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_happy0224 发表于 2006-4-27 22:51

角门紧闭的姿态

  《雍正王朝》里说,当雍正还是雍亲王的时候,人称冷面王,他家的规矩大,号称是铁打的门槛。不过做过管理者的人都知道,再铁面无私,以身作则,也很难指望手下个个洁身自好。见贤思齐,那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传说,现在流行的一句话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时常觉得宝钗应该是个当家的最佳人才,就像我说的,又聪明又精明的人,实在难得,况且她又有政治手段,有经济头脑,有亲和力,处事公正又懂得守愚藏拙。宝钗治下的丫鬟们,也大多是莺儿那样心灵手巧,言语可人,不太会跟人争闲斗气。不过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那锅好汤里还是冒出了一颗老鼠屎。却说那日有蘅芜苑的一个婆子,也打着伞提着灯,送了一大包上等燕窝来,还有一包子洁粉梅片雪花洋糖,说:“这比买的强。姑娘说了:姑娘先吃着,完了再送来。”黛玉道:“回去说‘费心’。”命他外头坐了吃茶。婆子笑道:“不吃茶了,我还有事呢。”黛玉笑道:“我也知道你们忙。如今天又凉,夜又长,越发该会个夜局,痛赌两场了。”婆子笑道:“不瞒姑娘说,今年我大沾光儿了。横竖每夜各处有几个上夜的人,误了更也不好,不如会个夜局,又坐了更,又解闷儿。今儿又是我的头家,如今园门关了,就该上场了。” 黛玉听说笑道:“难为你。误了你发财,冒雨送来。”命人给他几百钱,打些酒吃,避避雨气。那婆子笑道:“又破费姑娘赏酒吃。”说着,磕了一个头,外面接了钱,打伞去了。

  我曾经怀疑这个婆子说是衡芜院的婆子,未必就是薛家的人。当初搬进园子的时候,明明是各处都添了两个婆子,四个丫头的,也不知道这个婆子是不是那时候统一添的。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宝姐姐一向是以不过住着他们家的房子,却不费他们家一分一毫为底牌的,吃的穿的用的,全是自己薛家的,没什么理由这个老婆子就是贾府的人。但是不过就算是贾府的婆子,天天在宝姐姐眼皮底下打工,还作头家聚赌,实在于宝姐姐的清誉有碍。

  果然不久大观园里就乱了套了,天天鸡飞狗跳,打架生事丢东西,又是蔷薇硝又是茯苓霜,恰好正是宝钗协理大观园的关头,不过别担心,宝姐姐自有办法。那日宝玉生日薛蝌又送了巾扇香帛四色寿礼与宝玉,宝玉于是过去陪他吃面。两家皆治了寿酒,互相酬送,彼此同领。至午间,宝玉又陪薛蝌吃了两杯酒。宝钗带了宝琴过来与薛蝌行礼,把盏毕,宝钗因嘱薛蝌:“家里的酒也不用送过那边去,这虚套竟可收了。你只请伙计们吃罢。我们和宝兄弟进去还要待人去呢,也不能陪你了。”薛蝌忙说:“姐姐兄弟只管请,只怕伙计们也就好来了。”宝玉忙又告过罪,方同他姊妹回来。

  一进角门,宝钗便命婆子将门锁上,把钥匙要了自己拿着。宝玉忙说:“这一道门何必关,又没多的人走。况且姨娘,姐姐,妹妹都在里头,倘或家去取什么,岂不费事。”宝钗就笑着解释道:“小心没过逾的。你瞧你们那边,这几日七事八事,竟没有我们这边的人,可知是这门关的有功效了。若是开着,保不住那起人图顺脚,抄近路从这里走,拦谁的是?不如锁了,连妈和我也禁着些,大家别走。纵有了事,就赖不着这边的人了。”宝玉笑道:“原来姐姐也知道我们那边近日丢了东西?”宝钗笑道:“你只知道玫瑰露和茯苓霜两件,乃因人而及物。若非因人,你连这两件还不知道呢。殊不知还有几件比这两件大的呢。若以后叨登不出来,是大家的造化,若叨登出来,不知里头连累多少人呢。你也是不管事的人,我才告诉你。平儿是个明白人,我前儿也告诉了他,皆因他奶奶不在外头,所以使他明白了。若不出来,大家乐得丢开手。若犯出来,他心里已有稿子,自有头绪,就冤屈不着平人了。你只听我说,以后留神小心就是了,这话也不可对第二个人讲。”

  这番话对闲人宝玉说,是没什么用的,你小心也好,不小心也罢,宝玉脑子里最多也就过一过,绝不会去深思。不过选在宝玉跟宝琴一起生日,园子里的人难免人来人往两边走的关键时刻,在角门上挂上一把大铁锁,却是一则最好的宣言和告示——我是干净的,我们家的门槛是铁打的,混水跟我是无关的,我的管理依旧是成功的。

  究竟那个老婆子是不是宝姐姐的人呢?没关系的,角门上的大铁锁一挂,自家有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外头不知道,就当这事不存在,没发生过了。

happy_happy0224 发表于 2006-4-27 22:52

办公室里好多树

  今年度听到最无聊的笑话是这样来的,某张公,来自台湾,现在某大国际公司北京任职。春天的时候在北京见到他,正为京城春日飞沙所苦,便安慰他道,“北京绿化还是不好,树太少。”张公睁眼道,“胡说,北京好多树,出租车上也都是树。”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在哪个出租车上见到有树?”张公道, “你没看到好多车上都写着行业‘树’新风吗?”看我哭笑不得的表情,张公又笑嘻嘻道,“我们办公室也有树,叫行业树威风。”

  如今已经是夏天了,不知道他们公司的威风树起来没有,不过从张公的笑话衍生开去,想来每个办公室未必都要树威风,每个领导却是个个都要树威信的。如果是从公司底层做起,一步步晋升上去的还好一些,到底根深叶茂,群众基础比较好,如果是空降兵,那这威信如何树的起来,就有大学问了。

  强悍刚硬者,可以学凤姐协理宁国府的做法。宁国府的管理是一个大问题,烂摊子一头,头一件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第二件,事无专执,临期推委,第三件,需用过费,滥支冒领,第四件,任无大小,苦乐不均,第五件,家人豪纵,有脸者不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此五件实是宁国府中风俗,凤姐的做法是铁面无私,令出如山。抓到一个迎送亲客上的一人未到。即命传到,那人已张惶愧惧。凤姐冷笑道:“我说是谁误了,原来是你!你原比他们有体面,所以才不听我的话。”那人道:“小的天天都来的早,只有今儿,醒了觉得早些,因又睡迷了,来迟了一步,求奶奶饶过这次。”

  凤姐便说道:“明儿他也睡迷了,后儿我也睡迷了,将来都没了人了。本来要饶你,只是我头一次宽了,下次人就难管,不如现开发的好。”登时放下脸来,喝命:“带出去,打二十板子!”一面又掷下宁国府对牌:“出去说与来升,革他一月银米!”众人听说,又见凤姐眉立,知是恼了,不敢怠慢,拖人的出去拖人,执牌传谕的忙去传谕。那人身不由己,已拖出去挨了二十大板,还要进来叩谢。凤姐道:“明日再有误的,打四十,后日的六十,有要挨打的,只管误!”说着,吩咐:“散了罢。”窗外众人听说,方各自执事去了。彼时宁府荣府两处执事领牌交牌的,人来人往不绝,那抱愧被打之人含羞去了,这才知道凤姐利害。众人不敢偷闲,自此兢兢业业,执事保全。

  不过这个做法需得手里有活才行,若是一味强横,日日扯着脸跟人硬抗,所谓刚不可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凤姐作风虽然泼辣,但管家的功夫还是好的,宁府这样的一盘散沙,让她一顿雷厉风行,倒也收拾出了些模样。只是秦可卿也是老曹盛赞有才干的当家奶奶,怎么把个宁府管成这个样子,便宜了凤姐出了好大一场风头。只可惜操劳太过,两府都不肯放权,风头是赚足了,却落下了不足之症,得失之见,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了。

  贤惠敦厚者,就可以学宝钗协理大观园的做法,含蓄内敛,锦上添花,从来不自己乱出主意,探春说,“年里往赖大家去,你也去的,你看他那小园子比咱们这个如何?”平儿笑道:“还没有咱们这一半大,树木花草也少多了。”探春道:“我因和他家女儿说闲话儿,谁知那么个园子,除他们带的花,吃的笋菜鱼虾之外,一年还有人包了去,年终足有二百两银子剩。从那日我才知道,一个破荷叶,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钱的。”

  宝钗就凑趣说笑道:“真真膏粱纨绔之谈。虽是千金小姐,原不知这事,但你们都念过书识字的,竟没看见朱夫子有一篇《不自弃文》不成?”探春笑道:“虽看过,那不过是勉人自励,虚比浮词,那里都真有的?”宝钗道:“朱子都有虚比浮词?那句句都是有的。你才办了两天时事,就利欲熏心,把朱子都看虚浮了。你再出去见了那些利弊大事,越发把孔子也看虚了!”探春笑道:“你这样一个通人,竟没看见子书?当日《姬子》有云:‘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宝钗笑道:“底下一句呢?”探春笑道:“如今只断章取意,念出底下一句,我自己骂我自己不成?”宝钗道:“天下没有不可用的东西,既可用,便值钱。难为你是个聪敏人,这些正事大节目事竟没经历,也可惜迟了。”李纨笑道:“叫了人家来,不说正事,且你们对讲学问。”宝钗道:“学问中便是正事。此刻于小事上用学问一提,那小事越发作高一层了。不拿学问提着,便都流入市俗去了。”生生把一个去弊兴利的法子提高到了理论的高度。

  探春说了承包的方法,宝钗就说:“善哉,三年之内无饥馑矣!把园子里的工作分派给婆子们,探春又问宝钗如何,宝钗就说:“幸于始者怠于终,缮其辞者嗜其利。”于是探春点头赞叹。别人想个法子派肥差给她的嫡系莺儿,让她娘来管蘅芜苑和怡红院这两处大地方的香花香草,她也立刻正色推辞道:“断断使不得!你们这里多少得用的人,一个一个闲着没事办,这会子我又弄个人来,叫那起人连我也看小了。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人来:怡红院有个老叶妈,他就是茗烟的娘。那是个诚实老人家,他又和我们莺儿的娘极好,不如把这事交与叶妈。他有不知的,不必咱们说,他就找莺儿的娘去商议了。那怕叶妈全不管,竟交与那一个,那是他们私情儿,有人说闲话,也就怨不到咱们身上了。如此一行,你们办的又至公,于事又甚妥。”李纨平儿都道:“是极。”探春笑道:“虽如此,只怕他们见利忘义。” 平儿笑道:“不相干,前儿莺儿还认了叶妈做干娘,请吃饭吃酒,两家和厚的好的很呢。”宝钗能干贤惠,小惠全大体的名声,就是这一战树起来的。不过我小人之心,觉得扯上她宝弟弟第一号贴身小厮茗烟的娘,莺儿的干娘,到底暗暗便宜了自己人,只是表面上公允至极而已。

暮春恰过,盛夏未至,此时种树,为时未晚。威风的两种树法,自选其一,度身定做,必然成功。

happy_happy0224 发表于 2006-4-27 22:53

陪老太太斗骨牌(1)

  我父亲,身为人民教师,传统型知识分子,对于某些事物有他自己的判断和坚持,有些事情现在再拿出来讲就像一个笑话,但是当年在他眼里,牛仔裤简直就是伤风败俗,绝对不能往身上穿的。直到几年以后,牛仔裤铺天盖地,除了它仿佛再买不到裤子的时候,我才拥有了一条,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童年阴影,到现在我还不是很热衷。还有一件深为父亲所痛恨的东西是麻将。在他眼里,麻将更比牛仔裤坏十倍,打麻将就等于赌博,赌博就等于家破人亡,前途尽毁,都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当然,后来我自己自学成才,在单位麻坛称霸一时,这是后话,而且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当我脱离了父亲的管教之后,学坏是多么的容易。但是若有人问我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啊?十之八九,我也会扭捏地回答,读书,听音乐,或许打游戏,写专栏都有成为答案的可能,麻将二字,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

  我倒不怪我父亲在我的潜意识中种下打麻将是可耻这种思维模式,尽管他所景仰的国学大师中也不乏麻将爱好者,但女孩子打麻将,听起来终究不雅。曹雪芹通晓世情,红楼梦纵然风花雪月,却也能夜闻麻将声。不过水做的女孩子纵使闲极无聊,也不过赏花斗草,猜谜斗枚,最豪爽者如湘云,也不过捋起袖子大呼小叫地猜拳,牌,却是不打的。只有结了婚不再清净的媳妇们,才会聚在一起打牌,至于开局赌钱,那更是上夜的婆子们干的勾当,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姑娘们究竟会不会打牌呢?别人我不知道,宝姐姐是一定会的。不过她也摆脱不了封建思想的禁锢。那天宝玉跟黛玉打饥荒,宝玉想黛玉帮他撒谎,黛玉反而背后羞他,自己说去吃饭不等他,宝玉说,理她呢,过会子就好了。一会儿在老太太屋里,只见地下一个丫头吹熨斗,炕上两个丫头打粉线,黛玉弯着腰拿着剪子裁什么呢。宝玉走进来笑道:“哦,这是作什么呢?才吃了饭,这么空着头,一会子又头疼了。”黛玉并不理,只管裁他的。有一个丫头说道:“那块绸子角儿还不好呢,再熨他一熨。”黛玉便把剪子一撂,说道:“理他呢,过一会子就好了。”宝玉听了,只是纳闷。只见宝钗探春等也来了,和贾母说了一回话。宝钗也进来问:“林妹妹作什么呢?”因见林黛玉裁剪,因笑道:“妹妹越发能干了,连裁剪都会了。”黛玉笑道:“这也不过是撒谎哄人罢了。”宝钗笑道:“我告诉你个笑话儿,才刚为那个药,我说了个不知道,宝兄弟心里不受用了。”林黛玉道:“理他呢,过会子就好了。”

  一听这话不对味儿,宝玉就想哄宝钗走,跟她说老太太屋里正寻人打骨牌呢,她也就红了脸嗔道,“难道我就是来陪人打骨牌的么?”宝姐姐多端庄的一个人啊,要她嗔一嗔,是很不容易的,不过嗔归嗔,转了身她还是去了。成大事者该当如是啊,个人喜好在大局面前,从来就不重要。

  况且,打牌并不如想象中简单,小说电视里最常见的桥段也说为了讨好老太太级别的人物,就要可着劲的放牌,还要不露痕迹。以我短暂的麻将生涯来看,放牌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经过长期锻炼,根本不知道放什么牌。

  鸳鸯来了,便坐在贾母下手,鸳鸯之下便是凤姐儿。铺下红毡,洗牌告幺,五人起牌。斗了一回,鸳鸯见贾母的牌已十严,只等一张二饼,便递了暗号与凤姐儿。凤姐儿正该发牌,便故意踌躇了半晌,笑道:“我这一张牌定在姨妈手里扣着呢。我若不发这一张,再顶不下来的。”薛姨妈道:“我手里并没有你的牌。”凤姐儿道:“我回来是要查的。”薛姨妈道:“你只管查。你且发下来,我瞧瞧是张什么。”凤姐儿便送在薛姨妈跟前。薛姨妈一看是个二饼,便笑道:“我倒不稀罕他,只怕老太太满了。”凤姐儿听了,忙笑道:“我发错了。”贾母笑的已掷下牌来,说:“你敢拿回去!谁叫你错的不成?”凤姐儿道:“可是我要算一算命呢。这是自己发的,也怨埋伏!”贾母笑道:“可是呢,你自己该打着你那嘴,问着你自己才是。”又向薛姨妈笑道:“我不是小器爱赢钱,原是个彩头儿。” 薛姨妈笑道: “可不是这样,那里有那样糊涂人说老太太爱钱呢?”凤姐儿正数着钱,听了这话,忙又把钱穿上了,向众人笑道:“够了我的了。竟不为赢钱,单为赢彩头儿。我到底小器,输了就数钱,快收起来罢。”贾母规矩是鸳鸯代洗牌,因和薛姨妈说笑,不见鸳鸯动手,贾母道:“你怎么恼了,连牌也不替我洗。”鸳鸯拿起牌来,笑道:“二奶奶不给钱。”贾母道:“他不给钱,那是他交运了。”便命小丫头子:“把他那一吊钱都拿过来。”小丫头子真就拿了,搁在贾母旁边。凤姐儿笑道: “赏我罢,我照数儿给就是了。”薛姨妈笑道:“果然是凤丫头小器,不过是顽儿罢了。”凤姐听说,便站起来,拉着薛姨妈,回头指着贾母素日放钱的一个小木匣子笑道:“姨妈瞧瞧,那个里头不知顽了我多少去了。这一吊钱顽不了半个时辰,那里头的钱就招手儿叫他了。只等把这一吊也叫进去了,牌也不用斗了,老祖宗的气也平了,又有正经事差我办去了。”话说未完,引的贾母众人笑个不住。偏有平儿怕钱不够,又送了一吊来。凤姐儿道:“不用放在我跟前,也放在老太太的那一处罢。一齐叫进去倒省事,不用做两次,叫箱子里的钱费事。”打牌输钱输到这个程度,才算得上有了一点境界了。

happy_happy0224 发表于 2006-4-27 22:57

陪老太太斗骨牌(2)


  当然不是所有的老太太都喜欢斗骨牌,也有爱打网球爱唱卡拉OK爱下围棋情趣比较高雅的老太太,但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所有的老太太都是喜欢人家给她放牌的。我最佩服的一个人,在他离开单位之后,大家才辗转听说他当年是象棋队的专业运动员,尽管我曾经亲眼目睹他使尽浑身解数,仍然赢不了我们头儿。

happy_happy0224 发表于 2006-4-27 23:00

朋友是用来背叛的

  电视剧《红楼梦》后半段的改编,见仁见智,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不过至少它很细心,补上了一个BUG,没忘了让薛大少胡闹了一顿,让官府捉将了去,薛姨妈就找姐姐王夫人哭诉,顺带说了一句,宝丫头侍选才人的事,因为这个就黄了。有了这个作背景,才有了宝钗去看黛玉,问起病情,紫鹃说林姑娘这个病是好不了的,全是因为那段心病,这个老实丫头还指望薛姨妈当年在这里说笑说要去做媒保黛玉跟宝玉。宝钗思索良久,神情有些尴尬,终于正色道,林妹妹断不会因这个病的,你也少引她往这上头想。紫鹃很失望地看着宝钗站起来,沿着游廊慢慢地走了。

  这段虽然把宝钗写的浅了,想起来却也蛮有悲剧感。想那日还是在这个院子里,两大绝世美女金兰契互剖金兰语,说的那些掏心肝的话,多么感人,多么诚恳,宝姐姐那时候未必就那么有远见,早早便存了坏心眼,她跟黛玉,还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在里头的。那日还在这个院子里,薛姨妈用手摩弄着宝钗,叹向黛玉道: “你这姐姐就和凤哥儿在老太太跟前一样,有了正经事就和他商量,没了事幸亏他开开我的心。我见了他这样,有多少愁不散的。”黛玉听说,流泪叹道:“他偏在这里这样,分明是气我没娘的人,故意来刺我的眼。”宝钗笑道:“妈瞧他轻狂,倒说我撒娇儿。”薛姨妈道:“也怨不得他伤心,可怜没父母,到底没个亲人。” 又摩娑黛玉笑道:“好孩子别哭。你见我疼你姐姐你伤心了,你不知我心里更疼你呢。你姐姐虽没了父亲,到底有我,有亲哥哥,这就比你强了。我每每和你姐姐说,心里很疼你,只是外头不好带出来的。你这里人多口杂,说好话的人少,说歹话的人多,不说你无依无靠,为人作人配人疼,只说我们看老太太疼你了,我们也趟上水去了。”

  所以后来薛姨妈说的“前儿老太太因要把你妹妹说给宝玉,偏生又有了人家,不然倒是一门好亲。前儿我说定了邢女儿,老太太还取笑说:‘我原要说他的人,谁知他的人没到手,倒被他说了我们的一个去了。’ 虽是顽话,细想来倒有些意思。我想宝琴虽有了人家,我虽没人可给,难道一句话也不说。我想着,你宝兄弟老太太那样疼他,他又生的那样,若要外头说去,断不中意。不如竟把你林妹妹定与他,岂不四角俱全?”的话,也未必就是假意,贾母出门去,也是千叮咛万嘱咐托薛姨妈照管林黛玉,薛姨妈素习也最怜爱他的,今既巧遇这事,便挪至潇湘馆来和黛玉同房,一应药饵饮食十分经心。黛玉感戴不尽,以后便亦如宝钗之呼,连宝钗前亦直以姐姐呼之,宝琴前直以妹妹呼之,俨似同胞共出,较诸人更似亲切。我是相信薛姨妈还是一片真心疼那个没娘的孩子的。就像她自己说的,疼黛玉,不是为了老太太疼她,而是这孩子说话做事,真的是个可人疼的。只可惜天意弄人,造化误人,非要这两个人站在了对立面上,总要找一个受伤的出来,那么放弃别人总比放弃自己容易,这是人之常情,有多少人能逃的脱?

  一个朋友经常说一些所谓的妙语,比如青春是用来浪费的,朋友是用来背叛的,老婆是用来欺骗的,父母是用来如何如何的,第一次听不免惊为天人,猛夸他有见地,语出不凡,后来听得多了,难免觉得这样不花力气的话,真是要一百句也有,没什么稀奇的。

  这几句话里,对我有教育意义的也不太多,我的青春已经被我浪费到如小鸟一样不回来了,纵使再想浪费,也只能梦魂之中再完成一次,老婆我是不会有的,父母如今同我远隔千山万水,想如何如何,也没那么手到擒来,所以只剩下两个选择,背叛朋友或者给朋友背叛。

  只不过,背叛朋友会有心理压力,晚上容易失眠做恶梦,被朋友背叛又容易伤心,对人性失去信心。还是不要在办公室结交朋友,在洗手间讲心事,在生意场上讲道义,免得事到临头要隔袍断义,又演一出钗黛反目潇湘馆的戏码,害人害己。

  常听生意场上人感叹,说相识遍天下,知己有几人?其实若真有人修炼到如此境界,才真是职场中的顶尖高手呢。

happy_happy0224 发表于 2006-4-27 23:01

到底意难平(这一篇看得我好难过)

  “都道是金玉良姻, 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这支曲子,说的是贾宝玉娶了美貌贤淑,气度高华,博学杂收的富家女薛宝钗之后,心中仍念念不忘他的红尘知己林妹妹,终于明白在世为人,总有美中不足之处,即便日日举案齐眉,琴瑟和谐,心底却终究有些难平的心思。小时候很讨厌薛宝钗,自然就会觉得宝玉是娶了一个坏女人,所以不高兴。现在年级大了再来看这支曲子,方能稍稍体会面对一件美事心底的不足,其实更比娶了一个坏女人要痛苦百倍。因为他心里很明白,“她也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心里,总是忘不了她……”

  我们不会去责怪贾宝玉固执,因为每个人,多少都有过相似的经历,心目中有一个A角,偏偏造化弄人,不能不用B角,那到底用不用呢?性情激烈的人会说,一辈子就活一次,真爱也只有一次,我拼将一生休,终是不能负她,我不用B,宁可一拍两散,也不求全苟活。

  这样激愤的话,我也很多次在幻想中说过,只是,生活哪能这么极端。前几天看了《十面埋伏》的花絮,拍的罗罗嗦嗦,倒是让我这种门外汉又感叹了一次,原来拍电影是这么难的。花了许多钱请乌克兰农民种的花海,到了时间去一看,稀稀拉拉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好歹在路边找了片野花,素白的,不是导演想的绚烂的样子,怎么办,拍还是不拍?在秋天枯黄的田野上两个帅哥生死大战,打的正激烈,忽如一夜北风来,天降大雪,田野全白了。怎么办,拍,还是不拍?

  最近看到很多人嘲弄电影《十面埋伏》,说他们几个人,从温带打到寒带,从秋天打到冬天,莫名其妙,很对不起观众。这些人的想法,大概就是我们先前所说的那种,一个蛋孵不出来,继续作一个蛋,也好过勉强孵出来,做一个不合格的鸡。世上的事,哪有这么简单。拍电影,其实也是一门生意,拍了一半,下了雪,景色不一样了,就说不拍了,投资人那边怎么交代?等明年,演员,工作人员的档期怎么办?就地解散,就为了争这么一口气,投出去的钱就当水漂打了么?

  也许,我们更应该学会的,是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轻轻的宽容浅笑说,我曾经希望是世外仙姝寂寞林,不过我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晶莹的雪了。

happy_happy0224 发表于 2006-4-27 23:02

锦衣卫的庞大队伍
  前几天看历史,以史为鉴就得出一个很悲哀的结论,干得好不如生得好。就算你征战沙场,血染黄沙,十年归还,还得对端坐明堂的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三跪九叩。不止是穿黄袍的那个臭小子啦,就是这个臭小子生的儿子,女儿,大老婆,小老婆,只要见到了,就得磕头,如果人家不让你磕,那是人家的礼遇,仍然需要铭记在心时常感谢的。以此类推,现在很多家族式企业,结构还是很像一个小宫廷,外姓人无论如何努力,总是一个打工仔,走不到金字塔的最上端。

  有人就说,其实还是有两个办法,一,是泡上太子或者勾引公主好做驸马,再不济就做皇帝的二奶,虽然没什么名分,但只要皇帝有良心,一辈子吃喝不尽还是不用愁的。第二就是当锦衣卫,做特务头子,替皇帝铲除异己,刺探属下隐私,以皇帝的父母为父母,定期给皇帝的二奶派发家用,时时宣誓表忠心,死而后已。这样做的最高境界,就是作成魏忠贤,号称九千岁,皇帝见了他要俯首,王子见了他要行礼,权倾朝野,呼风唤雨,才算是职业经理人的最高境界。

  锦衣卫虽然也是打工仔的一种,但是他们从来都不跟打工仔一条心,是打工仔中的异形,在实际上充任主子手中的血滴子,以达到残害普通打工仔的目的。魏忠贤还在大街上作泼皮的时候,还假装跟人讲义气,替人顶帐花钱帮人消灾,颇有些类似于“及时雨”的好名声。但并不妨碍他日后大权在握时对人民群众下黑手。

  红楼梦里这样的锦衣卫队伍很庞大,比如王善保家的,费婆子,周瑞家的,林之孝家的素日仗着是王夫人的陪房,原有些体面,心性乖滑,专管各处献勤讨好,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又比如费婆子,原是邢夫人的陪房,起先也曾兴过时,只因贾母近来不大作兴邢夫人,所以连这边的人也减了威势。凡贾政这边有些体面的人,那边各各皆虎视耽耽。这费婆子常倚老卖老,仗着邢夫人,常吃些酒,嘴里胡骂乱怨的出气。遇上贾母庆寿这样大事,干看着人家逞才卖技办事,呼幺喝六弄手脚,心中早已不自在,指鸡骂狗,闲言闲语的乱闹。这边的人也不和他较量,可他们见邢夫人为了讨鸳鸯的事跟二房闹翻,凤姐还得了体面,他们心内嫉妒挟怨之事不敢施展,便背地里造言生事,调拨主人。先不过是告那边的奴才,后来渐次告到凤姐“只哄着老太太喜欢了他好就中作威作福,辖治着琏二爷,调唆二太太,把这边的正经太太倒不放在心上。”后来又告到王夫人,说:“老太太不喜欢太太,都是二太太和琏二奶奶调唆的。挑唆的邢夫人趁着贾母生日,当众排揎了凤姐一顿,反倒让凤姐由不得越想越气越愧,不觉的灰心转悲,滚下泪来。因赌气回房哭泣,又不使人知觉。这就是锦衣卫们的能耐了。

  不过他们坏得赤裸裸,所以人民群众虽然受了害,却提高了警惕性。还有几个便衣特务,比如袭人专长的情报工作就做得很好,不声不响把怡红院里大大小小的事一笔笔上报上去,宝玉去了心里第一等的晴雯,回来大哭,问道,咱们私自顽话怎么也知道了?又没外人走风的,这可奇怪。”袭人道:“你有甚忌讳的,一时高兴了,你就不管有人无人了。我也曾使过眼色,也曾递过暗号,倒被那别人已知道了,你反不觉。”宝玉道:“怎么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单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纹来? ”宝玉虽然到了有些疑心,而袭人真好本事,叹了口气,四两拨千斤,斗转星移的功夫一使出来,便笑道:“正是呢。若论我们也有顽笑不留心的孟浪去处,怎么太太竟忘了?想是还有别的事,等完了再发放我们,也未可知。”宝玉的反间工作就没了结果,只能随便笑道:“你是头一个出了名的至善至贤之人,他两个又是你陶冶教育的,焉得还有孟浪该罚之处!”就此罢手了。

  还有一个武林高手,日常照顾主子生活无微不至,闲了的时候也很喜欢出面化解恩怨替人消灾,因此人提到她,都替她委屈,说可惜这么个好体面模样儿,命却平常,只落得屋里使唤。不知道的人,谁不拿你当作奶奶太太看。

  这个人,就是平儿。人人都说她跟她主子不同,可我却觉得她始终还是主子的打手。袭人问起月钱的事,平儿悄悄告诉他道:“这个月的月钱,我们奶奶早已支了,放给人使呢。等别处的利钱收了来,凑齐了才放呢。因为是你,我才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一个人去。”袭人道:“难道他还短钱使,还没个足厌?何苦还操这心。”平儿笑道:“何曾不是呢。这几年拿着这一项银子,翻出有几百来了。他的公费月例又使不着,十两八两零碎攒了放出去,只他这梯己利钱,一年不到,上千的银子呢。”袭人笑道:“拿着我们的钱,你们主子奴才赚利钱,哄的我们呆呆的等着。”平儿道:“你又说没良心的话。你难道还少钱使?”

  这话说的得意洋洋的,这梯己利钱,一年不到,上千的银子呢,我看是没半点儿不满。到二门口该班的小厮们见了平儿出来,都站起来了,又有两个跑上来,赶着平儿叫“姑娘”。平儿问:“又说什么?”那小厮笑道:“这会子也好早晚了,我妈病了,等着我去请大夫。好姑娘,我讨半日假可使的?”平儿道: “你们倒好,都商议定了,一天一个告假,又不回奶奶,只和我胡缠。前儿住儿去了,二爷偏生叫他,叫不着,我应起来了,还说我作了情。你今儿又来了。”周瑞家的道:“当真的他妈病了,姑娘也替他应着,放了他罢。”平儿道:“明儿一早来。听着,我还要使你呢,再睡的日头晒着屁股再来!你这一去,带个信儿给旺儿,就说奶奶的话,问着他那剩的利钱。明儿若不交了来,奶奶也不要了,就越性送他使罢。”那小厮欢天喜地答应去了。催旺儿去讨利钱的话,说得也够狠的,说好听一点,平儿这也是食人之禄,尽人之事,说得不好听一点,可不就是为虎作伥嘛。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锦衣卫,那就是锦衣卫头子,反正定然不是跟我们打工的一路人。也不能指望他们心里装着广大的人民群众。

happy_happy0224 发表于 2006-4-27 23:03

姑息就是养奸

  朋友老李混了这么多年,终于攒了点钱,租了个办公室请了几个人,开起了公司,于是大家见面,也将对他的称谓提升为李老板。公司开业大吉,比不得以前替人打工时候闲散,李老板从此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时间来跟我们吃饭吹水了。上个周末,他才突然打了个电话来,说遇到了一些心理上的问题,需要跟文人谈谈才行。

  我虽然算不上文人,但素来好奇,粗人老李当了老板,正当春风得意之时,能有什么心理问题呢?于是毛遂自荐,拍马赶去见他。见面之下,发现老板可真不是人当的,才几个月,老李这么多年在公司吃起来的肚子刷就没了,害我进门找了半天也没认出他了。李老板看起来也的确有点心理问题的样子,端着咖啡半天没说话,猛喝了一顿,才长长叹口气,说,“你说我这是第一次作老板,对手下的态度老是拿捏的不好。太宽松了吧,那群人就蹬鼻子上脸,给他们面子还当我好欺负。太严了吧,又说我刻薄寡恩,作个资本家就忘了自己也出身工人阶级。这搞成敌我斗争,就不好办了。”

  我一听就知道老李跟人嘻嘻哈哈惯了的,遇事也拉不下脸来,敢情是让属下给欺负了。于是正色道,你如今作了老板,虽然是个小老板,手下跟原来一样也就四五个人,七八条枪,但是以前你的身份是帮着当家的打下手的平儿,如今你扶了正是那正经当家的主子凤姐,地位升迁了,架子该端也得端起来才是。

  我向来说平儿是个狡猾藏奸的人,她事事周到体贴,主子唱白脸脸,她跑出来唱红脸作好人,挣够了便宜。身为锦衣卫队伍的优秀代表,最大特点是不仅不应该把人民群众装在心里,更不应该把主子的利益装在心里,事事只为了自己向上攀升就对了。

  就说那年大姐儿出痘,凤姐听了,登时忙将起来:一面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一面传与家人忌煎炒等物,一面命平儿打点铺盖衣服与贾琏隔房,一面又拿大红尺头与奶子丫头亲近人等裁衣。外面又打扫净室,款留两个医生,轮流斟酌诊脉下药,十二日不放家去。贾琏只得搬出外书房来斋戒,凤姐与平儿都随着王夫人日日供奉娘娘。

  那个贾琏是只偷腥的猫,只离了凤姐便要寻事,独寝了两夜,便十分难熬,便暂将小厮们内有清俊的选来出火。一来二去就跟多浑虫的老婆多姑娘有了一腿,以下删去原书色情描写若干字,风流了几夜,两个人海誓山盟,难分难舍。贾琏一回来,藏在铺盖中的青丝就让平儿给发现了。且说平儿收拾贾琏在外的衣服铺盖,不承望枕套中抖出一绺青丝来。平儿会意,忙拽在袖内,便走至这边房内来,拿出头发来,向贾琏笑道:“这是什么? ”贾琏看见着了忙,抢上来要夺。平儿便跑,被贾琏一把揪住,按在炕上,掰手要夺,口内笑道:“小蹄子,你不趁早拿出来,我把你膀子橛折了。”平儿笑道: “你就是没良心的。我好意瞒着他来问,你倒赌狠!你只赌狠,等他回来我告诉他,看你怎么着。”贾琏听说,忙陪笑央求道:“好人,赏我罢,我再不赌狠了。”

  一语未了,只听凤姐声音进来。贾琏听见松了手,平儿刚起身,凤姐已走进来,命平儿快开匣子,替太太找样子。平儿忙答应了找时,凤姐见了贾琏,忽然想起来,便问平儿:“拿出去的东西都收进来了么?”平儿道:“收进来了。”凤姐道:“可少什么没有?”平儿道:“我也怕丢下一两件,细细的查了查,也不少。” 凤姐道:“不少就好,只是别多出来罢?”平儿笑道:“不丢万幸,谁还添出来呢?”凤姐冷笑道:“这半个月难保干净,或者有相厚的丢下的东西:戒指,汗巾,香袋儿,再至于头发,指甲,都是东西。”一席话,说得贾琏脸都黄了。贾琏在凤姐身后,只望着平儿杀鸡抹脖使眼色儿。平儿只装着看不见,因笑道:“怎么我的心就和奶奶的心一样!我就怕有这些个,留神搜了一搜,竟一点破绽也没有。奶奶不信时,那些东西我还没收呢,奶奶亲自翻寻一遍去。”凤姐笑道:“傻丫头,他便有这些东西,那里就叫咱们翻着了!”

  彼时平儿不过是个通房的丫头,凤姐看得紧,醋意大,贾琏爱跟谁跟谁,反正是轮不到她的,“难道图你受用一回,叫他知道了,又不待见我。”索性作个好人,两下瞒过,从此贾琏心里知道平儿是个好的,只有那凤丫头,是个醋缸子。当时就发狠话“你不用怕他,等我性子上来,把这醋罐打个稀烂,他才认得我呢!他防我象防贼的,只许他同男人说话,不许我和女人说话,我和女人略近些,他就疑惑,他不论小叔子侄儿,大的小的,说说笑笑,就不怕我吃醋了。以后我也不许他见人!”

  对平儿而言,贾琏在外头跟女人胡闹,若闹出个什么事来,自然也是正室夫人凤姐该操心的事,通房丫头费不到那个心去。凤姐操的心多了,落下不贤惠的名声,伤害了贾琏的感情,得益的还是她。

  所以,你若还是平儿,只管嘻嘻哈哈地市恩,毕竟这个摊子不姓平,如果你是凤姐,就算是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声,也要拉下脸来严打狠斗,毕竟见了苗头就掐死好过日后收拾烂摊子。

happy_happy0224 发表于 2006-4-27 23:04

能不能用感情束缚住她?

  周末朋友聚会,某个一向光鲜照人的朋友却一晚上哭丧着脸,表现大失水准。问她什么事,她就淡淡地说在公司吃人欺负了。大家都吃惊,说你老板一向疼你,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太岁头上动土?朋友就苦笑说,不是那个人太岁头上动土,而是她不小心惹到小太岁了。

  朋友猛喝了一口酒才说,上班这么多年,现在才发现原来最清楚公司事物和员工福利的人,不是人事部,而是秘书;原来掌握公司营运效率和办公节奏的,不是行政部而是秘书;原来心里装着全公司商业秘密和大大小小所有人命运的,不是档案部,也不是老板,而是那个在老板办公室门口坐着,面目清秀行为乖巧的小秘书。她们是公司内部消息传达的主要工具,比互联网的电子邮件厉害多了——朋友一说起来滔滔不绝,大家未免听的不耐烦,就问她到底是不是得罪秘书了。

  朋友双手一拍道,就是啊。自从得罪了秘书之后,就事事不顺,但凡她提交的报告,总比别人慢到老板那里,重要会议的消息,她又总是在最后一刻才知晓,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冲进会议室的结果,就是灰头土脸。这些事,就是自己难受,还没办法到老板面前告状,真是哑巴吃黄连。大家忙劝道,千万不要去老板那里告状,老板也惹不起秘书。

  那怎么办呢?朋友不由泪花四溅道,难道我就死在这小秘书手里了?这时朋友阿梅突然石破天惊地说,如果你是男的,你可以用感情去笼络她,进而束缚她。大家都说这主意新鲜,阿梅却说,不新鲜啦。秘书作用的巨大,是古往今来人类的共识了。李纨夸平儿,说.我成日家和人说笑,有个唐僧取经,就有个白马来驮他,刘智远打天下,就有个瓜精来送盔甲,有个凤丫头,就有个你。你就是你奶奶的一把总钥匙,还要这钥匙作什么。”平儿笑道:“奶奶吃了酒,又拿了我来打趣着取笑儿了。”宝钗笑道:“这倒是真话。我们没事评论起人来,你们这几个都是百个里头挑不出一个来,妙在各人有各人的好处。”李纨道:“大小都有个天理。比如老太太屋里,要没那个鸳鸯如何使得。从太太起,那一个敢驳老太太的回,现在他敢驳回。偏老太太只听他一个人的话。老太太那些穿戴的,别人不记得,他都记得,要不是他经管着,不知叫人诓骗了多少去呢。那孩子心也公道,虽然这样,倒常替人说好话儿,还倒不依势欺人的。”惜春笑道:“老太太昨儿还说呢,他比我们还强呢。”平儿道:“那原是个好的,我们那里比的上他。” 宝玉道:“太太屋里的彩霞,是个老实人。”探春道:“可不是,外头老实,心里有数儿。太太是那么佛爷似的,事情上不留心,他都知道。凡百一应事都是他提着太太行。连老爷在家出外去的一应大小事,他都知道。太太忘了,他背地里告诉太太。”李纨道:“那也罢了。”指着宝玉道:“这一个小爷屋里要不是袭人,你们度量到个什么田地!凤丫头就是楚霸王,也得这两只膀子好举千斤鼎。他不是这丫头,就得这么周到了!”总之,每个主子身边都有一个离不开的丫头秘书,提点一切,掌管一切,有了她们就面面俱到,没有她们就寸步难行。

  回头来说,凤姐为什么让贾琏收了平儿?用平儿自己的话说,当初还是凤姐自己浪着求她,好说歹说,平儿才勉强答应,难道真的是为了管住那个吃腥的猫,醋缸子凤姐就这样屈尊?她对平儿的作用就那么有信心?从后来的剧情发展看,贾琏该偷腥的时候,半点没有因为平儿的存在而有所收敛。如果真的是为了笼络贾琏,那就不能像这样让贾琏收了平儿在房里又碰不得啊。可见平儿的加入起不到威慑作用,机关算尽的凤姐不会做亏本生意的,她这么做的目的,完全是为了笼络住平儿。平儿是她的陪嫁,对她的作用相当于宝玉的袭人,黛玉的紫鹃,不但片刻不能离,而且手中掌握了她大量的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大到连凤姐这样的醋缸子,都要牺牲老公的感情来笼络住她,如果没有意外,红楼梦继续写下去,宝玉黛玉都结了婚,袭人,紫鹃,莺儿之流,也必定是一个一个都收了房作姨娘的。这一点秘密,还是王夫人说出来。有人提议不如把袭人过了明路,收在房里算了,她却说还是这么混着吧,真成了屋里人,就管不住那个小爷了。反过来说,如果你是那个小爷,赶紧把做大了的丫头收进房间里来,她就归你管了。

  朋友哎呀了一声,道,“这么一说,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全府的人都那么讨厌赵姨娘,还顺利地从丫头收了房,天天胡闹,王夫人还拿她没辙,原来是这个原因啊。”说罢若有所思点头道,我虽然不是男人,但是以后我会用姐妹的感情去笼络她,束缚她,搞掂她。

happy_happy0224 发表于 2006-4-27 23:06

立马卷铺盖走人

  说起现代企业制度,我觉得不能不提一句现代炒人制度。咱父母那个年代,叫开除,是很大很大的一件事,被开除的人总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过错,从此抬不起头,而开除他的理由,却也是冠冕堂皇,可以开一个万人职工大会进行批判的。再后来,是下岗,再后来也就不自创新词了,直来直去,学名叫解雇,洋名称炒人。

  不过就算是解雇,以前好像也是提前给员工一个大信封,然后说,下个月就不用来啦。于是被炒的人慢条斯理,整理东西,交接工作,感情好的同事一一话别,还能吃上几顿饭,到了解雇生效的那天,该员工就不再出现了。悄然过渡,很符合咱们中国人行事讲礼数,又内敛的习惯。

  但是现在的企业,不说外企,就连许多民企,也跟着学坏了。员工早上开开心心来上班,快下班的时候突然被叫进办公室,上司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分,给你十五分钟时间收拾,会有保安送你出去。”然后假装低头看文件,员工晴天霹雳却无法可想,含泪出去,十五分钟后保安出现,大家目送该同事抱个纸箱消失在电梯口,效率极高,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我没有炒过人,也没有被炒过,所以有时候没心肝起来,会觉得上司炒人说的那番话挺酷的。不过据一些炒过人的朋友说,其实即时生效炒人的办法一点都不好,因为大凡这样被炒的人,手头肯定多少有些未做完的工作,没有交接的时间,那些工作没头没绪的,就让别人接手,根本不知道从何做起。若再打电话去问被炒的员工,那人正一肚子怨气呢,哪里还肯再替公司效一点力?

  我便有些奇怪,既然这个办法不好,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提前一个月告诉员工,大家都好收场呢?朋友说,一则管理层大约是小人之心,哪个人知道了自己将在一个月之后被炒鱿鱼,还会尽心尽力奉献最后一点光和热?搞不好趁机搞点破坏呢。二来,是怕麻烦,员工一哭闹,别人一求情,这个鱿鱼就有点炒不下去了。

  人事处处长周瑞家的,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司棋犯了事,要炒掉,王夫人本来还想给司棋的顶头上司邢夫人一点面子,让她决定究竟怎么办,周瑞家的就说: “前日那边太太嗔着王善保家的多事,打了几个嘴巴子,如今他也装病在家,不肯出头了。况且又是他外孙女儿,自己打了嘴,他只好装个忘了,日久平服了再说。如今我们过去回时,恐怕又多心,倒象似咱们多事似的。不如直把司棋带过去,一并连赃证与那边太太瞧了,不过打一顿配了人,再指个丫头来,岂不省事。如今白告诉去,那边太太再推三阻四的,又说‘既这样你太太就该料理,又来说什么’,岂不反耽搁了。倘那丫头瞅空寻了死,反不好了。如今看了两三天,人都有个偷懒的时候,倘一时不到,岂不倒弄出事来。”

  于是周瑞家的带了几个打手,先到迎春房里,回迎春道:“太太们说了,司棋大了,连日他娘求了太太,太太已赏了他娘配人,今日叫他出去,另挑好的与姑娘使。”说着,便命司棋打点走路。迎春听了,含泪似有不舍之意。因前夜已闻得别的丫鬟悄悄的说了原故,虽数年之情难舍,但事关风化,亦无可如何了。那司棋也曾求了迎春,实指望迎春能死保赦下的,只是迎春语言迟慢,耳软心活,是不能作主的。司棋见了这般,知不能免,因哭道:“姑娘好狠心!哄了我这两日,如今怎么连一句话也没有?”周瑞家的等说道:“你还要姑娘留你不成?便留下,你也难见园里的人了。依我们的好话,快快收了这样子,倒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去罢,大家体面些。”

  于是立马催着她收拾了铺盖卷,脚不点地地要带她出去。饶是这样,这一路上,先求迎春说情,哭了一场,绣橘赶来送东西,又哭了一场,司棋又哭告道:“婶子大娘们,好歹略徇个情儿,如今且歇一歇,让我到相好的姊妹跟前辞一辞,也是我们这几年好了一场。”迎头碰上了宝玉,司棋还叫他好歹求一求太太去。周瑞家的终于不耐烦起来,道,“我劝你走罢,别拉拉扯扯的了。我们还有正经事呢。谁是你一个衣包里爬出来的,辞他们作什么,他们看你的笑声还看不了呢。你不过是挨一会是一会罢了,难道就算了不成!依我说快走罢。”

  周瑞家的这番话说的恶毒,办事铁面强硬,炒个人有赃有证是个必炒之人,还弄的这么麻烦。难怪我老觉得公司人事处的人看着我们就不顺眼,大概他们看我们,就象周瑞家的看司棋一样,作这些事便是不得已了,又深恨他们素日大样。所以每到管理层炒人时候的心情就是如此,赶紧把这妖精打发走了是正经,人情味,什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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