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2:13
犯桃花
未名湖畔,怎么看都像是个小太妹,却又自称峨嵋派俗家女弟子的风清舞断定,那个穿羽绒服的男鬼缠着我是要我帮他完成未了的遗愿。这可让我摸不到头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女,能帮鬼什么忙?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舒服了许多,至少知道了那鬼不是要来加害于我。
“找我帮忙?我能帮什么忙啊!”我问道。
“他找你有什么事情,那可要问他了,我怎么能知道?”风清舞说着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嘴上却还在说:“不过你这样一直被归缠着,身体会吃不消,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体力不支什么的?”
我想起那天篮球场体力不支的经历,连忙点头。
“那就对了,常被鬼跟着,阳气被阴气侵蚀,身体当然会受不了,常此下去,不但你自己小命不保,身边的人也会跟着遭殃。”
“清舞同学,你本领高强,你帮帮我,把那鬼除了吧!”
“祛鬼除魔本是我辈应该做的事情,不过么,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劳动力都是有价值的,更何况是我这样的高级劳动力,不能给你做白工的,你说是吧?”风清舞说着露出邪恶的笑容。
我肝颤道:“这个……我也不是什么富裕人,你打算要多少钱?”
“钱?别跟我提钱,太俗!你只要答应帮我一个忙,一个小忙,你不会有任何损失,我就帮你到底,如何?”她笑得越发灿烂。
我看着风清舞那个表情,心里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毫无损失的小忙,她葫芦里就不会卖出什么好药!但是眼下情况危急,经过篮球场的那次虚脱,我对风清舞所说的阳气被阴气侵蚀的事情深信不疑,又想到那鬼如此缠着我,不但我命不保,还要牵连我身边的人,我寝室的兄弟——说不定还有赵敏!我把心一横,管她上刀山下火海,我全都应了就是!
“清舞同学,只要你能帮我把这鬼赶走,我什么都应你,你说吧!”
“哈哈哈!爽快!其实那事儿很简单,”风清舞歪头笑道,“做我男朋友!”
“啊?做你男朋友?”
我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居然要我做她男朋友!这就是她要我帮的小忙!难道为了祛鬼,我还要以身相许作为报答?这是不是搞反了啊……我看着风清舞,目光扫过她傲然地胸脯和雪白修长的大腿,心说以她这个模样,在某些人群中绝对是大受欢迎的,怎么会到了找不到男人的地步?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挖出来!”风清舞恶狠狠地吼道,“别想入非非!我只是让你扮演我男朋友,假装的,几天而已!”
“什么意思啊?我搞不懂……”
“哼!我看你是个老实人,从小又没做过什么品行不端的事情,估计你也是有贼心没贼胆那种类型的,所以才会找你,你不要以为本小姐是看上你了!”
“……不会不会……”
“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实话跟你说,过两天我爸我妈要来北京看我,我妈那个人……总之,我得让我妈看到我身边有个正经的男朋友在,不然她不会放过我的!”
“就凭清舞同学你这么漂亮,还能找不到男友么?”
“少臭贫。我不乐意找男朋友不行么?我帮你祛鬼,你假装我男朋友混过我爸我妈那一关,咱们谁也不欠谁的,而且……你还有点通灵的体制,让我爸看了他肯定很高兴,以后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懂了么?”
我一想,这女孩子看外表不像良家少女,但其实人心不坏,而且率直豪爽,倒是招人喜欢,给她做两天假男友骗骗她爸妈我倒真没什么损失,便一口答应了。
“那你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什么时间会到,可能明天就出现也说不准,所以我们必须要突击特训!从今天开始,你要跟我在一起,我们得好好地互相了解沟通,做到天衣无缝,我爸妈可不是好骗的!要是有什么差错,不等那鬼把你吃了,我就先要你的命!”
风清舞倒树眉毛,绝对不像在开玩笑。回想起刚才她用眼神赶走那对情侣,我绝对相信她是个说到做到,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实在是好泼辣的一个女人,也许这就是她找不到男朋友的真实原因吧。
风清舞站起身,拉住我的手就走。我稍微用力,没挣脱。
“干什么?你挣什么!”
“让人看到不太好吧?”我心想,让人看到我跟这幅打扮的风清舞拉着手,回头不知道要传出什么八卦新闻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2:13
“靠!让你拉我的手便宜你了!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不管你了,让那恶鬼把你吃掉算了!”
“别,别!我听你的,清舞同学……啊不,清舞,咱们现在去哪里?”
“嘿嘿,小子脑瓜转得很快么,不过叫清舞也不对,要叫小舞,小舞,懂了么?”
“小……小舞……”我一阵恶寒,这个可爱到极点的昵称实在不太适合风清舞吧?
“这就对了,哎,便宜死你小子了。我们现在去我住的地方。”
“啊?你不住在寝室么?”
“当然不住在寝室。你动动脑子吧,跟我走没错的,有我在,那鬼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这还不明白?”
我心里一想,没错啊,既然风清舞可以祛鬼,那跟她呆在一起肯定是最安全不过的了。当下放松了身体,被风清舞拉着手快步开走。风清舞的手很柔软,这样抓着还真有感觉,。
一路来到北大东门。我们系的系楼就在东门边,我心里开始犯嘀咕,可别让赵敏看到我跟风清舞这样拉着手走路,就算让其他同学看到了也不好。幸而风清舞很快松了我的手,走到停车场。当我看到她坐进一辆红色敞篷跑车时,脆弱的下巴再次奔向地球。
那是一辆奔驰SLK,体积不是很大,车身线条流畅,轻巧而不失动力感,硬顶敞篷已经打开,风情舞火辣的妆容,性感的身姿,同动感十足的红色跑车相得益彰,真可谓“香车美女”!风清舞招呼我上车,我飘飘然坐到车里,我可是头一次坐这种高级跑车呢!
风清舞熟练地发动汽车,只一个打轮就把车开出停车场,出了机动车门,一溜烟向南驶去。
“原来你还会开车啊。”我没话找话。
“废话,我6岁就会开车。”
“我是说,我以为你们都是御剑飞行呢!”
“啊?哈哈,你真是网络小说看多了,什么御剑飞行,世上哪有那种事情!”风清舞笑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毁天灭地的法术,我们祛鬼靠的是对付鬼的办法,有符咒什么的,如果对手是普通人类,我们也不过就是普通人类罢了,那些对付鬼的办法对人无效。”
“原来如此啊……”
“你也别得意,不要以为可以沾我什么便宜。对付人我也有对付人的办法,我跆拳道黑带7段,保管一脚让你终身残疾!”
“我根本就没打算沾你便宜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我没有魅力?你们男人太虚伪,明明心里想,嘴上还不承认!”
“好好……我是不敢,不敢对你有非分之想,ok?”
“哼哼,这还差不多,到了,下车!”
“这就到了?”我一看,原来绕了一圈路,这里不过是距离北大很近的一个高档公寓区。
“对啊,北京堵车这么厉害,住太远了上学容易迟到。”
我心想那你又何必开车?这不是脱裤子放屁费二次力气么?当然,我嘴上没敢说什么。
风清舞一个人住着两室一厅的房子,是在有够奢侈。她要了我的手机号码,就命令我下楼溜达溜达等她,她要洗澡。我一想人家女孩子要洗澡我一个男人呆在房间里确实不太合适,便下楼了。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我才收到风清舞的短信,告诉我一个饭店的名字,让我去哪里等她。我进了那家名叫青海居的饭店,心里开始打鼓,从装潢来看,这里就是一个高消费场所。我找了个座位,开始等待。
当风清舞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完全认不出她了。此时的风清舞,浓妆卸去,素面玉颜,眉清目秀,五官端丽,一身浅色连衣裙,本来红色的头发也变成了黑色,说不出的清丽脱俗。
“你……你是……小舞?”
“靠!当然是我了,还装不认识!”她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她还是那个风清舞。
“你怎么穿成这样?”我对他比较正常的装束反而感到不习惯了。
“我爸我妈来的时候我就要穿成这样,今天咱们演习一下。首先从点菜开始,我爸妈跟我们吃饭的时候,肯定会让你点两个爱吃的菜,你就要点我爱吃的菜,明白了么?”
我点头道:“你爱吃什么?”
风清舞拿着菜单指给我看,“我爱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慢点,我记不住……你爱吃的东西还真多啊。”
“其实我最爱吃臭豆腐。”风清舞道,她见我皱眉头,又说:“放心,我爸也不喜欢臭豆腐,到时候不会点的。你们这些人真怪,臭豆腐多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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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4
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摸清了风清舞的饮食习惯,我们回到她的公寓准备“串供”——也就是商量好我们从相遇相知到“相爱”的全过程。为了激发灵感,我们还开了两瓶啤酒,一边喝酒一边造故事。
我心下感慨,想不到性子泼辣如风清舞,为了蒙蔽老爸老妈还要煞费如此苦心。现在的父母和孩子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正常的沟通就不能解决问题么?我想到自己跟父母其实也是如此,我们生活在不同的时代,想法差距太大,所谓的代沟实在不浅。
风清舞确实是个厉害的女孩,她似乎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不高兴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费尽心机欺骗我的父母很可笑?”
“没有,真的。”我正色道,“其实我完全可以理解。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方式,你父母不一定能理解也在情理之中。你妈妈是峨嵋派俗家弟子,想必家里管教的严格,而且我看你的生活水平就知道你父母在俗世恐怕都是位高权重,平时作惯了说一不二的领导,沟通起来就更困难了吧……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帮你演这出戏!”
风清舞瞪大了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道:“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其实,我爸爸还好说,就是我妈妈那边比较麻烦,其实我……”
她的话到了嘴边,又顿住了。我赶紧说:“你有你的苦衷,不说也罢,只要不影响咱们演这出戏就行了。”
风清舞微笑着点点头,这是我头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没有讥讽,没有幸灾乐祸,没有玩世不恭,只有一个女孩子发自内心的感动。
“闲话少说,赶紧串供吧,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在灵缘社的社团活动里认识的?”
“不,我们在未名湖畔偶遇,在一个秋日的半晚。”她还不失浪漫。
“哦……好。就定在1年前吧?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你对我一见钟情,疯狂追求,我发觉你心地纯正,对人又体贴,所以尽管你的条件差了点,我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我哪点条件差了?”我不服气道,“要我说是你倒追我比较有新意。”
“滚蛋,说了是你追我,就是你追我!小心我把你脖子踢歪了!”
我赶紧缩脖端腔,唯唯称诺,心想你这样的暴力女就算再漂亮我也不敢追啊!
一直忙活了几个小时,啤酒喝了十几瓶,直到我们觉得所有台词都准备得天衣无缝,但时间也到了夜里12点多。风清舞看了我一眼说:“我喝多了,不能开车送你。天太晚了,你就留这里睡吧,我这两个房间。”
“哎?这不太合适吧?”
“呲,口不应心,你心里明明很希望留下来吧?”风清舞笑着说,丝毫没有不悦的意思。
我尴尬一笑,点点头。她说得没错,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真的不太敢回去。说实话,担心那鬼来找我是一,二是我怕那鬼再害了我寝室的兄弟。既然风清舞有祛鬼的能力,自然不怕鬼伤害,跟她在一起既能保证我安全,也不担心她被牵连。
“你挺诚实的嘛,不像有些人,明明怕得要死还要装作勇敢无畏的样子。”风清舞赞许道,“我告诉你,普通人怕鬼是天经地义的,因为那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就像你饿了要吃饭一样。”
“什么意思?”我问。
“很多人以为鬼的样子可怕或者担心鬼会伤人所以人才害怕,其实那不过是一小部分。鬼是由人强烈的怨念形成,因此他可以直接触动你的灵魂,找到你内心中的恐惧并轻而易举地激发它,说白了就跟条件反射一样。”
“那你怕鬼么?”我问道。
风情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小的时候,常常见到鬼,吓得不行,曾经好几年都没办法上学。但后来,我学了法术,遇到的鬼也多了,渐渐的就不太害怕了。这就跟冬泳一样吧,冬泳高手也知道冷,但是他经过磨炼,就不畏惧寒冷了。”
我在24岁的年纪看过几次鬼,就已经被吓得终日惶惶不可安,想到风清舞小时候天天被各种鬼影梦魇折磨,心里不由得同情她的遭遇,又佩服她的勇敢。
“小舞,你小时候一定受了不少苦,但你也真是个勇敢的女孩。”我由衷赞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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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4
“咳,不值得一提。其实我也够差劲的,鬼我都不怕了,却搞不好跟家里的关系。我妈妈对我的管教简直不可理喻,可那是我妈我又能怎么样呢?当年要不是我玩命学习考上北大,恐怕就要被我妈送上峨眉山了!”
“做尼姑?”我惊诧道。
“她的思维不可理喻!吃什么,穿什么,怎么化妆,都要听她的!我上了大学以后可算是离开那个家了,我故意画奇怪的浓妆,穿暴露的衣服,就是为了跟她那一套唱反调……也许是压抑太久了,但后来慢慢地我就习惯这些装束了……”
说到激动处,我看到风清舞脸色泛红,目光迷离,怕是酒劲儿上来了。我劝慰道:“嗯,刚见到你的时候,我也觉得你是个太妹呢,可是接触了以后,我觉得你可不是那种坏女孩。”
“呲,这要你来说么?本小姐可还是……哎,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王理,你这个人啊,其实也是老实人,不然能这么多年不见鬼么?我告诉你,不做亏心事,鬼是不会随便伤害人的。与鬼相比,人才可怕呢!”
我想到金牙大叔也说过这话,点点头。再看风清舞,她居然已经睡着了!脱去了伪装的她露出本来面目,她本是个多么清纯的女孩,有着如此可爱的睡像……不能再多想了,不然可能犯错误呢!我把铺在沙发上的单子扯下来盖在她身上,自己则靠在沙发上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电话铃声吵醒。风清舞接起电话,说了一通四川方言。撂下电话,她如临大敌地对我说:“他们来了,晚上一起吃饭!”
我们两个花了一白天的时间,为我选购了两套衣服,尽管我强烈要求自己付账,风清舞还是用她一贯的暴力风格抢走了账单——我还真是得便宜卖乖。下午又对了一次“口供”,晚上便去宾馆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就如风清舞所说的那样,风伯伯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脸上总挂着笑容,跟他说话也很轻松。更巧的是,风伯伯本人也是北京大学的毕业生,他说自己是82级哲学系的学生。而风清舞的母亲则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幸而我跟风清舞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没有露出马脚,在她父母面前也不可能做什么过分亲密举动,因此也没遇到什么尴尬。
本来一切都该很顺利地进行,可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情,几乎把一切都搞糟了。
当时风清舞正挽着我的手臂,跟在她父母身后走进饭店,可迎面正遇到了——赵敏!
赵敏也看到了我,她当时就一愣。我心里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坠了下去,下意识地挣脱风清舞的手臂,可没想到她反应比我快,提早发力牢牢把我抓住。一段极短暂,却又似乎既漫长的沉默之后,赵敏开口:“王理同学,这么巧在这里碰到啊。”
“啊,是啊,赵老师您好……”
“不给我介绍一下么?”赵敏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风清舞,上下打量。
“我是王理的女朋友,我叫风清舞,也是北大的,法学系大二的学生。”风清舞抢先说。
这时风清舞的爸爸也走过来,对赵敏伸出一只手,微笑着说道:“你是小王的老师啊,我们是小舞的家长,想不到北大的老师这么年轻漂亮啊!呵呵呵!”
“哦,幸会幸会,不打扰你们了。”赵敏说完便走开了,我看到和他一起来人基本都是系里的老师,还有一些大腹便便的看起来好似些官员。系里的项目基本都要跟政府官员打交道,少不了请客吃饭之类的活动,而作为系中首席美女,赵敏少不了出席这类场合——不良的意思也许没有,但毕竟可以壮壮门面,那些官员们对规划一窍不通,但看美女却比谁都厉害。
这一顿饭我吃的魂不守舍,好几次都没听见风清舞的妈妈问我话,把气氛闹得很尴尬,幸亏风伯伯在一边打圆场,说我跟自己的老师在同一家店里吃饭难免会很紧张,才算多少挽回局面。风清舞在一边不敢发作,但我感觉的到一股无形的怒气凝聚在她体内,并渐渐变成杀气,想必回去之后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饭后,风家父母叫风清舞先开车送我回学校,自己二人先回房间休息。刚走到停车场,风清舞就爆发了。
“好啊,王理你这小子,居然还和自己的老师勾搭上了,你有没有羞耻心?”
“别乱说,赵敏可是我的老师,我们是师生关系。哦,我给她的课程做助教……”
“别描,越描越黑!你爱跟谁好就跟谁好,我没必要管你!不过我告诉你,要是我妈妈起了疑心,怀疑我作假我第一个就杀了你!”风清舞气势汹汹地跳进汽车,发动引擎,最后又丢下一句“我刚在卫生间见到你的漂亮老师喝多了,你也不好好管管!”
话音未落,红色跑车像箭一般窜了出去,一溜烟消失了,留下一个无可奈何的我。
我赶快回到饭店,发现我们系的那些人已经散了,四处也不见赵敏的身影。我垂头丧气地走出饭店,心想我这又是得罪谁了?我不过是给风清舞假装个男友,为了换得她帮我祛鬼,可没有什么邪恶的念头啊,可这事儿叫赵敏看到了,她会怎么想呢?
不行,我的跟赵敏解释一下。
可我转念又一想,王理啊王理,你还真糊涂,你是人家赵敏什么人?你有什么必要跟人家解释?你又跟她解释什么?风清舞说的明明白白,我是她男友。你去跟赵敏说什么?说“赵敏,我只是给风清舞假装男友骗她爸妈,其实我喜欢的是你”?
我心一凛,我喜欢赵敏?我喜欢!
我心里乱极了,看来风清舞说得没错,我不但鬼缠身,还犯了桃花。迷迷糊糊地走到车站,搭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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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6
一张旧报纸
我的身体随着公交车摆动,脑浆似乎也在晃荡,心情又乱又遭。
这都几点了,车上怎么还这么拥挤!人挤人人压人,密不透风,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飘荡在车厢里,躲不开挥不去,让我本来烦乱的心情更加糟糕。公交车每到一站,我都觉得上来的人比下去的人要多得多。中国人真他妈的贱啊,明明看到车里已经塞不进一张纸,还他妈把自己那堆肉往缝隙里添,就不怕挤成痴呆?
我冲下面正往上挤的人群吼了一声:“别挤了,上不来不会等下一辆啊?”这一嗓子声音暴大,下面的人都是一愣。趁这工夫,售票员喊了一声“关后门”,司机便启动了汽车。那些几乎成功挤上车的人跟着公交车跑了两三步,用手点指着,口中大骂。我知道,那里面一半以上的骂声是献给我的。
被人骂了,我非但不觉得郁闷,反而感到十分痛快!
要知道,我从小不愿意惹事生非,处处小心与人为善,哪怕吃了点小亏也不跟人计较。可我得到了什么?吃亏不说,还憋一肚子火。换作往常的我,对公交车上下的这些事情绝不会多说一句话,可今天就不一样,我居然喊出了那一嗓子,而且喊得很爽!
我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办法,于是变本加厉,又开始炮轰司机和售票员。“你们超载这么多很危险,知道么?”我吼道。司机和售票员装聋作哑,我又喊了一次,声音更大,语气更猛。司机怒了,回敬道:“吵吵什么,北京公交就这样,不爱坐下去!”
遭遇司机的反击,我心里变态的情绪更高涨了,跟我斗,看老子给你发动群众!“车里这么热,怎么不开空调?这不是空调车么?凭什么不开空调?”
果不出我所料,这一句话引起了很多乘客的共鸣,超载的事情乘客管不了,可开个空调只是举手之劳,司机不开那就是故意克扣了。于是有几个人附和起来,很快要求开空调的呼声越来越高,“开空调,开空调”的叫喊声连成一片,车厢内大乱。
售票员只得对司机喊:“给空调开开吧!”
司机无奈开了空调,徐徐凉风从车厢壁上的风空送出。虽然这点风也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但我心里这个爽快啊!这就是斗争的成果,胜利的果实!
我可算想开了,我凭什么总是忍受?老子也要反抗!不就是一个穿羽绒服的鬼么?你丫有种继续来找老子,我看你到底能把我怎么地!你不是有事情要求我么?好啊,你看看我求风清舞帮忙,人家对我那态度,你个鬼小子要是也来求我,就给我老老实实、客客气气的,不然,小爷我也不伺候了!
公交车停在学校东门口,我雄赳赳气昂昂,像个得胜还朝的将军一般走下汽车,横晃着就进了校门。我抬头看看系楼,大部分灯都还亮着,赵敏会不会还在系里呢?应该不会了,如果是喝多了酒,应该早就回家休息了。虽然这样想着,我还是走进系楼大门。
站在电梯前,我运足了气,大踏步走进去。我本来按的是七楼,可电梯走到三楼就不动了,电梯门一开一关反复数次,感觉诡异极了。我心想,这八成又是那个鬼在作怪。行,不让咱坐电梯咱就爬楼梯,你还能把楼梯都给我拆了?我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出了电梯,迎面从系图书馆里走出一位老师,手里捧着厚厚一摞报纸。突然之间,就在那位老师和我中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了,是他!穿羽绒服的鬼!那鬼冲我一笑,猛地转身跑向那位老师!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老师“哎哟”叫了一声,脚下打滑,差点摔个屁蹲。手里的一摞子报纸散落一地,其中一张不偏不斜,正落在我脚面上。而那鬼却不见了。我俯身拾起报纸,那是一张1998年9月份的北大校报,头版头条的大标题我没理会,目光直落在角落里的一条小新闻,标题是:“哲学系女学生神秘失踪”!
我的心紧紧地被这标题抓住了。虽然还不清楚这其中的具体原因,但我敢肯定,是那个鬼让我看到这张旧报纸和这条新闻的,难道那个鬼和失踪的女学生有关系?
我见那位图书馆的老师正费力地收拾散落一地的报纸,赶紧过去帮忙,说道:“老师我帮您。这么晚了您还收拾旧报纸?”
“哦,谢谢你啊!可不是么,系里明天要进一大批新书,就决定把这些旧报纸和不太常用的老书都搬到地下室去了,好给新书腾地方呢!这不都折腾到这个时候了。”
“我帮您搬吧!”
“那可谢谢你了!”
我开始帮助老师搬运一摞一摞的旧报纸,趁机把手中那张悄悄放进口袋。忙活了半天,所有报纸都放进地下室了。
地下室里有一股重重的霉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2:16
“老师,这里很潮湿啊,报纸能放住么?”
“可不是么,这个屋儿原来是给地质系放矿石的,分家之后就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报纸不会放在这里太久的,找到了新的地方就搬出去。”我正想看看1998年9月以后的报纸有没有什么后续报道,却听那位老师喊:“快出来吧,时间不早了。”
跟那位老师道别之后,我就在走廊里浏览了一边旧报纸,发现除了“女生神秘失踪”以外,那张报纸上没有其他任何值得注意的新闻。我阅读了那条报道,大意是说,1998年9月——那时候我还没入校——全校师生还都沉浸在百年校庆的荣耀和喜悦之中,一位哲学系大二年级的女生失踪了。而当时社会上正巧也有一起连环少女失踪案件,因此学校号召学生,尤其是女学生,不要单独外出,更不要去一些混乱的场所,如歌厅,酒吧之类的地方。
这条报道写的很简短,位置也非常不起眼,甚至连失踪人员的姓名都没提及。显而易见,当时北大正经历百年校庆,全社会各界都向北大投来热切的关注,因此校方不想让这件事情被扩大,便简单的压了下去。
这种行事风格在北京大学是很常见的。我们学校每年都有学生自杀的事情发生,学校也都是尽力把这些负面新闻的传播压制在最小范围内,这次女生失踪的事情也是如此。
然而,事情本身绝不会这样简单。
我开始相信那个鬼确实不想加害我,而是要引起我的注意,要我帮他完成遗愿。他费尽心机地阻挠电梯上升,让我在三楼下来,又让那张旧报纸出现在我眼前,由此可见,他的遗愿应该跟那名失踪的女生有关。
这个失踪的女生到底是谁呢??她是否被找到了?她和那个穿羽绒服的男鬼又有什么关系呢?情侣?亲朋?太多的疑问在我脑中乱撞,我理不出一点头绪,手头上的信息太少了。看来要搞清事情的真相,必须从这个失踪的女生开始调查。也许1998年9月以后的报纸上会有些后续报道,另外,也可以通过万玲的关系到哲学系内部去打探些消息。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人生真是奇怪,本来不太爱管闲事的我居然像一个侦探一样打算调查一件陈年老案,而究其原因,竟然是为了帮一个鬼了却心愿。我把报纸揣在口袋里,乘电梯上到七楼,果然,这次羽绒服没出来作怪。
赵敏的办公室灯亮着,我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门没关,请进。”我一下愣住了,里面不是赵敏一个人,或者赵敏根本不在里面?那我来这里干什么?正在犹豫的时候,里面的人把门拉开。
“哎?王理?”
我瞪圆了眼睛,怎么会是他?
给我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牛人大师兄,莫平!
我向屋内看去,赵敏正躺在沙发上,双目紧闭。“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我问道,控制不住地皱了下眉头。
“哦!你别误会!”莫平师兄赶紧解释道,“赵老师今晚上陪李老师和国土资源部的领导吃饭,结果喝多了,在我办公室门口吐了一地,迷迷糊糊地非要回自己的办公室,我当然不能放着她不管,只好跟过来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哦……我……我跟赵敏老师一起做一个项目,有点问题不明白,所以过来问问。”
“啊,是普兰口的项目吧,我听说了。这项目规模不小,系里对它很重视,你能在项目组里,很不简单啊!”师兄露出赞许的目光,我看得出来,那绝非虚假的奉承。
我又看看赵敏,她此刻脸色煞白,睡梦中还时不时地皱皱眉头。宿醉的经验我有过几次,每次都痛苦的要命,现在赵敏这个样子,实在让我心痛不已。见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莫平很周到地说:“既然来了,不如先进来坐坐,正好我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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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6
多事之秋
“李老师也真是的,也不帮赵老师挡着点酒,瞧把她灌的。”我心疼地说。
“是啊。说也奇怪,赵老师不是个没有酒品的人,系里请领导吃饭长找她坐陪,她从来没有喝多失态的时候,这次是怎么了……”
不会是因为我吧?呵呵,王理阿王理,真是自作多情!
“真不象话,请领导吃饭为什么非要找个美女坐陪呢?这种社会上的垃圾作风竟然侵染到咱们北大了,哎,最后的净土也要被污染了。”莫平说得义愤填膺。我也深有同感,用力点头。
见我不怎么说话,莫平又问了我一些关于普兰口项目的事情,我都一一作答。我发觉我们之间的谈话都是他占主动,我在被动,莫平给人一种天生的领袖气质。说是“领袖气质”而不是“领导气质”,是为了将莫平的这种气质同当今社会的领导们身上体现出来的所谓气质区分开来。
莫平很与众不同,他对学术的热情和认真无人能及,平易近人的态度里有透射着不与世俗同流的傲气,瘦高的身材和白净俊秀的脸庞让人联想到战国公子。他对社会上的那些丑事的鄙视与不屑,让我等对他又多了几分佩服。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篮球。体育运动这东西就是很神奇,就算是两个陌生人也能够因为一项共同的体育爱好而聊得投机。我越来越喜欢这位莫平师兄,而这位牛人也豪没有架子,跟我很谈得来。
我突然想起万玲曾经说过,莫平以前的女朋友就是哲学系的学生,那个失踪的女生正巧就是哲学系的,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因为聊得愉快,我对莫平已经毫无戒心,索性开门见山地询问女生失踪事件。
“哲学系的女生失踪?好像是……好像是98年的事情吧?你那时候还没入校呢,你怎么知道的?”
“哦,我刚才帮图书馆的老师整理旧报纸,刚巧看到一则报道。”
“恩,这件事情我曾听说过,不过也不太了解,你为什么会问我……哦!我知道了,是万玲告诉你的吧,没错,我以前的女朋友确实是哲学系的学生,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已经不在一起了。”
莫平的神情突然暗淡下来,再没有刚刚那种神采。我想起来莫平是个痴情的性子,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岔开话题,不过莫平的情绪就由此一落千丈了,过了不一会儿就提出告辞,并委婉地告诉我最好留下照看一下赵敏——其实他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送走了失落的莫平,我心里后悔不已。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不能被触碰的伤疤,那也许是童年时候的黑暗经历,也许是早逝的亲人,也许是自尊心的底线,而对莫平来说,也许就是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而我呢?我心底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不能触碰的伤痕?我左想想右想想,似乎还真找不出什么内心深处的伤疤,这到底是件好事,还是说明我的人生太过普通了呢?我看了看赵敏,她内心深处有没有什么令她伤心欲绝的回忆?如果有的话,我是否能为她抚平那伤痕呢?
我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也有过一次恋爱经历,所以我很明白自己目前的感受——我爱上了自己的老师!
真是个多事之秋!就像风清舞说得那样,我不但被鬼缠身,女生神秘失踪的陈年旧案令我迷惑,又因为自己对赵敏的感情而失了方寸,这么多事情一时之间压到我身上来,让我喘不过气来。对了,不知道风清舞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咳,我还想她做什么?看来我走到今天这步完全是自找,我简直是庸人自扰!
迷迷糊糊之间,我睡着了。直到第二天一早,我被赵敏唤醒。她先是感谢我在这里照看她一夜,然后又说自己昨天喝多了酒是在失态,继而又要去找莫平道谢。她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提及昨天晚上在饭店里发生的事情。
我也感到尴尬,便急急忙忙告辞了。
我觉得要想了解失踪女生的身份,最直接办法还是到哲学系去打探消息。可是我要怎么跟人家说呢?就找他们系主任或者别的老师,拿着报纸说:“请问,这个失踪了的女生是你们系的吧?她姓啥叫啥,有啥故事?为啥失踪了?”这样问就算不招来大耳刮子,白眼而肯定是少不了的。
没有任何一所学校,没有任何一个院系的老师愿意讨论自己学生的失踪或者死亡,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他们的一种失职,其事件本身也是该学校、该院系得一大羞耻,人人对此都讳莫如深。若是知道本系学生讨论此事,大多数老师都会出面制止,如果见到我一个外系学生来打探消息,那还不当常发作了?
看来问老师这条路是根本都不通的,只能从学生嘴里套点消息。可是我又不认识哲学系的人……哎?谁说我不认识的,万玲不就是哲学系的么?虽然她是新生,失踪案发生的时候他还没入校,不过女生中最喜欢传八卦消息,就算万玲没听说过,我还可以让她帮忙打听打听或者介绍几个老生给我认识。
打定注意我就给万玲发了短信,询问她是否知道1998年哲学系女生失踪的事情,结果等了好半天才见她回复,说她正打算找我,让我到哲学所去找她。我正想找个机会到哲学所看看,便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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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7
万玲一见我便问:“师兄,你怎么突然会问起失踪女生的事情呢?”
“哦,我整理旧报纸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新闻,所以……”
“什么报纸?校报?”见我点头,万玲又继续说:“师兄你为什么对这消息这么感兴趣呢?这事儿眼看着都过去7年了。你……你认识那个失踪的女生?”
“不认识啊,我连名字都不知道呢!”
“哦,这样啊……”万玲像是松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是你朋友失踪了,刚刚心里还替你难过呢!其实我刚才问了问系里的同学,大部分同学都说不清楚,你也知道,这种事情系里都不让学生们乱传的。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调查的。”
我对这个体贴人心的小师妹报以微笑,又说:“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咱们学校没年都有自杀之类的事情发生,失踪倒是不常见,所以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呵呵,师兄你喜欢侦探小说么?”
“还好……怎么这么问?”
“因为你刚才说化的样子很像侦探啊!”万玲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别拿我开心了。对了,你说正好要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哦,对了,刚才跟你聊的起劲倒把正事儿忘记了!是这样的,有几位外地来的学者到我们哲学所开研讨会,那几位是头一次来北大,说是要好好浏览一下北大校园的风光,还特意说北大校园里每处景致都有其历史,有其典故,说是一定要好好了解了解。”
“结果要你带着参观?”我已经预料到她要求我的事情了。
“就是啊!我本来就是新生,对校园里的那些老建筑也不了解,肯定讲不出什么名堂,到时候让人家失望,还给咱们北大丢脸呢,所以我想请师兄你陪着我们一起,你对北大的校园了如指掌,那些老建筑的历史和故事一定都很清楚吧?”
“呵呵,我还真就知道一些。说实话,以前我带过好几批来访的学者逛校园呢!”
“那就是说你答应了?”
我点点头。万玲乐得一蹦三高直拍手,真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小女孩。
“我刚才还担心师兄你不答应呢,这下可好了,那些客人明天上午逛校园,下午就走了,时间没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我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8点见!”
万玲活泼开朗的情绪感染了我,我似乎觉得心头的烦心事也算不得什么,凡事都要一样一样去解决,心急也不是办法。明天正好跟他们一起逛逛校园,也算散散心。
第二天一早,我换了套干净衣服,准时出现在哲学所门口。万玲和几位外来的学者也刚到,互相引荐介绍之后,我们开始本次“北大半日游”。万玲凑到我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眨眨眼睛说:“师兄,没吃早饭吧?”
“啊?没吃,我早上一般不吃……”
“那可不行,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啊!不管怎么说,今天你得吃早饭。”
“现在不成了吧?不能带着这几位去吃早饭吧?”
“我们都吃过早饭了,就是你——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万玲把塑料袋递给我,我打开一看,嗬,一代牛奶还有几个我最爱吃的冬菜包子。
“不知道和不和你口味呢!”万玲带着企盼的眼神看着我。我赶紧说:“学一食堂的冬菜包子,人见人爱,我最喜欢吃了!”
“呵呵,那就好,现在我给他们讲讲哲学所的典故,这个我还知道。你趁这工夫吃点,不然一会儿没力气了!”
万玲说着就跑过去给那几位讲述哲学所的前身以及老子像来历。我心想,这个万玲小妹妹还真是会体贴人,在如今的大学生里可不多见了。我咬了一口包子,嘿,这味道还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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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7
被抹掉的线索
“北大半日游”从哲学所的老子像前开始,途经校长办公楼,再到未名湖畔。
这个景区本是清朝和申的后花园,又经后世不断修缮,称得上不可多得的景观。古香古色的“德智体健全”五斋雕梁画栋,两尊华表气势庄严,周围花草繁盛竞相吐艳;未名湖赏波光粼粼,绿柳映水双垂。湖边的青年学生一个个朝气勃发。看得几位来访者不由赞叹,也令我和万玲两个学生觉得颜面有光。
一路上,我就着这些建筑和景观一一讲述掌故,比如说哪个是清朝乾隆皇帝的提字石碑,哪个又是圆明园大劫之后留下的遗物,那里是司徒雷登及其女儿居住过的别墅,那里又是美学大师季羡林一手栽培的荷花池“勺园”……几位来访者听得频频点头,万玲自然也对我投来佩服的目光。
几位来访的学者秉承了中国游客的优良传统,一路拍照不断。在博雅塔前,我给这几位和万玲拍了一张合影,来访的学者们就自己互相拍起来了。趁这工夫,万玲走过来给我递上一瓶矿泉水:“师兄,讲了一路口干了吧?”
我此时正是汗流夹背,嗓子眼冒烟,也没客气,接过来就灌了几口。
“慢点喝慢点喝,别呛着了!”万玲笑道,“师兄你可真行,把那几个老师讲的一楞一楞的!你可真不是盖的!”
“咳,一般一般,北大第三!”我自然得意。
“对了,你刚刚说这博雅塔是个水塔,现在却荒废不用了,这里面还能进去人么?”
“当然能了,以前要检修设备清除污垢,南北各有两个门可以进去,不过现在都被大锁头锁起来了,进不去也没人要进去。”
“可惜可惜……”
“怎么?你打算进去看看?”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这里面黑洞洞的,会不会……有鬼?”
我一听到“鬼”字就浑身不自在,幸好现在光天化日之下鬼也不会显身吧。我看了看塔下铁门之后黑洞洞的维修间——这里面可就说不定了,啧啧,这老校园里说不定什么地方就藏着个鬼,像我这样容易招惹鬼的人还是赶紧走开点好。
“对了万玲,你是校报社的吧?”
“对啊,怎么了?”
“我是这么想的,你能不能跟你们报社的老师说说,让我去你们报社看看过刊。”
“怎么?我们的校报可是很少有学生会看,师兄你居然喜欢这口?”
“喂喂,自己的报纸这么说可不太好吧?我就是想看看跟那个女生失踪有关的新闻。”我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万玲听,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
“哦……这样啊,好,没问题,我跟社里的老师说一声。”万玲答应得特别痛快。
“那太好了,今天下午如何?”
“干嘛这么着急,今天你劳苦功高,怎么说也得让我请你吃个饭啊!”
“不用了吧,早饭不是你请我吃得么!”
“不行不行,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啊?”
被这样的漂亮妹妹如此邀请,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当完了导游,送走了来访的学者,我们便到农园三楼搓了一顿。席间万玲说天气太热,还特意要了两瓶冰镇啤酒,万玲非常殷勤,还为我倒酒。我也没客气,搂了个底儿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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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8
我这个人自信酒力不错,可今天实在奇怪,才喝了几口就有些犯晕了,而且越晕越厉害,难道还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为了避免在美女面前失态,我速速回到寝室,倒头就睡。这一睡就不知多久,直到万玲法来短信告诉我报社老师已经打好了招呼。我一看表,都晚上7点了,只好等明天再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到校报社,接待我的是一位老年女老师,我编了个谎话说要写一篇关于校报社历史的论文,那位老师就显得非常高兴,又说万玲已经打过招呼,让我随意。但她告诉我,因为与别人共用办公楼,防火措施不是很理想,所以以往的报纸备份锁在档案馆——那地方就不是随便编个瞎话就能混进去的了。
我刚有点失望,报社老师告诉我,幸好校报社前一段时间搞了一次“电子化”,就是把往年的报纸或扫描,或手工录入到电脑里。感谢电子技术,这些珍贵的历史记录能够得以长期保存。老师把我领到一台电脑前,为我打开历年的电子版校报。
可奇怪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刚刚点击那个文件,电脑屏幕上一片雪白,然后一只蠕虫在屏幕上从左到右地来回移动,一口一口把白屏幕吃成黑屏幕——电脑病毒!
“唉呀,这是怎么了?有病毒啊!”老师一下子慌了手脚,赶紧关掉电源。再打开电脑时,不出我的所料,硬盘已经被那虫子吃光了——彻底格式化!校报社的老师一边嘟嘟囔囔,说什么“我就说这电脑不可靠吧”之类的抱怨,一面还对我抱歉,说是等维修人员把电脑修好马上联系我。可我心知肚明,校报社这一环是指望不上了。
这难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所为?我心下不定,但又计上心来。咳,我怎么早没想到,校图书馆一定有这些报纸的备份!
北京大学图书馆,是一个最为北大学生所津津乐道的地方,这不仅仅是因为馆内600多万的藏书量以及亚洲最大学生图书馆的名头,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伟人毛老人家在这里当过图书管理员。这图书馆,同未名湖和博雅塔一并,成为北大的标志性建筑,三者合称为“一塌糊涂(一塔糊图)”。
我的目标是1998年9月之后的校报,希望能找出关于女生失踪案的蛛丝马迹,自然要去过刊阅览室。在过刊阅览室里我翻了半天,却发现从70年代校报建刊以来各年份的报纸都有存档,唯独1998年一整年的校报不翼而飞了!这就奇怪了,过刊报纸是不能借出图书馆的,如果过刊阅览室里找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一年的报纸丢了!
我想到了校报社的电脑病毒,心中不寒而栗。这是纯粹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抹掉线索?后一种猜测让我不寒而栗,如果真的是有人为了抹掉线索而做了手脚,那这件女生失踪案件绝对不简单,这里面是不是隐藏了天大的秘密?
我越来越相信,是有人偷走了那一年的报纸,而且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他把整年的报纸都偷走了!乖乖,越来越像侦探小说了!不,这里面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鬼魂,这简直是一部灵异小说了!
而我的对手一定不是简单人物,图书馆里有不少价值连城的古书善本,是以馆内戒备森严,想从这里面偷走整整一年分的报纸谈何容易?再说那电脑病毒,估计也是很厉害的东西,乖乖,真是个棘手的敌人!
可我冷静下来一想,不对,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可到底是什么,我却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两份报纸的存档都被销毁,那也难不住我,系里不是还有一份么?你越是掩盖越说明有问题,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单单为了那鬼而行动了,我内心中一种强烈的好奇感促使我要将这件事情调查到底。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十分刺激,好似浑身充满了干劲,满脑子都是智慧。我只觉得现在什么都挡不住我了,这种念头自打我上了大二以来就没再有过了,今次若不能把案情查个水落石出,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不管你是什么神偷,还是什么黑客,我倒要跟你斗斗,看是你魔高一尺还是我倒高一丈!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穿羽绒服的鬼,如果是鬼的话就能轻而易举地穿过地下室的大铁门,到里面看那些报纸……我兀自一笑,心想前几天我还怕那鬼怕的要死,现在不但没了畏惧之心,反而把它看成自己的战友了!
虽然我不会穿墙术,但要进入地下室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放在地下室里的不但有报纸,还有一些专业书籍。昨天帮忙搬运的时候我看到了几本关于风水学的老书,我记得其中有一本叫《北京风水》。我就到系图书馆去,说要看那本书,昨天那位老师应该对我心存感激,借来钥匙应该不成问题。
我打定主意,自信满满地向系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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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8
被困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位图书馆的老师很爽快地答应为我打开地下室的门。刚要出门却看见赵敏从里面的阅览室走出来,我们二人见面,似乎都有点尴尬,只是简单打了一个招呼。赵敏对图书馆的老师说:“听说有几本古建筑相关的书昨天搬到地下室了,我打算去找找。”图书馆的老师便说正好跟我一起下去找,省得再开门费事。
我们系楼建成了一个U型,那间房间正好在拐角尽头处。为了节约开支,白天系楼走廊里都不点灯,地下一层的走廊也不例外。图书馆老师拿着一个手电筒在前面带路,暗黄色的灯光一晃一晃的,让走廊里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突然,图书馆老师“啊”地叫了一声,把我和赵敏也吓了一跳。随即,图书馆老师说道:“胡老师啊,您来这里干什么啊,差点把我吓死啊!”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形,正是我们系的“风水大师”胡征尘老师。胡老师一改往日的笑容可掬,此刻的他非常严肃,满脸的皱纹如刀削斧刻,那模样配合着走廊里混暗的光线,让人看着有点害怕。
“哦,对不起,上面太热,我到下面来溜达溜达。”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平日里的那份戏虐。胡老师又看看我和赵敏,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随即从我们身边走过。当他与我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还在我后背上拍了一下。我被他奇怪的举动吓了一跳,再转身看去,胡老师已经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了。
“这个胡老师还真是奇怪啊,说什么上面热来下面凉快凉快,他办公室里明明有空调的!再说了,这黑灯瞎火的,他也不拿个手电,怎么看得清路呢?神神道道的吓死人。”图书馆老师嘟嘟囔囔地继续带路,我和赵敏在后面跟着。
拐了两个弯才来到存放那些书籍和旧报纸的房间门口。图书馆老师为我们开了门,点亮了地下室的电灯。因为锁门的是一把明锁,我们离开时可以自己锁好,于是那老师便带着钥匙走了,说是这样我们也不用着急还钥匙,回头上楼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我跟赵敏在屋里各自寻找自己要的东西,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尴尬极了。我决定打破僵局,便问:“赵……老师,身体好点了么?”
“啊!”赵敏手里的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赶紧拾起书,一边说:“已经好多了,昨天那么失态,让你见笑了……”
又是一段沉默。
“谢谢你照顾我,你一定没睡好吧?”这次是赵敏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其实我什么也没做,要好好感谢莫平师兄才是。”我说。
“是啊,昨天我还吐了他一身,我今天早上说要给他洗洗衣服,他还说什么也不让。”
“莫平师兄可真是挺好的一个人……”
“是啊,人很和蔼,而且学术上没得说……”
一个劲儿地聊莫平,很明显地在回避些什么,没话找话,最终还是会变成没话。当我们的谈话再次陷入僵局的时候,地下室的门被轻轻关上了。
我赶紧跑到门边用力推,大门纹丝不动——门被锁了!我赶紧喊:“谁在外面?开门,把门打开!”
毫无回应。这时赵敏也走过来,惊慌地询问,当我告知她门被锁上了以后,赵敏的脸色变得煞白。
“别担心,我看是谁弄错了,我打个电话给上面,叫他们到图书馆找那老师来开门。”我一边劝慰赵敏,一边掏手机。
“没用的……这房间原来是地质系存放矿石的,那些矿石里面有很多是有放射性的,所以这房间作了特殊的防辐射处理,手机没有信号……”
“什么?”我大吃一惊,一看手机,果然没有信号!
我又扯着嗓门大喊了起来,结果喊到嗓子哑了也没有任何人回应。
“别喊了,咱们系楼是老楼,隔音效果比新盖的楼房都要好的多,这边这么偏,怎么喊外面也听不到的。”赵敏颓然地说道。
“那个,也别急,图书馆的老师说这些书很快要转移到别的地方,到时候我们不就得救了么?”我继续往好的方向去想。
“很快?那要多久?我可是听系主任说了,现在办公用地紧张的很,一时半会儿不会找到地方放这些旧书和旧报纸,所以我才急急忙忙下楼来要把那几本书带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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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9
“不会吧?”我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但这种时刻,我不能慌乱,首先要鼓舞士气,便又说道,“那也没关系,至少有人会注意到我们两个不见了,便会四处寻找,到时候自然会找到图书馆,然后把我们救出去。”
“我来的时候刻没跟任何人说我到图书馆借书……”赵敏继续泼冷水。
我心里也一紧,这几天以来,我要不就是在赵敏的办公室过夜,要么就是在风清舞的家里过夜,寝室里的兄弟会不会以为我在外面找了个“窝”,因此我几天不回寝室也不会觉得奇怪呢?
“没关系,没关系!”我像捞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又说:“胡老师看到我们来这里了,他要是听说我们失踪了,一定会带人来这里找我们的!”
“胡老师?你怎么就知道他会来救我们?”赵敏突然爆出这么一句,让我大吃一惊。
“他怎么就不会呢?”
“他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刚才还一个人摸黑在走廊里游荡,他来这里干什么?我甚至怀疑就是他把我们锁在这里面的,除了他和图书馆的老师,谁还知道我们下来着地下室了?”赵敏叫起来。
面对赵敏这一质疑,我确实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要说胡老师把我们锁在这里,我却也不能接受。
“赵敏,你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他有什么动机把我们锁住?”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不知道!”她突然咆哮起来。
我对赵敏突如其来的的歇斯底里有些不愉快了,语气不知不觉就重了起来:“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我说一点获救的可能你就玩命往上泼冷水,难道你希望我们俩被困死在这里么?”
我头一次这么凶地对赵敏说话,倒把她惊呆了,一双大眼睛中带着恐惧和委屈地瞪着我,然后颓然坐在地上,背靠一堆书籍,竟然无小声地哭了起来。她这一哭,我顿时乱了方寸,赶紧道歉,可她却丝毫不听,越哭越响了。我终于黔驴技穷,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粗气。
赵敏就那样哭了一阵子,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还有些抽泣地对我说:“王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我不该给你泼冷水,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可我心里很乱,我这几天都很乱……”
“没事,是我不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对你大声嚷嚷。你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嗯,你说的对……啊!对了,那个图书馆的老师不是说让我们锁好门以后上去打个招呼么?也许他见我们很久没去打招呼就来找我们了!”赵敏说道。
我一听也高兴起来,对阿,我怎么忘记这事了呢。恩,眼下只要耐心等待图书馆的老师来找我们不就得救了么?我心下安稳了许多,便开始翻阅那些过期报纸。
从1998年10月份的校报开始,翻了几期,都没什么收获。我叹了口气,难道我想错了?这报纸上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新闻?不对,如果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为什么校图书馆和校报社的存档都因为某种原因而不能被阅读了呢?难道那都是巧合?
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线索,一定有!
这时赵敏凑过来问:“王理,你在找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说:“没什么,就是看看过期的报纸,打发打发时间。”我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赵敏。我总觉得这事件背后隐藏着很大秘密和危险,就如今天我们两个人被困地下室,已经给赵敏带来了危险,我可不想让她彻底卷进来。
“哦,那我也看看报纸打发打发时间好了。”赵敏说着也拿起一摞校报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发出一声感叹:“哎,大好青春,何苦自寻短见?”
“你说什么?”我问。
“哦,没什么,这期报纸上讲了一个学生自杀的事情。1999年12月,法律系一名男生凿开未名湖上的冰面,跳水自杀。哎,我们学校几乎每年都要有人自杀,我觉得教育体制是一方面,加强对学生的心理疏导也很重要。”
“凿开冰面然后跳水自杀?这死法未免太奇怪了,费那么大劲凿开冰面然后自杀?如果是跳楼的话不是更方便么?”我不解地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有同情心呢?人家都自杀了,你还追究怎么自杀比较方便!”赵敏嗔怒道,但停了一会儿又说,“确实挺奇怪的呢……”
我继续翻阅报纸,结果一无所获。我再度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如果报纸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对方何苦要费那么大力气去销毁另外两份校报?那些多是巧合么?难道我的那个所谓的敌人之诗自己想象出来的而根本不存在?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和赵敏被困地下室又算什么?有人无聊开玩笑?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一个更为严重更为紧迫的问题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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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19
逃生
我和赵敏几乎是同一时间意识到,现在是晚上7点钟,我们两个人已经被困地下室整整6个小时,系图书馆的那位老师仍然没来找我们。
“他不会是把我们忘记了吧?”赵敏没底气地问道。
“还有一个小时,8点钟系图书馆关门,那个老师应该在下班之前来看看我们的……”
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
三个小时过去了,那位被我们视为救星的图书馆老师仍然没有出现。
“赵敏,你跟胡征尘老师有什么过节么?”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也怀疑是他?”
“只是怀疑,你说说你跟他的关系……”
“我跟胡老师……也没有什么过节啊。虽然我对他的神秘作风不太敢冒,但是在学术上我还是很佩服他的,而且我是搞古建的,也用得到很多风水上的东西,我还跟他请教过问题……”
“可是他很古怪,对吧?上次我在你的办公室,他也跑来敲门,不是很奇怪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啊……他总是那样,喜欢在西楼里面走来走去的,敲敲别人的门,进去神侃一气。”赵敏说道。
我们两人又陷入沉默,都在各自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12点半,系楼熄灯了,地下室里一片黑暗。
人类最害怕黑暗,这恐怕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弱点,因此,几乎所有的神话故事里,光明的神总是站在正义一方,而代表黑暗的神则是制造战争,混乱和死亡的元凶。当地下室变得漆黑的那一刻起,恐惧便从黑暗之中伸出手臂,将我和赵敏的咽喉紧紧扼住。
“王理,王理,你在哪?”赵敏的声音微弱而带着颤抖。
“我在这呢,别害怕,没事儿的。”
“怎么就忘记了让图书馆的老师把手电筒留下呢?真是该死……”赵敏抱怨道。
“哎,算了,别想了。就算有手电筒,那点电池也不知到能撑多久。”
我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果然,赵敏问道:“你说,我们会在这里呆多久?”
“不知道……不会很久吧……”我说这话,其实也没什么底气。
“你知道人多长时间不吃不喝会死掉么?”赵敏又开始发挥她把情况“想遭”的特长。
“你别胡思乱想,我们不会死的,这里可是人多得绊脚的大学校园,不是深山老林,我们怎么可能被困在地下室里饿死?”
“可是……如果就是没有人发现我们呢?图书馆的那个老师到底因为什么不来呢?”
是啊,他为什么不来呢?我心里也在问。难道……把我们关在这里的人就是他?如果真的是他,那很多事情就好解释了,他是极少数知道我和赵敏在这里的人,自然也不会来找我们……可是他有什么动机呢?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要不就是胡征尘?似乎也找不出合理的动机。
“王理,你……你能过来一下么?”赵敏的声音又从黑暗中传来。
“哦,你在那里别动,我过去。”
我顺着赵敏声音的方向在黑暗中摸索,很快摸到了她的脚。“啊!对不起,不小心。”
“没关系,你坐过来一点。”
我挪动身体,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赵敏的气息。
“我觉得,可能还是胡老师把我们锁在这里了……”她说。
“为什么?”其实我不太关心答案,因为赵敏近在咫尺的感觉让我心狂跳不已。
“因为……因为……我说了你不要笑话我……我觉得胡老师对我有意思。”
如果我戴眼镜的话,它现在一定已经被跌破了。常听说漂亮的女人容易有一种幻觉,那就是觉得身边的男人都会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这叫做“性迫害强迫性思维”。想不到赵敏也有这毛病?
“你是说胡老师喜欢你?这不大可能吧?”
“你看,我说了你不要笑话我么。我没说他喜欢我,可是他看人的眼神……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好了,也许是我乱想……”
“等等,就算是他喜欢你吧,那他为什么要把你困在这里,看你等死?这不是很反常么?”
“算我瞎说,别理我了!”赵敏丢下这一句便不再吭声了,任凭我怎么问她也一句话不说,黑暗中我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沉默。
时间流过。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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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20
这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夜晚。早上6点钟,地下室里恢复了照明,但灯光没有给我和赵敏带来丝毫的希望。
我对赵敏下达了一个命令,“睡觉”。
睡觉的时候能最大限度地降低人体新陈代谢,也就是说可以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多生存一些时间。我现在只希望能多撑一会儿,等待奇迹出现。比如说,系里突然找到了存放旧书的地方;或者极度懒惰的警卫能来巡查并神奇地感应到我和赵敏的存在;或者者胡老师、图书馆老师中的一个——如果他不是困住我们的凶手——突然想起了我们;再或者……那个羽绒服男鬼想个办法让我们出去……
对了,那个鬼小子哪去了?怎么不出来见我了?我可是为了帮你完成心愿才闹到这个地步的!我心里大骂,但也不过是浪费脑细胞,索性倒头就睡。
我睡了一整天,后来被赵敏的哭声惊醒。我看看手机,现在又是夜里了。
“别哭了,省省力气吧。”我说话的时候已经一点底气都没有了,我太饿了。
“王理,你说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出得去,当然出得去,不过可能要等久一点,所以你别哭了,留点体力……”
“你饿么?”她问。
“前心贴后心了,饿完了都。昨天中午饭我就没吃。”我说。
“我更惨,昨天太忙,早饭都没吃,现在都有点发晕了……”她说。
“那都别说话了,留着点力气。”我说。
她不听我的劝告,仍旧说话:“要是我先死了,你会不会吃我的尸体?”
这一句把我吓了一跳,睡意全无。“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么恐怖的事情亏你想的出来。”
“我只是想我们中要有一个能活下来也好……”她带着哭腔道。
“别傻了,如果真是那样,那也是你能活下来,没听说过么,在这种情况下,女人比男人活的要久,生存几率要大……呲,我在胡说些什么啊,咱们俩谁都不会死!”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怀疑胡老师?”
“哎?你说说看吧……”
“我不是说了么,我怀疑胡老师喜欢我,所以他嫉妒我们,就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毫无逻辑……你饿迷糊了……”我的话音戛然而止。
我幡然醒悟!“他嫉妒我们”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扩展开来不就是说“胡老师嫉妒我们两个在一起”么?难道说赵敏的内心里喜欢着我?“师生”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觉得求生无望所以打算挑明说了?我心里一动,如果换作是我,如果是我首先丧失了逃出生天的希望,我一定也会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向她表白的!
“赵敏……你……”
“不知道,我很乱……”
这是个机会!也许人只有在临死的时候才会醒悟,才会明白所有的那些世俗的观念在人类追求爱情的本能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多么可悲可笑;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我和她才能越过“师生”这道世俗人为的天河,走到一起。也许……可是就算如此,我们真的能活着出去么?
“赵敏,我想跟你说件事情,那个风清舞不是我女朋友。”
“什么?怎么会?你都见了人家的父母……”
“那是我假冒她的男友,骗她爸爸妈妈的……”
“这个故事可有点离奇……”
“是有一些像小说里的情节,不过这是事实。还有很多更加离奇的事情,我打算以后讲给你听。”我已经决定把我所经历的这些事情都告诉赵敏,也要告诉她我对她的爱慕。
“现在就说吧,也许我们没有以后了。”
“嗯,我这一段时间,遇见了鬼。”我的语气很平和。
“鬼?真是……让人不敢相信,不过我想你在这种时候没必要骗我。”
“嗯,那个鬼让我帮他完成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不知道,不过我想是跟一个女孩子有关系,一个失踪的女孩子。这也多亏了风清舞的指点,我才能知道那鬼的一点想法,所以我答应帮她骗她的父母……”
赵敏打断我的话,说:“那个鬼肯定是个有情有义的鬼,不然也不会找上你。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非常正直和善良的人,也比同年龄的男孩子成熟。”
“成熟么?我倒不觉得,不过这几天下来,我确实觉得自己由了些变化,好像昨天做的事情和拥有的想法,今天看来就觉得特别不成熟。”
“这不就是成熟的表现么?”赵敏笑了笑,“继续说你的离奇经历吧,也许我们时间不多了……”
从她的语气中,我似乎听到了一种期盼与催促,我鼓了鼓勇气,继续说道:“还有,我,作为一个学生,爱上了一位老师……我一直给她做助教,我起初只是迷恋她在讲台上风姿,但渐渐的我发觉我喜欢她的一切,她的一笑一颦都牵动我心,赵老师……”
“我们说好的,不要叫我老师,不记得了么?”
“赵敏!”我一把抱住了身边的她,她轻轻挣了一下,便温顺地躺在我的怀里。一股无名的温暖瞬间流遍我全身。
“王理,你是我见过的最坏的学生……”
她说着,含情脉脉地捧起我的脸,将柔软的嘴唇贴了在了我的唇上。
正当我们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有叮叮当当的声音,赵敏紧紧抱住我,害怕的颤抖。我却异常兴奋!果然不出我所料,不大一会儿,“咔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坏掉了的声音,地下室的大门被打开了,一道手电光束照在我和赵敏的脸上。
一个沙哑而带着戏虐的声音说道:“哟,你们两个……呵呵,年轻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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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21
燕园守护者
“哟,你们两个……呵呵,年轻真是好啊!”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怎么会是他?
打开地下室大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胡征尘胡老师。他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拎着一把一头尖锐的地质锤——刚才他就是用这东西砸开了锁头!
“我说你们是要继续呢,还是先出来吃点东西?”胡老师还是一副半开玩笑的口气。
我刚要说话,突然觉得怀里的赵敏身子一软,头有气无力地垂了下去。“赵敏?赵敏?”我惊慌失措地摇晃了她两下,没有任何反应。
“快点背出来,估计晕过去了。咱们赶紧到东门口,我打电话机叫救护车!”胡老师喊道。
我其实也饿得头晕眼花,脚下没有力气,但现在情况危急,胡老师那个身子板儿肯定是背不动赵敏,我卯足了劲把赵敏背在背上。
“嚯,小伙子还有力气,爱的力量啊!”胡老师也不挑时间地点地乱开玩笑。我只勉强回答:“还好她不沉,咱们赶紧走!”
从地下室出来到一楼,胡老师开始打电话叫救护车。系楼的大门虚掩着,出了系楼,再向东走不到50米,就是校园东大门。
远远的,一点蓝光在黑夜里快速移动,救护车呼啸而至,得救了,这回是真的得救了。我心里一放松,觉得眼前发黑,一头栽倒下去。
醒来的时候,眼前都是白色,一根输液管将透明液体输送入我的手臂,我知道自己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了。胡征尘老师坐在我床边,见我醒来就微微一笑。
“胡老师,谢谢您救了我们。”我想起和赵敏一起猜疑胡老师,不由得心头愧疚。“对了,赵敏呢?她怎么样了?”
“她还睡着呢,在另一个病房,你不用担心,她就是饿晕的。下次约会的时候记得带些干粮啊,饿死鬼可不风流哦!”
无时无刻都要开玩笑,还真是胡老师的特性。但这话此刻听来却是让我心中宽慰,我已经能够确定被困地下室一事肯定是因我而起,若是连累了赵敏,我是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
“胡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们被关在地下室了?”我问道。
“是你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的。”
“我的朋友?”
“嗯,一位奇怪的朋友,大夏天还穿着羽绒服……”胡征尘故作神秘。
“您看得到他?他可是……”
“他是个鬼。”胡老师面色平静,似乎他一辈子都在和鬼打交道。
“您?”
“我怎么了,只许你能看到鬼,就不许我能看到?你可别忘了老头儿我一辈子都研究了些什么。”胡老师又露出一个顽皮的微笑,“不过那鬼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甘愿冒着风险来找我通风报信,不然啊,你们两个小命不保。”
见我皱眉表示不懂,胡老师又解释道:“你们只知道我研究了一辈子风水,可不知道我其实还会祛鬼吧?咱们北大校园上百年的历史,年头久的地方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散的冤魂,我在这校园里安抚过一些不安的灵魂,也超度过一些闹事儿的鬼怪。那个鬼本以为我会除了他,却不知道我老头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地轻易出手。”
“那您没问问他是谁?他到底缠着我干什么?”
“怎么问?你能跟鬼说话么?阴阳两隔,无法交流,你只能根据他的一些行为来判断,来猜测而已。他在我面前露出凶相,然后一路引我到了地下室,我又想起来那天你和赵老师一起到地下室,所以才会猜到你们在里面的。”
“原来如此……”我大为失望,本以为如果胡老师可以跟鬼交流,很多迷题就迎刃而解。现在看来,还要自己一点点摸索了。
“其实……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个鬼我早就见过,就是那天你从电梯里跑出来撞到我的晚上,我就感觉到他了,现在看来他是缠住你了。通过我的观察,他经常往哲学研究所那边跑,应该是有些原因的。”
“您觉得是什么原因?”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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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为他死在那里,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不过那个哲学研究所挺奇怪的,相当的奇怪啊!”
“怎么个奇怪法?”
“你说说那哲学院究所以前是什么地方?”
“治贝子府?”
“不错!那种地方,按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冤魂不散的,可我每次经过那里的时候,都丝毫感觉不到什么鬼气,那种干净的感觉很不自然,像是有人在那地方布了阵结了印,把所有鬼气都封住了!”
“为什么要那样做?”
“很简单啊,为了不让鬼跑出来闹事儿呗。我猜贝子府里的鬼一定是个厉害角色,也许还不止一个鬼,所以被某个高手给封住了。”
“那您能不能把那个什么阵破了?”我问道,
胡老师眉毛一挑,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说:“破了?别逗了,人家好不容易封住的,我闲着没事儿给人家破了,里面的鬼出来闹事儿,我还得收拾,我有病啊?”
“是……是,您说的是,那您知道是什么人把哲学所的鬼气封住的么?”
“那也不得而知啊,说实话,我只知道对方一定是个高手,我老头也自愧不如。那阵势布得很奇妙,奇妙到了我都看不出有阵的地步,只是那种太过‘干净’的感觉逃不出我的眼睛。这也不奇怪,哲学所出了多少大师啊,保不齐里面就有个隐藏的风水高手,大家都不知道,就像你不知道我的本事一样。”
“想不到,堂堂北大燕园,竟是个闹鬼的地方。”
胡老师笑了笑,又劝慰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燕园里的鬼不少,但历来能人也多,大多数的鬼都被封住或者被超度了,不会对学生们有什么危害,但有时候,因为年头久了,封印的力量弱了,或者有新鬼出现,这时候就需要向老头我这样的人出马了!王理,这个学校在你心中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一所好大学,我的母校……嗯,是个神圣的地方。”
“不错,咱们有最光辉的传统,五四精神的源头。这燕园多美啊,我就出生在北大燕园,平日里徜徉在未名湖畔,到图书馆品读古今美文,听学生们朗朗书声,站在讲台上我就是传道授业解惑之人。对我来说,北大就是一切。我胡征尘在这里呆了一辈子,一把老骨头了,就算死了也不会让那些小鬼出来祸害咱们的师生!”
我听了这话,沉默了。人都说年代久远的地方多有些鬼怪神灵,而北大的校园确实经历了百年风雨,可我万万没想到,就在我们平时上课吃饭甚至睡觉的地方,就隐藏着一个个厉鬼,而这校园里又有着一群身怀异能的驱鬼人,就好像风清舞和胡征尘这样,或明或暗地守护着这个学校。为了自己心中最神圣的校园,他们甚至随时准备牺牲生命。
我感到胡老师的真诚,决定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于是将我这些天的经历,再联系从旧报纸上读到的那条新闻,统统告诉了胡老师。
胡老师沉吟了半晌,缓缓说道:“你是说那鬼和失踪的女生有关?有什么关系呢?”
“我也不知道了,但我想,问题的关键自然是那失踪的女生的身分。”
“这并不难知道,回头我找哲学系的那些老东西问问就好了。这类事情一般老师都不爱提起,但我去问的话应该能得到所有信息。”
“胡老师,您愿意帮我?”
“当然了,那个鬼啊,看起来也挺可怜的,你又是我的学生,被鬼缠住了,我能不管么?”
“谢谢您,胡老师!”我激动地说。
“哈,你自然要好好谢谢我,不过有件事情你得答应我。”
“您说,我一定竭尽所能!”
“你跟赵敏的事情……我本不该过问,不过你得知道,赵敏是咱们系大有希望的年轻教师,你也是优秀的学生,如果闹出些事情来,怕会影响你们的前途。你可别误会,我老头可不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情,本来么,年轻人谈恋爱,爱怎么谈就怎么谈,只要都是正经人,可是啊,这世俗的力量你们年轻人还没领教过,所以我说……”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说,不要公开?”
“聪明!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顺便要给赵敏请假呢。”
胡老师走后,我心里不能平静。他老人家说的没错,男人和女人的爱情本来不应该受什么约束,但事实上却往往不是如此。“梁祝”的故事自古传唱,虽说是讴歌他们的爱情,但主人公的结局不还是双双殒命?我倒不是担心自己,但如果给赵敏造成影响,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校园里最易传八卦消息,老师们又一个个自负师德,想到赵敏有可能要在流言蜚语里煎熬,我现在都觉得心疼了。但我又无法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感情,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点滴还有半瓶,我身体也还虚弱,于是打了个电话给老陈,让他带点现金给我,至少这住院费不能让人家胡老师出。
老陈听到我住院的消息,还跟我开玩笑:“你小子这几天都也不归宿,到哪里泡妞去了?你看看,年轻人不注意节制,到底把身体搞垮了吧?”
玩笑归玩笑,老陈还是在第一时间赶来了。而且,他还为我带来了一条惊人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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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21
学校又出大事了
“突然晕倒?怎么个突然晕倒,你说具体点!”
“你还不知道呢,就是昨天,三教有个女生,上着课呢突然就晕倒了,顺着鼻子往外淌血,吓死人了。当时在课堂上的学生就把这消息发到未明BBS上去了,现在全校都知道了。”老陈说道。
我心头一紧,难道这个女生突然晕倒是鬼所为?这可不像那个羽绒服的作风,他吓唬我那么多次,却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我,此番又如何会去害人呢?
“那个女生是那个系的?叫什么?”我又问。
“法律的吧,好像是姓陈,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你回头上BBS自己去看吧。倒是你,这两天到底跑哪里去了?”
“哎,一言难尽啊……这吊针快打完了,你帮我叫护士来拔一下。”
我向护士打听了赵敏的病房,原来她就在隔壁的女子急诊病房。进屋的时候,赵敏也醒了,正静静地坐在床上,见我进屋,刚想说什么,却见到跟在我身后的老陈,便闭口不语了。老陈看到赵敏,大吃了一惊,忙道:“赵老师,你怎么也在这里?”
“老陈,回寝室我再跟你解释吧,咱们先回去吧。”
老陈是个聪明人,便不再多问。我们三人先去吃了点东西,然后打车回了学校。我要送赵敏回寝室,老陈也很识趣地自己走开,临走的时候他悄悄对我说:“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什么的,你自己注意点。”
我用感激的目光目送老陈离去,便跟赵敏回到她的寝室。这是我头一次进博士生的寝室,单人房间,果然不是本科生的寝室能比的。我刚掩好门,赵敏便一头扑进我怀里呜咽起来,身子不住地颤抖。
赵敏的身体柔弱好似无骨,此情此景又是在令人怜惜,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人在他背上家庭或者社会的责任的同时,他也还是一个人。作为一个老师,赵敏同时也是一个女人,一个见到自己心仪的男人会动情,遇到危难的时候会绝望,会害怕会哭泣的女人。这是人类的天性,跟你是不是老师或者其它职业都毫无关系。
我紧紧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秀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平静。我对她说:“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了。”赵敏娇羞地点点头,闭上双眼,将红唇送上。我们的嘴唇在一次紧紧相贴,两个火热的心再也按耐不住地烹撞到一起。这不是我第一次性经验,她也不是第一次。然而当两具灼热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世界上其它的事情似乎都不重要了,在这一刻,她只属于我,我只属于她。
激情过后,我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她却又呜咽起来,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随便?”
我摇摇头。两个相爱的人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死里逃生之后,还有什么能比身体的交融更能让他们心安,更能让他们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呢?
我的头脑还算清醒,说:“我觉得咱们要注意一点,我倒是无所谓,但我担心会有人背后议论你,所以,咱们出了这个门,别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好不好?”
赵敏又点点头,轻声说:“你说的对,听你的。对了,既然是胡老师救了我们,那它就不应该是关我们的人,那你说到底是谁呢?”
“不清楚,我打算等一下到系里图书馆去看看那个老师,也许能找出什么线索。”我说这站起身,走到电脑桌前。
“你干什么?”
“我听老陈说学校出事儿了,有个女生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还流鼻血,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放在心里不安稳,我看看BBS上怎么说。”
我登陆了北大未名BBS,这个论坛汇集各种校内外信息,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学校周围的餐厅,这里讨论的内容无所不包。上了BBS,我才发现女生晕倒事件有了新的进展。
有学生爆料说三角西侧地下埋藏着核废料,是北大物理系某教授于文革时期偷偷埋在那里的,而最近的挖掘工程正是要将那些废料运走,也正因此导致了女生晕倒流鼻血的事件。
这一猛料一经公诸于众便引起了轩然大波。学生们群情激奋,纷纷指着学校不顾学生死活的恶劣行径。这也难怪,三教和农院食堂是学生们超常去的地方,要是你知道有一对致命的核废料就埋在脚边的地下,而且还不打声招呼就开始往外挖,大概惊恐万分之余也的破口大骂了。
紧接着,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一个署名为“大苍蝇”的人号召学生们抵制三角附近的施工,保卫自己的生命安全。这一号召得到了热烈响应,此帖下回复上百。又有一个ID为“核废料事件跟踪报道”的人做起了现场直播,此人发帖称已经有不下百名学生在三角地集合,浩浩荡荡向三角开去。但由于担心自身遭受核辐射,大部分学生知识远远观望,一部分胆子大的也就是为在哲学所门口大喊口号,不敢向前。
之后,校方以学生聚众闹事,严重影响第三教学楼,理科教学楼以及哲学所的正常工作和学习,出动了20名保安驱散学生,结果双方发生激烈冲突,哲学所门口的老子像在冲突中被推倒,摔成三截。
BBS上立刻又冒出许多帖子,有的声讨校方的粗暴野蛮的暴力行为,有的则一幅老人家的口吻,说学生聚众闹事实在是不理智的行为,建议采用静坐绝食之类的办法云云,大有一股唯恐天下不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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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22
这时候赵敏也穿好了衣服,轻轻趴在我后背上看这些新闻。她先是跟着大骂了学校一通,然后又担心是否有学生在冲突中受伤,继而又为无辜受害的老子像鸣不平,最后说:“这事儿挺奇怪的啊!”
我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看,现在学校对这个说法是坚决不承认,所以一时之间争论不休。但是如果真的是核废料就在身边,为什么只有一个学生晕倒呢?”
“也许……个人和个人的体质不同吧?”
“但是学校并不知道谁的体制扛得住谁体制抗不住啊,现在很多学生们不敢去那边了,可校方并没有发布什么命令封锁三教,教室里,还有旁边的办公楼里还都是人呢!你想想看,如果继续有学生,或者老师晕倒,这个责任可远远比成人那里有核废料要大得多了。”
“嗯,你说的对,承认核废料一说,还可以把责任推到文化大革命时期的那个老师身上,反正人已经不在了,怎么说都好说;可如果有学生继续晕倒,就明显是现在学校领导的责任了……”
“还有更怪的,现在大批学生要求拆开工地的防护围栏看看里面究竟挖出了什么,但是消防就是不肯让步,派了保安把守,直到下午警察都介入了,学生们才散去。这么兴师动众地保护围栏里面的秘密,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哈哈!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校领导的思路一向如此难以理解。先不管这事情了,我现在去系里一趟,调查一下我们被关的事情。”
“我陪你一起去好了,我总觉得害我们的人就在咱们系里,万一他一记不成又要加害你……”赵敏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你别去了,再屋里好好休息吧,大白天的系里人很多,不会有危险的。”
赵敏再三要求还是被我拒绝了。其实我心里也觉得那个害我们的人可能就在系里,深入调查自然有危险,正是因为有危险,我才不打算把赵敏牵扯进来。我来到系图书馆,见那位老师正在埋头工作,便上前问话:“老师,您贵姓?”
“哎?哦,是你啊!我姓赵啊,怎么了?”
“赵老师,昨天,啊不,前天你为什么不到地下室去找我们?”我质问道。
“怎么了?你不是跟一个女同志一起下去看书么?我干嘛要去找你们?”赵老师被我问的一头雾水。
“我们被关在里面了!这事儿您不知道?”
“啊?竟然有这种事!这个我可不知道啊!”
“您不是说了让我们出来到时候找你打个招呼么?您一直没看见我们就不生疑?”
“什么啊,你们跟我打过招呼了!”
“那不可能!”我大吃一惊,我和赵敏一直在一起,谁也没上过楼一直到地下石门被锁死,怎么可能跟他打招呼?
“哦,当然不是你们本人,是别人跟我说的。”
“什么人?你快告诉我是谁跟你说的!”我心里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半激动不已,很显然,那个上来打招呼的人就是把我和赵敏囚禁起来的凶手!
“是谁啊我可记不得了,我一天要跟多少人说这说那的……”
“他是男是女?”我追问。
“是个女生,我不知道名字。哦,我想起来了,她说是你的同学,她还跟我描述了你的长相呢,我一听完全一样,便相信了她的话……没想到……对了,同学,要不要报警?”
“报警?”
“对啊,你们两个不是被关起来么?”
“不用了,我们不过是被关了几分钟而已,呵呵,呵呵!”
“几分钟?那你跟我大惊小怪的干什么?真是的!”
我赶紧道歉,离开了系图书馆。我跟赵老师打马虎眼,其实是不想惊动警察。现在敌暗我明,警察来了势必打草惊蛇,如果敌人蛰伏起来,我暂时是安全了,但不能完成羽绒服男鬼的心愿,我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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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22
金牙叔的故事
从系图书馆悻悻地走出来,我本想去哲学所门前看看情况,但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又怕赵敏担心,便转头向她寝室楼走去,同时拨通她的手机。
“奇怪,明明接通了,她怎么不接电话呢?”
我正在摆弄手机,赵敏突然出现在身边,无声无息的。
“哇,这黑灯瞎火的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我故作夸张的表情说,“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赵敏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是露出一丝为难和疑惑神情。
“你怎么了……”我话刚出口,就见她身边又多出一个高个子男子,正是莫平。莫平跟我打了招呼,而赵敏只是冲我点点头,没说话。哎?奇怪了,虽然我们说好了在人前不可太过亲密,但她这态度也太过冷淡了吧?
我正觉得有些郁闷,赵敏突然对莫平说:“莫平,我口渴,喝点东西去吧。去师生缘吧,我好久没去过那里了。”
莫平点点头,又看看我,问道:“王理要不要一起来?”
我正在犹豫,赵敏抢先说:“我想跟你单独谈谈。”说着转身就走了。
莫平看着我,尴尬地说:“今天赵老师好像心情不太好,那个……我去看看。”说着便三步两步追上去,两个人肩并肩地向商业街走去。我心里醋意大起,赵敏啊赵敏,不用作到这地步吧?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拉别的男人跑去那个校内著名约会地点的“师生缘”喝东西,对我一点也不理睬,当我是空气?
我心里又是纳闷又是郁闷,可那两个人已经并肩走远了。我便悄悄跟在后面。
来到师生缘,我看到他们两人坐在莫平常年定下的位置,我便冒着腰跑到隔壁坐下。这两排桌子中间有一堵矮墙和很多假花隔断,因此他们没有发现我。随便点了瓶可口可乐打发走服务员,我开始侧耳倾听他们的对话。
先是莫平说:“赵老师,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啊?刚才王理跟你打招呼你却好像没看见一样,你们平时不是关系很不错么,是不是……是不是你们闹什么矛盾了?”
“王理?哦……王理啊……”
“怎么了啊你,好像不认得他一样,他可是个不错的人,上次你喝多了,他照顾了你一夜……”莫平又道。他说这话我心里觉得安稳了一些,至少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出,这位牛人师兄并没有想要跟我争赵敏的意思——咳,他也不知道我跟赵敏的事情,谈不上争什么。
可赵敏却打断了他的话,说:“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咱们不提他了。还有……你不要叫我赵老师,就叫我敏敏好了。”
这句话好似五雷轰顶一般,赵敏啊赵敏,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以前不总是说我比同龄的人成熟么?今天却说我是个小孩子?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们还躺在一张床上,现在你却跟别的男人在酒吧约会?敏敏?这样的昵称我都没叫过,你却让莫平……难道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可你为什么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地揭穿自己的谎言?
一种极难忍受的感觉从胃里面升起来,迅速窜到胸口,就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堵在了里面一样,让我几乎窒息。这不仅仅是嫉妒,也是愤怒,是一种被人欺骗了以后的愤怒。我不可能拍岸而起,然后大骂一统赵敏如何欺骗我少男之心,我做不出来那种事情,我丢不起这个脸,也舍不得让赵敏丢这个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师生缘的,总之我是逃了出来。外面的空气比开着冷气的咖啡屋里热得多,这更让我觉得胸口憋闷。我一路狂奔回到寝室楼下,在小博识买了5瓶啤酒,坐在小博识门口开始狂灌,打算一醉解千愁。
5瓶酒下肚,我开始觉得晕乎乎的,但还是不够,脑子还是很清醒的,赵敏何莫平说的那些话还在我脑中不断盘旋,我向里面吆喝了一声,“再来5瓶啤酒!”
金牙大叔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两瓶啤酒,坐在我身边,问道:“怎么了?借酒消愁?”
我不回答,抢过一瓶啤酒就要往嘴里倒,却发现瓶盖没打开。
“呵呵,你要喝酒我不拦着你,是买卖就得做啊!不过,小伙子,我打很早久看你顺眼,今儿你有事儿,金牙叔就多个嘴问问,你打算说出来呢,我就给你把酒瓶子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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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22
我斜楞着看了他一眼,金牙叔仍旧是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但那神情却让人感到非常真诚,我就点点头。金牙叔也爽快,二话不说就施展开酒瓶的绝活儿,两个瓶盖儿啪地一声同时打开了,他递给我一瓶,自己拿着另一瓶灌了一口。
店里传来一个女服务员的声音:“老刘,上班时间还喝酒,店长看到了骂死你!”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金牙大叔一幅极其不屑的口气,然后又转对我说:“小伙子,出什么事情了?跟女人有关系吧?”
我点点头,他猜得还真准。
“我就说么,肯定跟女人有关系。那,金牙叔不是说爱听别人的伤心事儿,但这烦恼你要不说出来,憋肚子里会憋出病的。你说说,你为了个烂女人把自己憋坏了,值得不值得?”
我一口气喝光一瓶啤酒,对他说:“我被人骗了,我跟她还在生死线上一起走过一遭,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呲,都他妈是骗人的!”
“呵呵,这样啊……我给你讲讲我在新街口混的故事吧……”金牙叔又喝了一口啤酒,“那时候我年轻,20出头儿,还没你现在大呢吧?那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女的,我们俩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啊,有一次她让人给抓了,我为了救她身上挨了7刀!他奶奶的!”
“后来我跟她就这么好上了,可后来,有一次我们老大准备做毒品买卖,距离交易的日子还有几天呢,我就让警察给抓了。那事儿我就跟那女人说过,准是她把我卖了。我当时这个恨啊,我心想着等老子出来,非把你个婊子给剁了不可!那时候我是个硬茬子,警察问我我们老大的那些事情,我一个字也不说。”
“过了两天,警察带我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那女的我也认识,跟我那女人是姐妹。她一见我就哭了,说英子——哦,就是我那女人——被我们老大给害了,原因大概就是把我卖了。她还说,英子临死前还念叨着我,说是要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说英子把我卖给警察是想趁我还没碰上毒品赶紧收手……”
金牙叔说着点了一根烟,继续道:“我当时就懵了,我这才知道她卖了我居然还是为了我好。我当时哭了几天几夜,我打算找我那个老大报仇,把丫剁成肉泥!”
“然后呢?”我被金牙叔的故事吸引住了,不禁问道。
“然后啊,有一天夜里我梦到了英子,她跟我说,现在坦白点把老大供出去定能落个宽大,还劝我以后要务正业,别捞偏门,然后找一个好女人成家,还说希望我别恨她什么的。第二天我就把我知道的全供出去了……结果我们那老大因为涉嫌毒品买卖,死刑,呵呵,也算给英子报仇了。”
“那你呢?”我又问。
“我因为供出了主犯,而且自己也没沾上毒品,还真给了宽大处理,就判了两年就给我放出来了。但就是那样,我也找不到一个正经工作了,幸好这学校餐饮中心的主任跟我妈是老同学,哭着求着得把我给安排这里来了,一干就十多年啊。不过我也知足了,要不是我收手早,恐怕今儿就没命在这儿喝酒了!”
金牙叔说着哈哈笑起来,又喝了口酒,道:“金牙叔文化水平肯定不如你,但是经历过的事情也算不少,我就是觉得这过了命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破的,这里面多少是有些误会了,要是不弄清楚就一棍子给人打死了,怕是自己要后悔一辈子吧?”
我听了金牙大叔的一番话,心中感动莫名。我跟人家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就是常来买东西混个脸儿熟,可他不惜把自己心里最痛的那段经历讲给我听,就是怕我犯了错,误会了不该误会的人。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说了声“谢谢金牙叔”就往系楼方向跑去,我打算找赵敏问个清楚,我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欺骗我,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是我不知道的!
金牙叔带着笑声冲我喊:“喂,一共喝了7瓶啤酒,我给你记着账啊!”
7瓶?嘿,他把他喝道的那瓶也算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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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23
厉鬼出笼惹狂风
刚到系楼门口,我就见到赵敏从楼里往外走。虽然借着一楼大庭的灯光我能清楚地认出赵敏,但怎么看都觉得她很反常,却又一时说不出反常的地方在哪里。是神态?走路的姿势?还是给人的那种感觉?
都反常!
我本想出声喊住她,可正是这股奇怪的感觉让我没办法开口。见她头也不回地向哲学所的方向走去,我就跟在她后面。赵敏一路走到哲学所门口,站在断成三截的老子像前面就不动了。
自打学生在这里闹事,三教晚上就没人来上自习了,也没有人愿意在附近走动,生怕这里真有核废料而遭到辐射,所以此刻哲学所前除了赵敏以外就再见不到一个人影。
忽明忽暗的路灯将赵敏的影子拉得老长,她面上的表情也闪烁不定。
“怎么都不收拾了?破破烂烂放在这里真碍眼啊!”赵敏说着用脚狠狠地踢那半截石墩子,用力之大,让那个石墩子都晃动起来,她却似乎不知道脚疼!我更加奇怪了,这不像是赵敏的做事风格。
“你,不要再躲了,出来说话吧!”赵敏突然提高了声音,向着我的方向说道,语调阴恻恻的,声音好像直达我心里,如同一盆冰水泼到心窝。
“赵敏……不,你不是赵敏!”我从黑暗中走出来,战战兢兢地说出内心中的猜测。
“好眼力,我当然不是赵敏,我叫李君敏。”她说着一撩头发,露出一个邪性的微笑。
“你是……你是鬼!”我惊叫了一声,倒退一步。
“鬼?嗯嗯,像这样?”就在这一瞬间,“赵敏”的面容突变,眼睛霎时通红,一双獠牙从唇间支了出来,一头长发无风自动,狂乱地飘散在身边,狰狞可怖。
我的身体本能地告诉我要逃跑,可眼前的女鬼为什么能变成赵敏的模样?“你把赵敏怎么了?”
“赵敏?哦,对,这个女人叫赵敏……啊,你叫王理吧?对不对,对不对?啊哈哈哈哈!”李君敏一阵狂笑,笑得浑身颤抖,然后又用那血红的双眼瞪住我,“你这个臭男人,你既骗了这个女人的身心,又知道了我的身分,我便要杀了你!”
“你说什么?”我本能地往后退,可身体又不能动了,就跟见到“羽绒服”的时候感觉一样,不,比那时候还要可怕,此刻我浑身被一种莫名的寒冷包围,仿佛每一根汗毛都结了冰,一种难以遏制的,就像风清舞所说的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不断从胸口涌向全身,令人窒息。
而那占据了赵敏身体的李君敏却一步一步向我逼来,血红的长舌从口中盘旋而出,在我的脸上滑过,又冷又痒。她含糊不清地,声音尖哑地说道:“你一定想要说你没有骗我,没有骗她,那我就挖出你的心来看看,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李君敏伸出一只手,手臂嘎嘎作响之间竟然慢慢伸长,五个指头露出森然白骨,骨头滴着血向我的胸口探来。“呵呵,慢慢来,慢慢来,我要好好看看你恐惧的模样……啊!”
一声惨叫,李君敏单手抱住头,痛苦地蹲下身去,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伸向我胸口的手臂也停住了。李君敏凄然呻吟道:“干什么!为什么要阻扰我,他是骗你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快跑,理……快……”
我的身子猛地一阵,立即恢复了行动能力。可我却更不能逃走,因为刚刚那声音,毫无疑问就是赵敏!
“赵敏!是你么?赵敏!”我抢身向前两步,却只觉得胸口处一阵刺痛,一股寒意冰封心脏,整个身体再度陷入冰冻状态。斜眼一看,李君敏的手指已经插进了我的胸口。
“呵呵呵!女人都太傻,才会受你们的骗,我可不会……现在,我就挖出你的心来!”
我双眼一闭,自待等死,却又心有不甘,若是我死了,这个李君敏会把赵敏如何呢?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却仍旧铿锵有力的声音:“大胆妖孽,竟敢在圣人面前作乱,还不速速离开那女子的肉身!王理不要被她迷住了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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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23
这一声喊如雷鸣般灌入我的双耳,将我惊醒,赵敏的手臂根本没有伸长,也不见森森白骨,我的胸口也是安然无恙。原来这都是幻觉。
“什么人!”赵敏的面孔也恢复了常态,撕声喊道。
黑暗中步出一个佝偻的身型,正是胡征尘。
“胡老师!快救赵敏!”我赶紧喊。
胡老师见我恢复正常,也没说什么,只怒视着赵敏,确切地说是被李君敏上身的赵敏,沉声道:“妖孽,你胆敢把爪子伸向我的学生!若不速速离去,别快老朽无情!”
“无情?呵呵呵!你若有情倒还真吓着我了!你也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你可知道我被人欺骗背叛,被人害死,又被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有多么痛苦!”
“冤有头债有主,王理和赵敏跟你无怨无仇,你害他们做甚!”
“你可别搞错了,我可没有要害这叫赵敏的女子,她是蠢了一点,但毕竟借给我身子让我办事,我自然不能亏待她,所以才要杀了这小白脸,免得赵敏这蠢女人落得跟我一个下场!”
“你胡说,我对赵敏是真心的!”我大声争辩。
“等我杀了这多管闲事的老头再跟你计较!”李君敏话音未落,身形移动,直扑向胡征尘。老胡手里突然多了一张涂了朱红怪字的黄纸,就往李君敏头上贴去。李君敏一弯腰躲了过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砖头,用力一抡正拍在胡征尘的手腕子上。老胡一声惨叫,手里的符纸落地。李君敏不容老胡喘息,砖头拍向胡征尘面门。老胡躲闪不及被拍了个正着,“阿哟”叫了一声就向后倒去。
我见胡老师吃了亏,抢身上前就要抓李君敏的手臂,就在我碰到她身体的一瞬间,身体又不能动了!
李君敏“哈哈”怪笑数声,回头凝视我道:“你要干什么?你要杀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对我是真心的么?现在又要对我动手?”
我嘎巴两下嘴,这次连舌头都不能动了。
“你们两个笨男人,一个年轻力壮,却心志不坚,我稍用念力就让你动弹不得;另一个呢……倒是不怕我的念力,可惜人太老了,要跟我斗根本就没门!”李君敏高高举起砖头,照着胡征尘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李君敏“啊”地叫了一声,手腕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踢中,砖头飞出去几米远。李君敏猛地往后跳跃,握着受伤的手腕,厉声叫道:“又是什么人来捣乱!”
“峨嵋风清舞!”
风清舞仍旧是一身热辣打扮,眼圈如烟熏,唇色绛紫,乍一看倒比被李君敏上身的赵敏还要像鬼。风清舞斜了我一眼,说道:“王理啊,你这么没用,怎么保护你的心上人?”
我还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也算是跟风清舞打了招呼。
风清舞却不搭理我了,对李君敏冷声道:“他们两个都是草包,我可不同,现在你想跑都不行了,故奶奶今天就把你这厉鬼灭了!”
“你居然帮这些臭男人!”李君敏咆哮一声,直扑风清舞。风清舞抬起一脚直踢李君敏小腹,后者哀号一声被踢出十几步,栽倒在地。李君敏这一倒,我一下子又恢复了行动能力,赶紧大喊:“小舞手下留情,别踢坏了赵敏,这鬼上了赵敏的身,别伤到她!”
“呲,你个白痴这工夫还知道怜香惜玉呢!”
这时李君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捂小腹,面容扭曲,像是极其痛苦又万分惊恐,狠狠地说道:“风清舞,你为什么要来对付我?你该对付的是这些男人。你可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冤屈,我有多痛苦!”
“你多痛苦不管我的事情,你要实老老实实呆在地下我还不会为难你。你以为我老爸立的老子像倒了你就可以出来胡作非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什么?原来这镇了我数年的老子像是你爸爸干的好事!我跟你们姓风的势不两立!”李君敏吼道。
“势不两立?那也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今天姑奶奶就打你个魂飞魄散!”风清舞说着拿出一张黄纸符咒,大踏步走向李君敏。
这时胡征尘从刚才的猛击中缓解过来,也喊道:“姑娘别用灭魂符,留下那女鬼,这事儿背后还有隐情!”
风清舞一楞神的工夫,李君敏“啊”地叫了一声,便没了动静。风清舞愤愤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可好,那鬼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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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24
夜半掘尸
我背着赵敏,风清舞扶着胡征尘,四个人到了校医院。经过处理,胡老师的伤口不再流血,大夫也说没什么大碍,而赵敏则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跟风清舞和胡征尘交换了信息,事情的一部分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原来,1998年百年校庆的时候,作为82级老生的风伯伯回到母校,发现哲学所里隐隐有冤鬼气息,若不处理必有后患。于是他定做了一个老子像,里面做了很多法印符咒,镇住了鬼气。而这次学生骚乱,老子像被无意推倒,却放出来了那个被镇压7年之久的鬼魂李君敏。
“你不是说鬼不会随便害人么?”我质问风清舞。她不屑地答道:“鬼跟鬼不同,自然死亡的人如果有什么遗憾也会成鬼,但力量不大;如果是被人害死的,那怨气就大了,他若是能具阴气成形,自然要找那凶手报仇!”
“啊!坏了,莫平有危险!”胡征尘喊道。
“什么意思?”风清舞问道。
“我明白了!赵敏,就是被李君敏上身以后的赵敏,曾经去找过莫平!难道莫平就是……”我道。
“没错,我已经打探到消息,莫平以前有个女友是哲学系的学生,名字就叫作李君敏!而她就是当年失踪的女生!”胡征尘厉声道。
“胡老师,您最好留在这里休息,我马上去找莫平!”
“我得跟你去,要是那鬼又出来作怪,你可对付不了!”胡老师执拗地站起身来。
“我跟王理一起去就行了,这鬼本来是被我老爸镇住的,现在跑出来我也有责任把它抓回去。”风清舞道。
老胡也知道风清舞的本事,便不跟我们争辩,决定留下替我好好照看赵敏。我和风清舞风风火火地赶向系里。
到了系里已经是天光大亮,可莫平办公室的人说莫平还没来。就在我跟风清舞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了办公室——莫平昏迷不醒!
我当即询问了莫平住在那家医院,因为他情况严重,校医院处理不了,便转移到校外的大医院去了。我和风清舞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风清舞开车载我们去医院,省去了不少麻烦。
见到莫平的时候,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带着氧气面罩,脸色惨白,昏迷不醒。
先是一个男鬼,现在又来了一个女鬼,当事情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的时候,核心人物莫平却又昏迷不醒了,情况越来越复杂。看来现在只能凭手头的一点信息自己来作个推理,说不定可以看出点端倪。我跟风清舞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把手头的线索大概滤了一遍。
首先,男鬼羽绒服出现在哲学所门口,然后他发现了我。他知道我也能看到他,因此打算让我帮他完成心愿,从此便开始跟着我。
其次,莫平刻意隐瞒了很多信息,就是不想让我们发现那失踪的女生就是他的前女友,仅仅是因为他为女友失踪而伤心才不愿意提及此事的么?我想不会那么简单。那么,假设他杀害了自己的女友李君敏,然后把尸体藏了起来,造成失踪的假象,借住当时社会上出像的那起连环少女失踪案混淆视听。
这个想法看起来很符合逻辑,但有一个硬伤,那就是莫平对他女友的痴心人尽皆知,他可能杀害自己的女友么?
第三,我调查这件事情的行动被人发现了,于是对方把我和赵敏锁在地下室里,打算杀了我们以免自己的罪行曝光。按照正常的逻辑,这个人就应该是幕后的凶手,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莫平。
“看来,在这个莫平醒过来之前,我们是没什么进展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这人回杀害自己的女友。难怪那女鬼友这么大的怨气。”风清舞说道。
“小舞,为什么我遇到的男鬼没有上我的身,而那个女鬼却能上赵敏的身?”
“前面也跟你讲过了,鬼和鬼不同。你遇到的男鬼确实怨气沉重,但是与那个女鬼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那个女鬼被自己的情人背叛又遭杀害,当然有莫大的冤屈和怨恨,所以能力要强许多,她不仅能上人身,还能用幻觉将人置于死地。我估计莫平也是被她所害。”
“如果莫平就是凶手,他为何不知莫平于死地?”我又问。
“这个你就要问那女鬼了,我怎么会知道。”
“那……我们以后不是惹上麻烦了?”
“倒也不用太担心,刚才我打她的时候用了符咒,估计她的怨气在短时间内不会回复,不过一旦恢复了就会比先前更厉害。所以我们得赶快解决掉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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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24
“她被你打伤了,估计短时间内会躲起来不肯露面了,看莫平现在这状况我估计他凶多吉少,那个李君敏只要耐心等待,也许就算报仇了。”
“尸体……”
“你说什么?”
“我说尸体啊,既然是失踪了,那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既然是变成鬼了,那一定是已经死了,但是尸体却找不到!如果我们找到了尸体,就能彻底镇住李君敏。而且,也有可能证明莫平就是杀人凶手。”风清舞说。
“可是警察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尸体,我们……啊!难道你认为……”我恍然大悟。
“不错!哲学所门口的老子像是我老爸用来镇那里的鬼气的,而老子像一倒,那个李君敏的鬼魂就跑了出来,就说明当时要镇的鬼就是李君敏,而那尸体,就很有可能埋在哲学所!”风清舞说道。
“没错……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男鬼的时候,他就站在哲学所门口看那几个工人挖坑,可事后证明那几个工人挖错了地方,而且是一份错误的图纸导致他们去哲学所门口挖掘……”
“很有可能是那个穿羽绒服的男鬼误导那几个工人去哲学所门口挖掘的。”
“那就是说,尸体就在哲学所门口?”
“不!尸体不可能埋在路面下方,那也太容易被发现了。他的目标不是尸体,而是老子像!对方也是鬼,他知道老子像的威力,只要老子像还在,他就进不去哲学所,里面的李君敏也出不来,所以他打算借工人的手挖倒老子像!”风清舞道。
我点点头,心下恍然大悟。很多断裂的线索被串了起来:那个男鬼,不知道跟李君敏什么关系,但是他是想破坏老子像,因此他用了幻像之类的手段让那几个工人去挖老子像前的地面,意图放出李君敏或者是让自己能够进入哲学所——那一天讲座结束后我看到那个男鬼就在外面挣扎着往里面爬,像是被狂风顶住一般,想必那股力量就来自老子像,而男鬼的目标可能是凶手莫平,或者……是尸体!
“尸体就在哲学所里面,在那个花架下面。”我声音颤抖地说道,心中骇然。想不到尸体就在人来人往的哲学所里面埋着,而且一直没有被发现!看来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挖挖看了!”风清舞说道。
“什么?我们去挖?别闹了,这件事情应该报警!”
“报警?你怎么跟警察解释?说是鬼给你提供了线索?那肯定要被人当作神经病了!”风清舞说道,“再说,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说尸体就在哲学所么?万一那里没有尸体,你要怎么办?哲学所怎么说也是学校的重要设施,你就叫警察去乱挖?”
我沉默了,风清舞说得没错。
“所以只有我们自己去挖,偷偷摸摸地挖,如果发现了尸体,再报警也不迟!”
事已如此,看来只好去挖尸体了。入夜,我们二人准备好了工具。我为了壮胆还特意喝了不少酒,风清舞虽然取笑我,但自己也喝了不少。于是,两个醉醺醺的挖尸人借着夜色偷偷潜入了哲学所。
看到风清舞轻而易举地打晕了唯一的值班员,我怀疑她不是头一次做这种勾当。下面就要确定尸体的准确位置了。
风清舞皱皱眉头说:“奇怪,鬼气全无的,难道李君敏的道行有这么高?哲学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漫无目的地挖怕是到了天亮也找不到尸体。”
“在花架下面。”我说。
“你怎么知道?”
“别问我,我就是知道,先挖挖看罢!”
风清舞头一次表现出对我的信任,点点头,然后在花架周围贴了几张黄纸符咒,我们二人就在花架下动手,挖了几下,风清舞便说:“我估计你是正确的,这里的地面比其他地方要松,像是被人挖过。”
我也有同感,便更加卖力气。可一直挖到地面坚硬的部分,也没见到一块骨头。
“难道有错?”我问道。
“不,我已经能丝毫感觉到一丝鬼气,这说明此地肯定埋藏过尸体,不过……尸体被转移了!”她说道,“而且,我刚才越挖就越觉得奇怪,这地好像是最近才被人挖过的,我怀疑有人先我们一步找到了尸体,然后把尸体转移了!”
我听此言大为震惊。会是谁?莫平奄奄一息地躺在住院,不可能跑出来挖尸体啊!难道我们错怪了莫平,杀人藏尸的另有其人?
眼见天要放亮,我和风清舞只好匆匆把土填回坑里,逃出了哲学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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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5 02:25
痴情祸
天亮了,但我和风清舞心中却充满挥不去的阴霾。尸体没有找到,李君敏的鬼魂也不知道躲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窥视我们并随之准备伸出致命的鬼爪。还有那个隐藏的暗处的另一个对手,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或者说……他是人还是鬼呢?
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我和风清舞回到学校,便到校医院看赵敏,护士说赵敏和胡征尘没什么大碍,已经离开了。风清舞说要回去想想办法,看看如何能找出李君敏的藏身之处,我俩就此告别。
我给赵敏打了个电话,关机。我想她一定是累了,回寝室睡觉了。我来到赵敏的寝室。门锁了,没有人知道赵敏去了哪里。我又折回系里寻找,即不见赵敏,也不见胡征尘。我急得团团乱转,手足无措。慌乱之中我只好四处乱走,期望赵敏只是在校园里闲逛,不经意间就会被我遇到。
可一直到了夜里11点多钟,也不见赵敏的踪影。正当我灰心之时,手机响了,一条来自赵敏的短信!“夜里1点,博雅塔前不见不散。”
这是什么意思?赵敏要见我的话为什么要去博雅塔,在寝室或者办公室不都可以么?而且夜里1点这个时间就更奇怪了。我心头一紧,难道……赵敏被人绑架了?
是谁?莫平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不可能同一时间跑出来绑架赵敏,看来者背后的黑手阵的是另有其人?会是谁呢?会是谁呢?如果绞尽脑汁可以想出办法,我现在估计连颅骨抖绞碎了,只觉得心里有个影子在晃荡,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到底是谁呢?
突然,一个人影跃入我的脑海之中,居然是……?不可能,不可能……不,很可能,非常可能!
我赶紧给风清舞打电话,没人接听,发短信,没有回应。难道风清舞也遭到不测?应该不会,无论对手是人是鬼,风清舞都应该有办法对付。直到夜里12点半,也没有接到风清舞的回复,为救赵敏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我打定主意单身赴会。
夜里1点,我来到博雅塔前。
今夜的月亮被月晕包围,显得异常昏暗,微弱的光亮洒在未名湖面上,泛起点点鬼火般的光亮,忽明忽灭。博雅塔如一个黑色巨神立在湖畔,面目狰狞。
我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不见人影,便给赵敏的手机打电话,对方不接听,过了一会儿,我收到短信,仍旧是赵敏的号码,告诉我到博雅塔北面的基座去。
我又到了北面基座,赫然发现塔底的门开着!
这个博雅塔其实是一座水塔,底座上有门可以供工人进出检修设备或者清理无垢,但是自从校园里通了自来水,博雅塔就废弃不用了。失去了供水的功能的博雅塔,当起了北大的标志性建筑,供游人们在外面拍照——这里面自然是不让进的,门应该是锁着的。
既然现在门开了,那说明里面一定有情况了。我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将手电筒向里面照去,只见一个女人脸冲下趴在地上。那身衣服我是认得的,是赵敏!我心里一急,三步并作两部冲到赵敏身边,一把抱起她。“赵敏,赵敏!”我呼唤着她的名字,同时将她的身体反转过来——突然,赵敏一扬手,一股非常刺激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感到有什么半雾状的液体喷到脸上,头脑就是一晕。
我赶紧往后撤身,同时大喊:“赵敏你干什么?”可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太傻了,她根本不是赵敏,她就是绑架赵敏的人!
那个假赵敏不给我喘息的机会,亮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猛地向我刺来。我想向旁边闪躲,可身体不听使唤,行动非常缓慢,被一刀刺进了手臂。我疼得大叫,手电筒掉落在地。这一刀让我觉得神志清醒了许多,身体的活动能力也稍微恢复了一点。我鼓足力气体向对方的小腹,她应声而倒。
不管对方是谁,她一定是抱着非杀了我的决心而来的。当一个人不顾一切的想杀人而且手中有一把锋利的刀的时候,她就会变成一个可怕的对手。而且现在行为是对我极其不利,刚刚进洞的我还不太适应黑暗,而对方却已经在这里等了我很久,在能见度上我处于劣势。加之刚才那一刀刺的很深,血流不止。
我必须速战速决,在失血过多而晕倒之前制服对方!
就在我想欺身而上的一瞬间,对方已惊人的速度从地上弹起来,一刀刺向我的肚子。我向后一闪堪堪躲过。也许是她脚跟不稳,自己打了一个趔趄,可这一下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把水果刀直奔我夸下要害而来。我赶紧再躲,被刺伤了大腿。
我忍住疼痛,借着对方摔倒的力气,用拳头重重锤了一下她的脑袋,她一声惨叫,却竟然没有倒地,看来刚才的喷雾剂效力很猛,我的力两已经损失了大半。
我们两个在洞里扭打,手电筒在地上乱滚,光线四射好像歌厅里的球灯。终于,我刚到体力不支,眼前渐渐暗了下来。我不能再耽误时间,急中生智的我喊了一嗓子:“莫平师兄,你怎么来了?”
这一喊果然见效,对方马上回头去看。机会!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秒!我奋力向前扑去,可惜,腿上的伤让我行动受阻,又正一脚踩在手电筒上,我“啪”地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脑袋磕在地上,险些晕过去。
我闭着眼睛等待水果刀结束我的生命,却听到“啊”的一声惨叫。那果然是万玲的声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2:25
我赶紧张开眼睛,看到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莫平!
“莫平……你,你不是在医院里么?你怎么到这来了?”
莫平根本不理会我,对着躺在地上的万玲冷冷道:“小贱人,本来我还打算救你,可你实在执迷不悟,还敢动我的身体,罪该当死了!”
我大吃一惊,这语气不像是莫平……倒像是……
“李君敏!”我脱口而出。
“呵呵,聪明的小子,正是我李君敏。”“莫平”冷笑道。
“你为什么救我?”
“救你?别逗我笑了,我只是看到这小贱人就想打她,至于你,待会儿再杀又有何妨?”她一副大局在控的模样,“你也不用抱什么希望了,那个峨嵋派的小丫头现在正忙得不亦乐乎,没空来管你的!”
“你对小舞怎么样了?”
“小舞!叫的好亲切啊!你果然是脚踏两船的垃圾男人!今天一定得杀了你!”李君敏说着捡起万玲落在地上的水果刀,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住手!”
胡征尘提着一根木棍冲了进来,对着李君敏就是一棍,却被后者轻易闪开。
“老不死的东西,上次没杀了你,你还要自己送上门来!”
狭小的设备间挤了四个人更显得拥挤,莫平185以上的身高和胡征佝偻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双方的实力也一目了然了。我想爬起来帮助胡老师,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失血越来越多,我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暗下去了。
“我就是拼了老命不要,也要保护我的学生!”胡老师大喝。地上的电筒将胡征尘的影子投射到墙壁上,显得异常高大。
“不要命了?那就去死吧!”李君敏冷声道,驱动莫平的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向胡征尘,尖刀直刺胡老师的心窝。这一刺速度太快,年迈的胡征尘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惊叫了一声,那一刀就到了心口。
可那一刀却没有刺下去!
李君敏的手臂被一个人死死抱住,那人正是万玲。
“小贱人你还要坏我好事!去死!”李君敏发狂地举刀就要刺万玲。万玲大喊道:“敏敏!不要!不要杀人!”
李君敏的刀悬在空中,整个身子一震,声音颤抖地道:“陈诚!是你!”
“敏敏,别伤害无辜了!”万玲近乎哭泣地央求道。
“你给我……啊!”李君敏突然惨叫了一声,继而声音颤抖地说道:“陈诚!你居然找人来害我!”
“他可是一直在帮你,李君敏,你别冤枉了好人,哦,是好鬼。”
说话的人正是风清舞,这时候她已经把一张黄纸符咒贴在莫平的背后,李君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已经不能完全控制莫平的身体了。现在他瘫坐在地上,只有嘴巴还能说话:“小妮子,那群混混居然都拦不住你?”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那几个混混来围攻我,我想等他们出院的时候好好问问。”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把你封住,然后听听陈诚的故事。”
风清舞说着走到我身边,给我包扎伤口止住流血,嘴里还不忘了数落我:“真是个笨蛋啊,太笨了。”
“陈诚是谁?”我问道。
“你让他自己说好了。陈诚?”
“好的……”万玲,确切地说是被陈诚上了身的万玲开口说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2:25
悲伤音符
“我的名字叫陈诚,王理,不好意思,前一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我也是没有办法,别人都注意不到我,我只好找你帮忙。”
“你是羽绒服?”我惊道。
“羽绒服?哦,对,是我。我本来是法学院的学生,那时候,我一直都喜欢敏敏,就是李君敏,不过她当时已经有了男朋友,就是你们系的莫平。我知道,我没什么能力跟莫平争,所以之能在心里暗暗地喜欢着敏敏。”陈诚说道。
“后来……后来敏敏就失踪了。我找了很久,没有任何线索。后来我怀疑是莫平杀害了敏敏。她失踪那天,最后见到的人就是莫平。但是这根本不能成为证据,我就开始暗中调查莫平,却也没发现他露出什么马脚。”
“可是我心中对莫平地怀疑却越来越浓,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嫉妒憎恨莫平的缘故吧。我觉得要揭发莫平,一定要找到敏敏的尸体,结果找来找去也没有任何发现。第二年的冬天,我那时候发了高烧,神志都有些不清了。我突发奇想,觉得敏敏的尸体沉在未名湖下面,就跑到湖边,把饼面凿开,却失足掉进去了……”
我想起了报纸上的那条新闻:法学系男生凿开冰面自杀。想必那个人就是陈诚了。原来他不是自杀,而是失足落入冰水中。
“你可真是够笨的了,陈诚,你一直以来都是那样笨手笨脚的。”李君敏轻轻开口了,语气中似乎少了几分暴戾。
“我知道我够笨,但是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啊,变成鬼以后,我才知道你一直被莫平埋在哲学所的花架下面。”
“那又怎么样?你已经死了,又不能揭发他。”
“敏敏,如果你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真的。”陈诚顿了顿,似乎是要平静自己激动的内心,继续说,“这个女孩,万玲,我注意她很久了,她是知道莫平把你埋在哲学所的,我本来想求她帮忙,可惜她看不到我。后来我才知道,就算她看的到我,也绝不会帮我。她一直迷恋莫平,绝不会揭发他的。”
“可是莫平对她却总是敬而远之,说来真是难以置信,莫平对你居然还是念念不忘。他常到哲学所去……”
“他不过是担心尸体背人发现罢了。”李君敏冷冷地说道。
“也许吧,不过我知道他的钱包里还一直放着你的照片,在师生缘,你们约会的地方,他把那个位置常年定了下来……”
“你倒是开始替他说话了?”
“不,我只是想不通,他既然那么爱你,为什么还要杀害你!”
这个问题,也是我所关心的问题。
“他这个人太自负了,总是摆出一副教训人的面孔,说实话,我厌倦了。我不喜欢总是被人说你该这样做,该那样做。我们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被对方的外在,比如说相貌啊,聪明的头脑啊,或者是取得的成绩啊那些肤浅的东西迷惑了,但是在一起之后,我就发现我们不合适。”李君敏说道。
“跟他在一起,感受他的思想是一种快乐,但是生活在一起就是一种束缚。他留给我的空间太少了,陈诚,你还记得么,有一次好像是我跟你一起吃了个饭,结果回去被他盘问了很久很久,我都快疯了。”
“呵呵,那一次啊,我当然记得,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陈诚笑了笑。
“可是我没有当机立断地跟他说明白,我还以为漫漫地他会改变,我也会改变,可结果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我决定跟他分手,没想到他却死活不同意。我本来想扭身就走的,他就那样拉着我不放手,结果……其实那是一个意外,真是一个意外。”
“但是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他居然把我的尸体藏了起来,然后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他怎么就不敢去自首呢?那地下面很冷,很黑啊!”李君敏又激动起来。
“本来,事情不会这么糟糕的,可是不知道什么人多管闲事,放了一个老子像在那里要把我压住,那种痛苦就更是无法忍受的了。我把这一切都归罪给莫平,所以我打算报仇!”
陈诚说道:“但是你始终也下不了手吧,你也没有立即杀死他……你是不是还喜欢着他?”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2-25 02:26
“说那些都没有用了,莫平已经死了,死在医院里了。他的体制特殊,阳气特别旺盛,如果他不死,我没办法上他的身。我只是想到医院最后再看看他,没想到他已经咽气了。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尸体被人动了,就上了莫平的身,赶回学校来,结果我发现,我的尸体被万玲小丫头搬到博雅塔下面的设备间了,我估计她是打算把我丢进废弃的水箱里吧?”
“万玲把你的尸体搬到这里了?”我问道。
“没错,就在隔壁房间呢,和那个叫赵敏的女老师在一起。”
我一听到赵敏的名字,浑身紧绷,想要爬起来,却被风清舞一把按住了。“你不用乱动,赵敏没事,我已经看过她了,万玲的蒙汗药一过劲儿,她自己就醒了。”
“说白了吧。”风清舞又说,“这整件事情里都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深仇大怨,不过是误会,意外……”
“都是痴情惹的祸。”我喃喃自语。
“痴情也许没错,但是我们那时候都太年轻了,真的是太年轻了。”李君敏道。
“你想通了?”风清舞道。
“有什么通与不通的,莫平也已经不在了,我也不打算闹了。陈诚,谢谢你,你一出现,我就觉得自己心中的怨恨好像一下子消散了,至少我知道你对我一直一心一意。”
“敏敏,我想……我想对你说,我一直爱你。”
万玲走向莫平,陈诚走向李君敏,两个人,两个鬼,紧紧拥抱在一起。
风清舞开车把我们送到莫平去世的时候所在的那家医院。胡征尘老师和赵敏,还有我都得到了救护。莫平的尸体被发现在走廊里,惹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最后以事故论定,不知道哪一位搬运尸体的工人成了替罪羊。
李君敏和陈诚的鬼魂都没有再出现过,风清舞说,他们去了一个美好的地方。
万玲醒来以后丧了记忆,包括我们和莫平,都忘得一干二净。好像一个崭新的人一样投入了学习当中。我和赵敏多次去哲学所,借听讲座的理由,同万玲结识。她曾经对我说,她的意中人会出现在哲学所的花架下面,认认真真地听讲座。
我和赵敏的恋情一直没有公开化,只有我宿舍的老陈知道这件事情。直到我研究生毕业,在赵敏的导师汤教授帮助之下,成功留校当了一名教师,才把和赵敏的事情公布于众。今年2月份,我们结婚了。
风清舞毕业以后去了美国,说是那里离她的妈妈更遥远,所以更自由。后来她寄回一些照片,里面有一张是她和她的男朋友——一个又高又壮的黑人,据说是NBA的职业篮球运动员。
这看似一个完美的大团圆尾声,但里面也有一个令人悲伤的音符。
入冬的时候胡老师就病了,一病不起。终于在我和赵敏婚后的第二个月去世了。他临走的时候很安详,对我说:“看到你和赵敏能好好的在一起,我很高兴,两个人之间要多一些宽容,多一些理解,给对方多留一点空间。”
我想到莫平和李君敏的故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胡老师又用一贯的戏虐口气说:“我死了以后可能会变成幽灵,游荡在北大燕园,继续保护我的学生们。”
后来,真的有学生说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在校园里游荡,口中喃喃地说着“年轻真好”,可走到近处却不见了踪影。
我知道,那是北大的守护者在巡视燕园之内一些不为人知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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