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25
“小灵,你,你怎么了……”
“媛媛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小文,你说,她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
“你别乱想了,晚上在这边执勤是你的任务啊,潘惠媛那边有刘梅陪着也就够了……”我赶紧安慰她。
“我把媛媛的男朋友踢成那样,她非得心疼死不可!”她说。
“他那个德行纯粹就是找打啊,你那一脚踢得解恨!”
“不是,我性子太急了,我知道,我脾气太坏了,我还喜欢踢人,媛媛也常说我性子太急,容易坏事……这种时刻应该是我陪在媛媛身边的,可是她……我,我就这么令人讨厌么?”
“小灵!你千万别这么想,没有人说你讨厌啊!”
“你别劝我,我知道的,就连我的爸爸妈妈都讨厌我!”
“那不可能!你自己都说过,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讨厌你?”
“你不知道,我的父母……他们,他们是被我害死的!”
“什么?”我如遭当头一棒,实在想不出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家里根本不是做什么钢铁买卖的,我爸爸是黑社会老大!他做的毒品买卖!”
“你,你说什么?”
“他们都是黑社会,爸爸,妈妈,他们都卖毒品。警察来抓他们,他们就要逃跑,可是因为我,因为要回来救我,所以才会被警察抓住的……是我害死他们的!”
钟万灵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喊,用手乱抓自己的头发。我的心里一阵绞痛,莫名的冲动让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小灵!那不是你的错,那不是你的错啊!”
钟万灵一把推开我,冲着我喊道:“别碰我,你讨厌我,你终于知道了我是个黑社会老大的女儿了!你是警察的儿子,你能不讨厌我么?还有敏姐姐,敏姐姐也会讨厌我!”
“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么?”
我试图再次把她拢在怀里,却没想到她的力气那么大,大到让人害怕。她的神情也很吓人,根本找不到平时乐天的影子。我很惊讶,就算是受了打击,也不至于这么歇斯底里吧?她现在简直就是一种病态!
折腾了一会儿,大概她自己也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缓缓地抽泣着说:“小文……知道么?我从小到大都遭人白眼,骂我的话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就连收养我的姑姑也是那样,没有人愿意跟一个毒贩的孩子交往,他们恨我的父母,也恨我……如果我失去了媛媛这个朋友,我就一无所有了!”
“你不会失去她的,而且你不只有她,你还有我,我是说,我和我姐姐,都拿你当家人看待的。你的父母是黑社会也好,还是商人也好,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知道你是纯洁的……”
“我真没用,我以为只要自己变得坚强起来,就会赢得朋友,可是我根本不坚强,我一直想哭……”
“那就痛痛快快地哭吧,哭吧!”
钟万灵开始痛哭,哭得我也心如刀绞。一个背负了太多沉重过去的女孩,在世人的冷眼非议之中成长起来,她想让自己坚强,可越是努力作出坚强的样子,内心中就变得越脆弱;她越是告诉自己不能哭,哭起来的时候就越发惊天泣地。
钟万灵的哭声渐渐小了,她抽咽着问:“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
“什么?”
“就是你说,你和敏姐姐都拿我当一家人,是真的么?”
“真的啊,你没看到我姐姐多喜欢你么?”
钟万灵想了一会儿,居然就破涕为笑了,双颊绯红地回到自己的床铺边,挡好屏风。我也躺回自己的床铺,这么一折腾,我也觉得怪累的,索性也躺回床上。可心中却不由得疑惑起来,钟万灵对潘惠媛的感情自然不用多说,但是她刚刚的表现实在太过激动,难道仅仅是因为担心自己和潘惠媛的友谊受到伤害这么简单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26
再死一人
躺了一会儿,隔壁又传来钟万灵的声音:“其实我已经不在乎别人说我是毒贩的女儿了……而且我也不憎恨警察,就像我不会憎恨你姐姐一样,我长大以后就知道了父母做的那些事情有多么糟糕……”
“别说了小灵,别说了,让过去称为过去吧……你真的很坚强,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我说。
“不,你得让我说……那天晚上,家里来了一个女人,说是妈妈的朋友。年纪和我妈妈差不多,但是很漂亮也很和气。我那时候太小,什么也不懂,看她又漂亮又和气,居然就让她进屋了……她问我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那一晚她一直陪着我,给我做饭吃,陪我看我最喜欢的动画片……那是一个喜剧动画,我看的可高兴了,可是阿姨却哭了,哭得很伤心……”
我脑子闪过一个预感,不详的预感。
“然后爸爸妈妈回来了,急冲冲地进了屋,看到那个阿姨就立刻掏出枪,我吓坏了,只是哭,只是叫。然后枪响了,阿姨倒在血泊里,一群警察冲进来把爸爸妈妈抓起来。我才知道那个阿姨是个警察……她临死前一直在说小灵,对不起,小灵,对不起……”
我看不见钟万灵的脸,但知道她又流泪了。
“我觉得那个女警长得很像你姐姐呢!小文,下次我还能去你家里找敏姐姐吧?”
“肯定是随时欢迎!”
“可是万一遇到你爸爸呢?如果他知道我是个毒贩的女儿呢?”
“他怎么可能知道?不是说了那不是你的事情么?你放心,我爸爸更讨厌警察,而且你遇到他的机率很小。”
我当时并没有仔细思考钟万灵的这个问题有何深意,如果我多想一些,如果我想得深一些,也许这个故事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然而,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因此我们才能从遗憾或者悔恨中成熟起来。
但是有些人就再没有这种机会了。
第二天一早,李正道的死讯传来。
那是刘梅打来电话通知我们的,李正道死在校医院的观察室里,手术刀割破了手腕大动脉,血流满床一地,死于失血过多。潘惠媛已经哭得死去活来,无法接受警察的问讯,而刘梅刚刚被警察问过话,此时打电话来是想告诉我和钟万灵,警察也会来问我们的话,叫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得到这个消息,钟万灵再度陷入慌乱之中。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昨晚猛踢过李正道,而这个人就在几个小时以后死去了。
“小灵,你别担心,他死于失血过多,跟你踢的那一脚没任何关系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担心的是他的死……”
“你觉得又跟那个鬼有关?”
“没错。李正道犯了酒伤,又在我们社团活动的时候大闹了一番,那时候他就醉醺醺的,很可能就是在那时候惹鬼上身了!”
我叹了口气,心想她实在太相信这些鬼怪的说法了。我提醒她,不要刻意隐瞒昨天晚上社团活动的内容,否则会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她开始还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我。
果然,警察对我们进行了单独问讯。虽然钟万灵踢过李正道,但由于我俩可以做不在场证明,医院的值班门卫也没见到过我们出现在医院,因此警察很快就放过了我们。临末了,好心的女警还安慰我说,这应该是一起是自杀,让我们不要太过担心。
除我们之外,昨晚所有与会人员都被问讯,不出我所料地,有两个人老老实实地把灵缘社社团活动的内容告诉了警察,钟万灵说幸亏听了我的话没有隐瞒实情,否则一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我当然不会怀疑她,否则我就要连自己都怀疑了。
灵缘社的神秘活动被曝光了,校方以组织封建迷信活动为由取缔了社团,并找骨干会员谈话,潘惠媛因为精神恍惚而没有被叫到校长办公室。从这以后,全校的学生都不原意在讨论灵缘社,担心不谨慎的言论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而我却迷惑了。
李正道的死再次将我拉进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继裴国栋以后,他的朋友李正道也死掉了,割脉,也是一起自杀。这两件事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呢?肯定有!我顺着三个不同的思路来捋顺我的思想:
第一,假设为自杀。裴国栋的自杀原因不明。李正道呢?因为感伤死去的好友而追随裴国栋的脚步?这简直是扯淡。
第二,假设为他杀。裴国栋被杀的原因还是不明。李正道呢?难道他在调查好友死亡的真相中发现了凶手的秘密因而遭人灭口?也不大可能,按照万正和陈北等人的描述,似乎从裴国栋死后,李正道每天清醒的时间都不是很多,一直醉醺醺的,根本就没有去调查什么。
第三,假设为鬼杀。裴国栋犯了财伤,李正道犯了酒伤,这两种都是容易惹鬼上身的事情,于是他二人贝利鬼杀害。我很不情愿地发现,这个想法看似十分可笑,但是却又是最能自圆其说的!
我不由得也有些动摇了,从李正道和裴国栋这两个人的关系来看,说是单纯的自杀似乎也强差人意,但我心里就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巧,朋友两个先后自杀,间隔还不到一个星期。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呢?难道真的是历鬼作怪么?
我真的动摇了,从一个绝不相信鬼怪存在的人,到怀疑两起命案都与鬼怪有关。似乎是为了让我迷惑的心获得平静,也似乎是为了捍卫我无神论信仰的最后挣扎,我决定铤而走险做一次试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26
冰释
灵缘社的解散恢复了我的自由之身。
入夜,微风穿过14号男寝楼6层走廊的公用窗,拂动我额前的发,惴惴的心。
我手里攥着一根麻绳,从六楼窗口探出头去……呜,有点晕。按常理来说,6层楼的高度对我这个没有任何恐高症史的人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就在两周前我还把头探出窗口寻找所谓的证据。
可今天不同,我打算亲身实验一下利用钟摆作用是否可以从六楼的公用窗荡到下面514寝室的窗口。与此同时,如果我能够进入514寝室,说不定能发现警察漏掉的线索!
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没错,我就是疯了。
我因为愤怒而疯狂。
我不是个思想政治课上的好学生,但我天生不信鬼神,我只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的,耳朵所听的,伸手可以触及的。任何将人的死亡归咎于鬼怪所为都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的愤怒并不是因潘惠媛和她的灵缘社鼓吹怪力乱神之说而起,我因为自己的动摇而愤怒,我居然体会到内心之中对无牙女鬼之说的倾斜!我不能准许这种事情发生,我必须做些什么,为了大猛,更为了我自己。
我把麻绳捆在暖气管上,用力拽了拽确保它不会松脱,然后把自己想象成走向火刑架的乔尔丹诺•布鲁诺,一步一顿地来到窗前。
我把麻绳的一端捆在腰上,却发觉如论如何也捆不结实,于是很后悔自己没学会打“水手结”,最后只好忍着疼痛拼命把绳结紧了紧,估计也差不多能经得住我的体重。
我在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抓紧麻绳,却又遇到一个难题:我是该正着身子出去,还是该先把屁股放出去呢?快速思考后得出结论,显然是面朝墙,这样才能用双脚蹬踏墙壁来保持身体平衡。
在影视作品中都能被轻而易举完成的动作到了我这里就难比登天了。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残疾熊瞎子一般,一会儿单手抓着窗框,一会双手抓着绳子,真恨不得多生出几条手臂才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把自己的身体挂在14号男寝楼的外墙外壁。目前所处的高度比裴国栋掉下去时候的高度还要高,因此绝对可以致命,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整颗心都晃荡起来,哪怕一丝微风都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两层楼之间的高度差比我想象的要小,这说明房屋的举架很低,也难怪睡上铺的时候总觉得异常憋闷,但现在却给我带来了方便,我只要再下降半米高度,双脚就与5层窗户平行了。
在我右脚右边将近一米的距离处,就是514寝室的窗台,窗台前面支出来一个半米宽,与窗同长的铁架子,是用来晾晒衣服用的,那里就是我本次冒险旅程的第一站。
可我开始后悔了,那个铁架子怎么看都不像能禁得住我的体重加上下落时候的冲力,而且架子上大多是镂空的地方,这要是一脚踩进去,我恐怕就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穿“钢铁比基尼”的男人了……
如果真的有人用这种办法潜进裴国栋的寝室,那我第一要佩服他的勇气,第二要佩服他的身手,这事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我已经确认自己就属于“一般人”,所以我有些后悔了。
现在返回还来得及,我前面就是5层的公用窗,紧握麻绳的双手已经开始火烧火燎的疼起来,要放弃就只能趁现在,只要轻轻一跃,我就安全了。
时间不容多想,我做出了决定,开始用脚侧蹬墙面,摆动身体。
忽悠……忽悠……整个世界都在忽悠。我得找准时机,才能登陆。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惊人但却又在预料之中的现象。晾衣架的左侧比右侧低,这就说明左边确实承受过非正常的压力,也就大大增加了有人曾在此登陆的可能性。
这一点已经得到了验证,还有必要钻进514寝室么?也许没有,但我却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停止摆动——我失控了!
双手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我觉得皮可能磨破了,手上的力气也小了很多,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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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27
我向下看去,地面正迅速向我接近,下面就是裴国栋摔死的地方,难道我也要步他的后尘么?也许我要为我的鲁莽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可能是我的生命,也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拦腰抱住,然后将我顺着5层的公共窗户拉进走廊。
“是你!”
当我们借助走廊里的灯光看清对方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
站在我面前的是铁塔一般的大猛。
“蚊子,你,你干什么?大半夜玩空中飞人,不要命了?”
“我……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进入514寝室。”我老实回答。
“蚊子……你,你这是何苦呢……”大猛的声音颤抖起来,“我知道你是想查清裴国栋的死因,你还是不相信有鬼……”
“大猛,我,我觉着对不起你,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能帮上你,而且我直到现在也不相信有鬼,其实我不是不信任你……”
“蚊子,你别说了。”大猛打断了我,将大手按在我肩头,“你没见过鬼,自然不能相信,可你为了我这么不要命了,我还能责怪你什么?”
“大猛……”
“别说了,咱们还是好朋友!走,喝酒去!”
大猛拉着我就要走,可我还没忘记要把六楼的绳子收拾好。
我们一同上了六楼,我突然觉得奇怪,便问:“大猛,你好端端的跑去5楼做什么?”
“咳,我起夜上厕所,看到有条绳子系在那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有人在告诉我该怎么做一样,我就跑到5楼去了,结果刚巧把你接住!”
“还真是巧了……”我说着,向窗外看了看,心中疑惑更深。
收拾好绳子,我们到师生缘去喝酒。
坐在桌前,我们两个都有点不好意思,重归于好的老朋友倒像是一对初次约会的男女朋友。
“这破地方怎么还点着蜡烛,感觉好像约会一样。”大猛埋怨道。
“没办法,只有这地方是24小时营业的。咳,师生缘可不就是约会的地方么,烛光浪漫啊……你说别人看咱们会不会觉得我们是断背?”
“滚蛋!净胡说八道,赶紧喝酒!”
酒过三熏,大猛提到了灵缘社。
“其实潘惠媛跟我说过,你为了我的事儿一直东奔西跑的……其实,其实我早想找个机会跟你承认错误,那时候不应该对你那个态度,我那时候就跟中了邪一样!”
“大猛,我该求你原谅我的,我……”
“别说了,咱俩真是婆婆妈妈的,喝酒喝酒!”
我和大猛又聊了一会儿,话题早已经从鬼怪和命案转移到了篮球——我们共同热爱的运动上面。
体育运动这东西实在奇妙,志同道合的人一旦谈起这个话题,就没边没际。我觉得我们两个又回到了刚刚入学的时候,聊着篮球喝着酒,一说一整夜。
此刻我只想说,我感到幸福。就让我忘记那些死亡和纠缠不断的鬼怪之说吧,哪怕只有一个晚上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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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28
刘梅
农园餐厅位于篮球场附近,曾经遭受过爆炸袭击,如今已经重建,三楼饭店算是燕园里比较高档的吃喝场所。我跟赵诚约定在这里见面。
“赵诚哥,你怎么来这边了?”我见面就问。
“我家里在燕园有幢老房子,我爷爷留下的,准备收拾收拾卖了或者租出去,不然浪费了。结果刚一到就听说正道出事儿了。”赵成又猛抽了一口烟,神色似乎不太好看。
“你和李正道挺熟的?”
“也不是,跟裴国栋差不多,也都是朋友介绍的。我听说李正道死之前被人踢了?”
“咳,这个,就是小灵踢的,不过你可别怀疑她,那天晚上她一直跟我在一起,肯定没有做案时间的。”
“你俩一晚上都在一起?”
“啊,那个,你也别想歪了。”
“没事儿没事儿,呵呵,你们是男女朋友么,正常。”赵诚笑了起来,“小灵干嘛踢人家?”
“别提了,那天李正道喝醉酒耍酒疯,跑到灵缘社的活动会场闹事儿,结果被小灵一个旋风脚给放倒了。”
“哈哈,小文啊,你以后可有的吃了!灵缘社是什么东西?”
“我们学校的一个通灵社团,他们的社长潘惠媛就是李正道的女朋友。”
“潘惠媛?”赵诚露出非常惊讶的神情,几乎是喊出声来。
“你认识她?”
“哦,认识,也不是很熟……”
看赵诚听到潘惠媛三个字的时候那种激烈反应,我绝不相信他和潘惠媛不熟,就算不是什么密切关系,至少这里面有什么故事,我赶紧说:“赵诚哥,咱俩也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么?”
“小文,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其实……不太好说啊。”
“我不会跟我姐姐说的。”我大概猜到了点什么,说道。
“咳,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让你姐姐知道的,我跟那个潘惠媛也没什么,我是临近毕业的时候才认识潘惠媛的,当时她还是个高中生,来我们学校参加活动的时候认识的。说实话,她那个时候就非常漂亮了,可惜我很快就毕业了,没想到她也上了北大,还成了李正道的女朋友。”
我看赵诚的神情,大有惋惜,似乎是为自己当初没和潘惠媛发生一段亲密关系而感到遗憾,这事儿果然不太方便说给我这个“准”小舅子知道。但是这个男人和潘惠媛以及钟万灵的关系,不由得再次激起我的好奇心。
“当时她就读北大附中,来我们学校参加歌咏比赛的,当时特别受欢迎,很多大学女生都被她压下去了,她是那一年的冠军,不少男生都对她有意思,想不到被李正道得手了,可惜……李正道也死了……”
“也死了?”
“哦,我是说裴国栋死了,李正道也死了。”赵诚解释道,顿了一顿,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要自杀呢……”
“李正道死前喝了很多酒,醉得不成样子了。”
“是么,他又开始喝酒了。以前他就酗酒成性,差点被学校开了,不过后来说是戒掉了,我看他是喝多了酒发酒疯才自杀的。”
赵诚自顾自地分析,我却不敢苟同。按照刘梅介绍的情况,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当职夜班的护士。由于当时的环境所迫,警察在问询护士的时候,刘梅也在边上跟另一位警察做笔录,因此听到了护士的描述。而这时潘惠媛还是昏迷不醒的。
由于护士见过不少血流如注的急救病人,所以并没有被现场的血迹吓昏,反而很好地描述了现场的状况。
当时李正道躺在观察室的病床上,手腕上割了十几道口子,伤口凌乱,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床单,进而流了一地,发现时已经断气多时了。一把沾满血迹的手术刀垂落在床边。
这样看来,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发了酒疯的李正道用手术刀切割自己的腕部动脉,由于喝多了酒,可能下刀也不准确,也不知道疼痛,割了十几次才割出足可致命的伤口。也就是说,一股很执着的自杀信念让李正道在割了自己十几刀之后还坚持不懈地把自己杀掉了。
而他自杀的原因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他酗酒可能声音为什么挨不过的痛苦,一个整日借酒浇愁的人最终会选择自杀也不时什么出乎人意料的结局。而他喝下了大量酒以后,神志已经不清醒,更可能会冲动地选择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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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28
看到这里,有的人一定会想,整整一夜都没有人发现李正道自杀么?护士们都在干什么?如果你了解校医院的话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
我们学校的校医院,人称“小西天”,这不仅仅是因为该医院数十年不变地只采用“小西天”药厂的药品,更因为高到令人发指的医疗事故概率。曾经因诊断错误或者救治不及时而殒命该医院的学生和老师以两位数记。
虽然学生抗议,老师投诉,但校医院的服务质量丝毫没有改善,却破罐子破摔地变得越来越差,这种情况跟食堂之类的校内服务性单位都是一致的。因此,大家都宁愿多忍受一会儿痛苦去校外的大医院去看病。愿意,或者说敢于在夜班时间到学校医院就诊的人少之又少,。
校医院的观察室里并没有任何监视器之类的器材——事实上整个医院里也没有这类高档物件,唯独在床边有一个脏兮兮的按钮可以用来呼叫睡得比病人还沉的值班护士。如果李正道存心自杀,那一定不会按动按钮,因此也就迟迟没有人发现观察室里的情况。
而这,也正是当时我产生疑惑的地方。如果是担心李正道喝到胃出血或者担心钟万灵的一脚把李正道踢坏了,应该选择更大的医院而不是没什么夜间急救能力的校医院。
但是事后,潘惠媛和刘梅给出了一个非常符合逻辑的,确切地说是符合她们逻辑的答复:那就是她们一致认为威胁李正道生命的不是酒精也不是钟万灵的一脚,而是李正道犯了严重的酒伤,大医院里死过的病人更多,也是鬼怪更集中的地方。所以,她们认为校医院比校外医院更安全。
可就是在灵缘社法力最强大的潘惠媛社长以及四大护法之一的刘梅的眼皮底下,厉鬼杀死了李正道!
对此,精神状况一直很糟糕的潘惠媛没有给出任何答复,我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追问。其实这也在常理之中,刚刚失去了男朋友的潘惠媛无比自责,认为是自己的缘故才让李政道处于危险之中最终丧命,要是我再追问她为何不用法力保护李正道的话,真会被人当作没有人性的畜牲处理了。
对此,刘梅给出的答复是,潘惠媛当时哭得很伤心,坚持留守在医院,情绪很不稳定,医生就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然后刘梅就陪着她在女性士用的观察室里睡觉去了。至于厉鬼来袭,熟睡的二人没有察觉,但想必是她们俩身上的护身符让厉鬼无从下手,专而对不相信鬼怪之说的李正道下了杀手。(李正道的身上当然也有护身符,但他本人不相信潘惠媛的灵力,因此得不到保护。)
我不由得开始怀疑刘梅。
刘梅对潘惠媛有一种近乎痴迷的崇拜,对潘惠媛惟命是从,是不是她因为李正道酒后频频对潘惠媛施暴而怀恨在心,因此而动了杀机呢?对李正道的不满在灵缘社内部普遍存在,钟万灵也曾说过潘惠媛应该把李正道甩了。但是刘梅与钟万灵不同,她更加阴沉,按我的话来说就是更加神经兮兮,这种人会用杀人的手段也不是件令人不可理解的事情。
而且当晚她就在校医院,做案的时间和地点都吻合,除了那个睡着了的潘惠媛提供的所谓不在场证明,似乎一切线索都把矛头指向了刘梅。
当然,我对刘梅的怀疑并没有对赵诚说,那一天我们匆匆分手之后,他就去料理他家的老房子去了了。
我想不单单是我,警察也把刘梅作为重点怀疑对象了。果然不出所料,之后的几天刘梅似乎就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据说是被警察带走了。
钟万灵这两天一直陪在潘惠媛的身边,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刘梅走后,她又成为潘惠媛身边最坚强的支柱。我跟她通了电话,她只说:“灵缘社没了不要紧,只要媛媛没事儿就行了”
“她这几天情况如何?”
“糟糕极了,好像非常的紧张,经常说这话的时候就出神了,叫唤好几次才回过神来。”
“可能是李正道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是啊,她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李正道遇到危险,而她又没有保护好李正道。”
“小灵,你真的相信这件事情也是厉鬼作的么?”
钟万灵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不单是我,就连媛媛也有怀疑,她曾经说厉鬼来的时候,她不应该没有一点感觉。”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说道:“不知道刘梅这几天怎么样,为什么警察把她带走了就一直不放回来了?”
“这事儿确实奇怪,也许里面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媛媛说特别想去见见刘梅,她也不愿意相信刘梅杀了李正道,你,你能不能问问你姐姐,安排我们跟刘梅见一面?”
“这个……”
“小文,媛媛现在很可怜的,也许她见了刘梅会好一些也说不定呢?”
“小灵,你想想,你,潘惠媛,甚至是我都算得上最后见过李正道的人,潘惠媛当时还在现场,身份太敏感了,案子还没查清楚就要去见头号嫌疑人,会被怀疑串供吧?”
“串供?你胡说什么?你这就是说媛媛和刘梅串通好了把李正道杀了?”
“小灵,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过这样的想法。
“吴成文!我什么时候求过你?现在媛媛都这样了你能帮忙还不帮忙!算我看错你了!我自己找敏姐姐说去!”
“小灵……小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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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28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让我一时茫然失措。
当我,潘惠媛和钟万灵坐在姐姐的警察里的时候,我惊疑钟万灵和我姐姐的关系是不是好到了这个地步。也许是同为女性的姐姐被钟万灵、潘惠媛和刘梅之间的姐妹情深所感动,竟然真的答应带我们去见见刘梅。
钟万灵抱着潘惠媛的肩膀坐在后排,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姐姐,刘梅到底是怎么定的?真的怀疑她是凶手?”
“不仅仅是怀疑,你要知道,如果证据不足的话警方不会随便将一个名校的大学生收监的,如果出了问题影响很大。”姐姐一边开车一边说。
“那你们掌握什么证据了?”
“这个……”姐姐看了一眼后视镜。
我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也回头看去,潘惠媛在钟万灵的怀里睡过去了,据说她昨夜整夜没有合眼。钟万灵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
似乎是觉得钟万灵不是外人,而且有不在场证明,姐姐说:“手术刀。”
“手术刀?对啊!我在那么就没想到呢?哪个医院在观察室里放手术刀呢?”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姐姐赞许地点点头,她喜欢跟我讨论一些案子。最初的时候是我缠着她讲,后来她发觉我分析案情的思路清晰,因此就主动跟我讲一些已经结案定性的就案子。
“难道手术刀上有刘梅的指纹?”
“那倒没有。不过门卫证实当晚整个医院都没有人进出,而跟李正道有关系的人只有刘梅和潘惠媛在场,潘惠媛被打了镇定剂,天亮之前没可能醒过来杀人。而且,刘梅还有一定得做案动机。”
“也是因为潘惠媛吧?”我问。
“没错。李正道和潘惠媛最近常常闹矛盾,刘梅曾经对李正道说过一些威胁性质的话。”
“比如?”
“说什么恶鬼不会放过李正道,还会取他的性命。”
“她们灵缘社的人都这样的。”我话一出口,就赶紧回头看看钟万灵,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松了口气。
我的小动作自然躲不过姐姐的眼睛,她低沉声音说:“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本来就有问题,而且刘梅的话本身已经构成了威胁,心理学上的分析证明那类假借鬼神的威胁就代表了说话人内心的杀机。”
车里沉默下来。一直到警车抵达目的地,我们都各怀心思,一言不发。
下车之前,姐姐让钟万灵唤醒潘惠媛,然后很严肃地说:“你们听好,本来是不应该让你们见刘梅的,但是我跟这边的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志说了很多好话,求了很久才得到特别许可。你们进去以后不要乱说话,见刘梅的时候不许跟她说话,记住,绝对不能跟她说话。”
分局的看守室不大,但设施看起来还不错。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叫鲁彦的青年男警官,从他对姐姐的殷勤劲儿就知道,这家伙就是姐姐说所的那位“关系不错的同志”,至于不错的到什么地步,那就要留给赵诚去担心了。
鲁彦再次叮嘱我们,不可以跟刘梅说话,否则看守警察会强制把人带开,见面时间也不能过长。我心想,既然不让说话,时间自然不会长久,看鲁彦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的样子,估计是为了姐姐冒了不小的风险。
我们被带进了一个会客间,房子中间被半道玻璃墙隔开,看起来跟警事电影里的差不多。虽然我一家里出了两个刑警,但这个地方我还是头一次来的。
不一会儿,玻璃另一边出现了刘梅的身影。她明显很憔悴,仍旧是面无表情,看到了这边的潘惠媛马上眼睛一亮,向前抢了一步。潘惠媛也挣脱了钟万灵的手臂,扑到玻璃墙边。
“不要说话!”鲁彦高声提醒道。
潘惠媛和刘梅的会面,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很快就结束了,事实上这两个人都很听警察的话,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这次会面还是持续了将近15分钟。
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会面,两个女孩用外人很难看懂也很难理解的方式进行交流,周围的人,无论是警察还是我,都为二人深厚的友谊所深深感动,这样一次会面,却发生在看守所里,实在令人感慨世道无常。
结合了事后钟万灵的一些解释,我才能够把这次会面的情况完整清晰地记述下来。
潘惠媛坐在玻璃墙的这边,刘梅坐在另一侧,很明显她也事先被警告过不许说话,因此两个人在会面的最初5分钟里,就那样一言不发地坐着,互相凝视对方的眼睛。
然后,刘梅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仿佛一潭死水难得遇到了清风撩起涟漪。潘惠媛也回报了一个微笑。她们用这样的方式来告慰对方不用替自己担心。
之后这种微笑凝视又持续了5分钟,潘惠媛流出了眼泪。出乎我意料地,潘惠媛没有大哭,而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任凭眼泪从她绝美的面颊上划过。刘梅一动不动,眼泪也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气氛,周围的人都摒住呼吸,哭着的那两个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呜咽,会客室里鸦雀无声。
一种无声的,却又令人难以忍受的悲伤充满整个房间,就连刘梅背后的那位女警也别过头去。
终于,仿佛石雕一样的潘惠媛有了动作,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儿,确切地说是一只精致的耳坠儿,那是一只淡蓝色的水晶样的胡蝶——那是刘梅送给潘惠媛的礼物。潘惠媛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刘梅像机器人一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确切地说是她胸口别着的一枚海豚造型的胸针——那是潘惠媛送给刘梅的礼物。
当在场所有人都沉浸在感伤之中的时候,潘惠媛突然掏出了一张纸,那上面写着字!两边的警察一瞬间反应过来,分别迅速地扑向潘惠媛和刘梅。鲁彦一把抢下潘惠媛手里的纸,当他将目光投在那张纸上的时候,他的身体如同被电击了一下,猛地一震。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字,包括刘梅。
那张纸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小梅,我们永远是朋友!”
钟万灵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扑在我姐姐的怀里失声痛哭,姐姐也眼圈发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29
此时此刻,我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我的内心感受,只觉得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在体内流动,所到之处无不如针扎一般疼痛。
这次会面就在这样的气氛下结束了。
回到学校以后,钟万灵仍旧陪着潘惠媛回寝室了。而我则留坐在姐姐的车里。
“姐,单凭一把手术刀就能说明刘梅杀了人么?那上面也没有她的指纹。”我说。
“想要不留下指纹其实很简单,你应该知道的。”姐姐说。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用个什么东西垫着刀把二不留下自己的指纹。
“其实,不仅仅是一把手术刀的问题。本来这个案子轮不到我管,所以我没打听太多。但是刚才鲁彦跟我说,还有证据对刘梅非常不利。”
“什么?还有证据?”
“而且是人证。一个病人说看到了一个女学生进入了李正道所在的观察室,那个女学生的打扮跟刘梅很相似,这也是为什么警方会把刘梅收监的原因。他们打算用压力逼迫刘梅开口,但她什么也不承认,审讯过程中很明显地发现,刘梅在隐瞒什么。如果她再不开口,可能就要送到总局做测谎了。”
“测谎么……”我自言自语地说,“也许把事情真相都说出来,也是一种解脱……”
“小文,你是不是不太愿意相信刘梅杀了人?尤其是经过刚刚那一幕。”
“感情上来说,可能是这样的。但是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如果刘梅真的杀了人,就必须接受法律制裁!”我坚定地说。
“不愧是爸爸的儿子呢。”
“也是姐姐的弟弟啊!”
“小文,你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在姐姐面前调皮捣蛋的小家伙了!”姐姐意味深长地说。
“姐,再怎么样你也永远是我姐姐。”
“呵呵,你跟小灵怎么样了?最近处的好么?”
“姐,我跟小灵不是那种关系!”
“哦,呵呵,还真的是这样啊……”
“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好像你和小灵并不是那种关系。如果你自己这样说了,姐姐当然相信你。但是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其实很合适,姐姐也特别喜欢小灵,她是个坦诚直率的好女孩。”
“可是你不知道她暴力的一面呢!”
“呵呵,听你这样说话的口气,我估计你们俩很快就要变成那种关系了!”姐姐调皮地笑了起来。
“别胡说了……”我沉默了一会儿,“就算是的话,也要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先过去了再说吧……”
“是啊,你们学校连续死了两个人了,真是个多事之秋。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咱们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学校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却接二连三的出这种事情……”
“体制的问题么?”
“嗯。”姐姐点点头
“体制自然难逃其咎,但是个人的因素也不可以忽略,对抗体制我们是无能为力了,如果要做些什么,恐怕也只能是从自己,从身边的人做起了。”
“唉,小文真是长大了啊,姐姐也老了。”
“你才26岁,胡说些什么?对了,赵诚前两天还来过我们学校呢。”
“他来做什么?”
“说是学校里有他家一出老房子,打算收拾收拾卖掉。”
姐姐又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觉得赵诚他,魂不守舍的,还经常问我关于你们学校者两次死人的事情,他以前从来不问这些的。”
“这个……赵诚认识死者,你知道么?”
“嗯,他跟我说过,也许是因为都是认识的人,所以会多关心一些吧。”
“是啊,所以姐姐你别想太多了,你本来就那么忙了。”
“你说的对!”
我和姐姐又聊了一会儿,我并没有说赵诚和潘惠媛认识的事情,不打算给姐姐再添烦心。
姐姐走后,我回到寝室。自从灵缘社解散以来,再没有人“照看”我了,一时之间我还觉得有点空荡荡的,确切地说,是钟万灵不在我身边,所以觉得有一种失落感。
我已经喜欢上钟万灵了?
这一夜,我被这个问题困惑。
第二天一早,一个消息将我脑中关于儿女私情的困惑全部驱散的无影无踪了。
这个消息就是——刘梅自杀了。
刘梅在看守所里自杀了。
就在我们探视她的那天晚上,她用看守交给她的用来交待情况的纸和笔写下了一封遗书,然后用那枚潘惠媛送给她的胸针锋利的针尖划破了动脉。为了不让血液凝固,她划了好几道很深的伤口。当看守发现的时候,刘梅已经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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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29
遗书
得到刘梅死讯的时候,我和钟万灵以及潘惠媛正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亲眼目睹了看守所里的那一幕,我对潘惠媛的印象大为改观。
也许那一幕能够感动任何任人,包括警察。看守女警后来承认,那天白天刘梅和潘惠媛感人至深的会面场景让她对这个小女生产生了同情之心,也因此放松了警惕,才给了刘梅足够的时间去自杀。
考虑到这件事情对潘惠媛来说的重要性,姐姐将刘梅的遗书的影印版交给了我,她说:“潘惠媛应该看到这封遗书。”
遗书的内容,有的在我意料之中,有的绝对在意料之外,但它最终为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全部迷题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答案。
刘梅遗书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媛媛:
我更喜欢这样称呼你,媛媛,可我每次当着你的面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称呼你为社长。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你在我心中是那么圣洁高贵。我是个自卑的人,我觉得我没有理由能够跟你走的那么近。
但你对我却像姐妹一样。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我送你那对耳环时的心情,我是那么羞怯,惴惴不安。可你收到礼物的时候的甜美笑容打消了我一切的顾虑。你送给我这枚胸针的时候,我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也记忆犹新。我高兴得几天都睡不好。
从那时候起,我就把你看做是我的一切,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我发誓永远保护你,不惜牺牲生命!
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超出了普通朋友,那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能自拔。但是我不能拖你下水,你是一个完美的女孩,所以你应该跟一个优秀的男孩在一起,而不是我。
可是当我看到你和李正道在一起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情么?那是一种非常矛盾的感受,我由衷地为你高兴,却又感到钻心般的疼痛。至少,那个时候李正道并没有酗酒,而且对你很好,很体贴。我看得出来,他爱你。
现在,让我先来说说裴国栋的事情,再说李正道的事情。
还记得那次聚会么?我们几个一起吃饭,李正道还邀请了裴国栋,我和他就是那时候认识的。那本该是一次普通的聚会,但是后来裴国栋开始频繁地和我接触,他追求我。
那时候你和李正道的关系还很好,我在失落之中也想找个寄托,便答应和他约会。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竟然在我的咖啡里下了一种药——世界上最邪恶最肮脏的东西。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竟然照了照片,还录了像,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些照片和录影上的毫无廉耻的淫荡女人就是我,我崩溃了。
裴国栋开始以此要挟我,我屡屡就范。
可裴国栋这个禽兽的变态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终于忍无可忍,他就要公布那些照片和录像。我不能让这些东西公布于众,更绝对不能让你看到这些东西。所以,我必须跟他做个了断。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定了一个计划。我在灵缘社呆了这么多年,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假借“鬼手”将裴国栋除掉。
我盗了裴国栋的论坛ID发了那篇关于无牙女鬼的帖子,打算做成他遇鬼之后被杀的假象。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裴国栋没有发现我用他的ID发了帖子,他很少上论坛。然后有人提出来遇到鬼不吉利之类的说法,当然,这正合我意。
裴国栋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锁门的,我必须从窗户进去。但是从五层的公用窗爬进去是不可能的,距离太远了。于是我想到了从6层公用窗顺着绳子,像钟摆一样荡到他屋里。为此我还特意去登山协会练习了一段时间。
我等待的机会来了,裴国栋的室友出差,寝室里只剩他一个人。
就在我打算行动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变数。那就是14号楼6层那间寝室的门是开着的,这给我的行动带来很大不便。我只好想办法引门口的那个大个子上鬼故事论坛,又用他的邮件给他发信,吓唬他,让他对鬼怪之说深信不疑。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光是破解他的IP地址和邮箱密码就花了我几个不眠之夜。当时我很着急,因为裴国栋的室友很快就会回来了,所以我没日没夜的工作。
我想是上天帮我,那个大个子果然对无牙女鬼的事情信以为真,之后我的行动就展开了。
我显身14号楼,吓得他晚上必须关门。那天晚上,我再次来到14号楼6层。从六层顺着绳子爬下去,然后像钟摆一样荡到裴国栋的房间窗前。我本来以为我根本不可能完成这种高难度动作,但我却做到了。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着你,我知道那时你赐给了我力量!
我趁他熟睡,给他灌下了那种迷药,以牙还牙。然后我又在他嘴里塞满钱币,从窗口丢出去,做成触动了四鬼伤里的财伤的样子,希望可以以此将全部的罪名转嫁到女鬼的身上。
杀掉了裴国栋,我找到了照片和录像并统统销毁。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如果不是李正道又开始酗酒,我想我的秘密很难被人发现。
李正道又开始酗酒了,而且对你又打又骂,我开始恨他。以前那种被他把你抢走的恨意也苏醒了。反正我已经杀了一个人,再杀一个我也不在乎。于是那天晚上,我从手术室外间的储物柜里偷出来手术刀,趁他喝醉了的时候把他杀了。
我本来是想做成一个自杀的假象,却没想到露出太多马脚。毕竟这次杀人没有经过周密的计划。我被警察抓来了,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我只希望临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你真的来了,我心满意足。
直到今天,我还是要说,我一点也不后悔杀了那两个人。也许李正道的死会给你带来一段时间的悲痛,但我相信这样做是正确的,那个男人不会给你幸福。
现在我要走了,带着你送给我的小海豚。媛媛,我从心底里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曾经有我这样一个人存在,但又很矛盾地希望你能忘掉这些悲伤,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
无论我会下地狱,还是上天堂,我都会默默守护着你,祝你幸福!
小梅绝笔。”
当时读完遗书,潘惠媛只是一个劲儿痛哭,哭得惊天动地,说小梅你太傻了之类的话。
而钟万灵的表现却让我大为惊讶。按理说她应该也感到伤心,但不如潘惠媛,因此她应该是好言劝慰潘惠媛。可当时的钟万灵没有对潘惠媛说一句安慰的话,目中射出一种能令人非常难以理解的眼神,似乎是惊讶,恐惧和愤怒的综合体。
她到底怎么了?
我当时无暇多关心钟万灵的感受,只觉得她可能也是受了太大打击所以变得古怪。之所以对钟万灵的反常没有多加留意,还因为当时我的大脑被其他更为反常的事情占据了。
那就是遗书中有着许多可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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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0
疑点
这封遗书的出现,在当时可以说揭开了所有谜团。裴国栋和李正道都是刘梅所杀,杀人的方式基本上也都没有超出我的预料。除了悲痛欲绝的潘惠媛和神情开始变得古怪冷漠的钟万灵以外,似乎一天的云彩都散了。
但是当我将刘梅的遗书反复读了几篇,最终不得不承认,这封遗书里的可疑之处非常突兀。
说是“不得不”,实在是因为我不想承认自己看到的疑点。本来,如果就按刘梅的遗书所写,事情就算完结了,再没有谋杀,再没有厉鬼,再没有疑团,这似乎对于我来说也是一大好消息,因为大猛见鬼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世界又太平了。我们做回我们的普通学生,也许我还会和钟万灵成为男女朋友……
可是这些疑点就好像卡在嗓子眼儿里的鱼刺,让我不得安宁。我知道,我的本性中有一种追查一切疑团背后真相的冲动,哪怕是一个微小的疑点如果不得到合理的解释,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就不会消失。
可是我又有一种极坏的预感,就好像一旦我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整个世界都要塌下来,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被无情抹杀。
我强迫自己忍受煎熬之苦,不去再想那些疑点。中午,我约了钟万灵一起吃饭,似乎只有见到她我才能安心——这种感觉就是爱情么?我当时以为是,可到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确实是爱情,但又不完全是爱情。
当我按照约定时间赶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却正看见钟万灵和潘惠媛站在一起,激烈地交谈着什么,似乎正为了一件什么事情而争执不下。钟万灵一边摇头一边用双手在胸前平划,在极力反对潘惠媛的说法;而潘惠媛则摊着双手,露出一副非常无奈的神情,又似乎是在劝说钟万灵。
我走进的时候,只听见钟万灵说:“不行,我不同意,不能让他去!”
潘惠媛则说:“他不去谁去?难道我去?难道你去?”
“我去就我去!本来也应该我去!”
两个人正说到这里,突然都发现了我的存在,赶紧闭口不言。
潘惠媛把头扭过去,冷冷地说了一句:“小灵,你现在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
钟万灵没有回话,瞪着潘惠媛的背影,许久没有动作。
“小灵,出什么事儿了?”我走过去问。
“哦,没事儿。我们的社团,灵缘社因为前一段时间的那些事情被解散了,我们打算找学校团委和学生会好好商量一下,希望能重建社团。”
“哦,这事儿啊……你们刚刚说让谁去?”
“社团里,有个男生跟团委的关系不错,媛媛打算让他去说……”
“那不是挺好的么?现在什么事儿都得有关系啊,你干什么那样反对呢?”我又问。
钟万灵一时没有回答,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那个男生我很不喜欢。小文,我饿了,赶紧吃饭吧。”
“哦……好,吃饭吃饭,我也饿了呢!”
我跟着钟万灵走进食堂,帮她打菜,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聊,话题再没有回到重建社团上去。我是故意不再追问的,因为我知道她不想说,而且这个重建社团的事情本身是否存在,其实都很值得怀疑。
如果是重建社团的事情,有必要背着我么?找团委领导求情的人选,有必要让两个关系那样好的姐妹争得面红耳赤么?
答案只有一个,她们讨论的事情跟社团毫无关系,钟万灵骗了我。
我本来已经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刘梅遗书中的疑点,可经过这样一次经历,我没有办法继续打压自己的本性。因此,跟钟万灵分手以后,我独自徘徊在未名湖边,头脑中将刘梅遗书的全部疑点总结了一遍。
对于杀死李正道,因为是突然性犯罪,而且遗书中没有过多描述,因此也找不出什么问题。疑点基本都出在杀裴国栋的那一部分里。
首先,刘梅杀死裴国栋的动机可谓非常充分,而且毫不避讳子忌不光彩的隐私。但就是这充分的动机和自暴其丑的行为让人觉得可疑。没有人见过那些照片,包括同寝的万正在内,也没有人说裴国栋和刘梅交往甚密。当然,裴国栋可以在外面和刘梅约会,不让寝室那些人知道。可是如果确有其事,作为物证的照片和录像已经被刘梅销毁,而人证又都死光,如何能证明刘梅所言是事实呢?
我知道,如此怀疑一个死者在遗言中所坦诚的私密总有些亵渎死者的感觉,但我对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就是宁愿保留意见。
其次,刘梅杀死裴国栋的方法虽然和我预想的不某而和,但就是这种不谋而合又让人觉得可疑。刘梅为了从六楼窗户顺着绳子爬入裴国栋的室内,特意给大猛设计了那么多情节,看起来是煞费苦心,准备精细,也毫无破绽。
可问题是那种高难度动作凭刘梅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就能做到么?我自问运动天赋不错,至少不会比整天死气沉沉的刘梅差,我都不能完成那种跳跃,她就能做到?而且案发之后514侵蚀的门是反锁的,刘梅要想出去必须要顺原路返回,她居然还能顺着绳子爬回去?
最后,也是非常关键的一个疑点,那就是刘梅显然是想借无牙女鬼的故事将罪行转嫁到女鬼身上,这样就更容易把自己摘清。可遗书一出,无牙女鬼的存在就被刘梅自己给否掉了。
也就是说,杀人的是刘梅,而不是什么女鬼,根本就没有女鬼,那都是刘梅捏造的。
可如此一来,潘惠媛所处的境地就不太妙了。自从裴国栋死后,潘惠媛以及其领导的灵缘社就围绕无牙女鬼大做文章,并因此红极一时。可如果刘梅所言不假,那就相当于是她在利用潘惠媛帮助她制造闹鬼的声势,让更多人相信此事为女鬼所作,而刘梅自己确又偏偏在遗书中把事情捅破,那潘惠媛等人骗人的真面目不就被彻底揭露了么?
刘梅对潘惠媛的感情如此之深,怎么会忍心在临死的时候丢出这么一个大难题给潘惠媛?又怎么忍心亲手让潘惠媛如此难堪?
这些疑点让本来渐渐开始简单化的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而遗书中对杀死裴国栋和李正道的全过程——从准备工作到实施阶段的描述又似乎很符合逻辑,比如迫使大猛关门,再比如如何进入裴国栋的房间——尽管对刘梅来说爬绳子的可操作性不大,但那确实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种方法。
这些又让人不得不承认,如果刘梅不是凶手,她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不,这里面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可问题在哪里呢?除了我能找到的那三个疑点,我实在想不出更多,更深入的东西出来了,至于结论,更是远在天边。一件一件调查吧……我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登山协会!刘梅在遗书中说自己去登山协会练习……那只要去登山协会问问,如果刘梅根本没去过登山协会,那她就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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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1
山鹰
北京大学的学生社团很多,据说有一百多个,因此每年社团招新的时候素有“百团大战”的美谈。而在这众多社团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社团要数“北大山鹰社”。
山鹰社的闻名于世不仅仅因为他们勇敢无畏地攀登海拔七千米以上的高峰,更因为在攀登活动中曾有学生死于山难。这件意外对于每一个北大学生来说都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悲痛,也在社会上激起了一次关于“大学生是否应该冒生命危险登山”的激烈讨论。
然而讨论归讨论,还是有大票大票的人慕名加入山鹰社,他们不畏艰苦的训练,只想去挑战极限高峰。除了攀登高山,攀岩也是山鹰社的主要活动之一。宝洁公司更为山鹰社捐赠了一个级别相当高的攀岩石壁,就树立在未名湖畔的第一体育场。你时常能看见一块写着“飘柔”二字的人造石壁上山鹰们的矫健身影。
我挑了他们活动的时间来到第一体育场,很巧,正赶上他们进行攀岩练习赛。
我手搭凉棚遮住阳光向上看去。只见两个矫健的身影匍匐在90度垂直的岩壁上,时而轻舒猿臂,时而如蜻蜓点水,一起一伏,灵敏至极,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攀到了岩壁顶端。两人用手击打计时器之后便借助保护绳索的力量,悠悠荡荡地降落下来。
周围的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我心头却是一紧,他们这种下落方式正合适从六楼降到五楼然后顺窗而入谋杀裴国栋。是不是每一个受过这种训练的人都能完成那种动作呢?刘梅是不是其中的一个呢?
带着紧张和疑惑的心情,我找到了山鹰社的社长。
“你说来我们这里训练?那当然是可以的了,我们招收会员的时候没有任何限制,训练和拉练也没有,只是大型活动——比如蹬雪山之前要进行严格挑选以保证安全……同学,你打算入社么?”
“啊,不是……那个,我是想打听一下,是否有一位叫做刘梅的女同学参加过攀岩的训练。”
“刘梅?唉呀真对不起,那些来练几天就走的会员我还真记不住名字,对不上张像……”
公安局出于北大校方的压力,没有公开刘梅畏罪自杀的事情,而她只在遗书中提到了到山鹰社训练的事情,更是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社长不知道刘梅这个名字也不奇怪。
我又描绘了刘梅的长相,出乎意料的,社长马上就想起来了。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对,确实有那样一个女孩,原来她叫刘梅啊。”社长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她看起来很文弱的样子,就像你说的,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可是你还别说,她练习的相当刻苦呢!正因为那个样子的她练的勤奋而且进步挺快,我记得住她。”
我的脑子一乱,看来刘梅真的来训练过,这与她在遗书中所写的完全吻合。我看看攀岩石壁上的那些“山鹰”,个个身手矫健,上下自如,如果刘梅也是其中一员,从六楼窗口顺着绳子荡到五楼窗口,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她真的做得到么?
“社长,你说刘梅的进步很快,那她最后能达到什么水平呢?”
“什么水平啊……也就是很一般的水平吧……”
社长随即说了一些攀岩的时间纪录数据,我根本听不懂,只好直截了当地问:“她有没有可能从六楼窗口顺着绳子爬到五楼,然后再爬回去?”
“啊?”社长被我的问题闹了一愣,“为什么要去爬楼呢?那很危险的……”
“到底是能还是不能呢?”
“你看,”这张一指石壁,说,“其实六楼到五楼的距离并不大,按理说我们训练过的社员都能做到。但是为了保证安全,我们都有一个人作为保护,就是那个抓着绳子的,一旦下面的人有什么问题,上面的人就可以拉紧保护绳,不让下面的人摔下去,而且还可以在下面的人体力不支的时候用力向上拉……”
“两个人?”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其实是自言自语,社长以为我在问他,便赶紧说:“对,两个人是必需的。你也知道我们社团出过事儿,所以安全是第一位的。至于爬楼房我们是明令禁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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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1
我的脑中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虽然刘梅确实如遗书中所说专门练习了攀岩,对我的怀疑有很大冲击,但我突然觉得刘梅要想完成六楼到五楼的移动,似乎还需要另一个人帮忙。这个人既可以保护安全,又能在刘梅返回的时候出力帮忙,同时也能听盯着六楼走廊里的动静,以防有人出现。
那么刘梅不是一个人做案的?她还有个帮手?她的帮手是谁?
“同学?同学?你还有别的事情么?”社长对正在发呆的我说。
“啊!对不起,走神了。”
“哦,你要是没事儿了我的回去带领大家训练了。”
“那个,我能不能看看你们社团的花名册?”
我知道这位社长大人在记忆人名字的方面差得离谱,要想解开我心中的疑惑,只有看看社团花名册,说不定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要看那个做什么?”
社长警惕起来。我的要求确实有点莫名其妙,虽然花名册不是什么机密资料,但是一个外人突然要看,社长难免还是会有疑心。
“哦,没什么,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打扰您了,再见!”
辞别了山鹰社,我立刻给一个在团委做学生干部的朋友打了电话。因为所有学生社团的花名册都要在团委备份,所以我请他帮忙弄一个山鹰社花名册的复印件出来。
刚挂上电话,我又收到了钟万灵打来的电话。
“小文,学校体育部要求我去参加集训,准备参加大学生运动会的跆拳道比赛。所以我可能要离开学校一段时间……”
“哎?一定要到校外训练么?”
“本来不用的,不过这次学校很重视,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服北京市队,安排我跟他们一起训练,就只好到小汤山那边去了。”钟万灵的语调变得低沉,似乎不太开心。
“那不是好事儿么?跟职业队一起训练的机会可不多啊!”
“好是好……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我担心你……”
“我有啥可担心的?那件事情都过去了,女鬼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啊!”
钟万灵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小文,你不懂,那个女鬼确实存在,事情也没有结束,总之你一切要小心,我希望你每天都能给我打个电话通报平安,好么?”
“哎?好,没问题,你放心,那个,这个,你自己要多注意,别练得太辛苦……”
我明显的感到自己有点语无伦次,这当然是由于兴奋。钟万灵要我每天打电话给她通报平安,这份关心显然超出了普通朋友,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关系由此确立呢?
我当时真是有够兴奋,以至于完全忽略了钟万灵担心的到底是什么,也根本没有深入思考她所说的“这个女鬼确实存在,事情也没有结束”这句话的含义。总之,等我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事情已经向着我所不能控制的方向急速发展下去了。
我那位在团委作学生干部的朋友效率很高,半晚时分我便拿到了山鹰社的花名册。我很快找到了刘梅这个名字。禁挨着她的名字,我又发现了两个熟悉的姓名。
潘惠媛和钟万灵。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31
潘惠媛
山鹰社的花名册上同时发现了刘梅,潘惠媛和钟万灵三个人的名字,我并不觉得吃惊,他们三个人的关系那么好,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姐妹一个人去受苦,所以潘惠媛和钟万灵一定是陪着刘梅一起去训练的。
但我的脑中一直徘徊一个人影,那就是我也不能确定的刘梅的帮手。难道潘惠媛和钟万灵于此时都有关系?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并强迫自己放弃这个念头。
钟万灵离开学校的第二天,潘惠媛就找上我了,当时我正在食堂吃饭。
“小文,小灵去小汤山那边训练了,你知道了吧?”
“嗯。”我点点头,同时咽下一口菜。
“小灵让我来看着你。”潘惠媛笑盈盈地说。
“看着我?喂喂,你不会还要说什么无牙女鬼的事情吧?那个明明……”我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声声咽了回去。如果直白地说无牙女鬼是虚构的,事装神弄鬼的产物,实在太不给潘惠媛面子了。
潘惠媛却是一笑,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说:“我想小灵也跟你说过,那个女鬼确实存在,至于为什么这样说,以后我一定会跟你解释的……但是我这次看着你确实不是因为鬼的事情,而是小灵担心你……担心你在她不在的时候沾花惹草呢!”
潘惠媛说完就开心地笑起来,我则被闹了个大红脸。一时紧张,结果被食物呛了一下,紧着咳嗽了起来。潘惠媛笑咪咪地坐到我身边,用手在我后背轻轻拍打,嘴里还说:“你紧张什么啊,呵呵,慢点吃啊,也没人跟你抢!”
潘惠媛的手扶在我后背上,似乎有一种电流通到我心里,我变得更加紧张了。受宠若惊之际,我突然感到几束充满杀气的目光从周围投射过来,我赶紧瞄了瞄周围的座位,原来一群极度嫉妒的男生正打算用眼神杀死我。
“那个,你跟小灵和好了?”我转移话题。
“和好?我们本来也没闹别扭啊!”
“可是我看到那天你们吵得很凶啊……”
“哦……那个啊,没什么,女孩子之间吵吵架很快就没事了,而且我们也没真的动气,你别担心……”
“你们到底为了什么争吵呢?”我问道。
“为了……就是社团里的事情而已……”潘惠媛含糊答道。
“社团的什么事儿?灵缘社不是解散了么?”我追问。
“那个,是啊,不过有些东西还存在办公室,我们商量着让谁去拿回来。”
“哦,这样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两个别真闹别扭就好……”
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转得飞快。
商量让谁去拿东西这种事情,当然不值得两个姐妹那样争执,但我并没有继续追问,因为根本没必要再问下去。潘惠媛和钟万灵的回答是不一样的,这说明两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人在骗我,不,也许是两个人都在撒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本来应该进一步怀疑,可一想到钟万灵,心里就会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人觉得很不安心,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也许钟万灵心里也全是这种感觉,所以才让潘惠媛来看着我?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傻笑,心说也许她们两个人所争执的也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一些私密小话题,不方便告诉给我一个大男人,所以我也不必要多虑。
“小文你果然是个很善良也很体贴的男生啊……怪不得小灵那样喜欢你,我真羡慕她……”潘惠媛突然这样说,似乎也是要转移话题。
“哎?哪有……没那么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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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2
“你自己不承认,是谦虚呢?呵呵……”
潘惠媛说完又笑盈盈地看向我,目光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让我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盯住去看。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很短的时间,也许是很久的时间,我才反应过来,并因为自己的失态而羞愧。
可是刚刚这种感觉,是那样熟悉:就仿佛天地间在没有其他事物,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只有我和那双注视着我的美丽眼睛。而我却心知肚明,吸引我的不单单是美丽,而是另一种更加诱人的东西。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我是在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体验?
潘惠媛好像很闲,跟我一样闲,这两天整日陪着我四处晃荡,看来是要尽心尽力地“看住我”,可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钟万灵应该提防的“别的女孩”恰恰就是潘惠媛!
这个潘惠媛跟在我身边,有说有笑,时常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而且话中总是有话,要么就是暗示我很优秀,要么就是感慨小灵如何让人羡慕。我再迟钝也能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却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做。很单纯的为自己的姐妹感到高兴?夸奖我让我充满自信?不,没这么简单,潘惠媛的言行一定有别的目的,这个目的……难道是说她也喜欢我?
我本来觉得这不过是我的YY想法,但在钟万灵的一个电话之后,我更加迷惑了。
她在电话的那头否定了自己请潘惠媛看着我,然后立刻警告我不要太接近潘惠媛。就在我为此感到惊讶的时候,潘惠媛似乎知道钟万灵说了什么一般,一把将电话抢过去,说了一句令我莫名其妙的话。
“小灵,你知道的,我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住我,包括你在内。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然后她不问我的意见就把电话挂掉了。
这算什么?女人的第六感?二女争夫?
YY的情绪伴着万分疑惑弥漫开来。
尽管钟万灵警告我远离潘惠媛,但她却总是来找我,面对带着真诚笑容的,美丽如同天使的潘惠媛,我实在没有办法说不。于是我陷入了极度矛盾的心态之中。
就在我一边怀着对小灵的内疚一边跟潘惠媛漫步在未名湖畔的时候,一个人大声喊我的名字。我扭头一看,迎面走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不正是消失了一年之久的阿森么?
阿森走近的时候我真的有点认不出来他了。人的模样在一年之内不会有太大变化,但他的气色同以前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以前的阿森整日苦着个脸,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就会怨天尤人,好像日子就此没法过了一样。可现在他精神头十足,面色红润,还有说有笑,看来这一年的休养治疗真是成果斐然。
更令人惊讶的是,阿森和潘惠媛还是老熟识。
“潘惠媛!还记得我么?”阿森一见到潘惠媛就异常兴奋,竟然把我这个老室友撇在一边,真是个重色轻友家伙。
“当然记得了,你现在的气色好多了!”潘惠媛笑着说。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我纳闷地问。
“哦,只许你认识美女,我就不能认识了?”阿森笑着顶了一句。
“别说笑了,以前阿森曾经来我们系的学生心理辅导室咨询过。”潘惠媛说。
“是啊,惠媛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阿森说,而且用了惠媛这个亲昵的称呼。
“救命恩人可不敢当,我只是尽我所能提了点治疗意见。”
“就是你的意见才让我获得重生哦!”阿森看看一脸迷茫的我,又解释道:“我的主治医生曾经对我说过,北大心理系出具的治疗意见经过证实是绝对正确的,他就是按照这个意见的思路对我进行的治疗。后来我回学校一打听,感情那个意见基本都是出自惠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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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2
阿森的病历
当得知年纪轻轻的潘惠媛就能够给主治医师提出建设性意见,并且被大部分采用之后,我不由得从心底发出赞叹。
“真了不起!这才几年级啊,就能给主治医师提出有价值的意见,以后毕业了准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
“那是绝对一定啊!”阿森也真诚地说。
“别夸我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很高兴。你能康复,主要还是靠自己的信念,对于心理疾病的任何治疗都是辅助性的,关键还是看个人!”潘惠媛又说。
阿森和潘惠媛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我插进去问:“那你现在能回学校读书了么?”
“能啊,我回来就是办这事儿,我要跟下一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了,而且要换一个寝室,所以要赶在期末放假之前办好这些手续。”
“换寝室?为什么要换啊?那个万正今年就毕业了,床位空出来正好给你住。”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好像有一些有日子没见过万正了,这家伙常常晚上也不回寝室。
“不了,我还是换一下的好。医生也建议我换一个新环境,而且要跟下一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住在一起也方便交流沟通。”
“哦,这样啊,那你可要常回来看看我们,陈北和刘冬冬也常常念叨你呢!”我说。
阿森笑了笑,说一定,然后又说要赶去办手续,就离开了。
看着阿森的背影,我不由得感叹:“这个心理不一样了,整个人就全变了啊!”
“那当然了,人的内心世界虽然能够被隐藏的很深,但是它最终导致人的所有行为。很多压力一般都来自于环境,心理世界和周围环境的互相作用最终可能导致严重的心理疾病。”
“环境?那跟我们寝室也有关系了?”
“不能说没有。”
“什么?这事情你得说清楚!我们三个对阿森都是很不错的!”
“有些人很敏感的,也许你们觉得互相关系好,不经意间说了些不合适的话,日积月累,就对阿森造成了很大影响。”
“按你这么说倒是我们几个把阿森弄病了?你说这话可要负责人啊,我们绝对没给阿森穿过小鞋。”
“当然有根据了,你别忘了阿森曾经来我们系咨询过。”
“那你把他的病历给我看看,我就不相信了……我非得看看,我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那可不行,心理咨询的谈话记录都是保密的,这是职业道德。”
潘惠媛说的义正言辞,我本以为看病厉的事情没戏了,可不料她话锋一转,却说:“如果是小文你的话,我可以破个例。”
“真的?”
“你曾经帮过我那么大的忙,我当然要回报你……”
我心知她指的是去看守所看望刘梅的事情,可我只猜对了一部份。
“就拿这个当回报了,好不好?你要是平时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也应该知道知道,以后好好反省,不然今后待人接物的时候出问题可就不好了!”
潘惠媛的格外关心,再度让我感到疑惑。
潘惠媛把我领到心理系的档案室,由于室内一股霉气,潘惠媛特意点了电子熏香。当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气飘荡起来的时候,我意识到那是灵缘香。我们找出阿森的病历,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保守秘密,才把病历给我看了。
我这一看,顿时傻了眼,这里面除了记录了阿森的内心独白,还真有很多是针对我、陈北和刘冬冬的。为了保守隐私,我们的名字被室友A室友B和室友C取代,但根据阿森的描述,我很容易就对上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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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2
比如说这里说:“室友A是个妄想狂,每天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说要追这个校花,追那个女老师,还说要把整个学校里的漂亮女生都收入后宫,讨厌死了!”——这个很明显说的就是陈北。
再如这一条:“室友B闷骚极了,人很虚伪,明明喜欢看女生的胸部大腿上,还总是偷偷摸摸地看,还每天装清纯,大谈什么精神恋爱!”
这一条看起来是在说刘冬冬,但是我感觉自己也喜欢看女生的胸部和大腿,因此有些心虚地看看潘惠媛。她微微一笑说:“放心,这个说的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你都记得住名字?”
“不是。你这个人看女生胸部和大腿的时候也不太掩饰自己的目光,而且根据我的了解,你也不是一个精神恋爱的人。”
“哇,太可怕了,你都把我的性格摸透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阿森的室友就是你啊!”
“哦,还好还好,看看有没有说我的……”
“你应该是那个室友C,第二页上好像有些关于你的……”
果然,第二页上出现了关于室友C——也是我的描述。
“我最讨厌室友C,他给我的压力最大,明明那么贪玩却从来不挂科。”
虽然被人说了“最讨厌”,但我还是有点沾沾自喜。可下面的描述就让我目瞪口呆,进而面红耳赤了。
“今天跟室友C一起洗澡,给我郁闷坏了。这家伙的阴茎有那么长,我估计肯定是天天手淫的结果。”
“啊!这他妈的什么啊!我,我可绝对不是这样的……”我慌忙解释。
“不是这样的?你说的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都,都不是!”话一出口,我又觉得不对,否定了前半句的话,岂不是说我那里很小?我的脸热得发烫了,我觉得脸皮一定已经变成猪肝色。
潘惠媛露出戏虐的笑容,好像很满意我的窘迫表情。她似乎还觉得不够,指着病历又说:“这下面还有呢,你看,‘我越来越讨厌室友C了,他总能吸引很多女孩子,我觉得就是因为他的阴茎大的缘故,现在的女生太淫荡了!’哎呀,居然这样说,真是典型的心理病人。”
“天啊,这家伙确实疯了,简直没一句人话!可没有什么女生喜欢我!”
“胡说!”潘惠媛突然很激动地说了一句,然后又赶紧低声补充,“那,小灵不就喜欢你么?而且……”
“而且?”
“小文你人很体贴,心地又善良,而且很能给人一种安全感,其实是非常吸引女孩子的。当然了,这跟你的……你的生理方面应该关系不大。”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颊绯红,目光闪烁。
被她这样一说,我的脑子更懵了,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该失望。潘惠媛这样的大美女如此夸奖我,确实值得高兴,甚至令我有点想入非非,可是后半句却又让我感到莫名失望。
哎,男人啊,打骨子里来说都喜欢别人夸自己那玩意够大够资本,真是下贱哟!
“你说,阿森居然就因为这些事情有了压力?怎么都是跟女性有关的事情啊!”我转移话题道。
“其实这很正常啊,人的压力和不满很多很多就是来自于性方面的因素,这一点上弗洛伊德有过详细的阐述。当然,阿森也提到了学习方面和家庭方面的一些事情,不过对于大学生的这个年纪来说,性的问题是很重要的问题,大多数心理疾病的造成都会跟异性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潘惠媛俨然一副学者的口气,说到“性”的时候毫无羞涩之意。我开始怀疑心理学者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也许他们把“性”看作为一种单纯的致病因素,就跟感冒病毒一样。
可我不是什么心理学家,那些与性有关的字眼无不刺激着我的神经。潘惠媛爱美的笑容混合着满屋茉莉花香,让我开始觉得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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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3
催眠与鬼上身
大致读完了阿森的病历,我叹了口气道:“难道在阿森的心目中我们这几个室友就是这样的人啊……真是白处了这么久,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很多事情连他本人也都不知道呢,有些压力带来的反应只出现在潜意识中,轻易不会表现出来,就算是表层意识中的情感,人也会用各种办法压抑来避免不良的社会影响,比如说他如果说出自己的想法,恐怕就会跟你们发生激烈的冲突了。”潘惠媛解释道。
“那你怎么知道阿森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凭什么愿意对你敞开心扉?”
“我们在病人就诊的时候就跟他们说好了,要积极配合治疗,其实很多压抑的情绪在还没构成心病之前就说出来也许也就一天云彩散开了。至于那些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情绪,我们有我们的治疗手段……”
“催眠?”我突然想到这个词。
“呵呵,那不过是其中一种手段而已,更多的时候我们是采取不加任何诱导的谈话,希望对方能自然地打开心扉。如果有需要,也会采用催眠。”
“那催眠能不能操控一个人,让他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潘惠媛露出吃惊表情,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其实催眠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吧,至少我知道的人,包括我们系最优秀的教授也做不到。”
“哦……”我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许催眠可以唤醒人心底的渴望,或者让人做一些自己平时想做却不敢去做的事情……”
“比如?”
“比如……比如我说我喜欢你……”
空气一时间凝结了!
“媛,媛媛……你开什么玩笑啊……”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哈哈哈,我就是举个例子啊,看你脸红的那个样子。”
潘惠媛笑得很开心,也很单纯,这是我极少能看到的样子。她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好到开始跟我开一些这样的暧昧玩笑。
“催眠术是否成功,取决于两方面的条件,一是催眠师的素质和技巧要高,二是被催眠者要容易被催眠。被催眠者如果受暗示性较强,对催眠术持信任态度,催眠才可能有效。小文,你口很渴。”
听她这样一说,我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不由得添了一下嘴唇。
“呵呵。我刚才是在给你做测试,巴布尔暗示性测试的一个问题。如果我说你口渴了,你添嘴唇或者咽唾沫,就得一分。”
“哦?那说明我很容易被催眠?”
“也不一定啊,这个测试有很多个项目,怎么,想让我给你测一下?”
我猛点头,好像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好啊!不过巴布尔测试项目太多,咱们做一个相对简单的布尔评定,你背对着我……对,就这样,然后两脚并拢而立,双手自然下垂。”
潘惠媛一边说一边用手掌心轻轻贴在我的后背上,夏天的单薄衣服挡不住她手掌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我不争气的脑子又开始联想到刚刚说得那些话题,什么性啊,阴茎啊……
“讨厌,放松点,身体绷这么硬就没效果了……好的,我现在开始慢慢向后拉你,已经开始拉了!你开始向后倒了!已经开始倒了……”
过了大概几秒钟,潘惠媛叹了口气,说:“好了,再来就要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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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4
我也感到身体重心过于偏后,用力挺了挺身子才没有仰面摔过去。
“刚刚这个测试里,我嘴上说向后拉你,但实际只是把手后移,结果你真的向后倒,表明有足够的暗示性注意力。”
“你怎么好像很失望啊?容易被催眠也不一定是坏事情啊,一般人在心里积压太多情绪和压力的时候,意志力变的薄弱才会被催眠。如果很难被催眠,有可能是心里有严重的疾病了。因此这至少说明你心理健康。”
“真想不到,灵缘社的社长还是一个科学家,你怎么看人类的心理作用和闹鬼之间的关系呢?”我学着小报记者采访的口吻问道。
潘惠媛又是盈盈一笑,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刁难我。这样跟你说吧,鬼其实就呈现在人的心里。”
“哦?那么说你承认鬼只是人类的一种心理作用?”
“当然不是。鬼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是人死以后的灵魂凝结所成。你不要忘记我说的是‘呈现’,也就是看得见的意思。鬼具有的灵气,如果用科学的方法来说就是一种电磁波,它直接对人的内心世界产生作用,激发你的恐惧,而且这种恐惧是难以抗拒的。这种力量甚至可以实体化,灵能者把它称之为灵力。”
“激发内心的恐惧?”我对潘惠媛突然抛出的这个新奇理论还是一头雾水。
“我这样跟你说吧,比如你做了一件亏心事,总是担心会遭报应,但又把这种忧心忡忡的情绪压在心底,在鬼气,也就是鬼所释放的电磁波的激发之下,这种情绪愈演愈烈,最后变成无法抗拒的恐惧。有的人会因此而自杀,其实就是被鬼所杀。”
“你是说裴国栋和李正……”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口。
潘惠媛明白了我的意思,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四鬼伤吧?”
“就是酒色财气?”
“没错,这四种鬼伤,可以说是四种强烈的情绪,正是这些情绪导致人们对鬼的灵力失去了抵抗力,或者说给了鬼可乘之机。”
“原来如此……”我见潘惠媛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我提起李正道的事情而变得非常低落,便大着胆子继续问:“那比如说无牙女鬼,她的形态和那个哗啦哗啦的声音又作何解释?”
“那就是她本来的形态,通过她的灵力,或者说鬼气,或者我们刚才所说的电磁波在人的内心造成的幻觉。所谓的出现幻觉,其实也不是幻觉,而是鬼的形象在人内心中的真实反映。”
“按你这么一说,鬼还是属于科学的范畴之内了?”
“什么叫科学啊?人们对自然界的认识就是科学,鬼的本质还没被人们认识,所以被称为封建迷信的产物。”
“那你对抗鬼魂的法术又作何解释?”我又变得像一个求知若渴的学生,开始对“老师”发起追问。
“人的内心也有强大的灵力,只要被激发出来,就能跟鬼的灵力对抗,这就是所谓的驱鬼除灵之道。其实历史上有很多这方面的记载,只不过大家说法不一,有的人说是阴阳术,有的人说是毛山道法。”
“催眠不能控制人,但是鬼却可以上人身,控制人的行为……”我说。
“其实按我来看,鬼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催眠师呢!”
“哈哈,让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鬼并不可怕了。你要是早这样说,也许我就不会对你们灵缘社的行为那样不理解了。”我笑道。
“现在你理解了也为时不晚啊!”她也回以微笑。
我摇摇头说:“可是这些鬼得说法玄而又玄,跟科学扯上关系,一时间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世界的秘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了解的。比如说我们用来探测鬼气的蜡烛为什么就能感知鬼气,又比如说我们用来驱鬼的咒语为什么就能激发我们自身的灵力?这都解释不清。”
“那个蜡烛……”我突然有一种冲动,就是把我对灵力蜡烛的怀疑说出来,就算是找到潘惠媛的激烈反驳也好。可是我还是把这种冲动压了下去,我实在不想破坏眼下这个气氛。
“腊烛怎么了?”潘惠媛也好像发现了什么,赶紧问。
“没什么,我是说,如果你解释清楚这些事情,一定能拿诺贝尔奖了!”
“讨厌,你真是贫嘴!”潘惠媛说着羞涩地笑了起来,看得我心神一荡。
我尴尬地转移话题道:“知道了真面目以后,就不觉得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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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4
“恐惧源于无知,不是么?”潘惠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说:“这样看来,鬼又是可怕的……”
通过根潘惠媛这番对话,我对心理学,尤其是催眠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回到寝室以后就到网络上到处搜索关于催眠的信息。
我首先搜索了“巴布尔测试”和“布尔测试”,潘惠媛对我所做的测试果然就是从这两种测试体系中选出来的,其结果也和潘惠媛所说一样。
之后,我便搜集了很多关于催眠的小说和电影,猫在电脑前面拼命地看。我发现在小说和影视作品,催眠往往都跟杀人案件有关。而潘惠媛对催眠可以控制人去杀人或者自杀的看法不以为然,并说那都是影视作品的加工而已。
在这一次心理学,确切地说是催眠学的恶补之中,我发现大部分与催眠相关的案例都大同小异,可以归结为几大类型。因为其中一些故事非常有趣而且对我日后的某些思维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因此摘录于此。
第一, 主人公被人催眠以后,经常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醒来,或者身边有一具尸体,而自己手里握着凶器。又或者主人公被人控制去偷东西——比如说黎明和郑伊健主演的《双雄》这部电影,郑伊健就被黎明催眠然后替他偷东西。
第二, 主人公被催眠以后意图自杀。比如《侠探寒羽良》里面那个开赛车的异国公主。这类故事和上一类一并被我归为“控制类”型。
第三, 主人公被催眠,或者自我催眠以后,变得力大无穷或者拥有其他超人能力,飞檐走壁、移山填海无所不能。比如网络作家九把刀的名著《功夫》中那个因为被催眠而学会绝世武功的老人。这类故事一般都是“科幻”型。
第四, 主人公被催眠以后拥有了完全不同的记忆,已经周折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记忆完全是被催眠师捏造出来的。同样参见九把刀的《都市恐怖病》系列。
以上这些,不用潘惠媛说,我自己也觉得离谱得让人难以接受。如果催眠术真的有那么厉害,那这世界还不乱套了?——文艺作品嘛,总是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
而且,很多专家学者也写了科普性的文章指明催眠术只是心理治疗中的一种手段,但由于其具体效果无从检验,所以被催眠者再被催眠后说出的信息并不能全然相信,也不能作为法庭证据,更没有小说或者电影里面说得那样神奇。
看完这些,我心里豁然开朗,好像放下了块很沉重的大石头。其原因就是我本来以为催眠是能够控制他人行为的,而这必然就将我的思路引到了最近发生的几起奇怪的命案上,如果这种假说成立,那么精通催眠的潘惠媛必然要成为首要怀疑对象。
现在,怀疑解除——我似乎非常不希望潘惠媛跟这些事情有任何关系。我又回想起跟潘惠媛一起讨论那些敏感的话题以及她暧昧的玩笑,心里不由得又涌起了那个非常不纯洁的念头——潘惠媛会不会对我有意思呢?或者说我对人家是不是动了邪念?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便被钟万灵杀气腾腾的面孔所取代了。这些想法让我一时头脑混乱,最后只得无奈地大骂自己是个YY狂!
我气哼哼地上床睡觉。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潘惠媛把我叫出来,我们二人漫步到未名湖边,然后她突然扑进我怀里对我表白,说她喜欢我,说她爱我。而我似乎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时刻,便豪不犹豫地把她抱在怀里,将嘴唇重重压在她的朱唇上。
可突然我反应过来,不对啊,我喜欢的应该是小灵!
我赶紧推开潘惠媛,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羞愧的抬不起头,支支吾吾地说:“媛媛,我,我已经有小灵了,我……”
谁知潘惠媛突然笑了,很冷淡地说:“小灵出事儿了,她回不来了,所以你就别等她了,明白么?”
我大吃一惊,赶紧问:“小灵出什么事儿了?你快点告诉我!”
可无论我怎么问,怎么摇动潘惠媛的肩膀,她就是不说。
我这样一着急,就醒过来了。
我开始埋怨自己对小灵不忠心,只是被潘惠媛暧昧挑逗了那么几下就心猿意马,还发这种YY大梦,实在有够差劲。最不能让我接受的是,在我的梦中,摆脱对小灵不忠诚的内疚的办法居然是“小灵出事儿了,回不来了”这样一种情况,难道我喜新厌旧到如此地步,居然不惜小灵的安危?
不,不,不!
我拼命摇头,我可不是这种贱格男人,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
是不是小灵真的要出什么事儿?她是不是有什么危险?肯定是!她要我每天打电话给她,可这两天她的手机一直关机!
我看看表,凌晨3点。挨过几个小时,只要天一亮,我就去小汤山看看她!
打定主意我钻回被窝,却再也睡不着了,心中一直担心钟万灵会否遭遇不测。
天刚刚亮的时候,一个电话给我带来了噩耗——但这个消息并不是关于钟万灵的,而是赵诚。
赵诚被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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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4
赵诚之死
电话是姐姐打来的,对于赵诚的死,姐姐不仅悲痛,更多的是愤怒。由于死者是姐姐的男友,所以这件案子不能由她来办理,但她还是动用关系获得了现场第一手材料。这本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姐姐在公安系统里很有些办法,但令我惊讶的是,姐姐在下午的时候带着所有材料赶到学校,并要求跟我好好谈谈。
姐姐一见面就问:“小灵在么?你们没在一起?”
“没有啊……她去小汤山集训了……怎么?”我很惊讶,这种时候姐姐还有心思关心小灵?
“哦……这是现场的照片,你看看……”
“现场凌乱……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我没看赵诚的照片,我不希望看到熟识的人死后的模样。
“尸体上有明显的瘀伤,右手臂轻微骨折,显然死前经过激烈的搏斗。”姐姐冷声说道。
“家里丢了什么东西么?”我赶紧问。
“钱包和抽屉里的现金。”
“那就是入室抢劫了?或者是入室偷窃,这时候赵诚回来了,然后两人打斗,然后……致命伤的事什么?”
“利刃刺进了腹部,流血过多而死……”
我沉默了。
姐姐突然又说:“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看起来确实好像是图财害命……”
“好像是?”
“好像是,但不是!”姐姐提高了声音,“有很多疑点。首先,没有大规模翻动的迹象,只拿走了钱包和抽屉里的现金,我知道赵诚很少用现金,基本刷卡,所以凶手拿走的钱数量一定很少。而且放在桌子上的最新型IMB笔记本也没动。”
“也许是小偷刚进屋,赵诚就回来了,他没有时间偷走更多的东西。杀了人以后更不敢多逗留……”
“不……赵诚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人要抢他的钱,他一定不会跟对方争执,因为钱还可赚,打起来受了伤或者丢了命不值得,当时我还笑话过他……”
姐姐说到这里,竟然已经热泪盈眶。我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我知道姐姐是爱赵诚的。姐姐的话的意思也很明确,说出那样的话的赵诚,怎么可能跟小偷打斗呢?一般入室偷窃的小偷应该是逃跑为主,如果赵诚不是死缠烂打的那种人,怎么会被杀呢?
“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也许那个小偷一时惊慌……”我明知道姐姐的意思,但还是这样说。
“房间的门窗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小偷有钥匙?”
“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根本不应该叫他小偷,也许凶手本来的目的就是杀人!而且那个凶手根本就认识赵诚,是赵诚打开门放凶手进屋的!我问你,钟万灵和赵诚是不是认识?”
“你说什么?难道你怀疑小灵?你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可能……”
姐姐愤然起身,粗暴地打断我的话:“我没开玩笑!死的人是你未来的姐夫!”
“姐!姐!你冷静!你别激动!我知道……我知道赵诚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你也不能随便就怀疑小灵啊……”
“对不起,小文……姐姐,姐姐太激动了。”姐姐坐回座位,她不愧是刑警,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姐姐也不希望是小灵,我觉得那孩子不像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可是……”
“可是如何?你们找到了什么证据?”
“赵诚的手臂被重物打伤,很严重,可能是重物击伤,但现场没有任何那种东西。”
“凶手带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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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5
“如果是小偷,不会带那么沉重的东西在身上……根据我的经验,那好像是被一脚踢断了手臂。”
“踢断?所以你就怀疑是钟万灵?这也太牵强了吧?”
“现场虽然没有任何指纹,但鞋印上残留的泥土却不是市区内的,现在化验科正在寻找那个土壤的来源……你刚才说小灵去了哪里?”
“小汤山……那是北京市队的集训,不可能随便放人出来的。”
“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小灵在不在那里!”
“我们?”
“对,你跟我一起去。”
“可是……姐姐,这案子不是你负责的吧……我们贸然……”
“什么贸然不贸然的?”姐姐厉声问,“你不帮姐姐?”
“不是,不是,只是……”
姐姐放缓了语气,将手放在我的肩膀说道:“小文,姐姐知道你喜欢小灵,姐姐也很喜欢她……这个案子不归我管,而且目前还没有人会去怀疑小灵,没有人知道他认识赵诚。我什么都没说,现在我们两个去看看,如果能解除对小灵的怀疑那自然是更好……”
“如果不能呢?”我问。
“你知道的,小文。这不仅仅是因为死者是赵诚,这是一件凶杀案,作为警察我必须找出凶手……如果你能亲自验证小灵的清白,不是更好么?”
“我明白了……也许有些话我去问更好。”
姐姐很感激地点点头。我们一路直奔小汤山的训练基地。
见到钟万灵的时候,我们姐弟都吃了一惊。小灵的左脚踝肿得跟馒头一样大,正卧床休息。房间里飘荡着一股幽幽淡淡的茉莉花香。
钟万灵见到我们两个很惊讶,“小文你怎么来了?敏姐姐怎么也来了?”
“哦,我来办点事儿,听说你在这里集训,就带着小文来看看你。你们两个聊聊,我去办事。”姐姐向我使了个眼色,转身出门了。
“小灵,你什么时候伤成这样子了?”我问。
“前天了……训练的时候受了伤。”小灵说,“你干嘛来了?想我了啊?”
“胡,胡说!那个,确实有点……”
钟万灵看着我微笑,却什么话也不说,我从未见过她脸上有如此恬静的表情。
“我问你点事情,小灵,你跟赵诚互相认识,对么?”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低声说:“是,我们认识。”
“你能给我讲讲你们的事情么?你们很熟,对么?”
“你……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我可以不说么?”
钟万灵很少见的吞吞吐吐起来,要知道她从来就是有话就说的。这个态度让我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灵……赵诚他,他死了!”
“他死了?怎么死的……”
“死在家里,利刃刺穿肚子失血过多。我想知道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为什么来问我?跟赵诚认识的人那么多……你们是在怀疑我么?”
“不是……小灵……你,你说说他的事情,也许对破案有帮助。”我赶紧解释,却觉得越描越黑。
“你只是想知道他跟我之间的事情吧?好吧,我都告诉你,赵诚,曾经是我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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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5
往事
“赵诚曾经是我的男朋友。”
听到钟万灵这样说,我感到极度震撼,却又觉得这个消息并不超出想象。很早以前我就怀疑过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因为赵诚认识小灵的哥哥,朋友的妹妹,哥哥的好友,这种关系很容易演变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
“很惊讶么?我一直没告诉你,对不起。”
“不,没关系。其实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你跟赵诚的关系并不普通。”
“那次去你家里见到赵诚,我们也没说什么,毕竟他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了……而且……而且你也在场……”
“小灵……”我心里突然有一股暖流涌起,原来小灵那时候开始就喜欢我了么?
“他跟我哥哥钟岩是好朋友,常常来我们家。我那时候跟哥哥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苦,赵诚是学建筑的,常常给人画图赚外快,还介绍打工的工作给哥哥,对我们非常照顾。
他对我也特别好……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就在一起了……可是那时候我年纪不大,才16岁,也就是很简单的男女朋友关系。而且,我们很快就分手了。我哥哥去世之后,他再没来过我家。我上大学的时候,他已经从北大毕业。说实话,那次到你家是这几年我们头一次见面。”
“原来是这样的……”
“小文,我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怪我么?”
“怎么会呢,刚刚不是都说了么……我,不会怪你的……”我转移话题道,“对了,这几天打你手机都不开机啊,怎么回事?”
“啊……是手机坏掉了……”
“那也该告诉我一声么,害得我担心你……”
“对不起,小文,以后我都不会让你担心了……再也不会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倒是让我很不适应。
“你今天奇怪的很呢……”我说。
“小文?”
“什么?”
“你爱我么?”
“啊?你怎么突然这样问啊,这,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我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
“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呢……嗬嗬,也许是这几天受了伤,可能参加比赛也没希望了,所以特别沮丧,这时候我心里总想着你……”
“小灵……”
我向她的脸看过去,正与她灼热的目光相接。今天的小灵也很美,比往常都要美丽。也许是略微憔悴的面容让她更有女人味儿,更激发让人保护的欲望。四目相对,我们的内心都被点燃了。她将身体向我倾倒过来,我一把搂住。一股茉莉花香将我包围。
幽幽的花香和柔软的身体,让我彻底陶醉,我们的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一个长吻之后。突然听到背后的咳嗽声。钟万灵和我像触电一样分开,原来姐姐回来了。
姐姐非常不识相地一屁股坐到我和钟万灵中间,由于拥挤,姐姐的身体一歪,差点瘫坐在床上。她赶紧用手撑床,正巧按到了钟万灵受伤的脚上。钟万灵立刻疼的叫了起来,额头上的汗水都流了下来。
姐姐一个劲赔礼道歉。我心里非常不高兴,她明明是在试探钟万灵的脚伤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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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5
几乎是被姐姐拖着离开了钟万灵的房间,我没好声气地说:“如何?伤是真的,那样的她可能跑那么远到市中心的赵诚家杀人?如果是好整以暇的小灵,也许都打不过赵诚,伤成那样子能一脚踢断赵诚的手臂么?”
“小文,你别生气,姐姐也是……哎,看来真不是她。刚才我去问了他们的队医,小灵的伤确实是前天就有了……X光我也看过了,那种程度的伤走路都成问题……”
“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也许我想错了……不过我真没想到她和赵诚以前是那种关系……”
“哼!姐姐你早就知道小灵原来是赵诚的女朋友,所以才会那样怀疑她吧?”
“小文!你怎么能这样说姐姐?我是刚刚才知道的!”
“你刚刚就在外面偷听!姐姐,你这样怀疑小灵,就是怀疑我!”我狠狠地喊起来。
“小文!你!”
姐姐被我说得语塞,气呼呼地坐进车里,却不开走。生气归生气,她当然还是要等我上车,我也乖乖坐进车里。一直到回了学校,我都没跟姐姐说一句话。姐姐的心情也非常差,没说什么就开车走了。
其实我不是不能理解姐姐的心情,毕竟死了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可她不能因此就乱怀疑我的女朋友啊!
刚回学校不久,潘惠媛又打电话说要见我。我这下才觉得头有点大,对了,这边还有一个潘惠媛呢……难道单身了这么多年的我居然也会陷入三角恋情之中?
潘惠媛对赵诚的死并不知情,当我说出这个消息以后,她惊讶得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她突然问我小灵最近有没有联系我,我则说明了钟万灵受伤的事情。
听了这个消息,潘惠媛似乎还挺高兴,这让我心里不是很舒服。我觉得应该跟潘惠媛把话说清楚,告诉她我喜欢的是小灵。可是这种事情我不太擅长,便决定请她到师生缘和咖啡,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她把事情说明白。
潘惠媛欣然答应。
我们二人刚到师生缘门口,从里面迎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我摆脱察看山鹰社花名册的那位团委干部。
“蚊子!你托我查的山鹰社的花名册我可给你查好了,你不请我吃饭答谢哦我?”他说着看了看潘惠媛,笑嘻嘻地又说,“今天就不打扰你的好事儿了,改天一定要请我吃饭啊!”
他说完转身就走,把我留在了尴尬的境地。
“小文……你要看山鹰社的花名册干什么?”潘惠媛拧着眉头问道,语气相当不善。
“啊?那个啊,我是想看看刘梅是不是真的去山鹰社训练过……”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还这么多疑好奇呢?”她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媛媛……你,你干嘛那么生气呢?那我不查了就是了,我也就是一时好奇,那个,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谈谈,咱们先进去吧?”
“跟我谈?”潘惠媛露出一幅狐疑的神情,沉吟半晌,终于点点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好吧,我们是应该好好谈谈了,不过不是在这里……”
“那去哪儿?”
“吴成文……”
“哎?”
“看着我的眼睛!”
一瞬间,天地间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我的眼中只有那对闪烁妖芒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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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6
愿一切都是梦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一个真实到令人窒息的噩梦。
我梦见潘惠媛在我前面走,我则像一个傀儡般地跟着她。我能感觉到肌肉运动的节奏,却无法控制我的身体。我努力地想停下脚步,或者开口说话,但我做不到。有几次我觉得我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潘惠媛就在那一刻回头看我,她双眼中的光芒诡异而冷酷,却具有致命的诱惑力。于是我又彻底地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我们沿着五四路一直走,走过了三角地,走过了图书馆,走过了未名湖,跨过半个燕园直到未名湖以北很远的一个地方。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座老房子。
这座老房子已经非常破败,屋顶有几处破陋,脏兮兮的围墙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几乎所有的窗户都已经破碎并从内部用木板封住,仅剩的一块玻璃上也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一道裂痕仿佛泪痕一般述说着老屋的悲惨境遇。
渐黑的天色更加重了老屋的诡异气氛。这种房子,就是那些鬼故事里闹鬼的不二舞台,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无牙女鬼,那这里还真就是她栖身的最佳所在。
潘惠媛走向老屋,步履沉重。她对着门摆弄了两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黑洞洞的,似乎有无尽的危险等待着我。但我还是走了进去,但那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愿。
潘惠媛在黑暗中摸索,发出细细琐琐的声音。很快,我闻到了一股幽幽淡淡的茉莉花香,一点昏黄的亮光映在她的脸上,跳动的烛火让他本来美丽的面容变得扭曲,仿佛是在狞笑,却又好像在哭泣。
她突然开口对我说话:“坐吧……”
声音飘缈阴恻,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但这声音似乎就有魔力,我很顺从地席地而坐。潘惠媛把手里的蜡烛教到我手上,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我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蜡油滴落在我手上也不感觉疼痛,像一尊石刻雕像一般僵直麻木。
不大一会儿,潘惠媛回来了,手里拿着很大的塑料桶,将里面的液体洒在我周围。我不知道那液体是什么,因为闻不到任何味道,我鼻子里只有茉莉花的香味。
然后潘惠媛拿出我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她对着电话说:“小灵,吴成文在我的手上,你如果不来的话,他恐怕是不能或者走出这间屋子了……”
什么?什么意思?潘惠媛要杀我?
“对,我在赵诚家的老屋,你应该想到我会在这里的。不要告诉我你脚伤了来不了,你带着伤都可以去杀赵诚,自然也能来救你的心上人。”
钟万灵杀了赵诚?
我的脑子一团混乱,明明很简单的一个结论,我却得不出来。
“来吧,我们做一个了断……”
挂上电话,潘惠媛闭上双眼,双手垂落,昂头向上,似乎是一种仪式,又似乎是在压抑内心中强烈的情感,口中念念有词。这种诡异的行为持续了很久,她终于听了下来,扭头看我。
她的脸上挂满泪水,眼里却寒光闪烁。她又用那种幽灵般的声音说:“小文,你听得见我说话,就点头。”
我点了点头。
“好的,你爱小灵,对么?”
我点头。
“你想跟她在一起,对么?”
我又点头,简直就是木偶。
“那么,等一会儿你听到我喊‘小文动手’四个字,就丢掉手中的蜡烛,好么?”
我居然又点头!
潘惠媛又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儿,拿起汽油桶,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
我的大脑开始一点点地恢复机能,我意识到那些洒在我身体周围的是汽油!如果我丢下蜡烛,一定是死路一条,而钟万灵正赶往这里,潘惠媛打算将我们一同杀掉!
我必须动一下身体!
不行,我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丝毫动弹不得。这到底是怎么了?鬼上身了?不,我想到了一个词,催眠!我被潘惠媛催眠了!现在她要借我的手杀了钟万灵和我自己!
我痛苦地挣扎,却没有任何效果,我简直就要绝望了。
突然,老屋的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只听有液体飞溅的声音,然后紧接着钟万灵的惊叫:“啊!你干什么!”
钟万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潘惠媛手里提着汽油桶。
“小灵,你来了……”潘惠媛的声音。
“媛媛!你,你给我身上……汽油?”
“不错,是汽油。”潘惠媛说着将通力剩余的汽油都倒在自己的身上。“先在整个屋子里都是汽油,我们三个人的身上也都是……只要我一声令下,小文就会丢掉蜡烛,咱们同归于尽。”
“为什么!媛媛!为什么要拉上小文?这件事情跟他根本没有关系!”钟万灵一边说一边看着我,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我手里的蜡烛坠落引火焚身。
“从一开始,他就那样好奇……”潘惠媛说,“他在裴国栋的楼下观察了很久,也想到了从六楼顺着绳子爬到五楼的方法,他还到山鹰社查了花名册,他知道得太多了……而且最要命的是,你告诉过我他手里有灵缘香,说不定什么时候拿去化验一下,我们的秘密就全都暴露了……”
“媛媛你醒醒吧!刘梅被你催眠,无辜而死,这还不够?还要拉上小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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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6
“刘梅可是杀了李正道呢……怎么能说是无辜?”
“那都是你的催眠!”钟万灵吼起来。
“只有我的催眠就能操控一个人去杀人?没有你的灵缘香怎么能行呢?再说,刘梅也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而且她对灵缘香的抗性越来越强,我怕我会很快控制不住她了,所以必须杀了她。杀死她我也觉得难过,但是让她把罪名都顶起来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又想用同样的方法催眠小文,让他去杀赵诚……!”
“当然……这是最好的办法……他是赵诚女友的弟弟,很容易就接近赵诚。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自己去把赵诚杀了!既然事情都倒了这个地步,我们不如就做个断好了,钟岩的仇已经报了,我们不如一起到那边去陪他……”
“媛媛你别傻了,没人知道我杀了赵诚。我故意扭伤脚,然后服用了灵缘香,又按照你交给我的催眠方法给自己催眠,麻木了脚部神经,然后才去杀的赵诚。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我!”
“可是现在吴成文已经知道了一切……”
“你可以给他洗脑!让他失去记忆!”
“连你也忘掉,没关系么?”
“……”
“别傻了,没有什么洗脑能把记忆完全抹掉……而且,小灵,你完全不懂我的心思了,我累了,知道么,我太累了。早在我知道赵诚,裴国栋和李正道杀了钟岩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要不是我们发现了这四个人倒卖毒品的帐本和钟岩的秘密日记,我们都还蒙在鼓里!钟岩死后,我居然还和杀了他的凶手在一起我活着还有意思么?”
“媛媛……”
“我早就死了。你们所看到的我只不过是个鬼,是个复仇的女鬼!”
“我也和你一样……”钟万灵低下头。
“没错!那一晚我们一起去杀裴国栋的时候,我们都是鬼!现在所有的仇人都已经被我们送去了地狱,我们也该起程了,不是么?”
“媛媛……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你不是和我一样么?发誓要为你的哥哥,我最爱的男人报仇!”
“小文是无辜的!”
“不!他有罪!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我们早就能顺利完成任务了。要不是你被他迷了心窍,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田地!小文动手!”
潘惠媛的指令到了,我无力抵抗致命的催眠,手中的蜡烛轻轻滑落。
一个身影闪电一般冲到我身边,飞起一脚将我踢了起来。我的后背撞开木板封锁的窗户,直飞到窗外。
大火熊熊燃烧起来,吞没了一切。
我的身上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但内心中却如有千万把刀在扎。
当我在医院苏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姐姐,和匆忙推门而入的爸爸,那张铁铸般的脸上罕见地充满喜悦和激动。
我在我的电子邮箱里发现了一份信,发信人是我自己,我当然明白这是谁发给我的信。
信中透露了整件事情背后的故事,而正是这个故事导致了一个又一个生命被死亡吞噬。
钟万灵的哥哥钟岩,当时时潘惠媛的男朋友。钟岩和他的朋友裴国栋,李正道以及赵诚,发现了钟岩父亲留下的迷幻毒品灵缘香,这是一种无论是燃烧还是直接食用都能让人产生幻觉,同时强化催眠效果的诡异之药。
贩卖毒品的过程中,钟岩提出收手,其他几个人不同意。于是钟岩讲全部的灵缘香都藏了起来,其他三人逼问不出,失手杀死了钟岩,最后伪装成火灾事故骗过了警察。
而这一切,钟万灵和潘惠媛都不知情。潘惠媛后来更成了李正道的女友。
然而,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钟万灵和潘惠媛发现了钟岩藏匿的灵缘香,以及钟岩的秘密日记。她们终于明白钟岩的死是裴国栋,李正道和赵诚所为,下决心要替钟岩报仇。
她们没有选择李正道,而是先杀了裴国栋。至于杀人的方法和散布女鬼的谣言,都与刘梅遗书中所说一致,只不过行动的人不是刘梅,而是钟万灵和潘惠媛。
这里要说说刘梅。其实她一直被潘惠媛催眠,借助灵缘香的力量,潘会员已经完全掌控了刘梅使其成为自己的玩偶。那一夜刘梅在灵缘设办公室里面“驱鬼”其实就是在潘惠媛催眠下演得一出戏。而潘惠媛更是借助到看守所看望刘梅的时机,下达了最后的催眠指令,让刘梅写出遗书,然后自杀顶罪。
本来,潘惠媛打算将我催眠,让我去杀赵诚,可是小灵为了保护我,自己去吧赵诚杀死。为了避免怀疑,她事前就把脚弄伤,再借助灵缘香的力量对自己进行简单催眠,让自己感觉不到疼痛,然后将赵诚杀死。
可是姐姐和我对她的怀疑,以及小灵内心的负罪感,让她最终还是给我写了这封信。那一天她去见潘惠媛的时候,可能早就料到最后的结局。
事情到了这里,才算最终告一段落。并没有无牙女鬼杀人作乱,只有两个失去亲人和爱人的女孩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回想起来,四鬼伤真的存在,它们就是我们心中的鬼,时刻在人性最黑暗的角落里窥视着我们。只要被它们发现了机会,便会把活生生的人变成鬼。
我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可是精神方面却没有好转,整天恍恍惚惚。我知道,我其实是不愿意恢复正常,不愿意去思考任何问题。我不想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心爱的女孩,可我偏偏没有小说或电影里的主人公那样幸运地失去记忆。
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当我再次回顾这段经历的时候,我觉得既然没有让我丧失记忆,那么我就有必要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在全部书稿终于完成的那天,我带着手稿回到了曾经无比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燕园。我来到未名湖以北很远的地方,那里曾经是一片大火焚烧之后的废墟,现在是一块草坪,正中央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花坛。
我在花坛前伫立良久,将书稿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直到潸然泪下,哽咽得不能出声。
这时候一阵轻风吹过,带来一阵幽幽淡淡的茉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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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8
二、死亡爱丽丝
那边不干净
在我准备将这个故事写出来之前,我有一种冲动,想再听听那首与众不同的改编版《致爱丽丝》,于是在网络上找了一个下午,终于下载成功。打开播放器,那时而哀怨忧伤,时而凶邪暴戾的旋律再度回响在耳边,那些围绕着这首钢琴曲的诡异事件仿佛历历在目。
这首被称为《死亡爱丽丝》的改编钢琴曲曾经代表着死亡与恐惧。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死神的脚步声,它挥舞镰刀收割生命,却同时随着旋律翩翩起舞,舞步华丽而诡异——每一次琴曲响起,都会有一个生命猝然消逝。
因此,这首曲子曾经是我内心中最强烈的恐惧,现在却是最深的悲伤。
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一度相信,这首曲子中隐藏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厉鬼。也许,至今仍有人对此笃信不疑。其实,几乎所有人都误解了这首曲子和她的作者。
当一次次戏剧般的死亡落下帷幕,即便是我这种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也能听出,耳边的《死亡爱丽丝》中多了一种新的含义。而我动笔的目的,就是想用文字再现这个叩击灵魂的含义。
故事的起点是一个冬天的深夜。
北京大学西校门外的一个小饭馆里,坐着四个吃夜宵的学生。桌上摆的除了羊肉串,白酒,凉菜,自然还少不了“西门鸡翅”。
这四个人是北大环境学院大三的学生,同一寝室,又都喜欢吃夜食,常到此处“集体腐败”。我就是其中一员。
酒过三熏,其中一个扯着嗓子说:“老三,你那酒怎么还满着啊,赶紧喝了,别玩手机了!”
说话的人叫陈天同,在我们寝室年纪最大,人称“老大”。被唤作“老三”的名叫张翼山。
“准是给弟妹发短信呢,老三真是模范男友!”我说。
张翼山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发了一条短信,然后收起手机,将杯中白酒一口气喝光。
“现在姐弟恋真流行啊!”旁边的老四吴立凡酸溜溜地说,张翼山的女朋友比我们大一届,而吴立凡这小子虽然年纪最小,但是人小鬼大,一提到女人之类的事情就无比兴奋,寝室里也就属他电脑里的日本毛片最多最新。
“就大一岁而已嘛!赶明个儿我让小惠给你也介绍一个!”张翼山笑嘻嘻地说。
我们四个人中,老四吴立凡没交过女友,是纯理论派,老大陈天同跟高中的女友远距离恋爱,属于“传说中的男人”,我与前女友分手一年,目前单身。唯一幸运的家伙就是张翼山了,而且他们“小两口儿”极其甜蜜幸福,简直羡煞旁人。
于是我们扯了一会儿女人,觉得无聊,就开始讲述北大燕园之中的各类耸人听闻的故事。北大的校园大,历史久,各类怪异事件也出奇的多。
突然,吴立凡压低了声音说:“哥几个,你们刚才说的都是听来的,我给你们讲讲我亲眼见过的,闹鬼!”
我们三人将目光投向吴立凡,只见老四真的是一脸的惊慌,似乎对他的经历还心有余悸。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你们笑话我。”吴立凡说着喝了口酒。
挑了头,却只说一半话,这不是成心吊人胃口么?我们三人将他一顿痛骂,催促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四环视了我们一圈,将剩下的半杯白酒一股脑儿灌下去,缓了缓气,开口了。
“咱们学院,七楼的厕所你们谁去过?”
“都去过啊,怎么了,不就是陈老师办公室一拐过去那个么?”老大陈天同说。
“不是那个,是另外一侧拐角处的……”老四的声音更低了。
“你说什么?大点声音好不好?”陈天同有点不耐烦地说。
“他说拐角地质系那边的厕所!”我对老陈说。
“对,对,就是那个!那天我内急,我们这边的厕所又维修,我只好跑到地质那边去了。你们知道,地质系的七楼没人办公,堆着很多样本。那边走廊的灯也不开,大白天走进去也黑洞洞的,吓人得很……”
时间已经是1点多,小饭馆里只剩下我们这一桌客人和两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服务员,吴立凡用前所未有的异样声调说话,不由得让人心里打怵。我们几个都不出声了,盯着老吴。饭馆里寂静如死,窗外一辆汽车飞驰驶过,倒把我们吓了一条。
吴立凡也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奇怪,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当时实在是急得没办法,不然可不愿意去那边,那边不干净的……你们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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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8
“你说什么?”陈天同又问,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
“我说那边不干净!死过人!”吴立凡大起声音说。
“哦!你说这个啊!”陈天同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又用戏虐的语调说:“没错,据说以前有个女学生就死在那边的样品库,尸体发现的时候,面容扭曲,眼睛瞪得溜圆,嘴里还含着一块矿石样本,牙齿都被嘣碎了!”
陈天同这个人最不信鬼神之说,听他这个调调,又说得那么夸张,就知道是故意戏弄吴立凡和张翼山的。
“别瞎说了,我听说那个女生是跳楼死的。”我赶紧说。
“你看你们还不信,我有个朋友是地质系的,亲眼看见的!那女生叫什么来着?刘……刘什么来着?”
“别!别说了!”张翼山突然用颤抖的声音低吼了一句。
老三张翼山天生一幅沙哑的嗓子,很有些磁力,可现在声音中充满了恐惧,那种沙哑的音质变得令人很不舒服。
我和陈天同看像张翼山,只见他面如土灰,嘴角的肌肉不停颤抖,满脸都是恐惧和痛苦的神情。
我们早都知道张翼山怕鬼,不过没想到他居然胆小到这个地步。刚才陈天同说话的时候明显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张翼山居然就怕成这样了!
“至于么你!就说个笑话就吓成这样啊?”陈天同嘲笑他说。
我看到张翼山已经非常激动,怕陈天同再说下去两人会闹出不愉快,赶紧转移话题说:“好了好了,老四接着说,咱们别打岔!”
“嗯,我说。”吴立凡反应也很快,赶紧接过话题,“我就去上厕所,还好里面开了一盏灯,不然我真不敢进去。刚蹲下来就听隔壁间有哗啦哗啦的声音,我还以为是水箱漏水了。可慢慢的隐隐约约听到呜呜的声音,我仔细一听,那是个女人的哭声!我当时吓坏了,大气不敢出一声,那哭声就继续,越来越响。我当时屎拉到一半,没办法抬屁股就走人,只好忍着,这一下反倒一点也拉不出来了。”
我看到陈天同抿着嘴忍住笑,张翼山却仍旧是一脸惊恐,不知道是为了刚才的事情,还是陷入吴立凡的故事里去了。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撕手纸擦屁股,结果隔壁的哭声突然停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给我点纸!”
“那说不准是个女生在你隔壁上厕所,七楼那边少有人去,有黑洞洞的,也许她就进错了呢。”陈天同满不在乎地说。
“可是她哭什么呢?上厕所哭声么呢?”张翼山反对道,似乎他就觉得该有点事情发生。
“你们听我说,听我说完啊!”老四急了,“我当时都很害怕了,只能说好。结果就有只手从上面探过来,那双手惨白惨白的,指甲却猩红如血!你们知道的,厕所每一间上面都不封顶,不过那隔墙足有2米高,我蹲着是不可能把手纸地给她的。
我刚想站起身,对面又说,算了你从下面递给我吧!话音未落,就有另一只手从下面的缝隙很费劲地挤过来,掌心向下,像是个爬虫一样爬过来的!我抬头一看,上面那只手还在那儿挂着呢!两米多阿,都是掌心向下怎么可能把胳膊伸那么长?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那指甲就开始流血!我吓得屁股都没擦就跑了!”
老四讲完,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张翼山声音颤抖地问:“那会不会是……是两个人搞恶作剧?”
我听得出来,张翼山是真地相信这个故事,而且是真怕鬼,所以他才会说这样的话,嘴上越是不敢承认鬼的存在,就越说明他怕鬼。
陈天同却说:“不,兴许是真有鬼呢!”
看来老大是没有玩够,那一脸憋住的坏笑揭了他的底。陈天同冲我一挤眼,示意我别揭穿他,然后继续说道:“那一次我也是去地质系那边上厕所,就真的见到鬼了!”
“真的?你也见到过?快说说!”张翼山闲得非常紧张,他果然上了陈天同的套。
“可不是么!”陈天同故意卖关子,还灌了口啤酒,接着说,“我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女的,穿着白色纱质连衣裙,看起来像是睡衣,坐在厕所隔墙上面,长发一垂到地,她还不住地摇晃,就好像吊在天花板上一样!还发出呜呜的哭声!”
张翼山和吴立凡都用手握紧了酒瓶子,我倒是乐得看看陈天同如何收场。
“我还跟她说了话呢!你们猜我说了什么?”
“你,你们说什么了?”吴立凡和张翼山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我说,同学你走错门了,这里是男厕所。然后那女鬼‘啊’地叫了一声‘羞死我了’就不见了!”
陈天同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吴立凡和张翼山这才知道被他耍了,忿忿地骂了几句娘。
气氛被陈天同这么一搅和,再讲什么鬼故事也都不觉得吓人了,我们便也不再说这些事情,喝掉了剩余的酒就往回走。
这本来是一个很平常的“夜宵”之夜,却没想到在回寝室的路上遇到了一件真正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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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9
夜半琴声和鬼压床
吴立凡看样子是喝多了,脚底打晃,要不是我和陈天同架着恐怕就走不了路。可他嘴里还不住地说:“我是真看见了,两只手,一上一下,两米多啊!那指甲在淌血啊!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陈天同骂了一句:“妈的,世上哪来的什么鬼,都是那群吃饱了撑的人写什么鬼故事,自己吓唬自己也就算了,还他妈毒害祖国花朵!”
我转眼看看张翼山,只见他满脸筋肉紧绷,目光闪烁,紧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可以肯定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从西门进来,回寝室最近的路就是经过“艺园食堂”前面的那条。
这个七层楼的建筑物,上面是艺术系的教室,三层还有一个琴房,摆着一架很老式的钢琴,三年前我们新生参加“12.9”合唱比赛的时候就在那里练习。最下面两层是食堂,因此整座楼都被称为“艺园食堂”。
经过“艺园食堂”的时候,大概已经2点多了,整幢楼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天边飘过一片云,将月光遮住,我们四个人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突然,我听到一阵琴声从“艺园食堂”的楼里传出来。
对于音乐,我是个外行人,不过也能听出那是钢琴的声音,至于是什么曲目我可就听不出了,好象很耳熟,却又不记得在那里听过。
弹得好坏我也不会评价,只觉得那琴声如泣如诉,哀怨断肠,乍听之下竟然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很快琴声又转为疯狂暴戾,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我猛地抬头望去,琴房那一层也不见光亮,深冬的凌晨两点,是谁在摸黑弹琴?
我正疑惑,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云彩飘过,月光重现,那琴声也跟着消失了。
我赶紧问:“老大老三,你们听到琴声了么?”
陈天同立刻道:“什么琴声?除了这个醉鬼哼哼,我啥也没听见啊!”
“就是钢琴的声音,就从艺园食堂的琴房传出来的啊!”
我有点慌了,赶紧用征询的目光向张翼山看去,这一看却有把我吓了一大跳。
张翼山的脸惨白惨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紧紧咬着嘴唇,浑身都在颤抖,那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死死地盯着我,就好像我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老三,你,你没事儿吧?”
张翼山一句话不说,仍旧直勾勾地盯着我。
陈天同在一边嚷嚷起来了:“安然你别吓唬他了,知道他胆子小还闹,赶紧回寝室,这他妈的天儿还真够冷的!”
我在寝室排行老二,但“老二”这个外号令人联想到某个器官,因此他们三个都叫我的名字,“安然”。
在老大陈天同的催促下,我满腹疑云地架起醉醺醺的吴立凡,往寝室的方向走。张翼山跟在我们身后,一言不发,甚至连一点气息都没有,活像个幽灵。一直到寝室,张翼山也没说一句话,我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那忧郁哀怨的琴声。
我们的学生寝室到了晚上11点就停电熄灯,第二天六点钟才恢复供电,所以我们只能摸着黑进寝室。
进屋的时候醉酒的吴立凡碰倒了盆架,脸盆和牙具落了一地,发出叮叮咣咣一阵巨响。陈天同又骂了一句娘,将吴立凡丢到下铺床上,然后跟张翼山说:“他不成了,老三你睡上铺吧!”
我和陈天同睡上下铺,吴立凡和张翼山睡上下铺。本来吴立凡是上铺,张翼山睡下铺,但是今天吴立凡烂醉如泥,就只好换个床位。我们几个经常出去喝酒,一般都是老四会醉,所以跟老三换床铺的事情也是家常便饭。
张翼山还是一言不发,失魂地往上铺爬,其间发出杂乱的声音,好像是一不小心差点掉下来。
“小心点!你行不行,不行就让安然睡上面,你睡他那!”陈天同又说。
我也赶紧说“是啊,不行来我这儿睡吧,你别再半夜掉下来。”
可是张翼山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很快没了声音。我和陈天同讨了个没趣,也不说话,蒙上被子就睡。
我刚迷糊着,就听见对面床铺吱吱呀呀响,像是张翼山从上铺爬了下来,刚才喝了那么多酒,也许是起夜吧。然后就听见他趟过由脸盆和牙缸组成的“地雷阵”,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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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39
我迷迷糊糊的,心中不由得想起今晚那阵诡异的琴声。一向对音乐无动于衷的我今天怎么突然音乐细胞发作了,竟然能听曲子听到浑身颤抖甚至想要流泪!那种复杂的情绪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退去……
还有张翼山的反应也太过夸张,说他是怕鬼没错,可是至于弄出那么一副表情么?我回想起他当时看着我的神情,感觉他当时比鬼都可怕!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听没听到那阵琴声呢?
陈天同那家伙就说没听见,没有道理我听得见他听不见啊!按理说,陈天同酒量最大,他今天肯定是没醉,不应该听错;那到底什么人大半夜的在那黑洞洞的琴房里弹奏那首怪异的曲子?
我知道自己有些醉了,也许是酒后出现幻听?如果真的是酒后幻听,本来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我,幻听还能幻出那么完整的钢琴曲,那我这酒醉的跟李白有一拼了。
到底有没有那神秘的琴声,看来关键是张翼山听到没有,可他却一言不发,像见了鬼一样……
我心中一凛,鬼?
今晚上的怪事儿太多了,我可不能自己吓唬自己。张翼山这家伙怎么上个厕所花这么长时间啊……算了,赶紧睡觉,明天上午还有课呢!
借着酒劲儿,我总算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过一直睡不踏实,总像是半睡半醒之间。
然后一种很沉重的感觉从脚趾头慢慢延伸,紧接着小腿,大腿也感到异样,就好像是一个很肥硕的软体动物慢慢爬上身来,压在我身上,令我不能动弹。
这种感觉,就是俗称“鬼压床”了!
上大学之前我常常有这种感觉,尤其是高三复习阶段,几乎每晚都经历一次“鬼压床”,导致睡眠质量相当差,白天一点精神都没有。
那时候正是备战高考的紧张时刻,睡眠不好可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我妈妈带着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是因为考前太过紧张的结果,却拿不出什么好的治疗办法。
无奈之下我妈妈竟然求助鬼神,请了一个什么半仙儿给我看。半仙儿张口就说我是被“鬼压床”,说有些人天生通阴阳,惹得一些孤魂游鬼半夜压在身上,我就是那一类的人,那些鬼魂想上我的身呢!
半仙儿给我妈画了几张符纸,让她回家烧掉之后给我喝了,还说不灵不要钱。反正也是免费的,我妈就真的照办了。每天把那些画满了奇怪红色符号的黄纸烧成灰,小心翼翼地冲水,逼着我喝下。
我本来是不信邪的,但架不住我妈强逼,再加上天天晚上“鬼压床”的滋味确实难受,便乖乖喝了。你还别说,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玩意真的有仙气儿,自从我喝了纸灰冲水以后,真就在没有经历过“鬼压床”了!
我妈从此对这个半仙儿奉若神明,送去了大把的钞票,“请”回来数十张符纸,按天烧了给我冲水喝。我当时对这玩艺就有些半信半疑了,天天喝,一直到高考的时候也没再出现“鬼压床”。
直到我上了大学,离开了老家,纸灰冲水就断了顿,不过我倒是再也没有经历过“鬼压床”,我妈妈也就此放心,不再让我喝什么“仙水”。
谁想到就在我听到夜半琴声之后,阔别已久的“鬼压床”又出现了!难道真的是有鬼在弹琴?
我的意识渐渐清晰,但浑身一动也动不得。和多年前一样,我强迫自己张开双眼,却是徒劳无功。
突然,我又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张翼山回来了?
这是幻觉?还是我的耳朵率先恢复了功能?
那声音戛然而止,似乎他也被“地雷阵”下了一跳。一阵寂静之后,就听叫吴立凡突然怪叫了一声“啊!鬼啊!女鬼!不要过来!”
这家伙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我上铺的陈天同倒是一声没出,继续打鼾。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当真急了,使出吃奶的劲要把眼睛张开,还真就让我睁开了!
双眼一睁,“鬼压床”自然就消退。我一个机灵半卧起来,发现有个人影正借助微弱的黄色光亮在翻抽屉!
“张翼山?你干什么?”我突然发问。
张翼山立刻把手电关掉,等了几秒钟,说了句“没事儿”。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而且最后的音调向上挑,好像是“疑问”的语气说“没事儿?”。不过那声音倒确实是张翼山的,他独有的沙哑嗓音我一听就能听出来。
“真没事儿?”我问了一句。
张翼山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寝室里漆黑一片,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相信他也不可能看得见我的脸,只有眼珠子发出点亮光。
我见他不说话,就不高兴地说:“没事儿赶紧睡吧,明天一早还有课呢!”
张翼山没应声,那边鬼叫的吴立凡也不再有动静,估计刚才是做了噩梦。我也就没再搭理张翼山,抓紧时间继续睡觉。
之后张翼山又出去了,我骂了一句娘,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一看,凌晨4点了。这张翼山也太他妈的奇怪了,这么冷的天,还大半夜的你瞎折腾什么?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
我嘟囔着骂了两句,很快进入梦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39
魂断琴房
幸好没再出现什么“鬼压床”,我一觉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机一看
——糟糕!九点半!早上八点开始上课,这下可迟到大发了!
我猛地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灰蒙蒙一片,天空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怪不得觉得天还没亮,原来是下雪了。我想起天气预报说,最近一段时间,北京将不断有雪天,预计累计降雪量将创造历史新高。
我看看其他床位,吴立凡还睡的跟死猪一样,口水淌了一枕头。陈天同不在,张翼山也不在,这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不叫醒我们就自己去上课了!
九点半,赶到教室刚好下课,还不如就不去了。我爬起来看看地面,脸盆和牙缸还在地上躺着,估计那两个家伙起得也不早,没工夫洗脸刷牙就冲出去上课,更不要说收拾着“地雷阵”了。
今天只有上午第一二节有课,既然已经错过,时间就充裕了,我索性开始收拾这堆烂摊子。我拾起一个不知道谁的牙缸——反正不是我的——真够脏的,这里面还他妈的有牙龈出血的痕迹,老天,这准是吴立凡这个邋遢鬼的牙缸,这家伙多久没刷过牙了啊!
可我马上又惊讶地发现不少盆具里面都沾了些血迹,不过都已经凝固。恶心兮兮地将所有盆具丢到架子上,赶紧到厕所洗手。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往寝室走,只见一个人飞速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鬼哭狼嚎地大喊:“出事儿!出事儿了!”
这个上气不接下气,连跑带喊惊慌失措的人,正是一向以情绪化著称的老大陈天同!
“老大!你怎么了这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食堂!食堂!”陈天同话都说不立整了,连说带比划。
“食堂?恐怖分子又炸食堂了?”我笑着说。——我们学校的“农园食堂”曾经被炸弹袭击过,我们常以此开玩笑。
“还他妈的开玩笑!老三死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开玩笑吧?”
“开个屁玩笑!这种事儿能开玩笑么?张翼山死了!就在艺园食堂!妈的!快跟我来!”陈天同拉着我就往外跑。
“等等!我还没穿大衣呢!出去不冻死?”
“死”刚到嘴边,我哑然无语。陈天同看了我一眼,低着头说:“快点,晚了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我没再说话,赶紧回寝室穿大衣。吴立凡还在睡,我也没叫他,便跟着陈天同一路小跑赶往“艺园食堂”。
路面上已经积了一层雪,看来这雪势不小,而且下了有一阵了。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心乱如麻。张翼山,昨天还在一起喝酒打屁,怎么一觉睡醒,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突然,我心里一动。
要说张翼山是好端端的死了,并不确切。自打昨天经过“艺园食堂”我听过那神秘的钢琴曲之后,张翼山就变得非常奇怪,不,确切地说在小饭店谈论地质系的“女鬼”的时候他就开始出现异常的表情了——然后就是大半夜不睡觉进进出出,确实不正常!
他最后一次离开寝室的时候,就是走向死亡?
我和陈天同很快跑到了“艺园食堂”,看见警察正在将担架抬上救护车,白布蒙着的尸体恐怕就是张翼山。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陈天同大喊一声,冲了进去。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我赶紧跟上他,生怕这个爱激动的陈天同干出什么过格的事情。
“站住!你们干什么?”一个漂亮的女警喝了一声。
女警的身姿矫健,深蓝色的警服非常合体,给人英姿飒爽、还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陈天同赶紧站住了,带着哭腔说:“警察同志!那是我好兄弟,我一个寝室的哥们!你让我看看是不是他!警察姐姐!我,我求你了!”
陈天同顿时哭得泣不成声。
我知道他跟张翼山的关系很好,他们两个是篮球队的队友。别看陈天同常常笑话张翼山胆小,但那正说明了两个人的关系密切。此时见到好友殒命,没有不伤心的道理。而陈天同本就是个容易激动、感情丰富的人,此时哭成泪人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