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雲端 于 2013-6-25 23:52 编辑
感谢给我留言的mm们，没有你们给我鼓励，我可能早就泄气了。分享是快乐的，我尽力不让大家失望。先发一些，到时补全。
不匿了，好麻烦{:3_255:}
（十一） LIFE IS AN ILLUSION
秦佑琛拨出一通电话，对方不在服务区;再拨另一通，依旧如此。这时有电话打进来，他急忙接听。
这通电话讲完，他的整颗心灌铅一般沉重。司机是老员工，手打在方向盘上一动不敢动，他跟随秦佑琛多年，老板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会说“不惜一切代价”。
而仅有的两次，都是为着同一个人。
然后他听到秦佑琛同助理说：“安排一下，我要去日本。”
地震无疑是这个世界至可怕的灾难。
人类可以在宇宙中穿梭航行，却无法预知五分钟后是否会地动山摇。忽拉拉大厦倾倒，瞬间成为森森废墟，还总说人定胜天，真是一场笑话。
顾名枫万万没有想到命运如此多桀。地铁自涩谷火车站开出不到十分钟，便瘫痪在隧道里动弹不得，更要命的是，地面塌陷，车厢已被压得变形，崩析的土石堵住了四面八方的出口。换句话说，所有人被关进一只只密闭的储罐里，完全同外界失去联络。
工作人员在通讯设备失去作用前的最后一刻发出求救信号，向乘客说明了真实情况，之后关闭了大部分光源。
意识到灾难发生的一刹那，顾名枫本能地冲到叶泉身边，把她紧紧地护在怀里。强大的冲击力过后，车厢恢复平静。顾名枫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叶泉清醒了许多，把听到的情况略述一次。顾名枫的手心渐渐沁出汗，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她说：“别怕。”
变故突如其来，难得乘客们无一慌乱，人人眼神中写满恐惧，却无人发出失态的呼叫。所有人按照指示转移到相对安全的位置，一切行动秩序井然。顾名枫对这个民族并没有好感，但对这些在灾难中摸爬滚打，却始终保持坚韧的人们很是钦佩。
叶泉双臂紧紧环抱吉他，下颌搁在琴盒上面。方才人摔倒了，第一件事不是爬起来，而是用身体护住吉他。顾名枫已经习惯她不合常理的举止，全手工的名贵吉他能有多贵，了不起几万美金，这一把对叶泉一定有特别的意义。
时间在这种时候仿似进入慢镜头，一分一秒都异常难捱。顾名枫对面的一对年轻情侣十指交缠，女孩子枕在男生手臂上，同他依偎在一起。这两个人明明不久前还生了龋龉，竖起眉毛争吵，现在好得如同一对连体婴。
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所有同生活相关的事都不值一提。
叶泉坐在他身边，顾名枫甚至听得到她呼吸的节奏。他曾经多么希望两人有机会单独相处，一起吃饭，喝茶，一同爬到长鸿大厦的天台上观星，假日结伴飞去外国旅行。或者干脆找一处海滩，舒服地躺下来，名正言顺地浪掷时光。去哪里做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同谁一起。
唔，眼下这个时刻，算不算达成心愿？顾名枫觉得他的遭遇几乎可以改编成一个冷笑话。
笑话类似于一对夫妇共同庆祝六十岁生日，上帝让老头许愿，他说我希望娶一个小我三十岁的女人，结果上帝把他变成九十岁。
果然是太贪心么？找到一个人，同他（她）一生一世，原本就是这世上最奢侈的事。
顾名枫凝视叶泉头顶小小的发旋，心想，等度过这次难关，我要用全身心爱护她，再不让她吃一点苦。这样想着，已感觉离她更近了一些。
人们认为叶泉拥有一切，他们眼中的一切，不外乎名与利。然而真正既快乐又满足的人，不会像她这样需要使用药物令自己兴奋入戏，却在繁华落尽后孤身一人在城市中游荡。
“我是个不祥之人，总给人带来厄运。”叶泉忽然冒出一句，她抬眼看着顾名枫，不无嘲弄地说道，“你也够倒霉了。”
“没关系，我运气一向不怎么好，正好以毒攻毒。”顾名枫挺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幽上一默。
叶泉收回目光，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顾名枫轻声问她：“要不要睡一下？时间会过得快些。”
叶泉轻笑一声：“如果我们出不去，正好长眠地下，还怕睡不够？”
顾名枫在她前面蹲下身，望进她的眼睛里：“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天大的事都不应该折磨自己的身体，那类药物，即便是偶尔使用，也会对大脑产生不可计量的损害。”
叶泉默然，过了很久才说道：“你是第二个说这话的人。”
另外一人，不必猜，自然是秦佑琛。
此刻可不是吃醋的时候。他柔声说：“关心你的人都会这么说。”
叶泉无谓地笑笑：“有什么关系？弗朗索瓦也需要迷幻剂寻找灵感。”
这样的叶泉让顾名枫觉得心痛，他伸手拨开她额间的发丝，轻声道：“但你不是弗朗索瓦。他一生追寻肖邦的脚步，总是在理解他人与寻求自我的矛盾中煎熬。而你是有创造力的音乐人，你不需要泯灭内心的火焰。”
“你太高估我了。我这一生，也是在不停地追寻别人的脚步。”叶泉把面孔埋进手臂，眼眶又开始干涩，却什么都挤不出。
车厢内已有人昏昏欲睡，顾名枫看在眼里，不禁焦虑起来。密闭的空间内氧气已经开始不足，如果再无人救援，他们不会等到饿死渴死那么好运，窒息取人性命不过是数十秒的事情。
而最先撑不住的，会是因吸食迷幻药剂导致血液中本就缺氧的叶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生命在一点点地流失。车厢里的人像是被抛到沙滩上的鱼，除了等待奇迹出现，什么都做不了。
大部分人开始合掌祈祷，嘴里念念有词，这样的情境下，神灵变成了唯一的寄托。对面的女孩子止不住地发抖，紧咬下唇才不致痛哭失声。男孩轻轻拍了拍女友脸颊，示意她坚强些。顾名枫透过微弱的灯光观察到他眼皮肿胀，眼球明显突出，他以有限的医学常识判断这人心脏先天不足，恐怕已经撑不了太久。
顾名枫下意识握住叶泉的手，不知是想给予她力量，还是从她处得到能量。
外面传来隆隆的轰响，所有人的目光诧然一亮，世上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顾名枫从不信鬼神，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句“感谢上苍”。
然而不知是否打凿通道时遇到了障碍，挖掘机的响声近在耳边，却始终无法穿透进来。
车厢最后一丝光亮早已黯淡下去，顾名枫看不见叶泉的面容，只有把她搂在怀里，手指轻轻搭上她脉搏。只要脉动不超过警戒值，至少暂时无碍。
却听得叶泉喃喃道：“生有何欢，死有何苦。百年轮回，莫如听命。”伴随着悠长的叹息。
“嘘，别说话，别想任何事情。保存体力，我们一定能够得救。”顾名枫发声已十分困难，但仍在她耳边坚定地说。他十分清楚，这个时候当然只能听天由命，但是信念，到了危急关头是可以救人性命的。
叶泉微微睁开眼，用仅剩的微弱气力抓住他的手，艰难地出声：“替我告诉叶衡，我……不能等他了，我累了……”
他心中悚然一惊。叶泉的求生意念薄弱，只怕不待体内氧气用尽，心跳随时可能停止。
顾名枫名忽然悲从中来。他用手轻轻地托住她的面孔，一遍遍在心里说，叶泉，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求你。
怀里的身体一动不动，顾名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死去。他已经尝过一次失去挚爱的痛苦。彼时年幼，母亲在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他还在拉着她的手，一声声唤着：妈妈，妈妈，醒过来，新年到了，我们去看烟花……
他用力吸入空气，憋住，再吸入一些，然后凑进她的嘴唇，将气息度给她。这样子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或许是杯水车薪，或许只会加快自己同死神会面，但是他已无暇在乎。
叶泉已近昏迷，气若游丝，意识在云端飘荡起落。恍惚间看到一张脸，剑眉星目，对着她冁然一笑，正是她朝思暮想了几千个日夜的人。
她几乎泪盈于睫。轻轻问他：“你还好么？”
他点点头，温柔地凝视她：“丁泉，不要放弃。”
然后笑着向她挥手，消失在云层的金光下。
这个时候叶泉才蓦然警醒，是啊，活着才有希望，离开这个世界，连等待的机会都不再有。
他仍在苦苦坚守，她怎么能够自私地逃离？
感觉到有人不断向自己渐渐枯竭的灵魂注入能量，重新振作起来的她只想抓住一线生机，拼命地向那人汲取气息。
顾名枫感受到叶泉的回应，心头一阵狂喜。他一次次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在她冰冷的唇上印下自己的誓言。
救援队破门而入，迅速为每个人置上氧气袋。众人被救生绳一一拉了上去，被困近四个小时的人们终于重见天日，这将是每个人一生都难忘的一晚。
叶泉的状况十分糟糕，幸好没有生命危险。顾名枫守在一旁，等到医护人员把一瓶水递和几支棉棒递到他手上，示意他为她润湿嘴唇，然后匆忙赶去救助下一个，他才长吁一口气，仰头看向天空，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世界如此美好。
他突然想起那对情侣中的男孩似乎情形不妙，在视线内搜索了一阵，看到有人在为他做心脏起搏。
年轻的女孩子缓过气来，蹲在一旁嚎啕大哭。
生命有时比花瓣更加脆弱，越想要珍惜它，它却越易凋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造物主的意志往往匪夷所思，它孕育万物，却从不给予同情。
举世闻名的繁华都市，所见之处满目疮痍，实令人感极而悲。从今夜开始，许多人的人生将会截然不同。坍塌的城市可以重建，淹没的财富可以创造，失去亲人的创伤永不能痊愈。
对于顾名枫来讲，今夜更加不同寻常。不仅仅是因为他曾在生死边缘接受命运的洗礼，更重要的是，他已然同过去的自己渐行渐远。从前心上那层坚硬的外壳自遇上叶泉的那天起便开始龟裂，它慢慢地风蚀，脱落，到方才甘心情愿把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让度给她的时候，“啪”地一声，完全地断裂开来。
顾名枫心里想道，或许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
叶泉在他面前静静地躺着，氧气罩下面的面孔毫无生气，苍白得像一只布偶。顾名枫这个时候才开始害怕，假如刚才得知的消息是她永远醒不过来该怎么办？他的神经脆弱得经不起一丝挑拨，颤抖着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掌，目光贪婪地望着她。
一架直升飞机在顶上盘旋，带动强大的气流呼啸而来，似乎在附近寻找什么。顾名枫看到身边有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朝半空挥手，觉得面熟，原来与他在地铁里被困在同一节车厢。
飞机落到不远处的空地上，领头的人大步走到面前，顾名枫不觉楞住。
秦佑琛带来的医生替叶泉仔细地检查身体，他在一旁查视了好一会儿，才同顾名枫说道：“顾先生，我要带小泉去横滨的医院，你若已无大碍，不如由我安排，尽快回到D市。”
顾名枫站起身，对他说：“我没事，不必劳烦。送叶小姐去医院才是要紧。”
秦佑琛点点头：“那么你自己当心。”
顾名枫看着叶泉被小心翼翼地抬上直升机，又目送他们消失在夜空中。
如果秦佑琛没有及时出现，他也会想办法向父亲求助。秦桑并非国际集团，秦佑琛如此神通广大，倒是令他吃了一惊。他向救援队借来一支只有微弱信号的手机，摁下顾笑的号码拨了过去。
“哥—— 你在哪？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顾笑听到他的声音几乎尖叫起来。
顾名枫安抚他道：“放心，我没事，也没有受伤。”
“听说你去了东京我都快急死了，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要不是妈妈拦着我……”顾笑说了一半顿住，顾名枫自然知道为着什么，顾笑兄弟情深，芳姨怎会同意儿子涉险。
“爸爸同使馆的人联系过，他们答应找到你就护送你回来。你要不要同爸爸说话？他很担心你。”
“不用了，你同爸爸说一声，我会尽快回家。”
顾名枫收了线，稍稍整理了脏乱的衣装，忽然想起叶泉得救时紧抓吉他不放，想必是她一桩极重的心事，便朝着事故现场走过去。
地震过后有过短暂的一场大雨，受损的地面泥泞坑洼，甚至有着轻微的不规则的开裂。顾名枫不小心崴了脚，将裤管撩起，发现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应该是获救时刮到了锋利的金属。方才心思全部用在别处，竟一点都未发觉。
临近入口，救生员拦住他，示意此处危险不宜久留，顾名枫如何解释恳求都未能获准通过，对方干脆招来警卫人员，把他强行拖离现场。
顾名枫边退边喊：“吉他，我的吉他还在里面——”
他面容憔悴，满身凌乱，奋不顾身地执着于一件身外物，别人只当他是个不羁的艺术家，而不是一名落难的公子哥。若被乔孟军哥儿几个看见，会惊掉他们的下巴。
但是顾名枫，他甘之如饴。
楼主终于露出真容，膜拜一下{:5_335:}
看完第一页，非常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继续看。
写的好看，细腻的情感，有一双细致的观察生活的眼睛。
加油楼主，等更新。
老湿不给力 发表于 2013-1-29 13:3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楼主终于露出真容，膜拜一下
不敢，留言俺就很高兴了。
may2940 发表于 2013-1-29 22:2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看完第一页，非常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继续看。
{:5_335:}
schwarzdame 发表于 2013-1-29 22:4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写的好看，细腻的情感，有一双细致的观察生活的眼睛。
加油楼主，等更新。
{:5_335:}
一口气看到这里，写得真棒，期待更多。
may2940 发表于 2013-1-29 23:0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一口气看到这里，写得真棒，期待更多。
谢谢mm鼓励，希望接下来不会令你失望。
加油啊。。等得好辛苦。{:5_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