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3
我一边吃一边想,一会要告诉房东,比起鸡肉的我更喜欢吃海鲜的。要说房东真是个大手大脚的人,定的披萨也很大,给我留了半张还多一片,我使劲吃也还是剩下一片。我勉强咬了一口,发现自己打嗝都是芝士味。披萨现在已经堆积到了我的嗓子眼,我轻轻一扭头都会把它们给挤出来一些,要再吃下去我下半辈子就戒了这种食物了。然而,现在在我手里的不仅仅是一片披萨,更是房东的一片热情,我说什么也不能浪费啊,于是我决定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到冰箱里做明天的早饭。
我拿保鲜膜缠好了,刚放进冰箱,就听到有人在开防盗门,我心里一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泡泡的大嗓门子就率先传了进来。
“饿死我了!”他娇憨地叫唤道。“我不到五点就从公司出发了,打了个车到怀柔花了我小二百,从酒店拿到你的车,发现居然给使的快没油了,绕路加上油再开回来,就这个点了!我都要饿死的了!”
泡泡一边邀功,一边关门换鞋。
路过厨房的时候他看到了我,很开心地打了个招呼:“大咪姐,做饭呢?”
“已经吃完了。”我笑着说。
泡泡不再理我,径直进了房东的房间,片刻他又奔回了厨房。兴高采烈地掀开披萨盒盖,空的!
“披萨呢?”泡泡没吃到披萨,于是用吃人的眼神望着我问。
我咽了口吐沫,心想,坏了,自作多情不说,还抢了泡泡的食,这不是找修理吗?要是平时我也不怕他,主要是我才刚打了一仗,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刻。
“你吃了?!”泡泡拿着空盒子向我逼近。
我条件反射地就否认道:“不是我!”同时拼了老命地压住了想要涌上来的一个嗝。
“那它去哪了?自己长翅膀飞了?”泡泡尖利的问。
“我怎么知道,可能它觉得被你吃很屈辱,离家出走了。”我信口胡诌道,悄悄地用宽广的身体紧紧护住了身后的冰箱。
“你!!哎呀!我的披萨饼啊,我的棒约翰啊,我最爱的BBQ鸡肉口味啊!”泡泡如丧考妣的大嗓门子成功地吸引来了房东。
泡泡一看,更是来了劲:“好!你说不是你吃的,那我刚才问你你说吃完饭了,你吃的什么?”
我的脸开始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妈的,十好几年没有被捉到偷食了,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反应迟钝。“我吃的面。”我憋了一会儿才说。
“煮面的水呢?”泡泡追问。
“我干吃的。”我说。
“包装袋呢?”泡泡不依不饶。
“直接开窗丢楼下了。”我说。
泡泡明知我在胡说八道又找不到话反驳,他气的鼓鼓的,望向房东寻求安慰。
“算了。”房东出来打圆场,“再给你定一个。”
“小偷!贼!硕鼠!无赖!谎话精!”泡泡一边抱着空盒子走出厨房,一边愤愤不平地骂我。
我倚着冰箱长出了一口气,压抑了好久的饱嗝再也不能储存,一齐冒了出来。我赶紧用手捂住嘴,让饱嗝细碎地从指缝间溜走。
终于,他们两个的身影走过客厅,消失在了房东的房门内。
我伶俐地打开冰箱,一把拽出那块咬了一口的披萨,左手开窗,右手一扬,一气呵成,毫不留情地把它给丢了出去。
妈妈,你说的没有错,白眼狼是永远也喂不熟的!
书上说噩梦醒来是早晨,而现实告诉我,噩梦醒来是大噩梦。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萝卜就在QQ上急三火四地找我了。
萝卜 10:03:04
你可算来了!大事不好了!
我 10:03:46
雷阵雨让你还他两块五的面钱?
萝卜 10:04:55
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快去校友录上看看吧,贱派给你写了个列传。
你还别说,我真的开始由衷地佩服贱派了,你说美国也真是的,怎么连他这样的人才都不挽留啊。
点开萝卜给的链接地址,我果然看到了贱派连夜写就的一篇赵大咪列传。
当初我们分手的时候除了萝卜等极少数人知道原委以外,班里的其他同学是不知道底细的。于是三年多以后,贱派成功找到了颠倒黑白的契机。
他在这篇文白不通还夹杂着他母语单词的两段式文章中,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女版陈世美,为了金钱抛弃了出身贫寒的他,于是他只好远走他乡疗治创伤。三年后他学成归来,我主动的找到他要求复合,他第一次拒绝我,我就用身体引诱他,他第二次拒绝我,我就用当小三赚来的房子引诱他,他第三次拒绝我,我就发誓要毁了他。他怕我真的说到做到毁了他,所以决定先来毁了我。Over。
看完之后,我忍不住仰头长笑,贱派啊,你tmd怎么不去写科幻小说呢!就你这除了之乎者也四个字之外全都是大白话的作品,也好意思自称“古文”?我看你“滚”还差不多!
萝卜问,需要姐们出头澄清不?
我说:有个孙子造谣我,欺负我,羞辱我,嘲笑我,折磨我,轻贱我,欺骗我,怎么收拾他?
萝卜回:抽他,打他,揍他,踹他,捅他,扇他,阉了他!
我说:不如忍他,让他,躲他,避他,由他,耐他,不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萝卜:“你这是要涅盘啊?你放心吧,我绝对再也不提他了。”
我:“别着,哪天你给他烧纸时一定要叫上我,我给他烧几把好剑,他在那边使得惯。”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3
两天之后,公司老板说我之前负责的那个项目收益很不错,奖励了我两张电影票,暗示我在为公司卖命的间隙,可以把个人问题搞上一搞。
我打电话约萝卜下班一起去看,没想到她居然把我给拒绝了。
“我没有档期呀。”萝卜说。
“又相亲呐?频率这么快别人会说你有作风问题的!”我说。
“那我都答应人家了,大周五的,你怎么不早点约我呢。”萝卜说。
“算了,你去吧,祝你这次相个暴风雪。”我无奈的说。
“这次是故人,不是新人。”萝卜说。
“哪个故人?雷阵雨?”我吃惊的问。
“是啊!他又约我了,极品吧?”萝卜开心的说。
“极品的不是他,而是你。劣质花生酱吃多了致癌。”我好心的提醒。
“你放心,姐们这次如果不让他大吐血,把上回的补回来,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萝卜信心满满的说。
“原来你是复仇去了,等你胜利归来,我给扎你一朵小红花。”我在鼓励的话语中挂断了电话。
萝卜没空,约同事吧。谁知道不约不知道,一约吓一跳,原来大家都有票。
娘的,弄了半天不是特别奖励,而是公司福利。
我的兴致顿时打了折扣,但却终是勤俭持家惯了,舍不得把票给撕掉。
可是,眼看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开演了,那一张票始终没有送出去。我心一横,豁出去了,死不死谁儿子。用公司电话打给了房东。
“哪呢?”电话一通我就问。
“哪位?”他问。
“大咪。”我说。
“在家。”他说。
“出来。”我说。
“干嘛?”他问。
“看戏。”我说。
“不去。”他说。
我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但是姐也不是吃素的。我果断地摁响了自己的手机铃声。
“你等一下啊,我手机响了,你千万别挂,谁挂谁后悔!”我对着房东叫道。
然后,我就把电话仰面朝上放好,对着手机自己演起来。
“姐夫!”我对着手机屏保上的基努李维斯亲切地叫道,“啊?你已经快到东直门了?这么快!电影是一个小时后才开演呢,你先找个地方逛逛,我这边还在努力,到时候给你电话。拜拜。”
说完了之后我把手机放好,再度拿起了固话。
“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我装模作样的说,“你刚刚说你不去是吗?好的,我再联系一下其他人。”
我的全套剧目已经演完,就等着他那边的反应了。
沉默,我看了一下电话线,没掉啊。
“喂?”我忍不住呼唤道。
“你姐夫在广州。”那边慢悠悠的说,然后就以胜利者的姿态挂断了电话。
当晚,悲催的我,丢人上瘾的我,一个人占了两个座位,看了一部差点把我活活咯吱死的搞笑片。内心的悲凉用了两大桶爆米花都生没有压下去。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4
第二天,周六,我睡到自然醒。午饭是跟同事在外面解决的。
同事非逼着我说谁会是我那个部门的新任二把手。
我无奈的看着她,心想,你这不是逼着我说我自己吗。插播一下,我那部门一共四个人,现有的一把手是老板的亲戚,二把手即将调离,剩下就是我跟另外一个刚过了实习期的小姑娘。
虽然如此,我还是特别虚伪的说,老板自有他的安排,他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吃完饭我在附近的超市里大采购了一番,没舍得打车,拎着两个超大号无纺布袋挤公交车回来的。
待我一身臭汗的回到家,已经下午四点了。房东不在家,去哪了不知道。
把东西归置好之后,我洗了一个畅快淋漓的澡,然后开始洗衣服。这真是像我这样的劳碌命的标准一天。
衣服洗好,我正在阳台上晾晒,听得门铃欢快的响了起来。
这个家里是很少来什么客人的,除了泡泡之外,况且现在他也弄到了自己的钥匙,可以随意进出。
谁呀?我一边问一边走到门前,从猫眼一看,亲人呐!
房东的亲人,他伯父。
我赶紧把门打开,热乎的叫声叔叔,告诉他很不巧房东不在家。
“我知道,刚跟他通过电话,他过一会儿就回来。”他伯父和蔼可亲的说。
我赶紧把他让进门,让在沙发上坐好,拍松靠垫,端上茶水,打开电视,端上水果,就差来个足疗了。
要说我为什么对房东的伯父如此殷勤,那必须有我不可告人的目的。趁着房东还没回来,我要把自己在伯父心中破败的形象重新塑造起来,让他对我产生信任感亲切感,然后把他心中深藏的房东的秘密统统说出来!
房东随时可能回来,好一个刺激的时不我待啊。
上天垂怜,伯父跟房东不一样,他是一个喜欢聊天的人,这不,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先说话了。“丫头,上次有个小伙子找你,在楼下问我你住在哪,最后他找到你了吧?”
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我咬着后槽牙巧笑道:“找到了。谢谢叔叔。”
“不客气。他是你什么人啊?”伯父问。
伯父啊,我有种预感,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因为你的血液里也流淌着肆无忌惮的八卦因子。
“卖保险的,总追着我让我买。”我说。
“哦!这种人很讨厌的。哎呀,我不应该告诉他你住在哪,他没有再来纠缠你吧?”伯父关心的问。
很好,目的达到了,他伯父顺利地对我有了愧疚之情。
“没有没有。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处理好了。”我赶紧说。
“那就好。”他伯父说。
我刚想开口问他房东的童年,伯父却抢在我前面查起了我的户口。
“你今年多大了?什么文凭?在哪工作?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呀?家里还有什么人呐?”伯父连珠炮的发问。
我心想,伯父,您这是标准的相媳妇五连问啊。
出于礼貌,我一一回答了他。
伯父满意地点头。
我心想,这回终于轮到我了吧!
“叔叔,房东……”我只说了四个字,就被他伯父硬生生地从中截断。
叔啊,不带这样的,你不能只吃不吐啊!
“你跟房东相处多久啦?”他伯父乐呵呵的问。
我掐指一算,说:“一个多月吧。房……”
这回,我只说了一个房字儿,就被噎在了当场。要说我也不是一般人,怎么会被他活生生噎住呢?主要是因为他问的问题太生猛了,猛的我不得不噤口。
他伯父笑了,说:“还骗我啊?哪有刚谈一个多月就住到一起的?”
亲娘来,可怜的伯父呀,您老还不知道自己的侄子是个gay?您老又是从哪听来的八卦说我跟gay是一对?
我赶紧摇头:“您误会了。我只是个房客。”
“别不好意思承认了,前一段我回老家扫墓,犀利婆婆都已经跟我说了。”他伯父笑眯眯地看着我。
犀利婆婆,你又杀了我一遍。
“家里人都很高兴,尤其是他爸爸。要知道,以前我们给他介绍了好多女孩,他见都不愿意见。”他伯父继续说。
我内心长号一声,叔啊,莫不是贵老家方圆百里,近一个月都在以我们这个八卦当下酒菜?
“丫头,你可是房东长这么大,第一个女朋友。我们这边你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他伯父已经刹不住车了。
那什么,叔啊,跟您商量个事呗,我已经死的硬硬的了,您老就别再一刀接一刀地捅我了。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4
我在心中盘算,是出卖房东的性取向呢,还是牺牲自己的清誉?鉴于房东没给我留披萨又拒绝陪我看电影,我迅速地做出了决定:牺牲自己!
有人要说了,赵大咪你选错了,你应该出卖他,这才是报复。
什么?让我对着他伯父慈祥的脸说:醒醒吧老头儿,你侄子是个同性恋!顺便回去告诉犀利婆婆,他儿子才是房东的真命天子!
没错,这是报复,但是太入门太低端,我这样不世出的奇女子是不会使用的。
况且,我人微言轻的,人家会相信我吗?弄不好他们不但不信,还给我按一个诽谤的罪名,我就要买一本圣经和一个小锤子了。
是的,他伯父误会了,他爸爸也误会了,他全家都误会了。
太美妙了!让他们尽情地误会吧!
一旦让我坐实了女朋友的名分,有了女朋友的权力,这整个天下就任由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那个时候,我就不是区区棒约翰和喜剧片能够收服的了!(筒子:快跑吧,她又疯了。)
于是,我乖巧地端起他伯父空了的水杯,不要脸的改口道:“伯父,我再去给你倒点茶。”
倒完茶回来,我更自如了,在伯父眼中,我的身份是侄媳妇(泡泡:不要脸,明明只是侄女朋友!),这就意味着,我可以随意发问,问任何跟房东有关的问题。
我一身轻松地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抛出了我第一个问题。
“伯父,我听房东说这房子本来是要卖的,怎么后来又不卖了呢?”
他伯父说:“哦,他一直想出国,可是他爸爸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当然不舍得,就不答应。他本来是想偷偷卖了这套房子的,后来被他爸爸知道了,就收回了房本。”
扫得死内!
我很专业的接着话头问道:“那您知不知道他要出国去哪里呀?”
“哦哟”他伯父仔细回想着,半晌才说,“好像是波兰吧。”
您是我亲叔,去波兰干什么,你以为他是希特勒啊!
我试探地问:“是荷兰吧?”
他伯父恍然道:“对对对。是荷兰,荷兰。我记错了。”
叔,这不怪你,你要是知道了他的性取向,你以后就再也不会跟波兰有任何瓜葛了。
“丫头,你们到底谈了多久了?”他伯父卷土重来。
好吧,轮换发问,倒也算公平。
我心一横,不要脸的说:“才半年。”(房东:滚球的!半年前老子要是知道原来你也在这里,绝对搬离这座城!)
“伯父,之前这房子还想要租的,你说东东(好恶心!)他也不缺这点钱,为什么要租啊?”我的发问环节。
“有这个事吗?我不知道啊。租出去了吗?”他伯父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当然租出去了,要不我能坐在您跟前吗?
“好像最后确实是没有租。”我精分的说。
“房东这个孩子我了解,性格上不是特别开朗,他就应该找个你这样活泼的丫头。”他伯父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夸奖我。
我讪笑。叔啊,别夸了,再夸别怪我跟你坦白真相。
“我能看出来,你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姑娘,以后还要麻烦你好好照顾房东。”他伯父语重心长。
叔啊,你放心,大咪报仇一天也晚,我一定把他“照顾”的气血两旺通体舒畅。
“其实他跟他爸爸一直相处的不是很好,这个他跟你说过吧?”他伯父问。
靠,当然没有了,你以为我是犀利姐夫啊。
“说过一点点,没有仔细说。”我继续精分。
“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希望你在中间帮忙调和调和,再怎么说他们总是父子嘛!”他伯父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赶紧剥了一个橘子递过去。
心里有一点点忐忑,没想到这么快就接触到了房东的家庭机密,我自省,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呢?
“现在他父亲主要呆在老家管厂子管生产,北京这边的事情都是我在打理。”还没等我浪子回头,他伯父的猛料就一个接着一个!
我心想,叔啊,我知道我很有亲和力,谁看见我都想跟我倾诉心声,但是您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您自己。秘密是个好东西,但是无节制地抖搂谁也受不了啊!
但是他伯父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心声,兀自说道:“我这段时间常常过来,主要是想劝他出国深造,学个企业管理,好帮帮家里。他自己就是不乐意学,你多帮我劝劝他。当然了,我们会把你也办出去,不会让你们俩分开的。”
我谢你们这么不离不弃哈,干什么都不忘了稍带上我,巴特,我同意了么你们就瞎搞八搞?!
我刚想说点给自己留余地的话,却听到了钥匙开门锁的声音。
他伯父拍了我的胳膊一下,示意我房东回来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我委屈地想,您是说爽了,倒是给我留点时间啊!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5
房东一进门,就看到我跟他伯父摆着一个天伦之乐的造型。想到他的房客是个睚眦必报唯恐天下不乱的奇女子,他毫不避讳地黑了老脸。
“你回来了?!”我跟他伯父异口同声地说道。
叔啊,采访你一下呗,我是做贼心虚,你是什么心情?
房东当着伯父的面总不好意思太别扭,只好点了点头。
他伯父站了起来,说:“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们俩出去吃!”
我也赶紧站起来,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废话,虽然房东还不知道我都干了什么好事,但是我总得在他没发飙之前给自己预留点保命的空间。要是在饭桌上,他伯父一口一个侄媳妇的叫着,房东保不准会直接把一盆水煮鱼拍到我的大脸上。
“不行!主要就是请你,你怎么能不去!”他伯父义正言辞地说。
房东狐疑地看我一眼,他一定很纳闷,面前这个妖女哪里来的功劳?!
“那个,我减肥呢,晚上不吃饭的。”我讪笑着解释。
“减肥?你根本一点也不肥!这么苗条减什么肥!”他伯父寸步不让。
叔啊,你这样睁眼说瞎话,是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好了!我去上个洗手间,咱们马上就走。刚才茶水喝多了。”他伯父说着就在房东的指引下进了卫生间。
剩下我跟房东两个人,他直勾勾的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我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蒙奇奇。
还没等我想到开溜的借口,房东就一步逼上来,冷冷地问“你们说什么了?”
“家长里短随便聊聊。”我咽了口吐沫,说。
“谁家?”他紧接着问。
废话,当然是你家了,我倒是想聊我家,也得有人爱听啊。
见我没回答,房东已经猜到了八九,他沉着脸说:“别太过分了!”
我的怒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当仁不让地压低声音回呛道:“你不过分?!那你怎么不坦白你是,那啥!”
房东脸色阴沉不吱声。
我继续用气声抢白他:“没错,你伯父是误会了,可有能耐你清明回家澄清啊?!你以为我愿意啊,你个身心俱不能搞的,我图你啥?!”
房东瞪了我一眼,终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于是,在鸿门宴和喜宴之后,我又人品爆发地参加了房东的家宴。
要说这顿饭吃的,真是同一个饭桌,不同的心情。他伯父是欣慰,我是开胃,房东是倒胃。
当然了,如果房东能听着我叫一声“东东”就着一口菜,吃的吧唧有声,我也就不敢跟他斗了。
在我跟他伯父你来我往互相吹捧的和谐场面下,房东只勉强喝下了半碗汤。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5
因为吃饭的地点距离家里比较近,吃完饭我们是走回去的。
一路上,房东始终一副纽扣表情,正眼也不瞧我。甩着他那两条大长腿,嗖嗖地就往前撩。
我那两条肥硕的小短腿哟,不得不以透支生命的频率迅速地倒腾着,时不时还要来一个漂移提速。路过的人直回头看我,想看清楚我到底长了几条腿。
这么着走到一半,为了躲避地上的一个易拉罐,我拼了老命保持的匀速倒腾频率终于出了差错,一口真气没有提上来,我是脚步也乱了,倒腾也断了,就连一直引以为傲的肺活量也消失不见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左脚踩右脚,重心往后倒,赶紧伸手捞住了身边的一个电线杆子。我扭着麻花对着还在前面没有人性地狂撩的房东喊道:“我到家了,你还撩啊!”
房东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停在原地。
我赶紧解开麻花,小跑步追了上去。
“不就吃你伯父一顿饭吗”我喘着粗气说,“你至于撩的跟个鸵鸟似的么?!吃的那点儿还不够我消化的。”
房东闷不吭声。
我的气早就出得差不多了,毕竟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就想主动和解。
于是我豪气干云地说:“行了!既来之则接之,你就别一脸不忿了。你想想,像我这么勇猛无敌身手不凡的斗士,时不时的还开一下外挂,能替你挡多少子弹?!”
房东的表情稍有缓和,我见到局势好转,赶紧加一把柴火。
“再说了,我对你的性取向心知肚明,打死也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天可怜见的我又是个严谨的人,干别的不行,保守秘密我是一绝啊。”(筒子:说反了吧,散播秘密你才是绝呢!)
房东抽了抽鼻子,显然他已经听进去了。
我喜上眉梢,赶紧见好就上:“现在知道我的好处了吧?那好,我们来商讨一下租金的问题吧。你是单点呢还是套餐?我这一共有高中低三个档次的套餐,你是个有品位的人,不用说了,一定是不选对的只选贵的。看老板你这么感兴趣,我给你打个九九折吧!”
还没等我说完,房东就转身甩开步子猛撩,比刚才还要欢实。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5
跟房东达成了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战略伙伴关系之后,我急于把这个重大进展告诉萝卜。
一个电话拨过去,占线。
等了五分钟,再拨过去,还是占线。
刷了两双鞋出来,再拨过去,依然占线。
邪门了,萝卜那块诺基亚手表也有这么繁忙的时候!
看了会儿电视上了会儿网,折腾到快十二点。
再打,竟然还是逆天的占线。
关了灯,躺在被窝里,一肚子八卦没有地方释放,憋得我是“小肚子越来越大,色斑和皱纹越来越深”,都是占线惹的祸。
Md,我在心里恨恨骂道,个死北京移动,工作吊儿郎当太不负责了,此号码明明是停机了,为咩谎报占线?!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我就被宿卦憋醒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捞过手机,连摁两下绿键。
通了!
响了好久,终于听到那边传来了一声弥留一样的喂。
“你电话昨天晚上停机了你都不知道,下次再这样掉链子我让你禁卦十天!”我气呼呼的说。
“没停机啊,昨天才存的二百。”萝卜口齿不清的说。
沃特?!难道是真的占线?
雷阵雨?!!
我一个高蹦了起来,嚎叫道:“你个死不要脸的跟雷阵雨在一起了?”
“大清早的,你嚎什么?”萝卜依然不清醒。
“睡在你旁边的那个裸体是谁?!”我尖着嗓子说。
“床上只有一个裸体,就是你姐们我本尊。”萝卜气若游丝的说。
“清醒点!都什么时候了还睡p睡啊!老娘要听雷阵雨的八卦!”我急吼吼的说。
“有雷震子的你要不要啊?”萝卜蔫蔫的说。
“别扯没用的,跑步进入关键点,要是敢有一点儿遗漏,你就给old mother等着!”我大呼小叫。
“今天晚上出来吧,请你吃饭,你自己问他好了。”萝卜阑珊的说。
“我靠!了不起了啊你,你听了我多少八卦了?现在让你反哺,你竟然让我自助?!你这是要造反呐 ?!”我恨不得有个随意门,可以现在就杀到萝卜的床前。
“我好困呐,我再睡一会儿哈。”萝卜在那边打着哈欠说。
“睡死也成不了睡美人。不是吓唬你,我有非常重大的情况要向你汇报,保准你听了比嗑药还精神!”我双目暴突,精光自现。
萝卜意兴阑珊的说:“又是你房东啊?”
“废话!不是他是谁。苍天呐,我的命也太好了一点吧,守着这么个八卦聚宝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让人情何以堪何以堪,堪堪以堪堪啊。”
我在这头刚给自己注射了一剂鸡血,那头却打了一个河东狮吼式的哈欠。
“晚上再说吧。我困得都听不清了,挂了哈。”说完,她就令人发指的挂断了电话。
我擎着断了线的电话,不禁悲从心中升起!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八卦都到了嘴边了却无人倾听。
我真后悔呀,昨天晚上电话打不通我就应该直接杀到她家的,备不住还能看到“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的动人画卷。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5
下午三点多,我接到了萝卜的一条短信,约了晚上八点在一个知名中餐厅见面。那里以碗小盘浅价格惊险配菜比主料显眼而闻名。而且,服务员都受过专门的严格训练,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给好脸。
“你请还是他请啊?”我得先打探清楚。如果是萝卜请,那说明对方的确是个人物,萝卜的复仇八成已经失败,只有我亲自出马才能会上他一会。如果是雷阵雨请,那什么也不说了。地上鞋两双啊鞋两双。
“当然是他请。”萝卜回道。
寂寞山谷里角落,野百合也有春天。
晚上八点,我准时出现在了约好的餐厅里。
萝卜和雷阵雨都已经到了。四个人的桌子,俩人面向进门方向,并排而坐,很有默契地一起向我招手。
“雷伉俪,你们好。”我走过去打了个招呼,然后在他们的对面坐下。
“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赵大咪。一个女儿、姐妹和三八。”萝卜如此跟雷阵雨介绍我。
“我谢谢你用墓志铭来介绍我。”我说。
“不应该是一个女儿、妻子和母亲吗?”雷阵雨求知地问。
“那是你身边这位女性的墓志铭。”我说。
雷阵雨深情地看着萝卜,笑了,招手对服务员说:“点菜。”
服务员从隔壁桌客人手里一把薅过菜单,向着雷阵雨的面门就撇了过来。没错,到这里吃饭,随行中没有个把身手矫健胆大心细的人,你都不敢进来。
雷阵雨熟门熟路,刷刷刷毫不客气地点了小十样,然后把菜单递给我,说让我再补充。
我摇摇头,说够了。
萝卜在一边得意地对雷阵雨说:“怎么样,我就说大咪是个厚道娃吧。”
我喝了口茶,说:“要细水长流。一顿饭就把初次见面吃成血海深仇,这不是我的风格。”
雷阵雨爽朗的笑了,说:“萝卜说的没错,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我陪着干笑了一个,接着不客气地问道:“你有没有一个孪生兄弟,酷爱用某种坚果的酱拌某种谷物的条?”
萝卜在桌上掐了我一把,我说:“才几天不见你的老毛病怎么转移了?憋笑时的条件反射部位由下半身转移到上半身了。”
雷阵雨并不难为情,大大方方的说:“我是独生子。吃花生酱拌面的那个人就是我本尊。”
萝卜赶紧在一边帮腔道:“他跟每一个相亲的女孩子第一次吃饭都去那个沙县小吃,都会说一样的话,吃一样的花生酱拌面。”(沙县小吃老板不禁老泪纵横,亲人呐,你如此固执于薄利多销为哪般。)
还没等我说话,雷阵雨就抢过了话头。
他说:“但是萝卜是唯一一个吃过花生酱拌面之后我约她她还愿意出来的女孩。”
我面带欣慰的微笑,向他点点头,心说,同时,她也是唯一一个因为吃了花生酱拌面而要找你复仇的女孩。
雷阵雨继续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现在这个时代,物质一点无可厚非,但是我不希望找个只爱物质的人。”
“说的太好了。”我嘴上赞叹道,心想,妈的,万恶的有钱人又出新游戏了,装寒酸玩。
“我和萝卜的感觉一样,我们对彼此都是一见钟情。我们终于等到了最对的那个人。”雷阵雨看着萝卜,深情款款的说。
我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心说,萝卜啊萝卜,下了席你打算给姐们多少钱的封口费?
我瞥了萝卜一眼,她正用两只戴了美瞳的眼珠子,跟雷阵雨俩发射电波,倒不出档期来跟我交流。
我的心里有点失落,曾经随时跟我飘荡默契小眼神的那个人,曾经把美瞳戴成了砂眼的那个人,曾经无旁光不互看的那个人,没了。
“冬夏雪!”想到这,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萝卜愣愣的问:“你叫谁?”
“这是你的新名字。”我对她说,“这样你们就可以组成冬雷震震夏雨雪组合了。”
还有后半句我没说出来,那个大咪和萝卜的大萝组合,就此成为尘封的历史了。
萝卜嗔怪的看了我一眼,面带娇羞地说:“那我们就笑纳了。”
接着,就是抽风式的上菜,不停嘴的吃,不住口的说,不要命的笑,不要脸的挤兑,以及正义地挑弄服务员。
这一顿饭,我调动了身上所有的演艺实力,终于让他们觉得我吃的很随意很欢实。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之后,萝卜去了卫生间。
我直勾勾的看着雷阵雨,说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雷阵雨,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了,一切不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与君共勉。”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6
跟冬雷震震夏雨雪组合分手之后,我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心情却是很意外的平静。
每一对闺蜜都会遇到这样的一天,都会走到分离的时刻。现在我很高兴,因为先找到归宿的那个人,是她。
回到家,泡泡也在,俩人在客厅里对着一张地图叽叽咕咕不知道商讨什么。
我不带感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像行尸走肉一样飘进了自己的房间。
泡儿啊,姐今天休息,就算你们看地图是要私奔,姐今天也绝对不跟。
第二天上班,人事部的同事在msn上跟我说,你们部门的那个刚刚转正的年轻女孩,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那应该你们人事部找她谈话,内容就是如何建设节能减排的低碳社会。我说。
同事看出我不在八卦的状态,就果断地把我给隔离了。
一天无聊的上班结束,回到家,泡泡居然还在,客厅放了一个很大的登山背包。
我环顾了一下房间,心想,赵大咪你再多看这些物品一眼吧,很可能你明天回来,它们就已经紧贴着主人的后背,走在私奔的大路上了。
果然,第二天下班回来,我刚打开大门,泡泡就背着两条银光闪闪的褥子卷,跟在我后面挤进了房门。
我关了门进来,好奇地问道:“泡儿啊,你们要往哪私奔,怎么还得自备褥子啊?随身携带着路上用的话我勉强能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要背两条这么闪亮的褥子呢,难道是为了随时给你的小脸打出苹果光?”
“什么褥子,你是不土不村不能活星球来的吗?”泡泡放下东西不屑的说。
自打上次约翰门事件之后,泡泡对我说话就一直不客气。
我接着他的话头说:“是啊,不装比毋宁死星球的父老乡亲,托我给你带个话,问你什么时候能还上他们的小米饭。”
泡泡气鼓鼓的瞪着我,我知道他很想要舌绽莲花地给我来个呛声,让我直接吐血扑倒死翘翘的那种最好。只可惜,他实在能力有限,不仅没有灵光一现,还把自己给弄到了一个走不进又退不出的卡壳里面。
我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宽厚地点评道:“真是力不从心,心如刀绞啊。兄弟你一米一的胸围,非要挤进二尺二的门框,你这是想演世界名著卡门?”
泡泡气的不行,化悲愤为暴力,突然且卑鄙地朝我的T字部位刷了一把,接着立即怕死地躲进房东房间,反锁上了房门。
“你个怂人!说不赢也就算了,刷也刷得这么窝囊,刷你一手油!你这个火拼结束人走楼空才敢出来踹一脚对手尸体还得立即把鞋印给擦了的孬种!”我对着紧闭的房门骂道。
我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摸着鼻头的两小道伤痕,我心想,天可怜见的,千万别让泡泡得到房东,我不能再失去泡泡这个快乐来源和精神支柱了。
绿皮车嘟嘟嘟
发表于 2010-4-14 23:56
吃过晚饭我正以贵妃醉酒的姿态斜倚在榻上翻看过期杂志,我的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一看,房东跟泡泡以双剑合璧的造型站在那里。
我心想,不是吧,泡泡说动房东来替他行道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法治国家低碳社会,你们不要乱来啊!”我有点小结巴的说,虽然说泡泡是我的手下败将,但是我也曾在房东那受到过奇耻大辱辱了又辱的呀。
“我们要出趟远门。”房东先开口说道。
“不要问我们去哪里,问了我们也不告诉你。”泡泡接茬道。
“很快就会走。”房东继续说。
“不要问我们啥时出发,反正你要留下看家。”泡泡接茬道。
“要过几天才回来。”房东继续说。
“不要问我们去多久,否则我们掉头就走。”泡泡接茬道。
瞧人家俩这一唱一和的小配合搞得,风生水起自成一派,让我不由地鼓掌高声赞叹出来:“好一个哼哈二gay!”
我笑着说:“今天算是见识了,私奔之前还带定下归期的。你们要去多久啊?”
“三五天。”房东说。
“啊?这么快!”我诧异道:“三五天还在地球上呢吧,筹划了这么久,你们倒是奔远点啊。”
从不说到做到的泡泡不仅没有掉头就走,反而继续接茬道:“警告你啊,别趁我们不在就把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招。”
“你放一百个心吧,我只认识你一个不三不四的人。”我说。
“还要请你帮个忙。”房东说。
骚得死内!怪不得自告奋勇来跟我报备行程呢,是有求于我啊。
“说说看。”我说。
“有人来找我的话,请你帮忙隐瞒。”房东严肃的说。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去向,要营造出一种房东一直在家从未远离的效果。”泡泡正经地补充道。
看着他俩有鼻子有眼的样子,我实在忍受不能,扑哧一声就乐了出来,哈哈大笑着挤兑道:“拉倒吧,你们这山寨私奔戏码已经跟个筛子似的漏洞百出了,又是归期又是褥子的,现在还让我帮着隐瞒?哎呀妈呀,笑死我了,我可算知道什么叫做戏做全套了,搞笑的人有很多,第一次看到搞得这么认真这么严肃的,你们俩想拿奥斯卡呀?拜托你们俩能不能别逗我,我已经笑的不想再笑了。”
“怎么没把你笑得身首异处灰飞烟灭!”泡泡恨恨道。
我一边甩着泪珠儿,一边说:“也差不多了,笑的我是神形俱损,气血两亏,且养呢。下次再有这样的剧目,你们提前通知我,我好卖票。哎哟我滴天呐,两天前就看你俩这通预备啊,原来你们搞的还是连续剧呢,我要卖通票!”
“你能不能正常点!你是精神病院抽风科科长啊?!”泡泡气的不行。
房东到底年长几岁,气度要好一些,看我笑成那样他也不生气。
“我们只是出去旅行。”房东正色说。
“就是!谁告诉你我们要私奔?挺大个人了,随时随地就自high,你敢不敢有点正形!”泡泡接茬教育我。
“旅行你们干嘛随身携带褥子?”我不服气的说。
“那是防潮垫儿!!!”泡泡再也忍受不能,冲着我的面门直接咆哮了出来。房间里飘荡着“垫儿垫儿垫儿”的回声,久久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