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1:54
“不是,看你说的,其实是……其实实我们寝室的那两个家伙看上她们了,想让我帮着打听打听呢!”为了完成任务,我只好把老大和老四卖了。
“这样啊,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北大上下这些艺术特招生,我都了如指掌!”
“就是就是,哈哈……”
“那,我先告诉你,现在要追马晓晴和卫沛然真是大好时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女人果然对这类事情感兴趣,虽然我不想知道如何追求那两位钢琴少女,但又不能驳了董倩的面子,只好说:“哦?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们两个现在参加了‘星海杯’大学生电视钢琴大奖赛的比赛,这比赛你听说过么?”
“没……没有……”
“马晓晴和卫沛然现在之所以拼命练琴,就是因为她们参加了一个名叫‘星海杯’的钢琴比赛,而且马晓晴,卫沛然,对了,还有一个曾莉莉都入围复赛了!这三个人实力强悍,被舆论认为是本次大赛冠军最有力的竞争者呢!”
“这跟追她们没啥关系吧?”我想借机转移话题。
可董倩抢着说:“这你就不懂了,你别打岔,让我说完好不好?”
我赶紧点头。
董倩这下话匣子打开,再没给我插嘴的机会:“这个‘星海杯’大学生电视钢琴大奖赛可是历史悠久,而且含金量很高哦,参赛选手都是非艺术院校里的钢琴高手,比赛中脱颖而出的人,会被优秀的钢琴演奏家相中收为弟子,更甚至有可能被乐团挑中作为培养对象,因此这个比赛的竞争非常激烈。
自打什么‘超级女声’,‘快乐男生’和‘红楼梦中人’这些PK选秀大赛火起来了,连钢琴比赛也不甘寂寞了,听说这次大赛就请来了“超女”的导演。这类比赛有一个重要环节,那就是发短信啊!
所以说,他们要是想追那两个女生,就赶紧煽动同学啊,朋友啊帮忙投票。最好一人买一百个手机号,疯狂投票!”
“一百个?太夸张了吧?”
“那算什么啊!超女的时候多少人都买上百个手机号投票呢!这才能表现出来心意啊!想追MM还舍不得下本钱,天方夜谭嘛!而且,这也正是表现男人勇敢气概的时候到了,她们两个说不定会出什么危险呢!倒时候来一个英雄救美,就齐活了!”
“有危险?什么危险?”我终于嗅到一丝“有价值”的味道,赶紧追问。
“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三年北大你是白混了。这也难怪,这些事情都是保密的,学校不让我们乱说!”
“呵呵,那个,跟我说说总可以吧?”
“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嗯……今天咖啡我请客!”
“什么啊?你还打算让我掏钱啊?”
“不是,本来就是该我请!要不这样,等你参加‘超级女声’我买一百个手机号给你投票!”
“哼,放大话,谁相信你啊!”
“我对天发誓,真的!”
“发誓也没用,我还不一定去参加呢!”
我靠,这女人好难对付啊!没辙,我只能添着脸说:“你不去真是浪费了!你唱歌绝对比那个什么张宇春强一百倍!”
“哈哈!张宇春?什么跟什么啊!那是李宇春,你跟张靓影搞混了!”
“我的意思就是你比她们加一起还要强一百倍!”
我的溜须拍马终于奏效,董倩被我逗得心花怒放,终于把关于“星海杯”大赛的灰暗往事讲给我听。
“‘星海杯’本来竞争就激烈,而且,你知道的,女人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做出什么傻事来都不奇怪呢!”
“傻事?你指的是……”
“你不知道吧,就说刚刚没了的那个莫小惠吧,本来今年也参加了比赛,而且她曾经夺得过‘星海杯’的第二名,是非常有实力的选手,今次夺魁的呼声很高呢!可是她偏偏就死了,你说为什么?”
“难道你认为有人为了夺得比赛冠军居然不惜杀人?”我大为怀疑。
“那有什么不可能?这又不是头一次了!”董倩一脸不屑地说。“三年前,那个时候什么曾莉莉还有马晓晴都还没入校呢,我们学校最好的钢琴手是刘娜,莫小惠和卫沛然。”
我听到了刘娜的名字,不由得心中一惊,她的《死亡爱丽丝》频繁出现在死亡前夕,这位作者似乎与今次的事件有着脱不开理不清的关系。
董倩继续说:“当时,刘娜,莫小惠和卫沛然都入围了复赛,而且也是呼声非常高啊,就跟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可是就在半决赛的前夕,刘娜突然出了事!”
“出事?”
“她在练琴的时候,琴键突然爆炸了,她的手就那样毁了……三根手指被炸掉了,不出半年就跳楼自杀了……莫小惠跟另外一个学校的女孩儿争夺冠军,却输掉了比赛,结果莫小惠因为受打击太大,精神失常了……”
我觉得周围气氛一时间变得非常压抑,董倩的声音似乎也不那么自然了。一次比赛,一死一疯,这确实是太不祥了。
董倩突然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你说,当时学校里盛传,那件事情就是卫沛然或者莫小惠两人之中的一个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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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55
染血的钢琴
董倩同学还在用她动人的嗓音继续八卦,我只是茫然点头.
刘娜就是在双手残废之后写出了宛如“地狱邀请函”的“杀人音乐”《死亡爱丽丝》,然后跳楼自杀;莫小惠也是因为那次比赛失利而精神失常。这么说来,只有卫沛然安然无恙了?难道说是她……
“那卫沛然没发生什么事情?”我问。
“幸好她没受到什么伤害,不然我们学校的损失可就太大了。卫沛然这个人啊挺清高的,好像不太计较冠军什么的,刘娜出事儿以后,你知道,学校里就开始有那些风言风语了,结果卫沛然主动退出了比赛。她做过我们合唱团的伴奏,我知道她是很有实力的!”
我又迷惑了,做了那样狠心的事情之后,却主动放弃比赛,是因为内心受到了谴责?还是想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呢?我又问:“主动退出比赛的话,那就是说她什么也没得到了?”
“是啊,卫沛然这个人确实挺有意思。刘娜去世后,莫小惠精神失常,卫沛然就成为我们合唱团的钢琴伴奏——你可不知道那些弹钢琴的多么渴望得到这个位置呢!可是莫小惠恢复正常之后,卫沛然又主动把伴奏的职位让给了莫小惠!”
“她还真是一个清高的人呢……”我再次茫然若失。
“可不是么!不过啊……咳,哪个人能没有私心?我看卫沛然多半也是装出来的!”
我对董倩的评价不以为然。从我第一次见到卫沛然开始,就觉得她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型的美女,从来都是表现出一幅与世无争的姿态,而且那种姿态毫不做作,确实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
如此来看,卫沛然确实不大可能为了一个自己主动放弃的比赛伤害刘娜。这样矛头就指向了莫小惠。
我又问:“董倩,那个钢琴,就是爆炸了的那个钢琴,现在还在么?”
“哎?好像还在艺术系的库房里面摆着,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些什么也说不定。”
“别傻了,那件事情之后,警察也察看过那架钢琴,也没发现什么线索,所以没能查出是谁做的手脚,后来刘娜自杀了,那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真的想看看,你看能不能帮我?”
我露出自以为非常“可爱”的表情,结果还真就打动了董倩。她花费了不少唇舌才骗过库房管理员,拿到了钥匙。
艺术系的库房很大,但显得非常老旧凌乱,那架老式钢琴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我走近去看。大部分的琴键已经不翼而飞,想来是早就被炸飞了,只有两端还剩几个琴键孤零零地留在那里。面板上好像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再不懂音乐的人也知道,钢琴是不可能爆炸的。这是一场人为的暴行。
我似乎能想象到,当刘娜修长纤细的手指像往常一样按下琴键的时候,附在琴键上引爆器被触动,爆炸的声响和琴声混在一起,再融入刘娜的惨叫声,演绎了一曲罪恶的交响。
从面板的毁坏程度来看,爆炸的威力并不大,对方显然控制了炸药的计量,其目的只是手,也可能只是想吓唬刘娜一下,可结果却是一场死亡。
我轻轻敲击那剩余的几个琴键,竟然还能发出声音,不过音色暗哑,似乎在控诉那场罪恶的暴行。
一个念头在我胸中涌起,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断指狂魔”是在复仇!
刘娜被炸掉了手指,她因此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冠军和一次成名的机会,而是永远失去了弹琴的能力,对于她来说,那比死亡更加痛苦,所以她自杀了。
那么“断指狂魔”到底是刘娜的鬼魂回来索命,还是有人要替她报仇呢?张翼山难道也卷入了多年前的钢琴爆炸事件之中才会死掉并失去了手指的么?
想到张翼山,我更加惊恐,因为那离奇的一幕幕,张翼山死后还能行走说话……那若有若无令人捉摸不透的《死亡爱丽丝》琴声……这一切,让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两宗凶杀案是人力所能及的,难道……
我的耳边仿佛又想起了那首令听闻者惊恐断魂的《死亡爱丽丝》,在那令人胆寒的旋律中,我似乎看到刘娜的鬼魂从地狱中回到燕园。她就好像一位死神,踏着《死亡爱丽丝》的疯狂节拍演绎华丽而诡异的舞步,她挥舞着镰刀,向那些曾经伤害她的人复仇!
离开艺术系库房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我请董倩吃了晚饭,自己却吃不下什么东西,我的心情遭到了极点。
回寝室的时候,老大陈天同一个在屋里上网,看起来情绪也很差。
我将今天了解到的情况向老大一一汇报。陈天同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我能明白他的心思,他是个倾向简单化的人,因此他愿意根据马晓晴的杀人动机而不顾万难地追杀到底,可是他对于越发复杂的案情感到烦恼。
寝室里一时陷入了死寂,我们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这时候,老四吴立凡喜气洋洋地回来了。
同我们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吴立凡意气风发,一进门就喊:“大哥们忙什么呢?哈哈,怎么一幅愁眉不展的样子阿!人生得意需尽欢哟!”
我心里的火儿一下就起来了。我和老大为了调查张翼山的命案四处奔走,甚至还负了伤,我还出卖了色相,就是吴立凡这小子没出任何力气,整天研究怎么跟女人上床,现在又是这副嘴脸!
连我都生气了,情绪化的陈天同自然已经暴跳如雷。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你妈需尽欢!”陈天同张嘴就骂。
被陈天同骂了个狗血淋头,吴立凡当场一愣,然后立即反击:“你骂谁?你他妈的骂谁?你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气啊?”
“我拿你撒气怎么的?我跟安然为了查案子四处奔走,命都不要,你看看你在干什么?整天就研究怎么把几巴拉长,我咒你他妈的阳萎!”
“放屁!你!你混蛋!张翼山死了我们就不活了?我们也跟着去死啊?查案子那是警察的事情,你跟着瞎掺和什么?你算老几?”吴立凡大叫起来,“老子就要跟女人上床,怎么了?老子最近交了桃花运,心情就是好,你看着不顺眼,你可以别看我!”
陈天同腾地蹦起来,抡着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被我一把拉住。吴立凡灵巧地爬到了上铺,不让陈天同抓住。陈天同被我拖着也爬不上去,一怒之下摔门而出。我赶紧追了出去。
“走,喝酒去!”
老大只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心里也正是郁闷,便跟着老大一起跑到校外的小饭店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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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56
在生死一线之间
几杯酒下肚,陈天同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然后他开始抽烟,喝酒,一口东西也不吃。
“老大……犯不着跟他置气,他不帮忙查,我们两个查,也是一样的。你别气坏了身体……”我安慰道。
“安然,不是那么回事儿……”老大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知道,我们这样有点瞎忙活,我们又不是警察,能查出个啥?就算查出来了也不能抓人,可是……可是要我什么都不干,我觉着对不起老三!”
“老大……咱们没瞎忙活,咱们做的事情更定会对破案有帮助的。老三……老三都看得见的……咱对得起兄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很没有底气,因为我不得不怀疑张翼山参与了“钢琴爆炸事件”。
张翼山啊张翼山,你要是真的做过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对得起老大和我么?
我在心中呐喊,猛地灌下一整杯白酒。
“十一天前,咱们四个就是坐在这里喝酒的,可现在就剩咱们俩了……”老大伤感地说着,又闷头喝酒。
“老四他一时迷糊吧,他毕竟还是我们的兄弟,是吧?”我说。
“哼,兄弟!呵呵!”陈天同冷笑道,“安然,你是我的兄弟,就你是我的兄弟!咱们俩为了老三的事情到处拼命,可你知道吴立凡那小子在干什么?他他妈的泡妞哪!他知不知道,要不是因为老三死了,他能有机会认识人家那么漂亮女孩?”
“吴立凡跟谁谈恋爱呢?”我听到老四的桃花运和张翼山的死还有关系,不由得警惕起来。
“曾莉莉啊!我早就看出来了,周日见面会的时候吴立凡就一直死盯着那个曾莉莉看,就他妈的动了心思了!就在今天上午,我还看到他和曾莉莉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不能吧?”我脱口而出。我实在不能想象曾莉莉和吴立凡在一起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曾莉莉,大美女,钢琴超牛,又是最后欢迎的校园广播主持人,追她的人应该不计其数;吴立凡,小个不高,其貌不扬,最要命的极其邋遢。曾莉莉居然能喜欢他?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老大说出了我心里正想着的话。
“算了别管他了,喝酒喝酒,今晚上咱哥俩不醉不归!”我说着,将我们两人的酒杯倒满——是啊,现在只有我和陈天同最亲密,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们的感情更加牢固,我们是真的亲如兄弟了。
说是不醉不归,其实最后先醉倒的还是我,陈天同的酒量太大了。
回寝室的路上,老大粗大的胳膊架着我,我脚下站不太稳,可是心里却很清楚。喝酒这东西就是那么奇怪,为了忘却忧愁而喝酒,却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忧愁。
“借酒浇愁愁更愁!古人,古人诚不欺我!”我醉了。
“知道你愁,兄弟,知道你愁,咱们早晚查出凶手给老三报仇!”老大一边安慰我道。
我苦笑一声,不再说话了。老大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心里愁是因为我确信了张翼山与“钢琴爆炸”事件有着不可否认的关系,我回忆起来,在我们学校的“农园食堂”被炸之后,张翼山曾经给我讲过如何制作土炸药,如何制作触发器!
张翼山的动机也非常清楚,就是为了让他心爱的莫小惠赢得比赛,没错,我清楚地知道,为了莫小惠,张翼山可以做任何事情。
我们的好兄弟,那个老实的好人,那个敬神忌鬼的张翼山,居然犯下过那种可怕的罪行!
这些话我能对谁说呢?老大陈天同?不,那不可能,他因为张翼山的死悲痛万分,现在要使告诉他我们为之倾尽全力的人做过那种事情,老大也许会崩溃的……
我头一次知道,一个秘密必须藏在心底的滋味是多么可悲,可怕……
老大结实的肌肉碰在我身上,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可我却感到寂寞……我的心里全是吴敏的影子,我知道我醉了,呵呵,为什么要想起吴敏呢?呵呵……
突然,一阵机动车的轰鸣声从身后响起,强烈的灯光从身后射了过来。我心里一个声音惊叫“不好”!
可是来不及了!
摩托车呼啸着从我身后冲过来。我听到了“咔嚓”一声,同时感到一阵无一言表的剧痛从手臂传来。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我的身体已经被巨大的惯性刮了起来,一头正撞在一个大树上。
天旋地转……头好晕,不是喝醉了的那种感觉,而是又痛又晕,耳朵嗡嗡直响,好象有一根粗大的麻绳从我一个耳朵贯入又从另一个耳朵穿出,然后有人用里拉扯两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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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56
我知道我的眼镜被撞碎了,眼睛和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我看到红色的天空,红色的雪地,还有红色的老大正在向我大喊大叫。
我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又粘又热的红色液体,是我的鲜血。
老大将我背上了后背,发疯般地在雪地里狂奔。我的脑子里好象装满了浆糊,晃来晃去……
我能听到脚踩雪地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那声音……我在赶往“艺园食堂”看张翼山的尸体的时候也听过呢……
我们来到了以“态度恶、技术差、事故多”而赢得“小西天”之称的北京大学校医院,不出所料地,急诊医生在睡觉。等他迷迷糊糊地拿纱布给我止血的时候,我的上衣都被染红了。
“很深的口子啊……我们这里处理不了,你们去北医三院吧。”急诊大夫打着哈欠说。
陈天同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子,大声叫道:“你怎么就不能处理!快点缝针!快点!我兄弟在淌血!”
医生还挺倔,一点也不示弱地嚷起来:“你干什么!你放手!你放手听见没有!”
陈天同将那医生丢下来,医生赶紧后退数步,瞪着陈天同说:“我说不能处理就不能处理,他可能伤到了眼球我们处理不了!你再吵吵我报警了!”
“你品什么处理不了,你他妈的是医生吗?”陈天同继续咆哮。
“我,我告诉你,他可能颅内出血了,我们这里不可能处理的!你赶紧带他去北医三院,要是耽误了时间闹出了人命可不是我的责任!”
陈天同不再理会那个医生,又将我背到北上,丢下一句“我操你妈”就冲到了外面。此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忽而清晰,忽而迷乱……
老大的脚步一高一低,我想地上一定很滑吧……老大的后背很宽阔,肌肉结实,那是我一直想拥有的强壮身材……天空中的雪花都是红色的,好像鲜血倾盆而下……我要死了么?
我感觉我被放到了座位上,然后就听陈天同的声音说:“北医三院,快!”
接着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接着点血,别淌到我车上了!这人不会死吧?”
“我兄弟要是死了就要你陪葬,快他妈的给我开车!”
“安然!兄弟!撑住!撑住!别闭眼,别闭眼啊!我操你妈的!别闭眼啊!”
陈天同的声音几乎破碎了,听起来真是搞笑啊……有什么好笑的么?
我陷入了黑暗之中,陈天同的声音渐渐变的模糊。
一张张脸从我面前飘过,张翼山,莫小惠,吴立凡,曾莉莉,卫沛然,马晓晴,还有陈天同那张激动的脸……他们似乎都在说这些什么,声音交错杂乱,我听不清,只觉得好烦躁,身体很冷……
突然,一张清秀的面孔出现了,她的双眼清澈明亮,露出坚毅的目光;她的嘴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地性感;她的警服很合身,既有能体现出她优美的线条又不失威严。
她的出现,让整个世界变得亮了起来,所有嘈杂的声音都不见了,我只听见她说:
“安然,我相信你……”
“安然,你要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处身于危险之中,有什么情况你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我猛地张开了眼睛!陈天同焦急地脸出现在面前,他又哭了,没见过他这么爱哭的男人……
我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不用拨号,直接按两次发送键就可以了。因为我不止一次地拨打这个号码,却在发送后的一瞬间关闭了电话。
是了,我得给她打个电话呢,我答应过她,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的……是了,她是因为我不要命地去救莫小惠才会那样生气地给了我一巴掌吧……是了,趁我还活着,我得打个电话给她……
电话中传来等待呼叫的音乐……那是许茹芸版的《我怎能离开你》。
“问彩云何处飞愿乘风永追随;
有奇缘能相聚死亦无悔……”
快点接起来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喂?安然么?”那是她的声音。
“嗯……”我虚弱地回答。
“你怎么了?你又怎么了?说话,你在哪里?你快说话!”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她的预感总是那么敏锐。
我想对她说话,可是我的头太晕了……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动动嘴唇都异常吃力……周围越来越黑,可能我的时间不多了,要间断点说,说,说什么呢?说,说吧,再不说也许就没机会了……
在我昏迷之前的一瞬间,我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勇气说了出来。
“吴敏警官,我……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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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56
医院和拘留所
之后的几天里,我是在北医三院的特别看护病房里度过的。
我的右手手臂骨折,眼角下面封了五针,医生说会留下一个不太明显的小疤瘌。幸而我的眼睛没有瞎掉,也没有颅内出血,那天校医院的庸医只是想吓唬陈天同才说我命在旦夕,实际上我是轻微脑震荡。
这样的伤势本来不应该住进特别看护病房,显然这其中警方同医院做了些交涉,而且我听说我的医药费也是由警方报销的。我被指为一起连环谋杀案的重要证人,因此得到这般特别照顾。
警方还派了一名警察24小时看护我,这位警察就是海淀区刑警大队副队长吴敏警官。
在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吴敏憔悴的面容,眼睛通红,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痕。这一次她没有抽我的嘴巴,而是静静地守在我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
事实上,在这几天之内,并没有出现小说里的惊艳桥段——比如说,美女警察喂我吃饭或者帮我使用夜壶,也许这对于读者们来说是一大遗憾,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再好不过。
我刻意地回避任何可能的敏感事件发生。我觉得自己是在认为自己很快要死了的情况下,不顾一切地向吴敏表白的,那个时候我的头受了上,脑子并不处在正常状态。
吴敏对我的关照远远超出了“警察”对“群众”的程度,以至于护士们认为她不是我的姐姐就是我的恋人。我反复提醒自己,吴敏是把我当作弟弟一样看待的。
总之我们两个都没有提所谓得“感情话题”,反而是讨论了很多关于张翼山和莫小惠的案情。因为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及时交流信息,确实有很多话值得一说,比如说窃听器,《死亡爱丽丝》和刘娜的故事。
我曾经很担心老大陈天同在跟吴立凡大吵一架之后如何处理寝室里的关系,但是吴敏告诉我无需担心,他在另一个地方被警方严密保护了起来。
那个地方就是拘留所。他进去的原因不单单是目击了我被袭击一案,事实上那个袭击我的凶手已经归案,因此陈天同被押拘留所的真正原因是他将两个人送入医院。
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陈天同和马晓晴各执一词,我也只能是经过反复对比分析,求同存异才得出了一个大致轮廓。
事情是这样的。
陈天同在我被打伤之后,已经进入癫狂状态,他喘着粗气,双目如同蛮牛的眼睛,而马晓晴就是那块激怒他的红布。
他在第一时间赶到了马晓晴打工的“维也纳酒吧”。出乎意料的,这个酒吧并非什么低俗之所,而是一家很有情调的音乐主题酒吧。酒吧里比较安静,陈天同闯进去的时候,酒吧内正有一曲优美的钢琴曲飘扬。
坐在钢琴前面的马晓晴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头发是乌黑的,在光线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她穿着一件红色裸肩晚礼服,面着淡妆,神情甜美。她的双手灵巧地跳跃着,演奏出令人陶醉的曲子。
据马晓晴回忆说,陈天同一进酒吧她就发现了那个熊一般的怪人,而且她看到陈天同用花痴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才冲过去找她的麻烦。
而陈天同的说法是,他直截了当地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熊掌猛地拍到钢琴上。于是四座皆惊。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围了上来。
陈天同回忆说,那几个大汉不是他的对手;马晓晴则说,要不是她好话说尽,事后躺在医院里的一定是陈天同而不是那两个流氓。
总之,陈天同和马晓晴到了酒吧外面。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很危险?这酒吧可是有背景的!”马晓晴劈头质问。
“老子命都不要了,还怕什么黑社会?我告诉你,安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对,还有你那个流氓男朋友!”
“他不是我男朋友!你说安然怎么了?”
“别装傻了!你指使你那个男朋友把安然打伤,现在他在医院里,人事不省,你满意了?”
“我说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干!这个黄毛强!”马晓晴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黄毛强的号码,然后对着话筒狂喊:“黄毛强,五分钟之内出现在维也纳,否则你给我去死!”
陈天同说:“你找他来我就怕了你了?正好我就是要找他,老子今天废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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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57
“姓陈的!你把嘴给我放干净点!不要血口喷人!等黄毛强来了我自然会问个清楚,给你个说法!”马晓晴的气势一点不输给陈天同,这句话吼出来竟然把陈天同镇住了!
不大一会儿,黄毛强骑着那辆摩托车出现了,他刚停好车就看见陈天同,转身就骈腿又上了车。马晓晴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车钥匙扭下来一把丢得没了影子。陈天同已经站在了黄毛强的背后,堵住他的去路,并随时准备出手。
“黄毛强,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去打人了?”马晓晴气势汹汹地问。
“打什么了啊?别胡说八道了!”黄毛强嘴上不承认,但是眼睛却四处飘忽,寻找一个出路逃跑。
“放屁,我认得你这辆摩托车,他妈的就是你,今天老子我废了你!”陈天同说着就要动手,黄毛强一下跳到马晓晴的背后,虚张声势地嚷嚷:“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我很多兄弟都在附近的!”
陈天同根本不理,换个方向又要上,这时候马晓晴抡起巴掌就给黄毛强来了霹雳大耳光。马晓晴的力气还真不小,黄毛强被这一下抽的怪叫了一声。
马晓晴打了一下还没解恨,粉拳如雨点般拍向黄毛强,同时大喊:“流氓,叫你打人,叫你打人!你敢打我同学我打死你!”这股子气势又把陈天同镇住了,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毛强急了,抓住马晓晴的手腕,怪叫一声就把马晓晴推了个跟头。
陈天同一下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飞起一脚将黄毛强踢出去五六米远,正要欺身而上彻底废掉黄毛强,两个跟黄毛强打扮差不多的小混混出现了。他们和黄毛强显然是一伙儿的,其中一个扶起黄毛强,另一个抽出一把匕首,挡在陈天同面前。
明晃晃的匕首将光线反射到陈天同的眼睛上,令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黄毛强嗤牙咧嘴地站了起来,见到自己这边人多,立刻来了劲头,指着马晓晴就骂:“臭婊子,老子喜欢你是看得起你,别以为你他妈的北大的就牛X!这个傻大个跟踪你绝对是不怀好意,我好心帮你教训教训他,你还他妈的向着他来打我!你活腻歪了吧!”
陈天同这才知道,黄毛强的目标是他而不是我。那天陈天同跟踪马晓晴被发现,就是同这个黄毛强发生了争执。不过黄毛强自然不是陈天同的对手,被陈天同教训了一顿。
黄毛强就此怀恨在心,跟踪陈天同伺机下手报复。那天晚上看到我们喝醉酒,于是发狠,骑着摩托车从后面大闷棍,结果却打错了人。原来我就是个替罪羊!
陈天同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可以欠他的,他不能欠别人的。当他得知自己的兄弟是因为他的缘故被人打得命在旦夕,当时就“疯了”,玩命扑向那个匕首流氓。
匕首流氓被这黑熊一般的男人一扑,也慌了,抬手就刺。陈天同也不管不顾,往旁边一挥手正打在匕首流氓的手腕子上,匕首当时就飞了出去。陈天同抓住对方的头发猛地向下一拽,匕首流氓立刻“低头认罪”。
陈天同抬起膝盖就垫,“咔嚓”一声,那流氓就满脸是血地飞了出去了,后退十几步仰面摔倒,当时就没爬起来。
陈天同像一尊发威的战神般立在那里,手中还抓着一屡头发。可他却发现面前只有被吓坏了的黄毛强,另一个流氓不知去向。
“小心后面啊!”马晓晴大喊。
那流氓已经绕道陈天同的背后,伸手扼住他的脖子。
陈天同用左拳在盆骨的高度向后捣去,同时朝前屈身,抓住贴在他喉咙右边的手腕,突然向左边一倒。背后的袭击者被悬空提起,飞过目瞪口呆的马晓晴,两条腿在半空旋了一圈,画出一道丰满的曲线,最后亲吻了那辆停在一边的摩托车。
等陈天同回过头来再看,早已不见黄毛强的踪影。
陈天同拔腿就要追,却突然听到马晓晴的放声大哭。原来她被黄毛强那一推,扭伤了脚脖子,可刚才情况紧急,马晓晴紧张的竟然忘记疼痛,这会儿却疼得哭开了。
别看陈天同好冲动,自己爱淌眼泪,可却最见不得女人哭。他刚刚对马晓晴吹胡子瞪眼,只要马晓晴也来横的,陈天同就能跟她战斗到底。可现在,马晓晴一哭惊天动地,让陈天同顿时没了主张,于是——按照他事后的说法——他做了一件令自己“抱憾终生”的“蠢事”。
他走到马晓晴身边,喘着粗气问:“你,你哭什么!伤到哪里了?”
“脚脖子崴了,呜呜……”
“别哭!别哭!你别哭了!”陈天同说着一把抓起马晓晴背到背上,“我领你上医院去!”
于是,满面通红的陈天同,背着还在抽泣的马晓晴到了医院,然后才想起来打电话报警。那两个小流氓被送进了医院,陈天同被率先关进拘留所,随后就是黄毛强。
很多年以后,马晓晴在回忆那一幕的时候说:“他当时特爷们,把那两个小流氓打得哭爹喊娘!但是他后来背着我上医院的时候就很温柔,他的后背又宽又厚!”
而陈天同则说:“当时,我都傻了,就觉得后背上软绵绵的两团,妈呀,我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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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57
两万名听众
我是在周日的半晚出院的,手臂上还打着石膏,眼睑下面贴着纱布。
吴敏开车送我回到学校,但她并没有将我送到寝室楼下,而是把车停在了埋葬芳魂的小花园前。
现在,这个小花园对我的意义不仅仅是对“四鬼伤”的怀念,也不仅仅是我的第一件设计品,它有了更多的含义。
张翼山的命案让我认识了吴敏,可我们真正互相了解对方,却是从这个小花园开始。可以说,就算没有张翼山的案子,我和吴敏迟早也是要认识的,原因就在这个小花园。
我们坐在车中,都没说话,各自怀着心事。
这时,时针指向五点。每周的校园点歌台节目开始了。
伴着那首《致爱丽丝》的钢琴曲,曾莉莉一如既往地用甜美的嗓音向听众们问好。这是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广播节目,每周日五点的时候,至少有两万名师生在倾听曾莉莉的声音。
“这女孩的嗓音真好听,她就是你说的曾莉莉吧?”吴敏率先打破了沉寂。
我点点头。
节目的第一个板块是朗读一封听众来信。同往常一样,这是一封关于感情问题的来信,可巧的是,这次的来信是一位春心萌动的少男写来的,在信中他讲述了自己对一位年轻女老师的爱慕之情和因为对方是教师的身份而无法开口表达的徘徊无助的情绪,同时点播一首《想说爱你不容易》。
信读完了,曾莉莉照例要发表一点自己的评论,她非常激进地鼓励道:“亲爱的小川同学,看了你的来信我觉得有必要说说莉莉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爱是每个人生来的权利!在一个人成为教师,或者其他任何职业之前,他都是一个人,他就有权利爱和被爱。你的来信中提到她年纪比你大,可我从来不觉得年龄的差距是什么问题。
男方要比女方大这种规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它又有什么道理可讲?当今时代,还有人因为职业,年龄这些问题而徘徊在爱的门外,实在是落伍了!”
曾莉莉本是说给那个叫小川的家伙听,也是说给其他听众,话音也同样敲击着我的心,那些话放在我和吴敏的身上,似乎也蛮合适的。
我尴尬地说:“这样主持节目,恐怕要惹学校领导不高兴了。”
“北大的学生还真是与众不同的啊……”吴敏笑了笑,又似乎带着某种深意地说,“其实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呢。”
车厢里的气氛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之后就是最受欢迎的电话点歌栏目。一个幸运的家伙率先打进了电话,称自己追求女友屡屡受挫,所以要为自己点播一首迪克牛仔的《我这个你不爱的人》。
“这个迪克牛仔都是翻唱啊,难得有首原创!”我说。
“可不是么,我可不喜欢这种扯着嗓子嚎的歌。”吴敏说,“安然,你也点首歌吧。”
“哎?”我刚要说什么,却看见吴敏盯着前方的眼睛中闪烁着某种光芒,我立刻说,“好,我试试看能不能打进去电话。”
“你要点什么歌呢?”吴敏问。
“就点许茹芸唱的《我怎能离开你》。”
吴敏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啊,我最喜欢那首歌。”
我开始打电话,可是一直占线。我不断的尝试,还是占线。一直打了将近半个小时,竟然就是打不进了!
“打不进去就算了……”吴敏这样说着,声音中满是遗憾。
“我再试试看!”我不甘心,就好像这首歌给我点上,我和吴敏之间就会发生些什么。
这时候,曾莉莉的声音说:“可能很多同学正在抱怨打不进来电话,那有什么办法呢?咱们演播室只有一台普通的电话,实在是顾不到那么多人啊!不过,莉莉听说了一个小窍门,用座机打好象比手机打要容易抢到线哦!”
“还有这种事情?”我惊讶地看着吴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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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58
“我也是头一回听说啊……喂!你干什么!”
我这时已经推开车门,回头对她说:“这附近就有公用电话。”
“算了,别去了!”
我还是跑了出去,吴敏无奈,也只得跟了出来。
我找到一处公用电话,拨了两次,还是不通。
“好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就行了,咱们回车里去吧,别冻坏了你的伤口。”吴敏露出微笑,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微笑。
“最后一次!这个节目要结束了,最后试一次,不行就算了!”我执拗地说。
吴敏叹了口气,笑着说:“真那你没办法,好吧,最后一次。”
老天保佑,让我打进去吧……我暗自祈祷……
“同学你好!我是莉莉!”
“通了!居然通了!”
大喇叭中传出我的声音,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吴敏在一边忍不住地乐。
“哈哈,这位同学看来是尝试了很多次了吧?看来你对你的心上人很认真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和吴敏的目光接触到一起,又迅速弹开,我看到一抹红霞飞到了她的脸上。
“同学?时间宝贵哦,你是今天最后一名幸运的听众,快点说出你要点的歌曲,莉莉就把她献给你的心上人!”
“我,我想点播一首许茹芸版的《我怎能离开你》。”
“没问题!当然了,相爱的人就要在一起,我怎么能离开你?让我们一起欣赏这首来自Valen许茹芸的《我怎能离开你》,祝福你和你的心上人能永远在一起!”
动人的钢琴声奏响了前奏,许茹芸清澈而温柔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多了几分敏感,似乎也融入歌中描绘的那个痴心不渝的爱情故事。
“问彩云何处飞愿乘风永追随;
有奇缘能相聚死亦无悔;
我柔情深似海你痴心可问天;
誓相守长缱绻岁岁年年;
我怎能离开你我怎能将你弃;
你常在我心底信我莫疑;
愿两情常相守在一处永绸缪;
除了你还有谁与我为偶;
蓝色花一丛丛名叫做勿忘侬;
愿你手摘一枝永佩心中;
花虽好有时枯只有爱不能移;
我和你共始终信我莫疑。”
我和吴敏回到了车里,一句话都不再说。那一刻,我只觉得世界上的全部丑恶,凶杀和复仇都与我无关了。
尽管如此,丑恶,凶杀和复仇并不会因为我的愿望而停步。就在全校两万师生倾听曾莉莉的演播,就在我和吴敏沉浸在一刻的温柔之中,又一个我所熟悉的生命悄然消逝了。
老四吴立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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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58
与死神共舞
吴立凡的死讯来得很突然,但我已经感觉不到惊讶,甚至也没太多悲伤。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先是张翼山惨死在琴房,接着是莫小惠坠楼而死,我险些被闷棍打死……现在是吴立凡,似乎我对死亡已经麻木了,一次死亡仅仅是计数器跳动了一下。不知道这场恶梦什么时候会结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死去。
但是吴敏对这些事情的理解与我不同。她开始反对我继续调查案情,原因是情况尚不明朗,而我们寝室两死一伤,剩下一个进了拘留所,这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但是她最后还是没架住我的死缠烂打,终于同意让我看看吴立凡死亡现场的相关材料。
我们在师生缘见面的时候,吴敏的脸色更加憔悴了。
“你的气色不太好……”我说。
“还不都是你们这群学生闹得?你也不让我省心,非要……”
“那毕竟是我的兄弟,我同寝三年的兄弟。”我打断了吴敏,一字一句地说。
吴敏一下子就不抱怨了,递过来一个大个牛皮纸口袋,说:“那你看吧……他死得很诡异。”
“诡异?他怎么死的?”我一边问一边拆开牛皮纸口袋。
“吴立凡死于心肌梗死,可是在他体内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药物,初步怀疑是一种能够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物,但是由于成瘾性很小,不能算为毒品。这种药物如果使用过量,有可能够引发心脏问题,吴立凡本来就有心脏病史,这个你是知道的。”
我点点头说:“老四的心脏确实不太好,那你怀疑是他使用了毒品然后引发心肌梗死?”
“你看看他的表情吧……”
我看到吴立凡尸体的照片,明白了吴敏的意思——吴立凡面带着微笑死去。
一般来说,死于心肌梗死的人,不管死掉的速度多么快,都会表现出非常痛苦的神情,五官扭曲,手可能会紧紧抓着胸口的衣物。
而吴立凡,面容祥和,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他身上西服非常整洁,可以说一尘不染,整个身体也很放松地平躺在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床上。那个样子让人觉得他并没有死,而是美美地睡着了。
这就是毒品的力量么?让一个人微笑着迎接死亡?吴立凡怎么会接触到毒品的呢?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地说:“为什么会这样?”然后又问吴敏:“这是在什么地方?”
“中关村的一家宾馆,距离学校不远,你应该知道的。”吴敏皱着眉头,又拿出一个小录音机,说,“我们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
“你听听看吧……”吴敏说着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飘出了钢琴的声音,毫无疑问,那甜蜜舒缓的旋律来自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我惊呆了,赶紧问吴敏:“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他房间里发现了这盘录音带,而且,宾馆的服务人员听见过房间里传出来这首乐曲。服务员听到音乐的时间,与我们验尸得出的死亡时间,刚好一致。”
我说:“吴敏,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首《死亡爱丽丝》么?”
“记得,我委托网络警察查过,那首曲子确实在网络上流传了一段时间,但因为有传闻说有人听了那首曲子就自杀了,所以《死亡爱丽丝》很快就被彻底封禁。你觉得这跟吴立凡的案子有关系?”
我点头。
吴敏却摇头,说:“我们核实了一下,房间是吴立凡开的,磁带,录音机都是属于吴立凡的,歌曲是他找朋友录的,这些东西上除了他和他朋友的指纹以外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而他那个朋友显然既没有动机美没有作案时间。也就是说,吴立凡是自己主动播放了这首曲子的。而且这是原版的《致爱丽丝》,并不是你所说的改编版的《死亡爱丽丝》。”
“这样啊……也许你说得对……不!不对!太不正常了!”我喊了起来,抓住吴立凡的照片死死盯着。
“那里不对了?”吴敏赶紧问。
“吴敏,你快给你的同事打电话,问一问吴立凡死的时候穿着的内衣是不是非常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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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58
“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快问就是了,然后我会告诉你为什么!”
吴敏很听话地给验尸官打了电话,然后回复我道:“法医说,吴立凡的内衣非常干净,没有留下曾经穿戴过的痕迹,也就是说那内衣是他刚买刚穿上的,收据也找得到,是在你们学校里的商店买的。”
“果然是这样……果然……”
“你快告诉我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吴敏,说到宾馆这个词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我问。
“什么?旅行,睡觉……”吴敏的脸突然红了,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然后低声嗔怪了一句,“你在想些什么呀!”
“我想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了,宾馆开房,男人和女人,就是这么简单。吴立凡约了女孩子到宾馆去,然后他就死在宾馆房间里了。”
“你确定么?”
“当然,也许这样说一个死者并不太合适,但是吴立凡绝对是一个很邋遢的人,而他死前却一反常态地穿戴整洁,还特意换了新内衣,又跑到学校附近的宾馆开房。他明显是在等什么人到宾馆幽会!”
“你的意思是,对方是你们学校的女生?”
“不错,吴立凡在死前的一段时间里经常上一些网站,看有关……有关……”
“行,我明白了……”
“咳咳,你明白就好。所以只要看看宾馆的监控录像就知道有谁进过吴立凡的房间,只要看看录像带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当然也知道去做了!不过很不巧的是,二楼的监控器在死者死亡时间前的一个小时内突然就不工作了。其实我也很怀疑这是有人搞鬼,但没有录像带就什么也不能说明。
而且如果真是有人搞鬼,那对方一定是个高手,监视器没发现任何被作过手脚的痕迹。”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不明确,只好先问别的情况:“那段时间具体是什么时候?”
“法医鉴定,吴立凡死于周日下午五点三十分,这段时间监视器突然坏掉了,等修好之后,服务员就听到了房间里的钢琴声。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一个人单单是为了吸毒不可能特意穿得那么整齐,最近吴立凡跟什么人接触频繁?”
我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曾莉莉……他最近和曾莉莉在交往……”
“你是说他们是男女朋友?”
“好像是吧……我不确定,可是,那不可能是曾莉莉。你记得吧,周日五点开始曾莉莉一直在主持校园广播节目,而且包括我们俩,很多学生还给她打了电话,她不可能有时间作案。”
“你确认那个人是曾莉莉么?”
“是的,所有人都能确认。”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条线索。局里呼我了,这些材料留给你慢慢看,不要给别人看到,也不要自己贸然行动。我晚点再给你电话。听见没有?”
“嗯,知道了……”我含糊地回答,其实心中一直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
吴敏说完就走了,我却留在咖啡屋里迟迟没有离去。
我又看了看照片里的吴立凡,他少见地穿着笔挺的西服,皮鞋也擦得铮亮,甚至还歪歪扭扭地打着领带,那模样好像失去参加一个舞会。他的微笑让我感到恐惧,这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表情么?
我的脑中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画面:吴立凡跟一个女人随着《致爱丽丝》的音乐翩然起舞,他很幸福,笑得很开心。他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与死神共舞。
就在曲终人散的时候,那个神秘的舞伴带走了他的生命。我始终看不到那个舞伴的面孔,模模糊糊地却看到了她的微笑,那是即将夺取人命之前的兴奋么?
为什么,无论是令人恐惧的《死亡爱丽丝》,还是优美恬静的原版《致爱丽丝》,只要那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就要有一个生命悄然离去呢?
监视器的突然损坏,看不出任何人为动过手脚的痕迹;吴立凡的反常举动,整洁的衣装,还有那首《致爱丽丝》,都说明他是在等什么人,一个女人,一个他想与之发生肉体关系的女人。
可是最有嫌疑的曾莉莉却拥有2万名听众作为证人,她不可能同时杀人,同时主持现场直播的节目。我和吴敏打进直播间的电话更是为曾莉莉的不在场证明加上重重的砝码,对她的怀疑一下子失去了天平上的位置。而且,曾莉莉和吴立凡才刚刚认识,她有什么动机杀人?如果二人在谈恋爱,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不是曾莉莉,那么……那个舞伴是谁?是来自地狱的爱丽丝么?
我从来不是那种根据现场的几个明显的线索就妄下结论,并指出凶手的种种特征的人。那只是柯南•道尔江郎才尽走向神秘主义的时候,笔下的福尔莫斯才会做的事情。
我的风格是收集尽可能多的信息,找出全部的线索,加以综合列出可疑人名单。因此,我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曾莉莉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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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59
无懈可击
来到“艺园”楼下的时候,我听到了熟悉的钢琴声,便知道曾莉莉仍在琴房练习。大赛临近,看来她的压力也不小。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上楼打扰。
曾莉莉对我的来访似乎并不惊讶,反而非常热情地把我让进琴房。
“抱歉,来打扰你练习。”我说客套话。
“没关系的,弹了一天了,手指头也该休息一下了呢!你要喝咖啡么?抱歉我这里只有咖啡。”曾莉莉说着起身倒水。
今天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也能看出来质地很好,裁减合身,应该是件价值不菲的衣服。
曾莉莉似乎发现了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件衣服……还可以?”
“很好,很合身,你好象很喜欢黑色”
“呵呵,是啊,这个颜色让人显得白嘛。而且也能增添一些高贵的气质。钢琴比赛的时候,气质也很重要。”
“你打算穿这件衣服出场比赛么?”
“是啊,你觉得合适么?”
“很好,很合适。”我不想过早地把自己的意图暴露出来,所以继续陪着她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可曾莉莉好像心理放下一块大石头般,高兴地说:“那就好,这件衣服可花了不少钱呢!”
“哦?能问问价格么?”
“1万多吧,呵呵,思礼门做的。”
思礼门!这名字我是知道的,那可不是一般人裁衣服的小店,而是王府井的名店,在这家店做衣服的,非富即贵。看来这个曾莉莉很有些身家。
“你想给她做件衣服么?”曾莉莉突然这样问。
“哎?什么她?”
“你的女朋友啊!喜欢听《怎能离开你》的那位……”
“你怎么知道?”我大为吃惊。
“呵呵,我听得出来你的声音的!那天是你打来电话点播《我怎能离开你》的,对吧?”曾莉莉露出神秘的微笑。
“你真厉害,那样也可以听出来!”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那一天确实是她,是的,当时她就在演播室里。
“别忘了我就是跟声音打交道的,录音啊,剪辑啊,都是每日的功课。而且我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听过的声音都不容易忘记。”
“真是了不起得天赋……那个,你跟我们老四怎么样了?”我开始发动进攻了。
吴立凡死在校外,各路消息都被封锁,因此,除了我以外,学校里的学生不可能知道吴立凡已经死去,我这样问,就是想看看曾莉莉的反应。
曾莉莉撇了撇嘴说:“哎,这件事情真是难以启齿。怎么说呢,他其实是单相思。我这样说是不是显得我很那个?”
“哪个?”
“就是很自以为是啊!呵呵,可是你应该知道,女孩子选择自己的男朋友不是一件可以草率而为的事情,对吧?”
我点点头。
“其实我有些苦恼呢,他总是来缠着我的话,不仅耽误我的时间,也浪费了他的时间啊,你说是不是?”
我还是点头,不说话,双眼一直观察曾莉莉的表情变化。结果是,她的表现毫无破绽,没错,她确实不知道吴立凡的死讯。看来真的不是她?
“安然,其实我想跟你谈谈,你能不能告诉他,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只认得你们寝室的陈天同,再就是你了。我觉得你给人一种信得过的感觉,所以……”
我打断曾莉莉的话说:“谢谢,不过,用不着我帮你说什么,吴立凡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哎?”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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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1:59
“死了?你不是……不,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的。”
我盯着她,点点头。曾莉莉的表情变得很悲哀,但并没有作出流泪之类的举动。她缓缓地说:“虽然我从来不曾喜欢过他,但是他毕竟,毕竟……我很伤心。”
这是我计划中的第二步,说出吴立凡的死讯,看看曾莉莉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结果是,她的表现仍旧没有可疑之处。既不会表现得无所谓,也不会故意装出非常悲痛的样子。她现在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悲伤,似乎还有些害怕。
“我想为他弹一首曲子。”曾莉莉说,“他喜欢什么曲子?”
“《致爱丽丝》。”我一字一顿地说。
“唉……那也是我喜欢的曲子,好吧,虽然这是首情歌,不过就用它来告慰吴立凡的灵魂吧。”
随着曾莉莉的十指舞动,曼妙的琴声响起。
曾莉莉很投入,根据演奏的需要,身体轻微地前后移动,姿态优雅。最琴声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一行清泪从她面颊滑落。
“对不起,我,有一点控制不住情绪。我弹琴的时候就是这样,情绪特别投入。”曾莉莉露出抱歉的笑容,轻轻用手擦拭面颊。
“不,谢谢你。我想老四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得到安慰的。”
我站起身就想离开了。我感到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我怀疑错了人。曾莉莉的表现无懈可击,不,也许应该说她问心无愧。她为了一个纠缠自己的男人弹奏安魂之曲,而我却怀着小人之心来刺探她的底细。我觉得我这样既对不起曾莉莉,也对不起死去的吴立凡。
可是我刚走一步,曾莉莉突然说:“你等等!”
“有事么?我打扰了你太久了……”我回过头,猛然看到曾莉莉的目光中有一种我读不懂的神情。
“我,我想跟你聊聊,关于最近的事情。”
“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立刻转过身,希望能更多地从她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是啊,你的朋友接连死去,莫小惠师姐也……我害怕,我真得很害怕!”曾莉莉说着身体颤抖起来,那处处可怜的模样真的能激起男人保护她的愿望。
我回想起那一次在琴房我抱着曾莉莉的情景,陷入迷茫。
“你在担心什么呢?你觉得自己有危险么?”我问,但是我并没有走近曾莉莉的身边。
“你可能不知道,这个‘星海杯’大赛对我们来说多么重要,它是所有非艺术院校的钢琴手出头的唯一机会。大家太想得冠军了……为了得到冠军,甚至不惜……”
她欲言又止,我怎能放过,便赶紧说:“甚至不惜杀人么?”
曾莉莉惊恐地抬头看我,继而又将头低了下去,缓缓点了两下。
“你觉得莫小惠的死是有人不想让她得冠军?”
“说实话,我是这样觉得的,莫小惠师姐的实力太强了,她曾经得过一次亚军,那时候就有很多人看好她了,可她后来出了事情,精神不太稳定,就这样埋没下来了……可现在她卷土重来,发誓要得到属于她的冠军。”
“可是她偏偏就死在比赛之前了……”
“是啊,你知道么?以前刘娜师姐也是因为这个比赛,才……”
“那件事情我知道了,她被炸伤了,是有人蓄意而为。”
“你知道了?”曾莉莉的轻轻声音一颤。
“我知道了那件事情,但是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了一个比赛至于这样么?不惜毁掉别人的生命?”
“呵呵!”曾莉莉突然冷笑了一声,说,“你不知道的,女人们如果着了魔,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了。我们这些艺术特招生里面,一部分人进了名校便不再执著于钢琴,我不觉得她们做的有错。
可是我们还有一些人,把钢琴视为自己的生命。我们不能忍受毕业之后找份工作,默默无闻,然后把钢琴当作闲来无事的消遣,或者取悦于人的工具。你能理解么?我们必须成为钢琴演奏家!”
“那为什么又要来北大呢?为什么不去艺术院校,那里的机会一定很多。”
“你不明白的,就拿我来说吧,我的父亲是个商人,他一直认为弹钢琴就是取悦于人的表演,跟旧时代的歌女没什么区别。我是在妈妈的支持下练琴的。当特招名校北大的机会摆在面前的时候,我父亲自然不会让我去什么艺术学校了。”
“唉……可怜天下儿女心啊……”
“呵呵,我头一次听人这么说呢!不过,我们还有机会,那就是比赛,只要比出名次,我就能飞了!”曾莉莉的眼中一时充满了希冀。
“所以你觉得有人要除掉冠军路上的障碍,所以痛下杀手。那么你觉得是谁?马晓晴?还是卫沛然?”我的心里在想,也许曾莉莉也值得怀疑,当刚刚那种羞耻内疚的感觉还没有散去,所以我没办法那样针锋相对地说话。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呢?其实还有很多外校的学生也在为了这个比赛拼命,而且我想她们比我们更加渴望得到冠军,毕竟我们还有块北大的牌子……”
“那么你觉得,莫小惠之后,谁的实力最强,最有可能夺冠?”
曾莉莉想了想,说:“卫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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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0
警察不是吃白食的
按照曾莉莉的说法,卫沛然是除了莫小惠之外的大赛冠军最有力的争夺者。这无疑暗示着卫沛然最具备杀害张翼山和莫小惠的动机。
我不由得陷入迷惑。
卫沛然不是一向清高,不争输赢的么?我一直认为她最不可能为了争夺一个比赛的冠军连杀两人。
可回过头来想想,卫沛然如果不想得到冠军,为什么还一次一次参加比赛,又那么刻苦地练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卫沛然是不是装出那付清高姿态?我又想起了董倩的话:“哪个人能没有私心”?
是啊,卫沛然已经是大四年级了,如果今年比赛仍不能脱颖而出,那她就要去找工作,与钢琴之路越走越远了。谁能保证她不会在这样的关头改变主意呢?
我猛地想起,卫沛然说话的声音也比较沙哑,她会不会利用这样一个先天优势模仿了张翼山的声音呢?
人便是这样,如果在某一个念头的暗示下,大脑就会不自觉地将那种暗示反复强化。比如,导游小姐说远处的怪石头像一只猴子,然后再讲上一个关于“石猴”的传说故事,即便你开始并不觉得那石头像猴子,在导游小姐的暗示下,在自己大脑的反复强化后,也会渐渐觉得那石头确实像只猴子。
当卫沛然可能是凶手的念头在我脑中越来越强烈时,她的言行举止在我脑中也渐渐变了模样,越来越值得怀疑。她沙哑的声音,她阴郁的表情,她争夺冠军的实力,她和刘娜、莫小惠之间可能存在的恩恩怨怨,让我越来越觉得卫沛然有问题了。
说不定当年刘娜被炸的事件也是卫沛然搞的鬼呢!
可我马上又想到,曾莉莉对我说那样的话,也不能排除是故意暗示我,引导我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卫沛然。在这个过程中,曾莉莉就扮演了导游小姐的角色,而我就是那个傻乎乎的游客。
我将我的疑惑告诉了吴敏,出乎意料地,吴敏抛出了一个惊天大新闻。
“什么?你们已经开始监视卫沛然了?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这个,其实这是机密,不能随便说的,但我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你的好,也免得你到处乱查,打草惊蛇不说,还把自己搞得很危险。”吴敏带着为难的语气说。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会怀疑她?”
“我们警察办事自然有我们的方法了。其实我们这几天都在宾馆附近走访,得到了一个目击证人,称在吴立凡死亡的那段时间看到卫沛然在宾馆门口向里面张望。”
“她进宾馆了么?”我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证人当时正在工作,并没有特别注意。只是因为当时觉得卫沛然长得漂亮才会记住。我们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没有立刻逮捕她,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卫沛然 大可以说自己是到那附近吃东西,去网吧等等。而且宾馆的前台也说并没有看到卫沛然真的走进宾馆。”
“也许他们疏忽了……”
“嗯,反正现在我们盯住卫沛然,她如果有问题迟早会露出马脚。真希望案子早点结束,我也可以把陈天同放出去了。”
“什么意思?”
“陈天同打人的那件事情我早帮他摆平了,只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我特意将他留在拘留所的。以后放出来也不会有案底。”
“原来如此啊……那你就不担心我么?我可是受了伤啊!”
“哼,自然有人在外面盯着你。……你不用去看,你看不到的。”
我把身子从窗户边上挪回来,笑嘻嘻地说:“你还是担心凶手会对我们不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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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0
“当然,虽然你被打是个意外,但是吴立凡的死已经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这让我越来越觉得那天进入你们寝室的人就是凶手,所以还是小心微妙。对了,那个马晓晴倒是常来看望陈天同。我看他们两个有问题。”
我的心一下紧张起来,赶紧问:“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哈哈,你别那么紧张,我不是说他们是凶手,我是说,他们俩,谈恋爱呢!”
“他们?不可能吧……前几天陈天同和马晓晴还水火不容呢,怎么会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就叫不打不相识。马晓晴跟我聊过,似乎对陈天同的看法很不错呢!”
“想不到吴敏警官也这么喜欢八卦啊……”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女警也不例外。再说了,我八卦也是为了办案,马晓晴跟我说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
“哦?跟案子有关?”
“也不全是。有一些是有关的,比如说,她告诉我‘星海杯’钢琴大赛对她们来说的重要性,卫沛然跟刘娜之间的一些矛盾摩擦,跟莫小惠的不合等等,看来这个卫沛然的人缘并不好。”
“这些我大概也知道,她有没有说别人,比如曾莉莉。”
“也提到了曾莉莉,不过都是很嫉妒很羡慕的口气,说曾莉莉家里很有钱,在外面租着房子却不在自己家里练琴,非要跟她们争学校的琴房之类的事情。”
我点点头,但没说话,吴敏自然看不到我的神情,她接着说:“我打算明天去刘娜家里调查一下,毕竟这件事情也可能涉及以前的恩怨,多一条线索就多一些破案的希望。”
“吴敏警官说得对啊!是该去刘娜家里调查一下。”我用戏虐的口气说。
“哼,不要摆出这幅口气来,我知道你是想说没有你的调查我们也不会想到刘娜这条线上。”
“嘿嘿……”
“你别得意了,以为我们警察都是吃白饭的啊?”
“哪里敢呢?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吃饭吧!”我笑嘻嘻地说。
“等吧,等我从刘娜家回来,反正也要跟你谈谈,交流意见的。就这样了不废话了,我挂了。”
挂掉电话,我心里有一丝淡淡的喜悦。跟我一个学生有什么可交流的?说不准吴敏也是借口要跟我见面呢。
这一晚我又陷入了思春的情绪之中。然而很多事情就是惊人的相似,就好像上一次我开始对吴敏想入非非之后便亲眼目睹张翼山的手指在寝室被发现一样,这一次在我放松心绪之后,又有惊人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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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1
被误解的爱丽丝
富华酒店二层青竹间,吴敏向我仔细描述了她与刘娜母亲的会面。
刘娜的家在北京近郊,是一座雅致的小别墅。刘娜的母亲是一位全职主妇,却浑身散发优雅的气质。她今年52岁,但头发全白,脸上皱纹深刻,目光混浊,看起来似乎有60多岁的样子。
吴敏自然能明白失去心爱女儿的那种痛苦和煎熬,刘妈妈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坚强了。
刘妈妈张罗着给吴敏倒水,吴敏一边客气了两句一边在宽敞的客厅里坐定,开始打量四周。房间的布置典雅恬静,但丝毫没有生气,角落里的一架纯黑三角钢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警察同志,您想问些什么呢?娜娜的事情……以前不是问过很多了么?”刘妈妈在吴敏面前坐定,用一种吴敏读不懂的眼神望着她。
“刘妈妈,不好意思打扰了您,我们本来也不打算跟您再提刘娜的事情,但是最近,北京大学已经连续有三个学生死于非命……”
“那跟我们家娜娜有什么关系呢?她走了几年了……”
“刘妈妈,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根据我们警方掌握的情况来看,这次连续杀人案可能跟刘娜同学……确切地说是跟刘娜同学所谱写的一首钢琴曲子有关系。”
刘妈妈冷笑了一下,缓缓说:“不错,我女儿临走之前确实留下了一首曲子,叫作《死亡爱丽丝》,有人传言说这曲子能杀人,甚至还有人说娜娜的灵魂就寄居在那旋律之中……想不到警察同志您也会相信这种事情?”
“我们当然不相信会有鬼神之说,但是在案发前后,总是有人听到这首《死亡爱丽丝》,涉案人员也多数是刘娜以前的同学,所以我们不得不怀疑……”
“够了!”刘妈妈突然激动地打断了吴敏的话,平静如死水的眼中荡起愤怒的涟漪,泪水忍不住留了下来,“我女儿绝对不会牵扯到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之中!她一直被人伤害!就算如此……她……她……”刘妈妈双手抱住瘦弱的肩膀,颤抖着哭泣。
“刘妈妈……”
“就算她那样的被伤害,甚至最后离开这个世界,她都不曾因憎恨而去报复她下伤害她的凶手!”刘妈妈突然提高了声音,似乎有些歇斯底里。“她甚至隐瞒了那些伤害她的凶手的名字!她明明知道谁是凶手!”
“您说什么?刘娜同学知道是谁制造了那场爆炸?”吴敏惊得几乎站起了身。
刘妈妈无力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她的眼中泪水不断涌出,却分不清此刻心中在想着些什么。是对女儿的思念,悲伤,不解,还是对凶手的憎恨,也许都有。
“那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警方?”
刘妈妈擦拭泪水,勉强恢复了一点理智,苦笑道:“娜娜不让我说,其实她也并没有告诉我他们的名字……”
“他们?”
“是的,那天晚上,娜娜躲在屋子里打电话,我经过的时候听到了那些话,她说……”
“她说什么?”
“警察同志,我答应过娜娜,永远不把这些话告诉别人……”
“刘妈妈,我希望您能够明白,现在已经有三个学生死于非命,而凶案发生之时总是有刘娜同学的曲子响起,我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刘娜同学的名字正在蒙羞!”吴敏站起身,义愤填膺地说。
“警察同志……”
“刘妈妈,曾经有过很多队刘娜同学不敬的传闻,说什么她做的曲子能杀人,甚至还说她的鬼魂隐藏在曲子中伺机害人,我根本不相信这一套!刘娜的案子我看过材料,我相信刘娜同学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刘妈妈低下头,似乎还在挣扎。
“刘妈妈!现在您提供的线索能帮助我们抓到真凶,还刘娜同学一个清名,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刘娜同学的在天之灵!刘妈妈,您还犹豫什么?”
“我……”刘妈妈叹了口气,终于说,“娜娜,你要怪就怪妈妈吧……”
老妇人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吴敏,这个女孩儿的年岁也不大,如果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也许也就是这样。
“警察同志,我都告诉您。那天我听到娜娜在电话里说,‘我知道是他们三个害了我,我也曾想过报仇,可现在都不重要了……’”
“他们三个?她没说他们的名字?”
“您听我说。我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要发疯了!那害了我女儿的人,我做梦都想把他撕成碎片!我当时就冲进屋子,质问娜娜究竟是谁害了她。可是她,她说什么也不告诉我那些人的名字,还哭着求我不要追问下去,否则她死都不瞑目。”
“那时候我气疯了,完全没想到她说的死不瞑目就暗示了她要自杀的念头,我只顾追问,可是娜娜还是不肯开口,还说我要把她逼成魔鬼,丑陋的魔鬼……”
“丑陋的魔鬼?”吴敏问道。
“是啊,但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后来,我看了娜娜的日记才明白过来,那孩子,那孩子……”刘妈妈忍不住泪水又涌了出来。
过了好一阵子,刘妈妈才恢复平静,哽咽着说:“那孩子从小就那么善良,她是一个真正的天使,她不曾伤害过任何生命,那怕是一只小虫子,她走到哪里都带去欢笑……”
刘妈妈沉浸在对女儿的美好回忆之中,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我年轻的时候是弹钢琴的,不过天赋有限,成就不大。但是娜娜不一样,她的天赋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可就算如此,她也从来没有一丁点的骄傲……她总是弹奏令人舒服,快活的曲子,就好像是把她的内心展现给人们,让人们分享她的喜悦……”
刘娜的妈妈站起身,有些摇晃。吴敏要去扶她,被她摆手拒绝。
“吴警官,我这样说你也不会明白的。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五分钟后,吴敏看到了一个被烧掉一半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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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1
最后的演出
我颤抖着手捧着那被烧掉一半的本子,用近乎埋怨的语气对吴敏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早怎么没发现?”
“那,那案子也不是我办的。而且刘娜的妈妈才把它拿出来……”
“你都看过了?”我合上本子。那里面残余的字迹正是刘娜的日记。
吴敏点点头。
“那你都明白了?”
“也许……”
“还也许什么啊!赶紧叫人保护卫沛然!炸刘娜双手的事情她也有分!”
“我们有人24小时盯着她的,任何人也不可能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近卫沛然。”
“不,那不够,那么多人都死了,卫沛然就是下一个!我们马上去见她!”
“没有必要!”
“吴敏!你们是不是想用卫沛然作饵?”
“安然!”吴敏腾地站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怀疑警察的工作?就因为漏掉了刘娜的日记?她的案子是自杀无疑,也不可能作更多的调查!”
我看着她愤怒的表情,叹了口气,说:“吴敏,我不是说警察没有本事,我从没有那样说过,跟没有觉得你没能力。只是……有些事情光靠警察是不够的。一些可怕的事情发生就要发生了,既然我们知道了,就没有道理不去阻止。你说对么?”
吴敏点点头,坐下了。“你说的对,我们马上见见卫沛然。”吴敏说着开始打电话给他的同事。
“她在哪儿呢?……哦,锦江……嗯,你们进去,把她带到局里。……我知道,我很快回去,这件事情我负责……好的。”
吴敏挂了电话,撇撇嘴说:“好了,按你的意思,等一会儿我去局里见她。”
“嗯,有你们保护她,应该不至于出事……”
突然,吴敏的手机响了。
“什么!怎么可能!你们都在干什么!……简直混蛋!”
吴敏挂掉手机,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里面有愤怒,惊恐和愧疚。我的心一沉,知道出事了。
卫沛然死在锦江乐器行的仓库里,血液里发现大量氰化物,相信这就是她的死因。在乐器行的钢琴键上,也发现了类似的有毒物质。
***
周日,星海杯电视钢琴大奖赛的总决赛。
增莉莉一袭黑裙出场。坐在钢琴前面的她,美的如同一件艺术品。
她轻轻地抬起手臂,缓缓拂向琴键。“死亡爱丽丝”的旋律回响在会场。所有评委和观众都惊呆了,这并不是她原定的参赛曲目。可是那诡异的旋律在增莉莉的娴熟琴技下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感染力,让评委们无法下令打断她的演奏。
我和吴敏并不感到惊讶。
毒杀卫沛然并不是增莉莉的最后一个行动,在星海杯的赛场上演奏死亡爱丽丝才是她最后的演出,谢幕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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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2
为了避免对大赛造成过多负面影响,逮捕增莉莉的时候,只有吴敏和我在场。
那是在后台的化妆间,吴敏以警察的身份驱散了所有工作人员和怒气冲冲的大赛导演。增莉莉果然已经有所觉悟,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惊讶。
“喝点什么?我这里只有咖啡。”增莉莉说。
“也许我们该马上就走。”吴敏说。
“不问我为什么要杀掉他们么?”增莉莉凄然一笑。
“原因我们知道了,不过如果你愿意自己说,我给你些时间。”
“你们都知道了啊……不错,是因为他们合谋害死了刘娜师姐,我是来报仇的。”
“刘娜是自杀。”吴敏提醒道。
“如果不是他们伤了她的手,她可能自杀?对于刘娜来说,不能弹琴就等于死了,他们毁了她的手,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吴敏没有针锋相对,我也不出声。
“莫小惠为了要拿冠军,跟张翼山和卫沛然一起炸坏了刘娜师姐的手,这件事情就算最笨的人也该想到了,可你们却搞什么证据不足的说法,摆明了就是不负责任!”
吴敏面对指责,神色惨然。那件案子虽然不是她经手的,但此刻她似乎打算为此承担良心上的折磨。
“既然你们不管,就有我来管。既然刘娜师姐自杀了,我就让他们也都偿命,我剁下他们的手指头,祭奠刘娜师姐,就这么简单。”
“那天晚上流进我们寝室的,是你?”我问。
“是我。”
“你去干什么?”
“我去拿走放在你们抽屉里的窃听器,没想到被门口的垃圾绊倒了,将张翼山的手指头丢在你们屋里了。”
“你怎么能模仿张翼山说话?”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窃听,录音,调节分辨率。那个就是我从张翼山说的话中截取出来的,万一你们有人醒过来了,我可以用他蒙混过关。反正夜里寝室里一定没有灯光。”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杀老四?”
“他发现了我的秘密,还无耻地要跟我交易。他说要想保住秘密,就必须……”增莉莉冷哼一声,“你该明白他的意思。”
我点点头,说:“让后你利用老四心脏有问题用兴奋剂杀了他。”
“他死有应得。你们寝室除了你和陈天同,那两个都不是好人。好了,现在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你们要抓我我也不会反抗。”
增莉莉说着端起咖啡要喝,我一个箭步跳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吴敏和增莉莉都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增莉莉摇摇头说:“我说错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陈天同也未必是,世上没有好人。”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点点头说。
“自私?你是说你看着我当着你的面服毒自杀会很内疚?还是……”
我不回答增莉莉,扭过头,对吴敏说:“吴警官,带她走吧,免得再出差错。”
警车呼啸着带走了增莉莉,却挥不去我心头的阴霾。
我一直想做点什么,却什么都没做到。虽然抓住了凶手,但张翼山,莫小惠,吴立凡和卫沛然却还是被杀了。那我到头来完全是白忙活?
“其实也不是白忙一场……”吴敏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说,“至少你没让增莉莉在我们面前自杀。”
“她总归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其实你说的对。”吴敏说,“很多时候光靠警察是不够的,所以……”
“所以?”
“所以我们……可能要常常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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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3
三、埋在脚下的故事
老子像前鬼影憧憧
2005年5月的一个半晚,北京大学第43号寝室楼。
踏进楼门,你就会听到枪炮齐鸣以及手榴弹爆炸的声音。一声声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GO! GO! GO!”,“FIRE IN THE HOLE!”和一句句来自祖国大江南北的口音“干了!谁扔的闪雷把老子晃瞎了!”,“B点!快埋包儿!”此起彼伏。别误会,你并没有穿越到伊拉克战场,这里还是北大燕园。你听到的枪声来自于一个极为流行的对战游戏——反恐精英。
穿过楼道里亮晒的球衣球裤,内衣内裤,徒步上到5楼,距离厕所不远的一间屋子,就是我住了五年的寝室。我所读的专业是五年制的,大一大二的时候我常要向人解释“我们专业就是五年,跟建筑之类的差不多,我可不是留级生”,如今已经大五,早已懒得说这些废话了。
此时,屋里的四个兄弟都光着膀子,汗流浃背,撕声呼喊着冲杀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包括我在内,寝室里的四个人都保研了——保送攻读研究生。毕业论文已经在半个月前截稿,就等待系里统一安排答辩,这在如今巨大的保研竞争压力之下也算得上一桩美谈。时下大学校园里流行这样一句话,“找工作的活得像狗,四处摇尾乞怜;保了研的活得像猪,整天无所事事;而考研的,就是猪狗都不如。”如此看来,我们四个人过的应该是无所事事的猪一般的生活。
可这说法有些偏见,保了研的人也不清闲,要给未来的导师义务劳动,上至接老师的小孩儿放学,下至到银行排队给老师家交煤水电费,整个一个杂役,小厮。至于跟老师一起做项目,那可不是人人都够资格的。
就拿我来说吧,我的导师是国内大名鼎鼎专家学者,他做的项目还轮不到我染指;而当杂役的事情自然交给四年级的保研生——因为我是“大五”师兄,级大一年压死人。于是,我被安排给“历史地理”这门课做助教。
今晚7点以后就有两节“历史地理”,时间差不多了,我退出了游戏。
“靠!你干什么?正是关键时刻你要走?”我上铺的胖子怒吼了一声,同时丢出一颗手榴弹。胖子姓陈,在寝室里年纪最大,人称老陈,是我最铁的哥们。
顺便说一句,我是寝室里年纪第二大的,因此他们曾经叫我“老二”。但这外号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器官,于是在我的“怒”力之下,目前没有人敢这样叫我了。
“到点了,我得上课去。”我无奈地关掉电脑,穿上外套。
“放屁!你走了我们少一个人,对面那群小子杀过来就扛不住了,不许走!”
“别介,我可是助教,半个老师啊,为人师表的,哪能逃课呢?”我笑嘻嘻地说,“再说了,对面那群小子多菜啊,你一个人一把AK47就搞定他们了!”
“说的也有道理呢!”胖子得意地笑起来。
“得了,听他胡说八道。”隔壁床的老三刘东东开腔了,“前几年逃课最多的人是谁?不就是你王二哥么!说什么为人师表,我看你是惦记着那个代课的年轻女老师!”
“那个蔡依林?”老陈声音提高了八度。
他们说的这位“蔡依林”名叫赵敏,长得很像台湾小天后蔡依林,因此而得名。认识赵敏还要从我做助教说起。我是“历史地理”这门课的助教,本来这门课是大名鼎鼎的哈佛考古系出身的汤教授执教,但最近老人家身体不适,索性就由赵敏来代课了。作为汤老首席大弟子的赵敏在研究生毕业以后留校,同时攻读博士,也算得上不可多得的一位才女。更难得的是,她同时也是一位美女。
“二哥,别去了啦,我机子里有的是美女,饭岛爱,武藤兰,超正点啊!而且都是一丝不挂的,看起来才爽阿!”隔壁上铺的老四吴清一脸坏笑地说。这小子是我们几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却是人小鬼大,素喜收集美女片子,也常常聚众观摩此类成人录影,一手将我们寝室打造成43号楼的贩黄窝点,不得不让人感慨如今的大学生云云……
我苦笑着摇摇头,也不跟他们理论,挎上包出门了。老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回来的时候代一盒方便面和两根火腿肠!”
半晚的校园里仍旧热闹非凡,到处可见匆匆赶往教室上课或者上自习的学生。静园草坪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些人,有的读书,有的弹吉它,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一对对的校园情侣。可怜我跟前任女友分手两年了,至今孤身一人,因此有些见不得那些鸳鸯卿卿我我、挽臂搭肩的模样,便绕开静园,向另一条通往第三教学楼的路走去。
选择这条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途经五四篮球场。我素喜篮球,也是系队成员,就算不进场打球,也愿意从球场边走过,哪怕听听里面富有节奏感的拍球声音也好。
经过被炸弹爆破过的“农园食堂”,南边是篮球场,北边隔着一条小路就是第三教学楼——简称“三教”,再往东一点是哲学系的研究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2:03
这个哲学研究所可是大有来头,它的前身是治贝子府,现在又是中国书院,门前立着一尊老子像。塑像老子须发飘然,笑容可掬,双手置于胸前,那模样看起来——没错,如果它的右手再抬高一点,就很像招财猫了!
朦胧夜色下,那老子像前正有三个工人,借着路灯光亮,抡着锄头铁锹大挖特挖——当然,他们绝不可能挖出任何老子的遗物。联想到北大的百年历史,很多学生认为这尊老子像很有年头,其实不然。它不过是百年校庆的时候,82级哲学系校友捐赠的,因为保养得不好,十根手指头断了七根,外表蒙尘纳垢,所以看起来像是个古物。
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工人们挖出的地沟一侧站着一个学生,一动不动地关注着那些工人劳作。说他奇怪,不单单是因为他对工人刨坑很感兴趣,而是因为他的穿着。现在是5月份,就算是入夜也难消暑气,正常人都穿着短衣短裤,怎么他却穿着件羽绒服?
难道是这家伙是搞行为艺术的?
我正在纳闷,那男生转过头来,开始直盯盯地看着我。他的面容清秀,带着一副眼镜,白净的脸上缺乏血气,好似大病初愈的人。突然,我感到两束寒光从他的镜片后面射出来,而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很邪性很诡异的微笑。
等等!这种光线之下,这样的距离,我根本看不清老子像,也看不清那几个工人的面容,为什么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男生的容貌,甚至他一闪即逝的笑容?就在我一愣的瞬间,那个男生不见了!
溽热的夏日半晚,我竟然打了一个寒颤。
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那沟前,确实看不到羽绒服男生的身影了。我向左面看去,三教的东门洞开,我想他应该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进了教学楼,否则他怎么能凭空消失?除非他掉沟里了!
这个怪异的念头让我探头向沟里看去。
“干啥?”一个干瘦黝黑的工人冲我喊道,似乎不太高兴。
“不干啥……我就是看看,你们这是挖什么呢?”我觉得有些尴尬,可又觉得奇怪,刚才那个男生盯盯地看了你们半天你们都不说什么,怎么我才看了一眼就冲我凶!
“挖水管!”那工人没好声气地回了我一句。
“刚才有个男生在这里,穿着羽绒服,你们看到了没?” 我又问道,其实是想提醒他们不单我一个人在看他们。
“什么穿羽绒服的男生?俺没看到!”
“这种天气穿羽绒服,念书念傻了吧!”另一个工人道。三个人都嘿嘿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我心里这个怒。都说北京人,甚至来北京读书的大学生,对外地来京务工的农民工都很有歧视,现在看来,民工们似乎也很歧视我们这些学生啊!
我正有点要发作的意思,突然听到一个焦急的女声喊道:“呀!你们干什么!快别挖了!”
工人们停下手里的活,我也循声望去。只见哲学研究所的院门里走出一位女学生。尽管灯光昏暗,仍能看得出她是个美女。女生穿着一件素色吊带连衣裙,雪白的膀子和修长的手臂尽显无余,说不出的清丽脱俗。
“你们别挖了,你看看,再挖老子像都要倒下去了!”
我一看,可不是么。老子像脚前的地面都被挖空,再来两下,恐怕咱们的“招财猫”就要滚到坑里了。
“什么老子?俺们可不认识你老子!”
“是你们学校的人让俺们挖的,俺们可不管什么老子儿子的!”
想不到这几个工人还挺难缠,硬是把那女生气得语塞。我正愁没处发作,赶紧说:“喂,你们说是挖水管,可我却知道这下面根本没有什么水管!”
“你怎么知道的?你透视眼啊?”那黑瘦的工人不服气地说道。
“我就是学城市规划的,整个北大的校园规划就是我导师做的,昨天我才看过管线图纸,这下面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管线!”我可没说谎,这北大燕园的校园规划确实就是我导师做的,那图纸我也看过几次,三教和哲学所之间的这条小路下面没有管线布设,因此我说得理直气壮。
“管它有没有,人家让俺们挖,俺们就挖!”
“你们看看你们这施工场地,啊,一没有任何防护围栏,二没有摆放警示标志,三没有做好照明,这根本就是违章施工!你们知道这后面的小院是什么地方?哲学所!里面可都是国宝级别的大师,都7,80岁了,要是迷迷糊糊地走出来一不小心掉你们这沟里摔死了,恐怕都要惊动国务院!”我一口气连珠炮一般地说出来——当然,国务院那一环我是随口说的。
我这一套话还真有效果,不知道他们是被“国务院”这名头吓到了,还是知道自己违章施工心虚了,便就放下了手里的伙计,嘟囔着:“多管闲事!算了,今天也不早了,明天白天再干,收工收工!”。
三个工人丁丁当当地收拾家伙,似乎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来发泄不满,但最终还是从沟里爬出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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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4
繁殖为第一需要
“真是谢谢你了,他们几个好难缠,我刚才都被气懵了!要不是你帮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呢!”女生开口向我道谢,声音清脆动听。
“没什么,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们把咱们的招财……我是说老子像,不能让他们把老子像给挖倒了啊!”我赶紧虚头巴脑,其实目光开始扫视那女生,最终停留在她挺翘的胸部。
灯光昏暗也有好处,可以隐藏我不纯洁的眼神和念头。那女生浑然不知自己被一个准痴汉盯住要害处,口里还夸奖我:“你刚才说的有理有据,很厉害啊!你是学城市规划的?”
“正是。我叫王理。”
女生笑盈盈地说:“我叫万玲,是哲学系大二的。王理,万玲,我们的名字读音很像呢!”说
着,她笑得更开心了。
哟!小师妹!在校园里,师兄配师妹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师兄师妹配”一样天经地义,而且,钓外系妹妹更是件值得夸耀的“丰功伟绩”,更何况这妹妹如花似玉!这妹妹看起来对我挺有好感,难道在我本科最后一年里,就要迎来人生第二春?
我正胡思乱想,瞥了一眼老子像,顿时魂飞魄散!
本来是笑容可掬的老子,此刻面目狰狞,厚嘴唇上支出两颗獠牙,一双石刻的大眼珠正流淌鲜血,而他双手断指处境然生出一根根惨白的骷髅手指!
我“啊!”地叫了一声,倒退三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看到我惊恐万状的模样,万玲关切地问道。
我再看老子像,哪里有什么獠牙、鲜血和骷髅?那老子还是像往常一样,如招财猫一般微笑着望着我。
“我……我没事。啊,对了!我还要上课!我先走了!”
我逃命般地离开了万玲和老子像,一口气奔上四楼。刚到四楼我就大为后悔,刚才被吓傻了,竟然忘记跟那个万玲妹妹要电话号码!
晦气!今天净遇到怪事!先是那个夏天穿羽绒服的怪人,然后又是老子像的异变,唯一的收获是认识了万玲,可还没跟人家要个电话号码,刚才我那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糗样,会不会让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呢?
都怪你个老子哦!我心里恨恨地说。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会出现那种可怕的幻觉?难道是因为顶着酷暑连续奋战10小时的“反恐精英”让我神志不清了?还是老子怀疑我对其镇守的哲学系小姑娘心怀不轨因而发彪要保护自己的后世弟子?
呲!根本就是胡思乱想嘛!
眼下要关心的可不是护犊子的老子,而是教室里的赵敏老师。我看了看表,7点40,整整迟到40分钟!现在第一节课还没结束,我可不能贸然进教室。根据我多年做学生的经验,最佳时机是10分钟后,课间休息的时候进去最好:一来不会太引人注意,二来可以趁休息的时候跟赵敏老师好好道歉。
我走进男厕所,点燃一支烟,等待时间流过。下课铃声响了,我在教室门口的饮水机打了杯水,然后快步走进教室。赵敏被一群学生围着,正在耐心地为学生答疑,见到我进来,微微一笑便继续招呼身边的学生,似乎没有对我的迟到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我乖乖走到最后一排,捡了一个空位置坐下,当然,也不忘记将手机置为振动。一直到上课,赵敏都被学生包围,我明明看到几个男生根本不是去答疑,而是抱着近距离看美女的邪恶心态去凑热闹。
上课后,赵敏叫学生们回到座位,继续上一节的内容。我默默地看着讲台上的赵敏,心里也不由得赞叹,真是个才貌双全的美女老师啊!明亮的眼睛闪烁智性光芒,朱红的嘴唇吐出清晰而动听的声音,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抚肩垂腰,正好衬托出凸凹有致的身材,一身和体的套装庄重而绝不失青春气息。同大学女生的青涩形成鲜明对比,赵敏的成熟魅力确实太杀人了,难怪下面大部分男生都魂不守舍,目光迷离。
赵敏正在讲授的是古建筑史中的一节。她在黑板上轻巧地花出一个大圆,再于其周围画出十来个小圆,然后解释道:“大家现在看到的是我们发现的半坡文化遗址的示意图,图中的大圆和周围的小圆代表当时人们居住的房子。根据我们的研究结果发现,原始社会的建筑都是以实用功能为首要目的而进行布置的。图中大圆是当时部落集会的场所,他们在这里膜拜自己的神明,或这种来开会,研究整个部落的大事。由此可见,在那个时代,人们已经非常重视敬神和内部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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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4
我大二的时候也上过这门课,当时是汤教授教课。赵敏的课讲得中规中矩,但是她的声音动听,那双大眼睛让她的表情显得非常生动,因此这课比汤老的要更加吸引人——我这个上课睡觉大王都没觉得困倦,就是明证。不知不觉中,下课铃声响了。
学生们仍旧是围着赵敏提问题,我看她明明显出疲倦的神态,却还是面带微笑耐心地为学生答疑,便走上前去,对那群学生说:“同学们,等下赵老师还要回系里开会,不能迟到,大家还有什么疑问请登陆咱们历史地理课程的网站,留言提问,赵老师有时间的时候会在网上给大家答疑。”
北大许多课程都建设了自己的课程网站,提供很多书本上和课堂上没有讲述的文献书籍,供有兴趣的学生自己去研习,也有交流平台供学生与学生,老师与学生之间交流,实在是一件自学利器。“历史地理”课程的网站正是由我来负责维护。
听我这么一说,赵敏先是一愣,随后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见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学生们这才纷纷散去。
我把早准备好的水杯递给赵敏,客气地说:“赵老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呀,真谢谢你了,我正嗓子冒烟呢!”
“今天真对不起,我有点事情耽误就迟到了。”我赶紧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其实助教不用节节课都来的,像你这样负责认真的助教很少有呢!”赵敏微笑着说,很真诚。
“呵呵,那你先走吧,9点了也不早了,我把黑板擦好收拾收拾,你就不用管了。”我说着拿起黑板擦。
“嗯……我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反正我住的地方也在校内。”赵敏同时还是博士生,因此住在校内宿舍。北大校园里9点多的时候还是灯火通明的,倒也不存在什么安全隐患。
“王理,你觉得我的课讲得怎么样?”赵敏突然问道。
“我觉得你讲得很好啊,不愧是汤老的大弟子!”我公式化地奉承。
“你呀,你一直作助教,咱们认识也有快一年了,你就别说那些不疼不痒的了。”
“呵呵,真要说啊?嗯,我觉得你的课讲的中规中矩,是没什么不对,但是是不是少了一些自己的观点?我曾经上过汤老的这门课,你现在讲的跟三年前没什么变化。”
“你真是一针见血啊!”赵敏叹了口气说道,“我自己也觉得我讲的课程一点创新都没有,老生常谈的,不但学生听了没兴趣,自己讲起来也没劲噢!可是我这是头一年上讲台,生怕讲得偏颇了对学生有不好的影响……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怎么改进……”
“其实你很受欢迎啊!你没看那么多学生围着你提问题么?还是说明对课程内容感兴趣!”我见赵敏深色黯然,赶紧劝慰,“要说创新么……比如说这个吧!”我用黑板擦点了点黑板上的圆圈,说道:“你刚才说是部落开会,其实我觉得这个大圆代表的房间是用来生孩子的。”
“哦?”赵敏瞪大了眼睛。
“在那个时代,没什么科技可言,部落是否强大完全取决于人口数量,人多的话,无论是狩猎还是其他生产活动,以及发动战争都占了很大优势,所以人口是衡量部落强大与否的唯一标准。”我转过身面对赵敏,好像自己是个老师,继续说。“然而,那个时代的生殖活动可不像现在这么安全,分娩的时候很容易母子双亡,就算能顺利生下婴儿,也会因为环境不好而夭折。”
“所以,这个大房间是用来分娩和集中抚养婴儿的!周围的建筑物不仅能为中间的大房子提供保护,而且方便在紧急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赵敏兴奋地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笑着点点头,“在那个时代,繁殖后代是第一需要,与之相比,开会什么的是次要的。”
说出这句话,我有点后悔。毕竟赵敏是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我当着她的面大谈繁殖话题,会不会被人家误会是一种带有流氓性质的挑逗?
没想到,赵敏呵呵一笑,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啊,其实我就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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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5
寝室里一片漆黑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赵敏笑着问我。
我倒有点尴尬,说:“大二上这门课的时候我就这么想的,但是当时上课的时候没敢说。”
“当然不能说了,不然课堂上还不乱了?”赵敏道,“你还挺细心的,我看现在很多学生啊,巴不得把一些自以为新异的想法喊出来,大有哗众取宠的意思,一点不照顾一下别人的想法……”
“呵呵,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没别的什么想法。”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其实关于这个群落分布,我也一直这样想的,可是也不好在课堂上说,我可是老师呢!”赵敏说着顽皮地吐了一下舌头,那模样可爱极了。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
“时间不早了,不赶紧走的话赶不上系里开会了!”我也开玩笑地说。
“呵呵,今天谢谢你为我解围了。本来给学生答疑是咱们做老师理所应当作的,但是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刚才还真是累的不想说话了。”
“你得多注意身体……”我边说边开始擦黑板。
“我头一年当老师,平时还要做自己的研究,真是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多亏有你帮忙,不然我真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这话说的,我是你的助教,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好啊,以后网络上的答疑都由你来负责好了!”赵敏又露出些顽皮的表情。
“哎?你信得过我啊?我可不是什么优等生哦!”嘴上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挺高兴,这至少说明赵敏对我信任。
“你是陈老师的得意弟子,我怎么能信不过?按说,陈老师是我导师汤老师的学生,也是现在全国都很有名气的教授,他看中的人我怎么会不信任?”
陈老师是我的导师,确实是赵敏的导师汤老教授的学生。大学里面最讲究师承关系,就算你现在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有名的学者,在自己当年的导师面前也要毕恭毕敬,否则你会被所有人瞧不起。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传统在北京大学里被很好地保留了下来。
“按这么说,你是汤老的学生,我应该叫你师叔了?”我打趣道。
“胡说什么啊!我哪里有那么老,你是2000级的吧,我是97年入大学的,2001年才入北大读研,按说我比你入校还晚呢。我也就比你大两、三岁而已。你以后也别总叫我‘赵老师’了,听着多别扭,就叫我赵敏好了。”
赵敏又说:“唉,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感到自己老了。还要读博士,要变成第三类人了!”
如今有句话叫做“世界上有三类人,男人,女人和女博士”,赵敏说的第三类人就是说自己要当女博士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俩本来是谈论点学术话题,现在却变成聊生活了。
“我可不同意这样的说法,女博士怎么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男的能读博士女的也没什么不能的。我们系里的女教授都很有成就,我看那些讽刺女博士的人无非是出于嫉妒罢了。”
“你说的对啊,本来我还有点发愁呢,让你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子开朗很多!想不到,我比你年纪大却还要你来开导呢!”说着赵敏又开心地笑起来。
我被她这么一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是实话实说,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骨子里相信“男女平等”,想不到这样的想法被赵敏说成是成熟的表现。称呼的变化,随意的聊天,使我感到赵敏和我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相当不健康的念头,我跟赵敏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寻常发展?
但我很快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擦过黑板,又整理了桌椅,所有能延续这次愉快谈话的方法都用过了,我恋恋不舍地跟赵敏道别。到了楼下,我又想起老子像前那可怖的一幕,特意提醒赵敏三教东门那里正施工,不如走西门。我们二人走到西门,赵敏含笑跟我道别。
一直到我回了寝室,心里还有些飘忽的感觉。
女人都是魔力的,尤其是赵敏这样漂亮的女人。两个小时前我还因为老子像前的鬼影憧憧而心惊肉跳,只是跟赵敏聊了一会儿,便把那些糟糕的事情全都抛在脑后了。我哼着小调进了屋。兄弟们还在“反恐精英”的战场上厮杀。老陈吼了一声:“我的面条和火腿肠呢?别告诉我你给我忘记了!”
“呀!真忘了,别着急,我这就给你买去!”我赶紧道歉,并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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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5
“哟!今儿你是怎么了?往常都懒得爬楼,今天怎么回事?”老陈不解地说道。
“还用说,遇到好事情了呗,嘿嘿!”刘东东坏笑着说道。
没错,就是遇到好事儿了。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虽说不全是好事,但是结识了哲学系的漂亮小师妹,又跟赵敏拉近了距离,还是喜多于忧啊!我心想着,快活地下楼。
43号楼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楼下就有一个小卖铺,这也是43号楼男生多吃夜宵的根本原因。这家小卖铺的名字叫“博识”,跟商业街的“博识”商店遥相呼应,商业街的店铺比较大,唤作“大博识”,我们楼下这个叫“小博识”。
小博识里有位“金牙大叔”,地道的北京人,为人乐观豁达,很喜欢跟我们这些来买东西的学生侃上两句。据说此人原来混过黑社会,又镶着一颗一个大金牙——是不是金的我可没化验过,只是颜色看起来像——因此还有个“金牙大佬”的外号,但我们当着面的时候还是叫他大叔。夏天晚上小博识营业到半夜一点,从来都是金牙大叔值夜班。
我拿了两根火腿肠和一盒方面便——一定要买盒装的方便面,因为老陈太懒,不爱涮碗。正要结账,金牙大叔凑过来对我挤挤眼,说:“这大热天儿的,整两瓶啤酒喝喝多过瘾,冰镇的哟!”
我一想也对,便要了两瓶啤酒。金牙大叔乐呵呵地应声:“好嘞,给你开开!”说着将两个瓶子的瓶嘴互相一搓,瓶盖就被打开了。我接过啤酒,付了钱正转身要往外走,突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他!
这个人身穿一件半身羽绒服,下身是条脏兮兮的牛仔裤,带着眼睛,面色惨白,正是我在老子像前见到的那个奇怪男生!他脸上毫无表情,整个脸孔像被冰冻过一般僵硬,双眼如死鱼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我,让我一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凉透。
我想开口问他是谁,为什么这样盯着我,可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惊慌之中我想挪动身体,却发觉身体如同石像一般僵硬,一动也不能动了!惊恐瞬间将我包围,我感到眼前开始发黑。
“哎!怎么了这是,酒瓶子要掉地上了!”
金牙大叔喊了一声,这一声底气十足,声音洪亮,一下子把我从恐惧的深渊中拉了出来,眼前又再度亮了起来。可是那个穿着羽绒服的男生却不见了!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紧了紧手里的瓶子,声音颤抖地问:“大叔,你看到刚才有个男生站在门口么?”
“什么男生?没看到啊?”
“就是一个穿羽绒服的,脸色煞白的……”
“羽绒服?我跟你说,要是这种天气还穿羽绒服,那脸还不得憋得跟关公似的,哪能煞白呢?哈哈哈!”金牙大叔笑了起来,却又突然收声,神色霎时间严肃起来。他把脸凑到我面前,皱着眉头,脸上的那道刀疤一抖一抖,看起来很是吓人。金牙大叔压低声音对我说:“你该不会是……看到鬼了吧?”
我心头一紧!鬼?难道我真的见鬼了?那流血的老子像,神秘诡异的羽绒服男生……难道是鬼!
“娃哈哈哈哈!”金牙大叔狂笑起来,乐得金牙都要从嘴里掉出来了,“我逗你的!世上哪有什么鬼啊?要说可怕的,人比鬼可要恐怖得多!我跟你说,我以前混新街口的时候,有个地痞头子就叫大鬼,那家伙……”
金牙大叔又要神侃他“混在黑社会”的“光辉历史”,见我神色难看,便打住话题,又笑起来说:“要是真有鬼,来个男鬼老子一脚踢爆他的头!要是个女鬼,嘿嘿,金牙叔我夜里正寂寞呢……嘿嘿嘿……别想太多,上楼,喝酒,迷迷糊糊睡觉最好了!”
金牙大叔天不怕地不怕的情绪影响了我,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恐怕我最近是电脑游戏打得太多,加上天气溽热,真是出现幻觉了吧……上楼的时候,我觉得今天的楼道里比往常都要黑,那些挂在走廊里的衣物一晃一晃的,怎么看都像一个个飘在半空的人影。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我灌了两口啤酒,壮着胆子往上走。一直到了五楼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刚落回肚子里,突然发现寝室里的灯关着,从门上方的窗户上只看得到一片漆黑!
按理说这个时间他们几个都不应该睡觉的,熄灯时间也还没到……刚刚不是还在打反恐精英呢么?怎么?难道寝室里出什么事儿了?不行!要是有什么妖魔鬼怪的来找我好了,别动我的兄弟!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门,门锁了!我拿出钥匙,感觉手有点发抖,费了半天劲才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打开门,用力一把推开。
“啊!”黑暗的寝室中三个声音同时爆发出惊慌的叫声。
“我干,吓死人了,进来怎么不敲门?”老陈怒吼一声。
“你们才他妈的吓死人,这才几点就关灯锁门,你丫刚才不是要吃面条么?”我也大吼。
“二哥,二哥,赶紧关门,快点。”吴清急急地说。
我一脚把们踢上,打开灯,突然听到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啊……嗯……”,女人的呻吟声!我循声向老四吴清的床铺上看去,果不出所料,这几头猪关灯锁门,把我吓了个半死,害我担心得要命,原来却是聚在老四那里看色情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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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5
突然衰老了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了师弟的电话。这师弟是我们系篮球队的队长,打电话叫我来参加中午的北大杯篮球比赛。我本来就是系队的主力队员——也有人称我为“阻力”——但是大四开始就不再参加比赛了。
这倒不是因为我打不动了,而是因为跟我同期的队友都纷纷毕业——我们系只有我这个专业是五年制。曾经我和那几个老队友一同把降到乙级的篮球队带回甲级联赛,无论是赛场上的配合还是场下的日常生活,我们几个都配合默契,是要好的朋友。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玩什么,都是看重一起玩的人,如果队友离开了,自己打起球来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但是师弟说得恳切,队中有两名主力受伤,此战对阵成绩一直垫底的哲学系,如果输了可要被人笑话。救场如救火,我从柜子里翻出一年没穿过的队服,简单吃了口东西,就赶奔五·四篮球场。
我到达球场时,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了,各队队员正在场内热身,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观战的同学也为在场边,三五成群地发表自己对比赛的预测。我走到我们系和哲学系比赛的三号场地,队长,也就是打电话给我的那个师弟陈必达见我来了,乐呵呵地迎了过来。
“师兄,你可来了!”
“先不说了,我也热热身。”我说着跟陈必达一起走进热身的队伍,压腿、扩胸、扭腰,舒展筋骨;然后是跑篮和投篮热身,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又回到我身上。我心下决定,今天要打个痛快 !
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跟我一队的除了陈必达是三年级老生,其他的都是大一大二的新生,我在这里算古董了。打了几分钟,我不由得赞叹,如今的生活水平是提高了,小孩儿的身体素质一个赛一个的好,我们这边的几个新生个个跑得快跳得高,身体对抗上也不吃亏,而且技术也还算说得过去,只是缺乏一些比赛经验。
当然,正是这样,才显“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了。我本来就是打组织后卫的,加上经验丰富,时间不长,便把场上的进攻组织起来,比赛打得风生水起,一路领先。别看我得分少,但助攻可不少,遗憾的是,北大杯的技术统计做得不好,很少有人统计助攻次数。
第二节快结束的时候,我感到自己渐渐体力不支了。一次进攻中,队友传球给我,我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球出界了。队友们赶紧跑过来询问,我只是笑笑说“老了老了”,但心里纳闷极了。虽然说烈日炎炎的大中午打球是很消耗体力,可这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啊,就算是一年没有参加正式比赛,但平时也经常打球锻炼,不至于体力下滑的这么快吧?难道我这一年不比赛就迅速衰老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我感到脚上和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这是怎么了,中暑了?不会吧,如果是中暑,为什么身上感到有些冷呢?
幸好,裁判的哨声帮了我的忙,上半场比赛结束了。我看看比分,领先20多分,便决定下半场不上了,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时间,我猛灌矿泉水,突然听到个银铃般的声音喊我的名字,“师兄,王理师兄!”
我循声看去,不正是老子像前见过面的哲学系小师妹万玲么?是了,她一定是来给自己系队加油的。
“想不到师兄打球这么厉害啊!”万玲一见面就夸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们系打得也不错。”
“师兄别虚伪了,人人都看出来我们系打得不行啊,主要是缺乏整体配合,要是有一个你这样的组织后卫就好了!”
“唉?看不出来你对篮球很有了解啊!”我由衷赞叹。现下很多女孩子看篮球,根本就是看热闹或者看帅哥,真正懂得篮球的女生可不多,想不到看起来很淑女的万玲对篮球还有不俗的见解。
“那当然了。而且我是校报的记者,负责体育版块,也要来看看比赛好写报道啊”万玲得意地笑道。
“嗯,校报记者,很适合你,一看你就是当记者的材料!啥时候的了普利策奖领奖的时候要记得鸣谢我啊!”
“恶恶,师兄你又开始贫嘴了!”万玲做了一个呕吐的模样,调皮地笑了起来。
我和万玲有说有笑,引来几束怀有敌意的目光,我看到对面几个哲学系的男生正打算用眼神杀死我。我赶紧对万玲说:“你跑来敌人这边大聊特聊,小心被定判国罪!”
“呵呵,是啊,我还是赶紧回我们那边好了。交换一下手机号,回头我们再联系。”
交换了手机号码,万岭跑回自己那一方的拉拉队伍之中。想不到,竟然这么简单就拿了人家的手机号码,直到比赛结束,我还是觉得身上没有力气,但也没太在意。这时我收到了万玲的短信,说是要请我到“师生缘”喝东西,答谢那天我出面帮她解围。反正我闲着没事,于是欣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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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6
“师生缘”是北大校内的一家咖啡屋,位于商业街西端,面食馆对面。这里算得上校内消费水平比较高的场所,我是很少去的。咖啡屋里环境优雅,灯光幽然,很有情调。座位上大多是略有小资情调的学生情侣,倒正应了名字里的“缘”字。
万玲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前,见我进门就向我挥手。点了饮料,我们先聊了一会儿篮球,又说了一会儿健美操,然后话题回到老子像前的那条沟。
“昨天你说的那些话还真管用,今天上午我就发现有工人把那条沟填上了!”
“真的?”
“是啊,动作快的很呢!我中午离开哲学所的时候,正见他们收拾工具。”
“真够呛,挖了填填了又挖,好好的校园被弄得乌烟瘴气。”
“谁说不是呢,哦,对了,我还特意问了那里的工人,他们说确实是挖错了,应该挖的地方是西边一点的地方!我当时就想,师兄不愧是城市规划科班出身,说的一点都没错呢!”
“呵呵,一般一般,北大第三……不过他们为什么又要挖西边?”
“谁知到了,他们也说不清。不过我去看了一下,工地外面用蓝色的板子围得严严实实的,就是你说的防护措施吧?”
“应该是那样……”
我和万玲正聊着,有一对男女学生走到我们旁边的一个位置,刚要坐下,服务员却跑过来说那个位置被人预订了。那对男女只好失望地走开。万玲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师兄,你知道那个位置是被谁预订了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这里的老板。”
“是你们系的人呢,叫莫平,你们系的博士。”
“莫平?居然是他!”我叫了一声。
“你认识他?”
“当然了,是我们系的学生没有不认识莫平的,不过,我只是听说过他,没真正见过面。”
莫平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的导师号称中国城市研究第一人,晚年收了莫平这个关门弟子。莫平深居简出,一心扑在了学术研究上,28岁的年纪,已经在国际最权威的学术刊物上连续发表了五篇论文,现在被誉为中国城市研究的最闪亮新星!
“万玲,你怎么认识莫平的?”
“莫师兄常来我们哲学系听讲座,而且他本人对哲学方面的研究一点不比我们系的研究生甚至是博士生差,我们系的老师都说莫平不来搞哲学,是中国哲学的一大损失!”
“哇塞!有没有这么神啊!”我惊叹,看来这人要是聪明,真是干啥都能干出名堂,“那你怎么知道是他定的位子?”
“这个位置是他长年定的,我听他说过所以知道。”
“长年定?那要花不少钱啊!”我吐了吐舌头。
“是啊,但他坚持这么做,据说是因为那个位置是他和他初恋情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所以他才常年定下,有空的时候就在那里坐坐,哎呀,好浪漫噢!”万玲说着露出十分神往的花痴神态,顿时让她在我心里的评分打了折扣。
在酒吧或者其他这类的场所里常年定位置的事情,我只在电影和小说里看到过,那确实是需要大把金钱来维持的“超级小资情调”的事情,想不到这位牛人师兄还是个情圣。虽然我对这种做法很不感冒,但心里还是涌起一种好好见识见识这位传奇大牛人的想法,怎么说他跟我也是一个系的,却从未谋面,岂不是一个遗憾?
我便问:“今天他会来这里么?”
“那可不一定,他应该很忙吧。不过今天晚上哲学所有个讲座,他一定会来听的,他对哲学的兴趣连我们这些哲学系的学生都自愧不如!你有兴趣见他就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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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06
超级大牛莫师兄
下午,我洗了澡便回寝室睡觉,一觉醒来正是晚饭时间。吃过晚饭,我觉得身体似乎恢复了精力,便换上一件比较干净的衣服往哲学所走去。我特意去看看新开辟的工地,果然如万玲所说,整个施工现场被蓝色隔离防护板严密包围起来,一点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在中国,违章施工的事情实在太平常了。裸露的工地,散乱摆放的设备,处处存在安全隐患,但人们对此却早已司空见惯,反倒是现在这个合格的工地让人感觉不适应,似乎里面正进行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我走过工地边,正巧见到昨天跟我和万玲斗嘴的那个黑瘦工人。一个看穿着就知道是包工头一类的人正在训斥那工人,声音很大,旁边路过的我听的一清二楚。
“你脑子有病啊?你瞎挖什么?”包工头怒斥道。
“我……我看图纸上写的是那里啊……谁知道……”
“图纸个屁!你也会看图纸了?你给我看看,这图纸上那里画了让你去那边挖的?”包工头说着把一张图纸“啪”地一声摔在工人身上。
“我昨天看的时候,明明是……”
“明明是你看错了!图纸自己能变么?昨天一个样今天又一个样?啊?还有,你们闲的么?昨天晚上都收工了你们还跑去挖,嫌活儿轻是吧?今天你们几个加班!”
“哎?头儿,昨天可是你让我们去挖的。”
“我操你大爷!我昨天让你挖,我他妈在南城呢我怎么让你挖,打手机给你?你他妈的真能放屁,我让你挖,我让你死你死不死?给我滚回去干活!”
工头气哄哄地走开了,那个工人嘟嘟囔囔:“昨天明明是你让我挖的,今天又不承认了,北京人就是不讲道理!”他又拾起地上的图纸,看了两眼,道:“怎么搞的,昨天的图纸跟这个不一样啊……可是这确实是同一张啊……图纸自己怎么会变了呢?难道撞见鬼了?”
我听到这个“鬼”字,心里不由得一紧,这两天的古怪经历让我多少有些草木皆兵,便快步走向哲学所。治贝子府门前的老子像仍旧是一脸笑容,像是在欢迎来听讲座的人们。
哲学研究所是一个比较大的四合院,但没有报告厅。听讲座的人们就坐在院子里,而演讲者则在院子中央。这种情景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印度大文豪泰戈尔在树下讲学的情景。
人群中,万玲向我招手,我走到她身边,坐在草地上。她用胳膊捅捅我,轻声说:“那边,花架下面的,戴眼镜大高个的就是莫平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即便坐着也明显高于其他人。我是打篮球的,对身高比较敏感,看他那模样站起来至少有185厘米以上。想必他就是莫平了。莫平的穿着很简单也很朴素,跟普通的学生没什么区别,容貌倒是十分俊朗,戴着眼镜又添了几分学者气息,只是脸色很白,似乎不太健康。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牛人莫平?从外表来看还真瞧不出什么牛气。不过,人不可貌相,这话在北大里尤其适用。有一次我哥哥开车来北大找我,没地方停车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结果被一个穿着朴素,样貌平平的小老头一顿呵斥。我大哥连个屁都没敢放,连说7声对不起,开车就跑了。后来我一问才知道,敢情那位老人家是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未名湖边上那些慢慢悠悠、溜溜达达的老头老太太,看起来都不起眼,你也别小瞧,其中有一半都是国宝级大师人物。所以说,绝对不能看外表来断定这位莫平师兄不是大牛。
中间那位讲演者慷慨激昂地讲了半天,我是一句没听懂,看看身边的万玲却听得津津有味,我也不便打扰,于是把目光都集中在莫平身上。
果然如万玲所说,这位城市研究的牛人对哲学的热情远非常人能够想象。他听得何止是认真,简直是陶醉!俊秀的脸上表情不定,时而皱眉,时而舒畅,时而又好似非常激动。哲学这玩意有这么招人喜欢?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呢!从我的角度来看莫平那样子,倒不像是在听讲座,却好像是在回味一些什么令人刻骨铭心的往事……
我所以有这种想法,也源于下午听万玲传的三八消息。她说7,8年之前——当然那时候她还没有入校——刚刚大三年级的莫平已经是小有名气,不但学习成绩突出,奖学金一次不落,而且还是我们系的篮球队长,真可谓是文武全才。
但是最让人羡慕的还不止如此,据说莫平和当时哲学系的系花,同时也是北大的校花的一位师姐结成情侣,郎才女貌,实在羡煞天人。而那位师姐也就是莫平的“初恋情人”。然而,大学里的恋情大多无疾而终,这对公认的金童玉女也难逃此命运。
那位师姐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是跟莫平分手了,这才导致了痴情的莫平将师生缘那个座位常年定下,想必是去那里回味曾经美好的时光。按万玲的说法,关于莫平的那位初恋情人的信息不多,系里的老师和老生也都不是很了解或者不愿谈论。
我却心知肚明,校花级别的女生怎么可能没有人了解?我分明看得出万玲在提及那位师姐的时候,语气里透着酸酸的醋味儿,想必是万玲自己也不愿去问,也不愿意去说罢了。虽然说我对万玲有一点小心思,但还没到有心追求的那个地步,不过呢……任何一个漂亮女生在你面前表现出对其他男子的爱慕之情,你心里都会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吧?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地煎熬了两个小时,讲座终于结束了。万玲带着我走到莫平身边,我自报家门,说出自己的姓名和导师的名字。
“哦,原来是陈老师的学生,幸会!”学生圈里说导师的名字实在是拉关系的一个好方法,一听我是陈老师的学生,莫平对我似乎有了几分亲近的感觉。“看到咱们院的学生都能来听这些哲学讲座,我打心里高兴。”
“是啊是啊,哈哈,这个哲学确实挺有意思。”我赶紧说,意图掩盖我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何止是有意思?”莫平用近乎责怪的语气说道,“哲学是一切科学之母,世界上所有的大科学家都是大哲学家,没有哲学思想的引导,任何科学研究都是徒劳,甚至是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看到莫平如此激动,我赶紧点头如鸡叨米。之后,莫平和万玲就开始讨论刚才那个讲座,并交流心得。看得出来,万玲绝对是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莫平的。
他们说的我也听不太懂,好似在说什么思维和肉体之间的关系,我便把目光放到这个环境幽雅,充满学术气氛的小院里。院门边上,也就是我们站着的地方,是一个花架,这个季节正是花香四溢,说不出的沁人心脾。花架下的草地油绿油绿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看着看着,我的身体又僵直了。透过敞开得园门,我看到了那个羽绒服男生!他正站在院门外——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所站的位置,还是那种死盯盯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又不是在看我,而是我身边的什么东西。他如冰一般的脸上露出极其狰狞的表情。虽然我见过他几次了,但这种令人肝胆欲裂的神情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那男生突然双手抱头,似乎极痛苦地蹲下身子,进而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上,然后手刨脚蹬向我这个方向爬过来,那模样就像是顶着狂风爬行。他爬得是那样吃力,又是那样执著,直到双手十指都抓破也不放弃。地面上留下一条条血痕,触目惊心!
我非常惊诧,难道整个院子里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注意到这男生的怪异举动么?还是说……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到他?
万般惊恐之际,突然听到万玲惊叫了一声,我的身体又能动了,而那个匍匐在地的怪物也消失不见。我回头看去,只见莫平的鼻子正在流血,万玲掏出一方手帕正要给他擦试。可莫平像躲开什么带刺的东西一样跳开了,一面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纸堵住鼻孔,口里还说:“不用不用,别弄脏了你的手绢。”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似乎在看陌生人,脑子里混沌一片,也丝毫不为万玲焦急心疼的神情感到吃醋。莫平看到我的眼神,以为我是被他流鼻血吓到,赶紧挤出一个微笑说:“最近身体不好,常会流鼻血,让你见笑了。”
我漠然地点点头,眼睛四下扫视,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穿羽绒服的男生了。而周围的所有人,包括莫平和万玲,都象从来没见过那个羽绒服男生一样,说着自己的,干着自己的,想着自己的。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个穿羽绒服的男生,绝对不是人类,绝对不是!也许他就是人们说的鬼,而且是一个只有我能看得到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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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1
两个人的勇气
莫平的鼻血止住了,万玲还在那里焦急,我仍因为见了鬼而魂不守舍。这时候,我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掏出来一看,是我的导师。他让我马上到系里一趟,说是想安排我参加一个项目,现在去开个碰头会。
得到这个消息,我像被打了一阵强心剂,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我稳定了一下心神,同万玲、莫平告辞,急冲冲向系里走去。
我走到电梯边,又看到一件奇怪的事情,电梯指示灯上显示“14”这个数字。
我们系楼最高层是七层,电梯怎么可能到14层?我心中一动,难道又是鬼作怪?一眨眼的工夫,电梯门打开了。我看着狭小的电梯间,不禁犹豫起来。要是真的闹鬼,这电梯怕是最不安全的地方,跑没处跑,躲没处躲……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金牙大叔和他那句剽窃自《聊斋》的豪言壮语,心里顿时有了勇气,就是的,我王某人平生没做过亏心事,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算有鬼找上门,又能奈我何?我大踏步走进电梯间,按了4层的电钮。
不出所料地,怪事还是发生了。系里的电梯虽说老旧了一点,但从1层到4层也不消一分钟,可这电梯似乎走了一个世纪,我的身体又开始颤抖,刚刚聚积起来的勇气转眼间烟消云散了。
电梯里的灯光突然一闪一闪,在短暂的全黑之后,灯光再次亮起之际,那件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羽绒服还是出现在了面前。他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我回头看看镜子——电梯里后面的墙壁常常按设一面镜子——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没有那件羽绒服。
果然是鬼!只有鬼才没有影子!
我很想尖叫,但还是发不出声音,身体也不能动。那穿着羽绒服的鬼慢慢转过身,向我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缓缓接近我的额头,突然手指的关节暴涨,竟然撑破了皮肉,五根惨白的指骨赫然露了出来!那鬼的脸也开始变化,变得异常狰狞,比在哲学所的时候还要可怕,镜片破碎,眼窝里流淌鲜血。
“叮咚!”电梯门开了,4层已到。我一动不动,电梯门开了又关,关了再开,反复几次,我才发觉自己可以移动身体,便没命地跑出电梯间,迎面正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啊唷,跑什么!”一个老人的声音,略带沙哑。
我定睛一看,正是我们系以园林景观见长的一位老教授,胡老师。这老头平时喜欢给人看相摸骨,据说还挺准的,他本人也是个老顽童,见谁都很热情,跟学生也能开玩笑,因此很受学生欢迎。可今天这个场合见到他我却觉得非常诡异,刚刚经历了电梯闹鬼,就马上撞见这位擅长风水的老先生,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
我慌忙说了一句“对不起,胡老师,我着急去开会!”便匆匆跑开了。
终于到了陈老师的办公室,屋子里灯火通明,坐了四个人,活生生的人!我像见了救星一样窜进屋里,大口喘粗气。陈老师见我这副慌张模样,很是不悦地说了句:“坐那边去!”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了赵敏正对我微笑,她身边有个空位。等我坐定,后面又陆续来了两个人,看他们神色正常,显然是没见到电梯里的鬼了,我心里涌起最坏的预感,那鬼是跟着我的——我被鬼盯上了!
开会的内容我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复在想,那鬼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我会被鬼盯上?我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么?
我从小到大都是个乖孩子,说得不好听一点,有些胆小怕事。当了十几年学生我连作弊都没有过,就是因为不敢!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我哪能跟人结仇下怨,还惹得鬼上身?非要说亏心事,那就是我夺走了前女友的处女之身,但是最后与其分手。可这种事情是两厢情愿的,分手也是和平解决,此刻她也已经有了新欢,绝不可能弄个男鬼出来吓唬我吧?
会是谁?会是谁?
我脑子乱成一锅粥,等办公室里的人纷纷起立我才发觉会议结束了。如行尸走肉一般出了会议室,赵敏叫住我,关切地问:“王理,你怎么了?刚才看你脸色特别差,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会是病了吧?”
“没……没有,可能有点中暑。”
“多喝点水,多吃水果就好了,你们男生就是这样,都不爱吃水果。”赵敏的口气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让我一时之间更乱了。
“赵老师……”
“不是说好了叫赵敏么?”
“赵敏,刚才陈老师都讲了些什么?”我愣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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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1
“啊!你啊,你都听了些什么啊。算了,你跟我上楼,我正好要作点准备工作,顺便跟你讲讲。”
赵敏说着进了电梯,看着我在外面发呆,就问:“你不上来?晚上有事?”
“哦!没有没有,那谢谢你了。”我壮着胆子走进电梯,心想有赵敏和我两个人在,那个鬼应该不会出来吧?这个念头让我觉得有点羞耻。男女虽平等,但分工不同,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现在我怎么在赵敏身上找安全感了?
赵敏的办公室在七层,电梯顺利抵达,没再出什么怪事。我松了一口气,刚才还担心被鬼缠身的自己会不会拖累了赵敏,看来我有点多虑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不在,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赵敏给我倒了杯水,命令似地让我统统喝光,然后又到了一杯给我,这真让我感到受宠若惊。
赵敏开始介绍刚才开会的内容。原来我们系接到一个总体规划项目,因为那项目地有大批古建筑遗址,所以研究古建筑的赵敏也参与到项目中来。赵敏又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娟秀的字迹出自赵敏之手。
“这是什么?”
“这是刚才陈老师布置给你的任务,我看你神情恍惚的样子,怕你记漏了,就大概帮你记录了一下,谁想到你竟然一个字都没记下!”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感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不用客气了,平时你也帮了我不少忙,礼尚往来嘛!”赵敏笑笑,又严肃地说:“王理,这是你第一次正式做项目吧?这可是个好机会,如果你做得好,陈老师以后自然会重用你,你可不要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知道么?我一直觉得你挺有潜力的,又有自己的主见,将来有没有考虑过留校?”赵敏又说。
“留校?我还真没想过,那可是要经过各方面的严格考察的。”说实话,留校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在北大作老师,收入和社会地位都不错,还可以顶着北大的金字招牌到处做做讲座,或者揽个项目捞些外块。只是那留校的难度也是尽人皆知的,我并不敢奢望。
“各方面的考察么……其实这里面也有人情关系可走的。只要陈老师看中你,再跟我导师说说,问题也不是很大。当然了,现在考虑这些还早了点,你先做好手头的工作吧!”
我再次感动得无语,赵敏怎么会对我如此关心,这似乎超出了我的预想。赵敏又说:“该交待的都跟你说了,你好好准备材料。我今晚可能要留在系里赶工,最近事情太多了,你可以先回去……”
我看看表,11点了,陈老师这会开得够劲头。我心中一动,便说:“如果不打扰你的话,我能不能就留在这里,也好准备我的材料?”
“哎?好啊!”赵敏脸上一亮,又赶紧恢复镇定,“倒是不打扰我,你就用那台电脑吧,可以进入系里的资料库,你做准备工作也方便。”
之后的一个小时,办公室里只有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我们两个人都忙得很,没说几句话。12点左右的时候,有人敲门。赵敏惊惶地看了我一眼,我勉强鼓起勇气,走去开门——是胡老师。
奇怪,这老头儿半夜不回家睡觉,怎么还在系楼里游荡?
胡老师用一种及其怪异的目光看了看我,又扫视了整个办公室,最后目光落在赵敏身上。赵敏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站起来说:“胡老师,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
“啊,有点事情要处理,不过已经差不多了,是该休息了。不服老不行啊,比不了你们年轻人,年轻真是好啊!呵呵!”胡老师的声音很有特色,略带沙哑,而此刻语气中又充满了顽皮和戏虐。
胡老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开了办公室,留给我和赵敏一个巨大的尴尬,两个人都有些怀疑留在一起加班的决定是否妥当了。
其实我留下来,主要是因为害怕一个人走夜路回寝室,这个想法让我再次感到羞归,原来我是这么一个胆小的人。
相信赵敏并不知道我的想法,看起来她对我能留下还挺高兴。也是,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留在系楼里加班加点,能不害怕么?有我留下做伴,心里自然要好许多。至于这其中有没有其他更深的含义,我不得而知,也许赵敏自己也没想太深吧。
从这一次的经历中,我领悟了一个道理:即便是都很胆小,都在害怕的两个人在一起,便也就有了勇气,不再害怕什么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2:12
是太妹还是道姑
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赵敏说她困极了,要到隔壁办公室眯一会儿——我们系的人加班加点是常事,有的办公室里就放着折叠床。我虽然不情愿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边,但也不能说让赵敏留在这里睡觉。胆战心惊的我熬过了一夜,幸而一夜无事,终于迎来黎明的第一缕阳光。
赵敏从隔壁办公室过来,看起来精神饱满,还是那么漂亮;而我则神情憔悴,困顿不堪。我心里似乎隐隐约约地明白了赵敏为什么一定要去隔壁小睡一会儿——哪个女孩子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憔悴不堪的样子呢?
跟赵敏一起吃了个早饭,我决定回寝室睡觉,而赵敏又回到系里。我不禁佩服赵敏的敬业精神和超人精力。
大白天不会闹鬼,我这样想着,心里就相对安稳了一些,回到寝室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情,我却连个噩梦都没做。我内心中又将这功劳归于“女性的魔力”。
一觉睡到中午,我吃了午饭,又向系里走去。项目既然开始了,很多资料要去看,还要随时准备开会。当然,我心里还期望着再见到赵敏。这两天来,我对赵敏的感觉有了非同寻常的变化,那是一种很危险,却又控制不住的变化。
走到三角地,正遇到一些学生在发传单,口中还喊着:“灵缘社组织活动,非会员也可以参加,星座算命,灵异事件,冒死为您揭露中国神秘事件!”
我听到“灵异事件”,心中一动,我这几天遇到的不就是灵异事件么?而且还是灵异事件中最重头的闹鬼!我拿了一张传单,上面用大号字体写着“灵缘社”三个字,下面的介绍就跟他们嘴里喊的差不多了。
灵缘社这个社团我是听说过的,号称研究各种神秘事件。自从蔡元培作北大校长以来,“兼容并包”这四个字可算得上北大的最大特色和治校方针。如今,这兼容并包的精神不但适用于学术,也适用于学生社团。北大近百个学生社团可谓无所不包,就连这带有一点“封建迷信”味道的灵缘社也有生存和发展的空间,确实要感谢“兼容并包”四个字了。
我看了看活动介绍,今晚5点他们就在文史楼组织活动,我决定前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什么方法解决我被鬼缠身的问题。
白日无话,晚上5点,我来到文史楼灵缘社活动现场。社团活动都可以向教务处申请借用教室,一般的社团都会选择设备精良并且教室较大的理科教学楼,但灵缘社却偏偏选择了十分老旧的文史楼,也许就是看中它历史久远,带着些神秘感。
在活动现场转了两圈,我大失所望。参与的人们要么就是用塔罗牌算命,要么就是交流讨论玩碟仙等灵异游戏的心得,似乎没有人能够帮得上我。我正要离开,却被人叫住了。
“喂!别走,就是你,别走!”
我回头一看,这个用近乎命令似的口吻挽留我的女生,只可以用“妖艳性感”四个字来形容。此女身高至少170厘米,上身只穿清凉抹胸装,丰满的胸部呼之欲出,下身低腰热裤,将雪白的肩膀,修长的手臂和双腿,以及另人喷血的小腹都裸露在外面。即便是在夏季,在开放的北大校园里,这种装束也绝对是超级前卫。再看脸上,烟熏妆,紫唇膏,银鼻钉,染成红色的头发高高挽起。
这人是谁啊?咱们学校的学生?还是从哪个歌舞厅里蹦出来的小太妹?
“对,就是说你呢!”太妹冲我喊道,“哎哟哟,你啊,印堂发暗,眉间冲煞,啧啧,鬼缠身啊!”
我被她说得一惊,这个小太妹居然知道我被鬼纠缠的事情?还是说她只是胡说八道想吓唬我?
“唉呀,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明明有鬼缠着,还犯起桃花运了,该不会是被女鬼缠上了吧?哈哈哈!”那太妹兀自笑起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压抑住内心的不安和猜疑,低声问道。
“一眼就看得出来了,那么明显的事情。”太妹挑挑眉毛,继续说道,“我叫风清舞,你叫什么?”
“我叫王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究竟看出来什么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你被鬼缠身,同时又命犯桃花了……哎,不过好像不是一回事,不是女鬼,多半是个男鬼,真乱,你这人乱极了!”风清舞说话的口气似乎还带着一点幸灾乐祸,丝毫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感觉这个风清舞说的跟我目前的情况确实相似,只是她这副模样实在不能让人相信她有祛鬼除魔的本领。“不能以貌取人,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心里这样想着,便说:“风同学,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
“叫我清舞就行了,风同学风同学,听起来太别扭了!”风清舞转身就往外走,“走吧,咱们湖边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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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2
我赶紧跟上风清舞的脚步。所谓“湖边”所指的湖,只可能是未名湖。未名湖掩映博雅塔,正是北大的标志性景观;而双双徜徉于湖边的一对对学生情侣更为这百年经典添了些新的色彩。
随着天色变暗,情侣们的行为逐渐大胆起来,让人看了脸红心跳。我对风清舞说:“清舞……同学,为什么一定要来湖边呢?”
“缠着你的鬼怕水,所以我们来湖边谈,免得他偷听去。”风清舞环顾四周,又喃喃道:“得找个地方坐坐。”
她说着走到一条长椅前,那上面正坐着一对情侣,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生痱子。风清舞站立在他们面前,撇腿叉要,双眼瞪着那对情侣。凭借风清舞那幅造型,加上她地痞无赖一般的神态,不大一会儿,那对情侣就被看毛了,嘟嘟囔囔地起身离开。风清舞一屁股坐下,还招呼我也过去坐。
我无奈苦笑,这位风清舞到底何许人也,实在是泼辣不羁,与众不同的一个存在。
“清舞同学,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道。
“肉人!”她道。
“……”我。
“哼哼,说出来怕吓死你,本小姐乃是娥眉派弟子。”
“……”我无语,“那……你不在峨眉山跑到北大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念书啊!”风清舞倒是摆出一副看外星人的脸孔来看我,“其实我是俗家弟子了,我妈妈也是俗家弟子,就这么传下来的。我爸爸也是通灵师,本小姐自然也会祛鬼。灵缘社那些小丫头片子常常爱玩些危险的游戏,很容易惹鬼上身,所以我常去看看。我刚才就见你身上有问题……”
“我确实有问题……实不相瞒了,有个穿羽绒服的男鬼一直缠着我,到处跟着我,吓唬我!我这几天都被告的神经衰弱了!”我一古脑倒苦水。
“羽绒服么?那并不是鬼穿的,而是鬼的前身,也就是人临死前所穿的衣物。你做了些什么亏心事?”
“我没有啊!我对天发誓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良心的事情!”我道。
风清舞投来极度怀疑的目光。
“随地丢烟头算不算?”我底气不足地问。
“……要比那个严重很多!”
“那就真没有啊!”
“我告诉你,人死后并不是个个都化成鬼,需得他死得很冤,很惨,或者心中充满怨恨,想要报仇;或者心中充满遗憾,非常不甘心去死,这样才会化成鬼。而且临死前的怨念越深重,化成的鬼就越厉害越可怕!”
“那你知道不知道,缠住我的那个鬼怨念如何?”
“你从什么时候起见到那鬼的?”
“前天半晚。”
风清舞皱了皱眉头,说:“才这么短短时间,你身上沾染的鬼气就这样重了,这鬼得怨念颇深。这两天时间里,你见过他几次?”
“三次,啊不,四次!一共四次。”
“出现得很频繁啊……他都做了些什么?你具体跟我说说吧。”
我便把自己在老子像前,小博识,哲学研究所,以及系里电梯的几次遇鬼经历统统告诉了风清舞,她听了以后皱起眉头,面色严肃凝重,一言不发似乎若有所思。我心里七上八下,担心那鬼是个杀人的厉鬼,又不知道这个风清舞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解决难题。
过了一会儿,风清舞缓缓地说:“奇怪,真是奇怪。那个鬼也算厉害角色,要是他因为你做了什么坏事来找你报复,不会只是吓唬吓唬你,他的目标好象不是你……”
“那为什么只有我看得到,其他人确都看不到那个鬼?”我急切地问。
“原因很简单,你的体制异于常人。这世界上有些人能看到鬼,甚至可以跟鬼交流,一般这种人都被称为通灵者,就好象我爸爸。你也多少有些通灵者的体制,所以能看得到鬼,你从小到大第一次见鬼么?”
“应该是……第一次吧……”
“哟哟,那看来你还真是个品行端正的人。不做坏事,一般不会被鬼找上,这次你被归缠住,估计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是那鬼要找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