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芷抚着头，情况混乱，可她脑袋却很清醒：若海，你说的，我知道。你以为我光盯着他们的东西去吗？买猪得看圈，和人交手前，也得看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明白你能从他们得到什么东西，而他们又愿意给你多少东西。
丁若海看着她：我不知道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告诉你，爸爸妈妈虽然说愿意你只是回去探亲，可是你每回去一次，他们都会伤心。他们没有多心，只是你每一次的回去，他们都感觉着你离他们远了些。你感觉得到吗？
包苞争辩：可若芷今天也是第一次回去，而且叔叔阿姨也不知道。
丁若海打断她：有区别吗？这次不知道，下次肯定知道。
丁若芷看着弟弟，定定的：若海，你知道么？有些人，平常是把物质看得比情感重的，重得多，感情对他们，不值一提。可是，纵是这样的人，当他有了虚无的希望时，他又虔诚的把希望和感情捆绑，奉得至高无上。如果，把这种希望生生的毁去……你说，他会怎么样？
丁若海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古怪，茫然：你是说，你要……
包苞也没料到，若芷打的是这种主意。
丁若芷靠着椅背，苦苦得笑起来：可惜，我不是好演员，今天的戏，我演砸了。……包，我只是想报复他们，你知道吗？我有多恨他们，多见一次，我就多恨一重。他们多说一句话，我就多一次想掐住他们的脖子，问他们，我是畜牲吗？我不是人吗？想要就抢，不想要就扔，一切凭他们。事上哪有这么如意的事！想要有所图，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来。
山东包，你们一开始就打这种主意是吗？丁若海瞪着她们，你们知道什么是缺德吗？知道他们是这种人，还去招惹，你想你玩到一半火就抽身，他们能罢休吗？
缺德？你知道什么叫缺德么！和那种人讲道德，你脑子没病吧！包苞哼之以鼻。
丁若海还想反驳，若芷冷冷地说：若海，你不是我，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比你上心！
丁若海看着她们，一阵发冷……
那天的谈话不欢而散。
包苞坚定地支持着若芷。
而丁若海却认为不应该再和牛家人纠缠了。
姐弟俩回家，整整两天没说话。
因为姐弟俩平常一吵嘴就是几天几天不说话。老丁夫妇也没上心。
若芷虽然是一心存着报复，但她也知道，那天自己那种决绝的表现，牛家人估计得死心了。因为她看得出来，老牛家还是很要脸的。被小女儿把面子狠狠掼在地上，差不多也是村人面前丢了脸，不恨她牙痒痒才怪呢。
说实话，她还真怕对方又找电话找父亲麻烦，要是他们敢说老丁一句不是，她发誓，肯定要打上门去。
她是淑女，但淑女不代表没有脾气。
她是大学生，但大学生不代表不知道什么是暴力！
她也想，他们不来找自己就算了，一了百了。反正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一半——骂得真出气。
可她没想到，没安静两个月，又出妖蛾子了。
牛妈妈哭哭啼啼打电话给若芷妈妈说，牛爷爷没了，牛奶奶重病了。要若芷回去奔丧。
若芷妈妈一听，可不得了，老爷爷说没就没了。
牛妈妈说，牛爷爷死前还念着若芷，说对不起她。让若芷一定要去灵前看他一眼。
若芷妈妈一听，点头如啄米，毕竟是一家长辈没了，是件大事，她保证说一定会让若芷回去的。
若芷妈妈听牛妈妈的意思，若芷曾经回去牛家过，而且弄得不是很愉快。
牛妈妈的意思是，怕若芷不肯回去，老爷子不闭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几度哽咽。
若芷妈妈听着难过，就劝说她，我和孩子说说，孩子小，不懂事，上次她回家，我不知道。但这次的事这么大，我一定让她回去。你放心，好好保重。
…………•#•……俺没语言…………若芷妈妈简直是糖心奶黄水晶包~
若芷下班回来，看妈妈坐在沙发上叹气，赶紧依过去，撒娇问：妈妈，你怎么了？
若芷妈妈瞪了她一眼：怎么，你说怎么，你上次回牛家干什么？
若芷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却满不在乎：就回去看看，没什么。
若芷妈妈说：没什么，没什么那人家……唉，我不说你了。这事，以后再说。今天人家打电话来了。那家的老爷子没了，想你回去奔丧。
若芷脱口而出：我不去，凭什么我要去。我去干嘛啊！
若芷妈妈皱起眉头：你这孩子，好歹也是长辈，也是你爷爷，他们通知我们家，我们总不能当不知道吧，那太失礼了。
若芷妈妈单纯的想，对方只是想女儿回去奔个丧，毕竟老人家没了，在农村办葬礼是个大事，忌讳很多，规矩也多。牛妈妈也说是老人家亡前心愿，人死为大，满足一下也是应该的。
若芷极不愿意，她对那个家庭没有丝毫感情，对那个青面黑脸的老头子就更谈不上了。
若芷妈妈怎么说，若芷就是油盐不进，咬死了说不回去。
若芷妈妈急了：你这孩子，这么倔，你这样子，那边肯定以为是我教你的。我……我。
若芷妈妈不擅长言辞，又是个面子极薄的人，最怕被人说闲话，就算听不到，她想想也难受的。
看到妈妈急成这样子，若芷也难受，可她不论怎么争辩，妈妈就一句话：人死为大，总得有个礼数！
妈妈的固执让她很头疼。
老丁回家，看母女俩僵持着就问什么事。
若芷妈妈一说，老丁就皱起眉头，心里不悦。
老丁说：还是随孩子吧。别强迫她。
若芷妈妈气了：她小，不懂事，你这么大人，也不懂事。
老丁眼一瞪：你才不分轻重呢？好好的叫孩子奔什么丧？
若芷妈妈煞白了脸，一口气没上来，噎在喉咙口，双眼直发黑……
一下子倒在沙发上。
老丁和若芷吓坏了，若芷吓得直哭。
一边哭一边说：妈妈，你不急，你不要气，我去还不行吗？
她心里不知道骂了牛家人多少遍，知道她不好对付就挑软包子妈妈下手。下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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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芷怒气冲冲地把包甩在位子里，冲包苞吼：给我弄把手枪来，最好能十弹连发的那种。
包苞咬着吸管，说：我送炸药包给你更方便，不过你就是得跑得快点。
若芷点了饮料，把牛家人的电话，还有妈妈气昏的事说了。
包苞摇头，说：这都TMD什么事啊。你妈妈也真是的，凑什么热闹，有什么礼数不礼数的。
若芷烦躁地说：我已经答应了妈妈，说我会去。
包苞说：你妈那脑袋瓜，实在是……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若芷说：我不信他们敢拿这种事来唬我们。
包苞说：当然，这事，应该是真的，一般那地块的人，不会干咒自己家老头子的事。
若芷头很大，想想后天就要去牛家，头是一阵阵地疼。
包苞很有义气地拍拍她：表怕，大不了我再借车去接你。
那天，若芷很早就起来，梳洗好就打计程车去了牛家。
若芷妈妈前晚交代若芷要表现的得体，还给了她三百块钱，说是礼金。
若芷一声不吭地收了。
一早就放在饭桌上。
妈妈总是这么好心，这年头，好心人总是吃亏。
计程车把她载到村口。
犹记得上次的路，她摸索着走进去。
沿路有几个人和她擦肩而过，目光都窃窃的，不时私语。
若芷更是抬高头，趾高气扬。
老远就看到牛家那里呜里哇啦的好不热闹。
若芷过去，牛爹先看到她，没说什么，给了她一条带子，和一件麻衣。
若芷说：我不用这东西吧。我就来行个礼。
牛爹居然收回去了，也没犟着说什么五四三的。
若芷觉着有点怪。
牛妈妈看到她来了，哭得更厉害，扑上来就嚎。
用她听不懂的话说的什么，一边说，一边抹鼻涕。
若芷注意到，牛妈妈的眼睛，乌青了一边。
牛奶奶黄着一张脸，就这么坐在堂上，呆呆的。
牛二姐没看到，牛大姐也没看到。
房子里的气氛是哀伤的，可哀伤的下面，又隐藏了些什么？
若芷心里隐隐地发疑。
趁着到厨房的空当，若芷问牛妈妈：大姐和二姐怎么没来。
孰知牛妈妈一听，哭得更大声，一边哭，一边捶着心口，嘴里叫着什么。
若芷听了一会儿，只知道有两个字是“作孽”。
正在奇怪呢。牛二姐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说要开始行礼了，把牛妈妈拉出去。
牛妈妈拖着若芷一起走。
若芷奇怪，按说，这种事，牛大姐肯定在啊？她去哪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