一点损伤都没有。
更极品的是,任凭我跟贱派在客厅吵打得热火朝天,人家房东愣是在房间里岿然不动。
我在心里骂道,好你个死房东,诅咒你听重金属听到急性失聪。
贱派看到我已经黔驴技穷,很嚣张的说:“你闹够了没有?”
我气红了眼,连跟他同归于尽死磕到底的心都有了。
我看了看客厅,没有什么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武器,于是我三步两步地蹿到厨房,掀开电饭煲的盖子,端出刚刚坐了不到十分钟的米饭,把这个新时代的暗器连锅带饭地砸向了贱派的面门。
这次的武器选的非常牛叉,贱派虽然躲开了锅,但是没有躲开天女散花一样飞溅而出的夹生米,贱派哀号一声,瞬间变成了麻子脸。
木哈哈哈,我这可是高档的不粘锅,一粒米都没有闲着!
至此,贱派才终于肯承认,我对他的确由浅入深全都是恨,想让他破相的那种恨。
他也终于肯接受,从我身上无法攫取到任何的好处。
思及此,疼痛难忍且担心破相的贱派终于毫无后顾之忧地爆发了。
他暴喝一声就向我冲了过来,毫不怜惜大咪的给我推了个屁股墩,我顿时觉得胳膊肘一阵钻心疼痛。
说实在的,看到贱派有些狰狞的面孔,我习惯性的又想要怂了。
感天动地的是,这个时候,房东的耳疾终于不药而愈,他打开了房门。
我立即冲他吼道:快报警!
房东愣了一下,转身就回屋打电话。
贱派看到大势已去,一狼难敌二虎,再加上他又受了烫伤,急于找个小诊所做换皮手术,于是,毫无恋战之心的贱派以很不体面的姿势,冲出了大门。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3
贱派走后,房东看看坐在地上的我,和坐在角落里的锅,不知道该先捡哪个才好。
最后还是善解人意的我,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解除了他的两难。
我扶着叉腰肌哎呦着走到沙发上坐下,嘴里恨恨地碎碎念道:“流年不利哟,招小人喏。”
房东捡起锅,送回厨房。捡起遥控,送回茶几。捡起我的手机和电池,送回沙发。
我一边卷袖子看胳膊肘的伤势,一边冷眼旁观房东。
妈的,这个时候显出你来了,刚才老娘差点被逼的咬舌自尽时你为咩躲着不敢出来?亏老娘平日待你不薄,也不想想你喝醉了是谁照顾的你,你在婚礼上被欺负是谁力挺的你!(筒子:咱能不能别老这两句,敢不敢出点新作品?)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气哼哼地说:“看我出糗很high吧?”
房东没吱声。去卫生间拿出扫帚,打扫哪哪都是的米粒。
胳膊肘被磨破了一大块皮,疼的我嘶了一声。
王八蛋贱派,出手还真狠!(贱派:你更狠,甘拜下风。)
我拖着老残腿回到自己房间,找了两块创可贴,想给自己的胳膊肘贴上。
对我这个体型的人来说,胳膊肘真是一个尴尬的部位,我跳了好久的孔雀舞,才算勉勉强强把创可贴给糊在了伤口上。
这边厢,房东已经在把米粒往簸箕里划拉了。
“等一下!”我赶紧阻止他“这些米别倒了,洗洗还能吃。”
房东理也不理我,左手直接把米粒倒进了马桶里,右手无情地冲了水。
“作孽哟!”我叹息一声,真想对着房东的背影朗诵悯农。
房东做完了家务,无声无息地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受到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的我,也没有心情再做饭了,饿着肚子趴躺在了床上。
胳膊肘的疼痛在向我示威,我对着它叨叨咕咕地安慰道:“肘儿啊,让你受委屈了,要怪就怪你的地理位置太突出吧。别看主人我现在精明能干一时无两,也曾有过很傻很天真的小时候,以为个高脸帅就是米斯特ruai,以为会朗诵诗歌就是风华绝代,以为给我缝缝袜子就是东方不败。”
我自言自语地追忆了半个小时的似水年华。
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我翻身下床准备煮个面。
一进厨房,赫然发现台子上放着半张棒约翰。一摸,还是热乎的。
我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一边嚼着披萨一边喃喃道:大咪呀,你咋这么圣母呢,房东个白眼狼硬是被你感化成了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