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风
发表于 2005-6-17 08:01
105《踩在蝴蝶翅膀上》
有一个人,人近中年,是政府职员,生活贫乏单调。
他惟一的爱好是每天躲入地下室制作冲浪板。地下室里堆满各种木材与工具,还有一台电视机。电视机边搁满各种冲浪比赛的影碟。他还是少年时,从电视上屏幕上看到这种运动时,就被那蔚蓝色的浪以及那几个在浪尖浪谷间飞翔的身姿所深深吸引。但他并未冲过浪。他所在的这个城市只有一条河,河面终日飘浮着肮脏的废弃物以及大块机油。虽然他一直渴望能有一日去那真正有浪的海边驾驶自己亲手制作的冲浪板。可生活始终未给他机会,并不停地折磨他。
妻子红杏出墙早已不是秘密。他对此保持缄默。他知道自己无法提供她想要的那种饱含激情的生活。况且每个成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让他更为心烦意乱的是他惟一的儿子。儿子是街头问题少年,每天不拿正眼觑他。
这一天,因工作上的冲突——尽管他已很小心地去避免——一个因出身背景得以占据办公室主任位置的年轻人恶毒地嘲笑他,并用极下流的词汇谈论他妻子。在一片哄笑声中,他揍了年轻人。为此,风暴大了,他失去了工作二十多年的岗位。他来到大街上,他看见儿子正被一伙拿刀的少年追赶。他试图去阻止,结果肩背上各挨一刀。他一个人挣扎着来到医院。令人绝望的是,医生在治疗时发现他身患绝症,且已至晚期。他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
他决定去完成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他没有将自己的病情告诉妻儿。他请求他们与他一起去海边。这是他现在惟一能给他们的。他爱他们。
他踩在冲浪板上。那浪,一起一伏,在落日下发光,像一只只振翅飞高的蝴蝶。他踩在蝴蝶金色的翅膀上,动作是那样灵巧自如。这些动作,他在想像中早已做过千万遍。他教会了儿子冲浪。他也在一个月圆之夜与妻子回想过当年的缠绵。是什么改变了我们?又是什么正在我们的前头等候?
他吻了熟睡中妻子绯红的脸,把早已写好的一封信搁在儿子床头。他踩在冲浪板上。月光让蝴蝶的翅膀黑闪闪。他消逝在海浪声里。
淡淡的风
发表于 2005-6-17 08:02
106《他被一枪击毙》
有一个人,是市机械厂工人,身高臂长,有的是力气与钣金技术,但只能艰难度日。为养家糊口,他妻子在街头摆摊卖水果。
劳碌的生活把心脏捏成一小团。他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凡事能躲就躲,从不惹是生非。生活是让人胆战心惊的。谨慎至少能苟全性命。他七岁大的儿子就嘲笑他是一只老鼠。他把儿子扛上肩头。他爱妻儿。为此,他甘愿付出所有。
那天,他带儿子去市新建的公园坐过山车。疯狂旋转的天地让他儿子突然晕厥。他赶紧把儿子送入医院。晴天霹雳,儿子患有先天性脑瘤,必须立即手术才能保住性命。而这笔手术费就算他们倾家荡产也拿不出来。
他与妻子泪流满面。为筹钱,他妻子瞒着他去夜总会找当年一起做小姐的姐妹借钱。不幸的是,包厢里一个醉酒的年轻人因为试图往他妻子喉咙里灌酒,遭到拒绝,兽性大发,殴打了他妻子,并往他妻子脸上撒尿。警察来了。他得知了妻子曾经的秘密。
在派出所里,他突然遇见那位要替他儿子主持手术的外科主任。原来,年轻人是外科主任的儿子。麻烦大了。派出所所长曾经的女友被年轻人欺骗糟蹋后自杀身亡,这回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年轻人,就要求他妻子指控年轻人犯有暴力伤害罪。显然,派出所所长也知道他儿子的事,还告诉他们,若不肯指控,非要说身上的伤是自己跌伤,他妻子将被视作小姐送去劳教。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妻子。牺牲哪个?
他妻子被送去劳教三年。年轻人耀武扬威地出来了。他现在惟一的希望是,外科主任能实现救助儿子的诺言。但老奸巨滑的外科主任并没有把曾许下的诺言当一回事,不断推诿,说可用作救助他儿子医疗费的科研课题经费尚未获得核准,其本人目前也无力承担这笔巨大的开支。
眼看儿子就要死去,他一怒之下持刀闯入医院绑架了外科主任,要求院方马上手术。事态急剧扩大。派出所所长与市里的记者都赶来了。在冲突之中,他不小心误杀一名无辜的护士。罪魁祸首的外科主任却趁乱逃走。他不甘心,去追。他被一枪击毙。他终究未能救得他儿子。
淡淡的风
发表于 2005-6-17 08:03
107《天使降临人间的夜晚》
有一个人,那年,那个天使降临人间的夜,在一架从北京飞往上海的飞机上,他遇见了梦中情人。她是那样美。脸似工笔小画,睫毛长,且弯,就像覆盖在画上的一把不停扇动的小扇。她的眉修长,渐细渐淡隐入鬓角。她的唇向上嘟,厚,红润丰腴,玫瑰花瓣一般。噢,她就像一颗被热带阳光晒干的进口水果的果仁。他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她也爱他。她没办法不被他吸引。他是那样英俊博学幽默,并且富有——这从他的衣着与腕表就不难看出。他们一见钟情坠入爱河。
就在他们约定下飞机后一起度过这个销魂之夜时,意外发生,飞机的起落架失控,不得不紧急迫降。飞机燃起熊熊大火,烟尘呛人。她晕迷过去。为保护她,他的脸被火焰烧伤,镜子里的他活像鬼怪。他叹息一声,摘下雷达腕表,搁入她怀里,转身离去。尽管整形手术进行得还算成功,他脸上还是留下许多伤疤,整个人都有了非常大的改变。他回到上海的公司,继续自己的生意。
偶然,他又远远地看见她。她居然是北京某公司的营销总监,手腕上戴着那只雷达表。他心口一热,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某篇小说,就把公司托付给信得过的手下人,自己跑去她所在的公司应聘。他成了她手下的一名员工。他开始追求她。显然,她没认出他,毕竟他们只相处了几个钟头,她应该只记得那个英俊的他。不熟悉他底细的同事纷纷嘲笑他是癞蛤蟆,一只巨大的癞蛤蟆。她矜持而又礼貌地拒绝了他,说,她已有心上人。她的心上人应该是那个曾经英俊的自己吧。他继续苦苦追求,但仍没有结果。
他实在忍不住,趁与她同机出差的机会,重复起那个夜晚与她说过的话。她终于认出他,惊呆了。她问他怎么会这样?他说,那场火不仅烧毁了他的容颜,还烧掉了他的运气,生意一败涂地,他不得不北上谋生。
他是骗她的。事实上,他的公司在中国也是属于屈指可数的。他是一个庞大家族的继承者。他只是想看看女人究竟会爱上什么?她沉默下来。过了几天,他们回到北京。翌日,他收到一纸解聘通知,还有那只腕表。他去问她为什么?她凝视着窗外,慢慢说道,你不是他,你是凶手,你打碎了我的梦。
女人原来是这样爱梦的呵。他掩上门,离开。他回到上海,幕后操纵了一段时日,买下她所在的这家北京公司。他派出的经理解雇了她。他还派人跟踪她,让她无数次的求职皆化作泡影,让她的事业一次次陷入灭顶之灾。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被他逼上绝路,被不断抛向空中又重重落下。她并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一切似乎都在与她做对,所有的人都是这般居心叵测。最后,她不得不靠出售身体维持生计。他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那也是一个天使降临人间的夜晚。他是她的客人。她接待了他。她很敬业。他很悲伤。他问她还好不好?她不吭声。她的脸是浮肿的,脂粉也厚,唇上有很多细小的皱裂,左额处还有一块青紫,应该是被嫖客殴打造成的。他流下眼泪。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包括他的脸是因为什么被火烧毁的。
她安静地听着,一切恍然若梦。
淡淡的风
发表于 2005-6-17 08:04
109《牛郎与女骗子》
有一个人,是工人的儿子,不甘于重复父辈的生活,为摆脱穷困潦倒,就带着梦想,来到大都市。
这是一个喜欢肆无忌惮地撩起裙角卖弄风情的大都市。这也是一头因为吃得太多太快消化不良肚子都垂在地面上来的野兽。一盏盏街灯五彩斑斓,趴在夜穹里,像一只只巨大的蜘蛛,令人毛骨悚然。
他来到这个城市时已是深夜。他在陌生的街头不知所措。人声喧嚣。人人脸上似乎都套着面具。他试图与人搭讪。运气不赖,一个老女人打量了他几眼就把他带入一间金碧辉煌的洗浴中心。几个莺声燕语的女孩儿立刻围上。很快,他尝受到做男人的滋味。可惜他没钱买单。他只好留在洗浴中心替人搓澡还债。事实上,他也乐意如此,虽然老女人说前三个月没有工资,毕竟管吃还管住。
老女人是洗浴中心老板。他帮她搓澡,也提供其他服务。他很卖力,且有天份,最重要的是虚心肯学,没多久,他在某一方面的能力堪称高手。老女人甚是得意。他确实是聚宝盆。她很为自己的眼光自傲。她把他介绍给更多的老女人。他成了午夜牛郎,开始被各种名牌包裹,一件衣裳就够父辈们挣上几年。他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渐渐,他不满足了,或许是因为那颗驿动渴望爱情的心吧。
他遇见一个女孩儿,杏脸小嘴大眼睛长辫子。那天,他跟在女孩儿身后出了地铁站。一个骑摩托车呼啸而过的黄发小子一把拽走她的挎包。女孩儿哭得死去活来,说包里有一万块钱,是她奶奶的看病钱。他那根还未百炼成钢的心肠突然被某种没来由的东西打动,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
就这样,他们好上了。他还跟着女孩儿去看望那位躺在病床上的老奶奶。老奶奶的病情确实很重。女孩儿泪眼滂沱。老奶奶的手术费得五十万。他所有的积蓄只有二十万。他去找老女人借。老女人不肯。他便去问其他的老女人要,并威胁若不肯给钱,就把他与她们的关系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他拿到了钱。他坏了规矩。他的双腿被一伙蒙面歹徒打断,人也奄奄一息。他挣扎着来找女孩儿。女孩儿已不见踪迹。老女人出现了,并告诉他,女孩儿其实是骗子一个。黄发小子是她同伙。那病了的老奶奶也是她从街头捡来的。
他不相信。他看见长街上一只满脸惊骇的猫,正歪头,兜圈,想抓住自己的尾巴,抓不住,不停地翻着跟斗。他也看见一个醉汉四仰八叉地躺在下水道的圆铁盖上,嘴里不时发出喵喵的叫声。云,在城市的上空,像灰色的礁。半弯月儿从礁石边湿淋淋地爬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光芒转眼间盛了,如雾,颜色却呈现出一种令人吃惊的黄,就像化工厂铁罐里泄露出的毒气。
他闭上眼,吐出最后一口气。
淡淡的风
发表于 2005-6-17 08:06
111《他往妈妈做的稀粥里拌入了一袋老鼠药》
有一个人,那年,他十岁。
父母忙,很少有时间照顾他,回家也常因一些琐事吵架,他就躲在屋子里看那些在窗户格子里跳着的光线。很寂寞,城市里同龄的孩子显然还不愿意接受他这个来自山野间的小伙伴。他很想念小时候的村庄。那里有密密的林子。林子里盛满鸟叫。鸟叫声一下高一下低一下子滴溜溜的像滚动的露一下子又像一双正把云彩撕开的小手。那些鸟或黑或白或嘴尖一抹红喙,很好看。爷爷常坐在林子边抽着旱烟,吧嗒吧嗒,烟头明灭,脸上皱纹叠着皱纹。到处都有很好闻的气息。
那天,他打算离家出走,从妈妈的铁皮罐子里偷了几块钱,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到了车站。可去村庄那边线路的长途车已经卖光当日的票。他躺在候车室的长条躺椅上,等待着明天。他睡着了,还做了梦,梦见爷爷养的那条黑狗撒着欢在他面前的雪地里奔跑,那雪真白,那些爪印比山边的腊梅花还香。他在梦里咯咯笑出声。
天快亮的时候,他醒了,一个女人推醒他。女人看上起甚是疲倦,应该是刚下车不久。女人示意他兜里的那几块钱掉地上了。他赶紧捡起,说着感谢的话。他是大孩子,知道该怎么对大人说礼貌话。
女人问他要到哪儿去。他开始不想说,后来,他碍不过女人的话语,就说他讨厌城市,讨厌这些水泥钢筋,讨厌那些穿得花花绿绿整天变着花子来欺负人的城市孩子,也讨厌爸爸妈妈。他只想爷爷。女人就笑,说,城里也有好去处。女人说起城里的一些名胜古迹。他听得津津有味,就跟着女人去看。那些地方果然有他非常喜欢的味道。最后,女人问他家住在哪,他说了。女人把他送回家。他父母正心急如焚,见状,没打他,对女人表示了千万分感谢。
女人是市一医院的医生。这是女人告诉她的。事实上,那天女人是去一个更大的城市试图挽回一场多年的爱情,失败了。那天,女人之所以与他说话,却又是因为他睡在椅子上让人心碎的样子。但这些不是他所能知道的。
过了一个月,他去找女人。期间,他也偷偷去了那些名胜古迹处,发现那些好闻的味道都消失了。他想了许多天,终于想明白他喜欢的那种味道其实是女人身上的。他找到女人在单位上的集体宿舍。女人还没回来。他双手抱膝坐在门坎上守候。黄昏把他的影子弄成一小截。女人大吃一惊,但还是很愉快地接受了他的造访。就这样,他去女人那的次数越来越多。不管他爸他妈是拿鞭子抽还是拿铁棍敲,他深深地迷上女人身上的味道。他甚至还藏起几条女人的内衣裤。他妈妈生了气,跑去医院破口大骂,言词很有点不堪,还动手扯落女人几绺头发。女人成了单位上许多人谈论的焦点。有一天,女人就吃安眠药死掉了。
他又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在那个血色黄昏,他往妈妈做的稀粥里拌入了一袋老鼠药。
淡淡的风
发表于 2005-6-17 08:06
112《我爸我妈以后会找不到我的》
有一个人,是七岁大的女孩。父母亲都是地下党,因为革命工作的需要,把她托付给村庄里的大婶。记得爸妈模样的小女孩有时会问大婶,我爸我妈上哪儿呢?憨厚的大婶安慰女孩儿说,等打完仗,爸妈会立刻来接你的。
那年,日寇扫荡,凶狠地屠戳了一个又一个村庄。
大婶所在的这个村庄也没有逃过这场劫难。枪声不断响起,不断有人跌倒。大婶与小女孩被推至村头池塘边。大婶绝望地想把女孩藏在胁下。
但似乎已经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的女孩儿突然跑到一个扛着歪把子机枪的鬼子前,眼泪汪汪地喊了一声叔叔,然后说,等会不要把我扔进池塘,就留在岸上,好吗?要不,我爸我妈以后会找不到我的。
淡淡的风
发表于 2005-6-17 08:07
110《黑暗中的舞者》
有一个人,很美,爱跳舞,一直渴望能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事实上,她也有着这方面惊人的天赋,但有一年,因为车祸,她失去双眼,最疼爱她的父母也因此死去。她伤心欲绝。幸好,时间一点一滴缓解了她的疼痛。
多年以后,她做了一名盲人按摩师,并因为技术优异,声名鹊起。她以为自己会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她也不是没有幻想过爱情,可谁愿意娶一个瞎子呢?但有一天,一个街头少年闯入她的生命。他是各种疯狂的极限运动的高手。他是少年流氓团伙的头头,足够凶悍,酷爱斗殴,经常与人打生打死。可那年冬天,她不慎掉入满是冰碴子的湖水里时,他却跳下水救起了她。他爱上她。这或许是盲目的,也是纯粹的。
她当然不会接受这位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少年人的爱。
那天,一个流氓头子点名道姓请她去按摩,并且强奸了她。她痛不欲生,就来到江堤边想死,少年人再一次救下她。流氓头子正是他的老大。他杀死了暴戾的老大。警察赶来了。少年人躲开警察,来到她藏身的屋子。他就要死了。她摸着那少年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恸然。他曾经有过想见到她裸体的强烈愿望。他喃喃地无意识地重复起当时说的话。
她默默地褪下衣裙,松开乌黑的秀发,让它们散落在苍白的双肩上。她扬起双臂,头部后甩,眼里饱含泪水。她开始舞蹈。一条条曲线借助于她的肩、胸、腰、腹,不断地发出微笑,就像一首无限变奏的旋律,忽沉或浮,平折再弯、在滑动轻颤,蓦然生出一瓣瓣花朵,被屋外的月光一洗,竟是无端端的惊艳。
清江水流往东来,终有一日归苍海。夜里得遇桃花开,月色拂动郁孤台。佳人容颜因此白,抚箫更闻鸟语哀,谁见少年轻狂爱,总似山风吹暮霭……
少年平静地死去。屋外的警察安静地听着,没人说话。她曼声而唱。也许真正的舞蹈并不需要借助灯光、音箱、掌声甚至于眼睛。
她是黑暗中的舞者。
淡淡的风
发表于 2005-6-17 08:07
111《少年血》
有一个人,他在贫民窟里长大,就读于附近一所高中,母亲死得早,父亲因工伤下岗在街头摆了一个卖报小摊。那里有两个少年帮派,为首的一个叫斧头,一个叫扑克。或许是因为血过于沸腾,两派经常挑衅格斗。而斧头与扑克都是他童年的伙伴。他们分别邀请他加入其团伙。他拒绝了。他只想好好念书读大学。他的梦想是做律师。父亲为拿伤残补助曾无数次受到工厂主的羞辱。他渴望有朝一日能替父亲这样的人仗义持言。他喜欢打篮球。他是篮球好手。但他把更多的时间用来照料父亲的小摊。
那年夏天,血从刀尖滚落。因为争夺篮球场,扑克用自制匕首刺瞎了斧头的一只眼。扑克畏罪潜逃。狂怒中的斧头绑架并糟蹋了扑克的亲妹妹小鱼。他在臭水沟边找到遍体鳞伤的小鱼,把她搀回家。小鱼流着泪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他不知道。他想起童年。童年的纪念碑、柏树、水房、与斗拐游戏。童年时的小鱼在路上跌倒,童年时的斧头背起她奔跑,童年时的扑克在后面大呼小叫。童年也许只是一篇虚构的小说,一个不存在的记忆。他仰起头看天。天空饱含绝望、阴郁、苍凉与无边无际,并弥漫出一种惊心动魄夺人的虚无。
小鱼辍学做了妓女。他赶走嫖客。从小到大,他就喜欢她。小鱼与他发生激烈的争吵,还扇了他一记耳光。他开始守在小鱼出没的夜总会门口,待那些大腹便便的嫖客心满意足出来后,他就扑上前毒打他们。
暴力比鸦片更易令人上瘾。此时,闻讯赶来的扑克殴打妹妹小鱼,并发誓要杀了斧头全家。扑克请求他帮忙。他不想厕身这种解不开的恩怨。扑克一怒之下烧掉他父亲的报摊还把他父亲打成瘫痪。他跑去医院。斧头跟来追问扑克的下落。于此同时,小鱼也来请求他原谅她那个鲁莽的哥哥。在众目睽睽之下,斧头撕碎小鱼的衣服。赤裸裸的小鱼在人群中颤成一团,浑身青紫。她疯了,目光痴呆,他的心在滴血。他想去阻止发了疯的斧头。斧头的手下人架住他。突然,扑克带领着手下人从窗外扑入。医院成了战场。刺鼻的血腥味取代了福尔马林的药水味。少年人全躺血泊里了。粘稠的血,一块块结成硬壳,毛绒绒的,像颜色古怪的地毯。他一步步挪动。他想拉起屋角的小鱼。
小鱼不知何时已捡起一把匕首。匕首插入他腹中,并用力搅了一搅。
他倒下了,他的头顶是小鱼惊恐而又疯狂的眼睛,那里没有黑色,只有白,就与那天他所见到的天空一样。
淡淡的风
发表于 2005-6-17 08:08
133《就是做狗,那也比做人好呵》
有一个人,长得不漂亮,很一般,也没特别的本事。大家好像注意不到她的存在。她因此干过一些出格的事。比如,她是单位上第一个悄悄把头发染黄的、用唇彩的、考研的。可惜大家总是视而不见。
她也相过几次无疾而终的亲。那些男人的影子被月光一片片吹走。她想不通做错哪了,就扳手指头,数自己的优点与缺点。可每个优点与缺点都似是而非,文静的另一个说法也就是木讷。她有时想,若有哪个男人肯向她求婚,不管他多老多丑多没钱没学问,她也嫁。可这似乎也属于奢望。没有爱,没有被人爱,身体慢慢变成空壳子,深入骨髓的寂寞吞噬了少女的血与肉。心一点点枯萎。那天晚上,她听着墙壁上滴滴嗒嗒响的钟,就下意识地用筷子敲杯子。
她面前有三个杯子。她突然想起在某张报纸上看到的游戏。于是,她敲第一个杯子时,说了声“忘”,敲第二个说了声“情”,敲第三个说声“水”。敲过几次后,她开始不停地敲第一个杯子,嘴里“忘、忘、忘、忘、汪、汪、汪、汪、汪……”地叫。
就是做狗,那也比做人好呵。
linda
发表于 2005-6-17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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