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04

小王子

1996年第一次接触小王子这本书是英文版,一个加拿大朋友送的。这个朋友送我的虽然是英文,但他读的是法文版。法语也是他的母语,况且小王子的原文就是法文。

书我特别喜欢。就在那年开始翻译。可惜当年我工作特别忙,没有翻译完,就到了德国。然后学德语,就再也没有时间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好朋友为了让我练习德语听力,给我念了一段小王子书中狐狸说的那段精彩对白。在那一刻,我哭了!这段对白使我想起了在国内的好多好多故事和情感。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等我德语好了,继续翻译小王子。

2002年的暑假,我终于完成了翻译工作。那时应该是还没有中文版,至少是大陆没有,台湾的情况我不太了解。我只知道,这个翻译是给我自己的:给我的人,给我的心,给我的感情。只是那时德语还不够好,希望大家原谅。

小王子这本书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每个人看完了都有不同的理解和想象。所以看我这个帖的时候,我有如下建议:

1。德语好的人,最好看德语版,因为每个人对这本书有不同的理解,版本之间也互存差异,翻译的翻译肯定会失去一些原味。
http://www.odaha.com/littleprince.php?f=DerKleinePrinz

2。由于版权的问题,出于小心,我还是不敢引用原图。德语不是太好的网友一定要原文和译文一起看,这样才能看得懂。如果没有图,这本书就逊色多了,并且开始的时候容易看不懂。

3。为了方便大家找图,我保留了罗马数字的章节号


闲话太多,现在就开始吧!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22:45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05

小王子

作者:Antoine de Saint-Exupéry
BAOFIE翻译



献给李昂·沃特


请孩子们原谅我把这本书献给一个成年人,因为我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这个成年人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还有一个理由:这个成年人能理解所有的东西,甚至写给孩子们的书。我还有第三个理由:这个成年人住在被饥饿和寒冷包围的法国。他很需要安慰。如果这些理由都不够的话,那么我就说我把这本书献给那个还是孩子时候的他。所有成年人都曾经是孩子(只是很少有人记起﴿。我现在修改我的献词:

献给李昂·沃特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8:43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06

I

我六岁的时候曾经读过一本名叫«经历过的故事»的书,上面有一幅触目惊心的画。画上画着一只巨大的蟒蛇吞食一只野生动物。这里就是这幅画的翻版。

在这本书上写着:“蟒蛇把它们的猎物整个吞下去,根本不用嚼。然后它们就可以不再活动,睡上六个月,用来消化。”

我当时想过很多关于热带丛林的冒险,并且用彩色笔完成了我有生以来第一幅画。我的图一如下:






我把我的这幅杰作拿给大人看并且问他们,是否他们觉得这幅画很吓人。

他们是这样回答我的:“我们为什么要觉得这顶帽子很吓人?”

我画的可不是帽子,而是一只巨大的,吞食了一只大象的蟒蛇。为了使大人们明白,我又把蟒蛇肚子里的内容画了出来。他们总得要我去解释。以下是我的图二:




大人们建议我放弃画什么里里外外的蟒蛇而去弄一些地理,历史,算术和语法之类的东西。从此就结束了我伟大的画家生涯的梦想,那时我只有六岁。那破图一和烂图二带走了我画画儿的勇气。大人们对某些事情从来自己弄不懂,总得要孩子们一遍遍费力地去解释。

然后我只得选择另一种职业:开飞机。我飞遍了世界。我果然从地理学中获益匪浅。我能只藐上一眼就区分得开中国和亚利桑那。如果人们在夜间迷了路,知道这些东西是很用得上的。

所以在我的生活中总是包围着正经人。我经常和大人们打交道,并有机会在近处观察他们。我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印象。

当我遇见一个我认为还算比较明白的人的时候,总是试着拿出我悉心保存的图一。我只想看看,他是否真的聪明。但每次我得到的答案都是:“这是一顶帽子。”然后我就不再和他谈关于什么蟒蛇,原始丛林和星星了。我于是站到他头脑的那一边去,谈那些桥牌,高尔夫,政治和领带。然后大人们会对遇见我这么个理智的人感到很满意。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8:45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07

II

我就这样独自一直找不到一个人能真正和我谈天。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六年前我在撒哈拉沙漠上出过一次故障为止。我的摩托出了问题。我身边既没有机械师也没有乘客,我只好独自一人艰难地修理我的机器。当时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生与死的问题:我当时只有将将够八天用的食用水。

第一个晚上我在沙子中入睡,和有人居住的地方有千里之遥。我就像一个被人忘记了的破船水手在大洋中间踩着个破木筏子。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一件我简直无法向你们形容的事情:在天刚刚破晓时,一个奇特的嗓音叫醒了我:

“请...为我画一只绵羊!”
“什么?”
“为我画只绵羊...”

我腾地跳了起来,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我看见了一个矮矮的特别不一般的小人儿,他正认真地注视着我。但这张图并没有真正体现他的样子。我实在没办法。当我六岁时大人们就剥夺了我的画画儿生涯,我再没画过什么里里外外的蟒蛇。我用惊呆了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别忘了,这是离居住区千里之遥的沙漠。这小人儿看上去并没有迷路,也不像是因疲倦,饥饿或害怕而变得半死。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像迷失于千里之外的孩子。直到我终于可以开口了,才对他说:

“呃...你在这儿干吗?”

他很轻柔地重复了一遍,就像对待一件很认真的事情:

“请...为我画一只绵羊...”

如果发生了一件太奇怪的事情,你就不敢冒险去违抗它。这对我来讲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在离人群千里之遥的死亡之区--。我从我的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杆钢笔。然后我才想起我满脑子学的全是地理,历史,算术和语法。我不自信地跟小人儿说我不会画画儿。他回答:

“没关系,就画只绵羊给我。”

因为我从未画过绵羊,所以我只画了我以前曾画过的两张画儿其中的一张,就是那第一张画着那个肚子不透明的蟒蛇的画儿。

当我听见他说出的话时,我惊呆了:

“不对!不对!我不想要一幅大象在蟒蛇肚子里的画。大蟒蛇是很危险的,并且需要很大的地方。我家那儿地方很小。我要一只绵羊,给我画只绵羊。”

然后我就这样画了一只。




小人儿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说:
“不行!这只看上去病了,再画一只。”
我又画了一只。





我的小朋友于是带着宽容,那样地微笑了一下,说:
“你自己看,这不是绵羊,这是一只山羊,它头上还有角呢!”
我于是又画了一张,但同样被他像以前一样否定了:
“这只太老,我要一只能活很长时间的绵羊。”




我实在没耐心了,我需要时间来卸下我的摩托,于是我胡乱画了几笔,嘴里叨唠着:
“这是一个盒子。你想要的那只绵羊就在里面。”






当我看见我那小批评家发亮的脸时,我真的惊讶了:
“这就对了,这正是我想要的。你觉得这绵羊要很多草吗?”
“为什么?”
“因为我家那儿什么都太小了...”
“肯定够了,我送给了你一只小绵羊。”
他的头靠近了画儿:
“并不是那么小,像...但你看!它睡着了...”
我就这样认识了小王子。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8:48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07

III

为了弄清楚小王子是从哪里来的,我费了很多时间。这个给我提出很多问题的小王子看上去从来不听我讲话。通过偶尔听到的话语我渐渐地揭开了他的秘密。当他第一次见到我的飞机时是这样说的(我还是别画我的飞机了,这对我来讲太难了点):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可不是什么东西。它能飞,叫飞机。是我的飞机。”
我有点儿得意,告诉他我能飞。他大声说:
“怎么?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对。”我肯定道。
“啊!有意思...”

小王子突然大笑起来。这可把我激怒了。我认为飞机掉下来这件事情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但他仍接着笑:
“原来你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是从哪个星星上掉下来的?”

我一下看到了一丝揭开他秘密的光亮,我急忙问:
“那你是从哪个星星上掉下来的?”

但是他不回答我。他只是轻轻地摇着他的头,同时审视着我的飞机:
“但是,你用这个东西是不会从很远的地方飞到这里的...”

他似乎陷入梦境。然后拿出了我送他的绵羊,眼光深深地注视着他的财宝。

你们可以想象,这“另一个星球”的迹象让我多么的兴奋和不安。我尽我的力量用各种方法再问他几遍。

“你从哪里来呀?我的小伙子?你家在哪里?你想把我送给你的绵羊带到哪儿去呀?”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
“你送我的盒子很好,也许可以让它晚上当房子用。”

“没错。如果你乖的话,我再送给你一根儿绳子,好让你白天把它拴在桩子上。”

这个建议好像让小王子很伤心:
“拴起来?多么奇怪的想法!”

“但如果你不把它拴起来,它会跑的...”

这时我的小朋友脸上露出了新的微笑:
“它能往哪儿跑啊?“

“随便哪儿,一直往前跑... ”

小王子又变得认真起来:
“这没关系,反正我家那儿很小! ”

这时他脸上似乎有一点悲伤,接着说:
“一直往前走是走不了很远的... ”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8:50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08

IV

我还发现了第二件重要的事情:他所居住的星球不会大过一间房子。

对此我一点儿都不吃惊。我早就知道,除了地球,木星,火星,金星,这些人们都命了名的大行星以外,还有一些很小的行星。人们用天文望远镜很费力才能看得见。如果一位天文学家发现了一颗行星,他就会为它标个数目号,比如他就叫它:小行星
3251号。

我有理由断定,小王子来的那颗行星叫小行星B612号。这颗行星曾被一位土耳其天文学家在1909年用天文望远镜见到过一回。

他当时在国际天文研讨会上对这个发现做了报告,但没有人相信他,只仅仅因为他穿的那身衣服。大人们就是这样。

幸运的是由于这颗行星的故事让一个土耳其的XX者命令他的人民,不穿欧式化的衣服要被判死刑的。那位天文学家在1920年重做了他的报告。当然这回穿了一身精悍的西服,然后大家都承认了他。

当我顺便把小行星B612的故事讲给你们听后,你们便看到,大人们就是这样。大人们总是偏爱数字。当你和他们讲起你的一个新朋友时,他们从不去问那些本质问题,他们从不会问:他的嗓音是什么样的?他最喜欢玩什么?他收集蝴蝶吗?他们却问:他多大?他有几个兄弟?他多重?他爸爸挣多少钱?然后他们才认为,他们认识你的朋友了。

如果你们对大人说:
我看见了一幢特别漂亮的红砖瓦房,窗前种着天竺葵,房顶落着鸽子...,这样形容,他们是无法想象这房子有多漂亮。你们必须说:我看见了一幢价值十万法郎的房子,然后他们会大声喊道:啊,多漂亮!

就是这样,如果你对他们说:在这世界上有个小王子存在,因为他会笑,因为他会有要一只绵羊的想法。当然如果有人想要一只绵羊,就说明他一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大人们会对你耸耸肩像对孩子一样对待你。但如果你对他们说:这小王子是从小行星B612号来的。然后他们就会相信你,不会对你提出质疑。他们就是这样。我们真的不能生气。孩子们必须对大人们作出一些宽容。

但正如我们所知,生活实际上就是这样:我们只有拿这些无聊的数字来充实我们的生活。我本希望这个故事的开始像一个童话。我本希望是这样开始:

“从前有个小王子,他住的星球比他自己本身大不了多少,他想要一个好朋友...”只有那些真正懂得生活的人才会相信这些。

我不想让人轻看了我的书。当我讲起所有这些记忆的时候,我会感到很伤心。我的小朋友和他的羊离开我们已有六年了。如果我想在这里描述他的话,我所能做的就是,不忘记他。忘记一个朋友是悲哀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一个朋友。我有可能会变得像大人一样,只对数字感兴趣,所以最终我去买了一个水彩盒和几只彩色铅笔。

在我这个年龄在去画些什么已是很难了,尤其是从我六岁起除了画过那只里里外外的大蟒蛇以后就再没有画过别的什么。我会尽力把当时的情况画出来,但我对自己的能力不太自信。其中有一幅还行,其它的都不太像。我有时会对尺寸掌握不好。小王子会时不时地被画得高高矮矮。还有小王子衣服的颜色也让我苦恼。我总是来回来去地试。我也可能会把个别细节搞错。但人们要原谅我。我的小朋友从来没给我解释过什么,他可能认为,我和他是一样的。但我却没本事从这个小木盒子里看见什么绵羊。我可能还得归到大人那一类。我在岁月中总是慢慢变老。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23 19:12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09

V

每天我都能了解一些关于那颗星星,小王子的出走及行程的信息。这些都是我自己慢慢想出来的。在第三天我知道了猴面包树的悲剧。所有这些我都要归功于那只绵羊。这时小王子突然开了口,他看上去像是被一个想法苦苦折磨了很久,他问:

“绵羊是不是吃灌木的?”
“对,没错。”
“啊,我太高兴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绵羊吃灌木有那么重要。但小王子接着问:
“它们当然也吃猴面包树了?”

我于是给小王子解释了猴面包树不是灌木,而是有教堂那么高的大树。如果一棵猴面包树被一群大象整个围起来的话,那么就算这群大象合起伙儿来也吃不掉它。

大象的这个比喻把他弄乐了。
“那得把这群大象一个摞一个码好...”

但是他又聪明地认为:
“但在猴面包树长大之前,他还是很小的。”

“没错。但你为什么希望你的小绵羊把它们都吃掉呢?”

他回答说:”就是这样,有什么好说的!”好像这是世界上最容易理解的一件事一样。但我却必须绞尽脑汁去找出这个原因。

确实是这样。在小王子的星球上和在别的所有星球上一样都长着好的和不好的植物。因此也就有了好植物的好种子和坏植物的坏种子。但种子是看不见的。它们静静地睡在地底下,直到它们其中的一个开始萌发。然后这颗小芽开始伸展自己,努力并害羞地向着太阳露出自己幼小的叶,那么可爱而无辜的样子。如果它只是一棵小红萝卜或是玫瑰什么的,那就让它长吧。但如果是一棵有害的植物,那么只要人们一发现就要把它及时地连根除掉。在小王子那个星球上有一些可怕的种子...那是猴面包树的种子。满地都是这种子。但是如果人们发现晚了,这种叫猴面包树的东西就永远不会再被铲除掉了。它们会占据整个星球。它们伸长它们的根,如果星球太小,树太多,它们就会把星球挤破。

“这是一个纪律的问题。”后来小王子对我说。“当人们早晨梳洗完毕,也要同样悉心地把整个星球梳洗整理一番。人们要经常注意拔掉猴面包树的幼苗。只要人们把它和小红萝卜区分开,虽然它们在小的时候长得很像。这个工作虽然没有意思,但不难。”

有一天小王子建议我努力画一张漂亮的画儿,以便在我们家乡的孩子也能理解。“如果有一天他们去旅行的话,”他说,“这对他们是有好处的。有时候人们把工作往后推,这可能并不太重要,但猴面包树经常会导致灾难产生。我知道一个星球,那儿住着一个懒虫,有三个小灌木他没有看见...”

于是我根据小王子的叙述把这个星球画了下来。我并不愿意拿着道德学家的腔调来教育人。但猴面包树所带来的危险后果很少有人能知道,以至于它能使一个小行星走向毁灭,这么可怕,所以我必须要丢掉我的矜持。我要说:孩子们,小心!猴面包树!为了让你们认识这个长久以来存在在我们身边的危险,我用了很长时间来画这幅画儿。我的费心对那些老师们也是很值得的。你们也许会问:为什么这本书里没有一幅画儿画得像猴面包树这幅那么惊人呢?回答很简单:我曾冒险着去试过,想把所有的画儿都画得那么惊人,但没成功。但当我画猴面包树的时候,我是怀着一种紧急的心情。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8:53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09

VI


啊,小王子,我就是这样渐渐地了解了你那忧伤的小生命。那么长时间,你为了驱散这忧伤把看太阳下山做为唯一的寄托。我发现这件事是在第四天的早上,当你对我说:

“我真喜欢太阳下山。来,让我们一起看一次太阳下山吧...”
“那还得等一会儿...”
“等什么?”
“等太阳下山啊。”

你脸上先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然后又开始笑起自己来。你对我说:
“我总想着我是在自己家里!”

的确,当美国中午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法国这里的太阳开始下山。如果在那时想看见太阳下山,那么必须要在一分钟之内飞往法国。可偏偏法国离得很远很远。但在你那颗小星球上,只要搬上一把椅子往后挪几步就够了。只要你愿意,看多少次夜幕降临都可以...

“在一天里我曾经看过四十三次太阳下山!”

过了一小会儿你又接着说:
“你是知道的,人在伤心的时候特别喜欢看日落 ...”

“你是不是在看了四十三次太阳下山的那天特别伤心?”但是小王子没有回答。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8:54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10

VII

第五天仍旧是那只绵羊,那只帮助我揭开小王子生活秘密的绵羊。他突然直接了当地问了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像是他一直想摘取的一个早就暗暗成熟了的果子:

“如果绵羊吃灌木的话,那么它也吃花儿了?”

“凡是在它嘴边的东西它都吃。”

“就连长刺的花儿也吃?”

“对,就连长刺的花儿。”

“那花儿们长刺还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我正费力地想把一只拧得太紧的螺丝从我的摩托上卸下来。我十分担心,因为这故障看上去并不乐观。我尽量往坏处想,因为我的水也快喝完了。

“长刺有什么用?”

小王子从不放弃他所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我正尽力卸我的螺丝,所以只好回答:

“刺没有一点儿用,花儿就想成心长成这样!”

“噢!”

他沉默了。但马上又说了句让我生气的话:
“我不信你!花儿是弱小的,它们并没有恶意。它们尽量保护自己。它们长刺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好像是危险的...”

我不回答,并在此刻对自己说:如果这个螺丝还拧不出来的话,我就得用锤子把它砸出来。

小王子又一次扰乱我的思路:
“那你是不是认为,那花儿...”

“不!不!我什么都不认为!我从来没对此说过什么。你看见没有,我正在干其它重要的事!“

他吃惊地看着我。

“其它更重要的事!”

他看着满手都是机油拿着锤子在一个他眼里看上去很丑陋的东西面前弯着腰的我,说:
“你说话真像大人!”

我羞愧了。但他接着冷冷地说:
“你混淆一切,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得乱七八糟!”

他真的发怒了。他晃动着风中的一头金发。

“我知道一个住着一个红脸人的星球。这个红脸人从来都没闻过花香。他也从没有看过天上的星星。他没有爱过任何人。除了算加法,他没干过任何其它事情。他每天就像你一样重复着一句话:我是一个严肃的人!我是一个严肃的人!他把自己弄得高傲自大。但他不能算是人,他只是一块海绵。”

“一块什么?”
“一块海绵!”

小王子因愤怒而变得苍白。

“花儿长刺长了一百万年,即便如此,羊吃花儿也吃了一百万年。你认为这不重要。那么请问它们为什么要如此费力长这些没有用的刺?绵羊和花儿之间的战争就这么不重要?难道比那个胖红脸只知道算加法的人还不重要?如果一只小绵羊,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在一天早上轻轻一小口就咬掉了那唯一的花儿--你认为这不重要?!”

他激动得脸开始发红并继续说:
“如果一个人爱这枝在百万万个星球中唯一存在的花儿,那么他只要抬眼望一下星空就会满足了。他会对自己说:我的花儿就在天空中的某个地方...但是如果那只绵羊把她吃了,那么对他来讲,什么都会在一瞬间变得没有意义。你认为这些还不够重要?”

他不能再接着说下去,突然抽泣了起来。天微亮,我把我的机器扔在一边。我的锤子,我的螺丝,饥饿和死亡,一切对我已无所谓了。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安慰那个从那遥远的星球来到地球上的小王子。我抱住他轻轻地摇着,并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爱的那朵花儿没有危险...我会在绵羊的嘴上画一个套儿 ...我会给你的花儿画上篱笆...我...”

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我突然变得笨起来。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触动他 ...是那么的神秘,那个流着眼泪的地方。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8:57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10

VIII

不久我也认识了那朵花儿。在小王子那颗星星上一直都是有花儿的,但都是很简单的单瓣花;它们一点儿也不重要并且也不捣乱别人。早晨它们在草地中开一下,晚上再关上。但有一天有一朵花儿也从一颗种子里蹦了出来。天知道这种子是怎么来的。小王子很仔细地观察这棵和别人不一样的小芽。这有可能是猴面包树。但是她的灌木芽不再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小叶子。看着蓓蕾一天天长大,小王子有感觉,从这里一定会出现一个惊人的现象。但那朵花儿在她的小绿房子里似乎对自己的美丽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她仔细地选择着颜色,慢慢穿在自己的身上,并一片一片地规律好那些花瓣。她不想让自己像罂粟花一样皱皱巴巴地出来,也不想在她没完全穿好美丽的礼服之前出来。她想夸耀一下自己,于是这秘密的装扮就一天天延续下去。然后有一天,正好是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她揭开了自己的面纱。

她带着这如此精确的计划打着小呵欠说:
“啊!我还没睡醒呢...实在对不起...我这副乱糟糟的样子...”

这使小王子不能抑制住自己的惊异:
“您太美了!”

“不是吗?”花儿轻轻地回答。“我是和太阳一起出生的...”

小王子猜想,她不是很谦虚,但她实在太动人了。

“我想,现在应该是吃早餐的时间,”她又接着说:“您有没有想过给我准备一些什么好东西?”

小王子稀里糊涂地拿着水壶取了一壶新鲜水浇给那花儿。

她用易受伤的虚荣心折磨着小王子。比如有一天当她谈起自己的四个小刺的时候,对小王子说:

“您应该只在老虎向我伸出爪子的时候再过来!”

“我这颗星星上没有老虎,”小王子解释着,“并且,老虎也不吃草。”

“我可不是草。”花儿轻轻地回答。

“请您原谅我...”

“我并不怕老虎,可我怕穿堂风,您就没有个屏风什么的?”

怕穿堂风...小王子断定,这一定是对花儿的生长不利。这花儿实在是不容易...

“晚上您要把我罩在一个玻璃罩下。您这儿真是太冷了,也没有什么相应的设备,那儿,我来的地方...”

但是她停了下来。她是从一颗种子里长出来的。她实在是不可能知道其它世界。当她幼稚的谎言被逮住时,她感到不好意思,于是她开始咳嗽了两下,让小王子觉得是他自己做错了:

“那屏风...”

“我刚要去找,可您正在跟我说话!”

于是她又让自己开始咳嗽起来,好使小王子有内疚的感觉。

小王子带着那份真诚的爱不自信起来,他把她每一句不重要的话都当真并变得不再快乐。

“我本不应该听她说话的,”有一天他向我承认。“人不应该听花儿说话,应该去看她,去闻她。她使我的星球到处充满了芬芳,但我却不能让她高兴。那个当时让我激动了一下的老虎爪子的故事本应该让我对那花儿感到同情的。”

他继续向我倾吐着:

“我当时真是不明白!我判断事情应该看她怎么做而不是应该听她怎么说。她散发着芳香对我表示着火热的感情。我真的不应该出走!我应该从她那蹩脚的小把戏中猜出她的温柔。花儿们总是那么自相矛盾!但我当时太年轻,我不知道怎样去爱她。”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01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11

IX

我认为,他的出走用了整整一群野鸟。在他离开的那天早上,他把自己的星球布置得干干净净,并且悉心地打扫了他的火山。他有两座火山,这很方便于他做早餐。可他却说:人们不可能知道,他同时也打扫熄灭了的火山。如果火山被好好照顾的话,就会温柔且规律而不是突然爆发。那小火山就算一旦爆发,也不过像是失了火的烟囱。所以我们就很容易明白:我们人对于地球来讲太小了,我们没有能力去打扫我们的火山,所以火山总是让我们感到恼怒。

小王子带着一点忧伤地拔掉了最后一棵猴面包树的芽。他想,他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所有这些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工作在这天早晨都变得那么的可爱。当他最后一次给那朵花儿浇水并准备把她罩在玻璃罩下面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要哭了。

“再见了,”他对花儿说。

但她不回答他。

“再见了,”他再一次说。

那花儿咳嗽起来,但并不是因为着凉。

“我太傻了,”她终于对他说话了。“我请你原谅我,希望你尽量快乐起来。”

这次没有丝毫责备的话语把他惊呆了。他手里拿着玻璃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他不明白这悠悠的温柔。

“没错,我爱你,”那花儿说,“可你一点儿也不知道。这是我的错。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你也和我一样傻。尽量快乐起来...你就把这玻璃罩放这儿吧!我不会再需要它...”

“但是风...”

“我不会这么容易感冒的,这...新鲜的晚风对我很好,我是一朵花儿.”

“但是那些动物们...”

“如果我想结识蝴蝶的话,两三只毛毛虫我还是能接受的。并且这看上去也挺漂亮。谁还会来看望我?你真的要走了。我不会害怕那些大动物的,我也有我的爪子。”

她天真地展示着她的四个刺,接着说:

“别拖得那么久,太讨厌了!你已经决定了要走,走吧!”

她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流泪。她是一枝那么骄傲的花儿。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02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12

X

他到过小行星325,326,327,328,329和330号。他开始拜访他们,使自己忙起来并学习一些东西。

第一个星球上住着一个国王。

这国王穿着一件紫色银鼬皮的袍子,简单地露出国王的样子正襟危坐在宝座上。

“啊!看那!一个臣民。”国王喊着,当他看见小王子的时候。

小王子问自己:他从未见过我,怎么会认识我?

他不知道,对于国王来讲世界是极其简单的:所有人都是他的臣民。

“走近点儿,让我好好看看你,”国王终于因为自己是某人的国王而骄傲地说。

小王子环视了一下那宝座,整个星球都被他那银鼬皮的大袍子盖住了。

他站在原地不动,由于困倦,他打了一个呵欠。

“在国王面前打呵欠是不符合礼节的,”国王说道:“我禁止你这样做。”

“我实在忍不住,”小王子不知所措地回答:“我走了很长时间,并且没有睡觉...”

“那么,”国王说:“我命令你打呵欠。我有十年都没有见有人打呵欠了。打呵欠对我来讲实在是少见,现在开始,再打一次!这是命令!”

“这吓着我了,我打不出来了...”小王子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

“嗯!嗯!”国王回答道:“那么现在...我命令你,一会儿打呵欠,一会儿...”

他嘴里小声嘟囔着,并且看上去很生气。然后国王开始十分怀疑,他的威信是否受到了尊重。他不能容忍不顺从。他是一个绝对的君主。但是由于他的仁慈,他也下一些理智的命令。“如果我命令,”他很讲究地说,“如果我命令一位将军变成一只海鸟,如果这位将军不能执行,那么这不是他的过错,这是我的过错。”

“我可以坐下吗?”小王子胆怯地问。

“我命令你坐下。”国王说着并往自己身上拽了拽银鼬皮的大衣。

但小王子惊讶了。这个星球实在是太小了。这国王能命令谁呢?
“尊敬的先生...,”他对他说:“我请您原谅我,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

“我命令你问我问题。”国王赶忙说。

“尊敬的先生...,您统治谁呢?“

“统治一切。”国王再简单不过地回答。

“统治什么一切?”

国王用他庄严的手指着他的星球,别的星球,指着所有的星星。

“所有这一切?”小王子说。

“所有这一切...”国王回答。

那么他不只是一位绝对的君主,而且还是一位万能的宇宙统治者。
“那么星星们都听您的喽?”

“没错,”国王说。“它们全都服从我,我不容忍任何不顺从。”

这权力使小王子惊奇。如果他自己有这个权力,那么他将会在一天之内不止看到四十三次日落,而是七十二次或者甚至是一百次,两百次,并且不用他总是不停地往后挪椅子。

他因为想起了他居住的那颗小星星有些伤心,于是他鼓起勇气请求国王赐给他一个恩惠:

“我想看太阳下山...为了我...请您命令太阳下山...”

“如果我命令一位将军,让他使一朵花变成一只蝴蝶去飞翔或是让他写一部悲剧,或者我命令这位将军自己变成一只海鸟。如果将军不能完成使命,那么请问这是谁不对,是他还是我?”

“那是您不对。”小王子肯定地说。

“对,人们必须能够承担自己的要求。”国王回答道:“威信首先建立在理智的基础上。如果你命令你的臣民排好队一起向海里跳,那么他们就会造反。我有权力要求顺从,因为我的命令都是理智的。”
“那我的日落呢?”小王子记起来他那个一旦提出就不会忘记的问题。

“你会有你的日落,我会命令它。但以我的统治经验,我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那是什么时候?”小王子问。

“嗯,嗯!”国王首先拿出一本大日历研究了一下,然后回答:“嗯,嗯!大约是在...是在...今天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那时你会看到,大家都是多么听我的话。”

小王子打了一个呵欠。很可惜,还要耽搁一段时间才能看见一个日落。他觉得有点儿没意思。

“我在这儿没什么可做的。”他对国王说:“我要继续上路了。”

“别,”国王说,他是那么自豪能有一个臣民,“我让你当部长。”
“当什么部长?”

“当...当司法部部长!”

“但这里根本没有人可以让我下命令!”

“这可不好说。”国王道:“我还没有在整个国家做过巡视。我很老了,我这儿也没有地方放辆车,并且走路会让我感到很累。”
“噢!但我已经看见。”小王子弯下腰向这颗星星的其它几面看了看说:“那边也没有一个人...”

“那么你可以命令你自己。”国王对他说。“这是最难的。一个人批判自己要比批判别人难得多。如果你能够做到,自己很好地审判自己,那么你简直就是一个圣人了。”

“我,”小王子说,“我能自己面对自己,我一直是这样,所以我不需要住在这里。”

“嗯,嗯!”国王说:“我知道,在我这个星球的某个地方有一只很老的老鼠。我晚上总能听见它叫。你可以偶尔判它个死刑什么的。这样你们的生命就因你的判决而互相依靠。但这次你可以赦免它,把它节省下来以备后用,因为这儿就这么一只。”

“我不喜欢去判人死刑,”小王子回答道,“我觉得,我现在要走了。”

“不要。”国王说。

小王子已准备好要走,但他不想伤害这个老君主:
“如果您的威严建立在绝对服从的基础上的话,那么您可以给我下一个理智的命令。比如您命令我在一分钟之内消失。我觉得现在下这个命令正合适...”

国王没吭声,小王子开始还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叹了一口气上路了。

“我让你做公使。”国王赶忙在后面喊着。

那样子看上去还是很威严的。

大人们实在是奇怪,小王子在路上对自己说。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05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13

XI

第二个星球上住着一个爱虚荣的人。

“啊,啊,看呐,看呐,来了个赞美者!”爱虚荣的人一看见小王子就从远处大喊起来。对于爱虚荣的人来说,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赞美者。

“您好,”小王子说,“您戴的帽子挺有意思的。”

“这是致意用的,”爱虚荣的人回答道。“当人们向我欢呼时,我就拿这顶帽子向他们致意。可偏偏这儿就是不过人。”

“是吗?”小王子迷惑地说。

“请拍手鼓掌。”他建议小王子。

小王子拍了拍手。爱虚荣的人很谦虚地回敬着,并脱帽致意。

这次比在国王那里轻松得多,小王子对自己说。

然后他又开始鼓起掌来。爱虚荣的人接着又脱帽致意。

五分钟后小王子开始对这单调的游戏感到厌倦。

“人们要做什么这帽子才会被脱下来”小王子问。

但爱虚荣的人听不见他问什么。这种人只听得见赞扬。

“你是不是特别钦佩我?”他问小王子。

“什么叫‘钦佩’?”

“钦佩就是说,你认为我是这星球上最漂亮,穿得最好,最富有,并且最聪明的人。”

“但你在这里是唯一的一个人啊!”

“即便如此,为了让我高兴,请再钦佩我一下!”

“我钦佩你,”小王子耸了一下肩说,“但你为什么认为这很重要?”

后来小王子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

大人们做事总是很奇怪,他在路上这样想着。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06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14

XII

下一个星球上住着一个酒鬼。这次见面很短暂,但小王子却陷入了忧伤。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问酒鬼。这酒鬼一声不吭。在他面前摆着一排空酒瓶和一排装满酒的酒瓶。

“我喝酒。”酒鬼脸上带着忧伤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喝酒?”小王子问他。

“为了忘却。”酒鬼回答。

“为了忘却什么?”那个为他感到难过的小王子接着问。

“忘却那些让我感到羞愧的事情。”酒鬼低下头承认道。

“你为什么要感到羞愧?”小王子边问边有一个想法,想去帮助他。

“因为我喝酒!”酒鬼说完了,并沉默着拒绝再说话。

于是小王子惊惶失措地逃掉了。

大人们做事真是太奇怪,太奇怪了,他在路上对自己说。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07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14

XIII

第四个星球上住着一个商人。这人太忙了,以致于对于小王子的到来他都不曾抬一下头。

“您好,”小王子对他说:“您的雪茄已经灭了。”

“三加二等于五。五加七等于十二,十二加三等于十五。你好,十五加七等于二十二。二十二加六等于二十八。没时间点烟。二十六加五等于三十一。嗬!一共是五亿六十二万两千七百三十一。”

“五亿什么?”

“怎么?你还在?五亿...我也不知道了...我有太多事要干。我是个严肃的人,我可不跟孩子打交道。二加五等于七...”

“到底是五亿什么呀?”小王子重复着他那只要问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的问题。

商人抬起头。

“在这颗星球上我生活的五十年里,只有三次被打扰。第一次是二十二年前,有一只瓢虫,天知道它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它发出了可怕的噪音,以致于我在算一个加法中犯了四个错误。第二次是十一年前,一场风湿病,因为我很少运动。我可没时间到处闲荡,我是一个严肃的人。现在就是第三次!我告诉你,五亿...”

“五亿什么?”

商人知道,若不回答他,他是不会让他安静的。

“五亿这些小东西,晚上有时在天空可以看得见。”

“苍蝇?”

“不是,小东西,闪亮的。”

“蜜蜂?”

“不是,那些小的,金的东西,那些让懒汉们做梦都想要的东西。我是个严肃的人,我可没时间去做什么梦。”

“啊,是星星?”

“对,就是星星。”

“你用五亿个星星做什么?”

“五亿六十二万两千七百三十一。我是一个严肃的人,我精确地算过。”

“那你用五亿个星星做什么?”

“做什么?”

“对呀!”

“什么也不做。我占有它们。”

“你占有星星?”

“对。”

“但我见过一个国王,他...”

“国王什么也不占有,他只‘治理’。这概念不同。”

“那您占有这些星星有什么用?”

“它们让我变得富有。”

“你富有了能干什么?”

“再去买星星,如果有人能发现新的。”

这个人,小王子对自己说,想法有些像那个酒鬼。

但他接着问:
“怎么样才可以占有这些星星?”

“它们属于谁?”商人不高兴地反问。

“我不知道,谁也不属于。”

“它们属于我,我是第一个想着它们的人。”

“这就够了?”

“没错。如果你发现了一块不属于谁的钻石,那么他就属于你。如果你发现一个不属于谁的岛屿,那么它也属于你。如果你突然有一个想法,并把它弄成专利,那么它就是你的。那么我,我占有这些星星,因为我是第一个产生出要占有这些星星这种想法的人。

“这没错。”小王子说:“那你用它们来干什么?”

“我管理它们。我一遍遍地数它们。”商人说。“这可不容易。但我是一个严肃的人。”

小王子还是不满足。

“如果我有一条丝巾,我可以把它围在脖子上戴着。如果我有一朵花儿,我可以把它摘下来带走。但是你却不能把星星摘下来。”

“是不能,但我可以把它们放在银行里。”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就是,我可以把所有星星的数目写在一张纸上。并把这张纸锁进我的抽屉里。”

“就这些?”

“这足够了。”

这太逗了,小王子觉得。这简直是赋有诗意。不能把它当真。

在小王子头脑里当真的东西和大人们的完全不一样。

“我,”他还说:“我有一朵花儿,我每天给她浇水。我有三个火山,我每星期都打扫它们。我也打扫那个熄灭了的火山。人们是不会知道的。这对我的火山和花儿都好,我是这样占有它们。但你却不能为星星们做些什么...”

商人张了张嘴,但找不出什么话可说,于是小王子又走了。

大人们确实是不正常,他在路上对自己说。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09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15

XIV

第五个星球十分奇特,它是所有星球中最小的一个。小得只够竖一盏路灯,旁边再站一个点灯的人。小王子实在解释不了,在一个没有房子没有居民的星球上,要路灯和点灯人有什么用。但他还是对自己说:

这也不错。这人虽然有点儿疯,但也没有疯过国王,爱虚荣的人,商人和那个酒鬼。他的工作至少有一个意义。当他点燃路灯时,就好像是在这个世界上亮起了一颗星星或是开了一朵花儿。当他熄灭路灯时,那星星,那花儿就睡着了。这是个十分可爱的工作。它也有它实际的用处,因为它很可爱。

他一到这个星球上就尊敬地向点灯人打招呼。

“你好。你刚才为什么把灯熄灭了?”

“我服从命令,”点灯人回答,“早上好。”

“什么‘命令’?”

“让我把灯熄灭的命令,晚上好。”

然后他又把灯点亮。

“可你怎么又把灯点起来了?”

“这是命令。”点灯人回答。

“我不明白。”小王子说。

“这用不着明白,”点灯人说。“命令就是命令。早上好。”

他接着又把灯熄灭了。

然后他用一块红白格的手绢擦了擦额头。

“我现在在这儿做一件让人难以忍受的工作。以前这份工作还挺好。我早上点燃路灯,晚上熄灭它。白天其它时间我可以休息休息。晚上灭灯以后我就可以睡觉...”

“那什么时候这命令就变了?”

“这命令没变,”点灯人说。“这是一个悲伤的游戏。这星球一年比一年转得快,命令却一点儿没有改变!”

“那又怎么样?”小王子说。

“现在,它转一圈只需要一分钟,我连一秒钟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每分钟里我都要把灯点燃一次并熄灭一次。”

“真逗!你们这儿一天就一分钟!”

“这一点儿也不逗,”点灯人说。“我们刚才的谈话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了。”

“一个月?”

“对,三十分钟。三十天!晚上好!”

他又重新把灯点燃。

小王子看着他,他真是很喜欢他,他是那么忠实地遵守着他的命令。他忽然想起了他以前把椅子往后挪几步就能看见的日落。他想帮助他的朋友:

“你知道...我有一个方法,让你什么时候想休息就可以休息...”

“我一直想这样。”点灯人说。

原来忠实和偷懒可以同时存在。

小王子接着说:
“你的星球这么小,走三步就到头了。你只需慢慢地随着太阳的方向走。当你想休息的时候,你就这么走...白天就可以变得像你想象中那样,要多长就有多长。”

“这倒不坏。”点灯人说,“可我一生中最想要的是睡觉。”

“那可没办法了。”小王子说。

“没办法。”点灯人说。“早上好。”

他又把灯熄灭了。

小王子继续上了路,并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人会被那些国王,爱虚荣的人,酒鬼和商人瞧不起的。但他却认为这个人是唯一不可笑的。也许是这个缘故:因为他总是忙于别人的事情,并不是只忙于自己的事情。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并对自己说:
“这个人是唯一一个可以成为我朋友的人。只可惜这星球实在是太小了,实在容不下两个人...”

有一点小王子不敢去承认:他很怀念这个让他祝福的星球,尤其是那二十四小时里的一千四百四十次日落。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11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17

XV

第六个星球有上个星球十倍那么大。那儿住着一位写书的老先生。
“看啊!一位探险者!”当他看见小王子时大声喊道。

小王子在桌旁坐下来喘了口气。这次旅行实在是太长了!

“你从哪儿来呀?”老先生问他。

“这是一本什么书?”小王子问:“您在这儿做什么?”

“我是地理学家。”老先生说。

“什么是‘地理学家’?”

“就是学者,他知道大海,河流,城市,山脉和沙漠都分布在哪里。”

“这挺有意思的,”小王子说:“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工作。”

然后他环视了一下地理学家的星球。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壮丽的星球。

“您的星球可真美。这儿有海吗?”

“这我可不知道。”地理学家说。

“啊?”小王子有些失望:“那,有山吗?”

“这我也不知道。”地理学家说。

“但您是地理学家呀!-- 那,有没有城市,河流和沙漠呢?”

“就连这我也不知道。”

“可您是地理学家呀!”

“对,”地理学家说:“但我并不是探险者。我们从不探险。地理学家从不去城市,河流,山脉,海洋和沙漠,并且也不去数它们。地理学家太重要了,他不可以到处乱走。他不离开他的书桌。但是他欢迎探险者们。他问他们问题后把自己的印象记下来。如果探险者讲的一些什么东西让他觉得值得注意的话,他就会向政府提出去研究一下这个地方的道德文化。”

“为什么呢?”

“因为一个探险者若是说谎,他就会给地理书带来重大灾难。还有那些喝太多酒的探险者也一样。”

“怎么一样?”小王子问。

“因为一个酒鬼总是把一个东西看成两个。这样的话,地理学家就会把一座山画成两座山。”

“我认识一个人,”小王子说,“他有可能不是个称职的探险者。”

“那倒有可能。但是如果一个探险者看上去还够格的话,人们就会对他的发现做一个测验。”

“是去查看他的发现吗?”

“不是,那太麻烦了。但人们要求探险者出示实物。比如说发现了一座火山,人们就要求他带来一块大石头。”

突然地理学家激动起来。

“那么你,你从远处来!你是一个探险者!你来给我形容一下你的星球!”

地理学家展开一本记录册并削尖了他的铅笔。

首先人们用铅笔记录下探险者所说的。当他把实物做为证据带来以后,人们再用钢笔把它记录在册。

“现在可以开始吗?”地理学家问。

“噢,在我家那儿,”小王子说,“并没有太多可以讲的,因为那儿很小。我有三个火山,两个活的一个死的。但人们不能肯定。”

“人们不能肯定。”地理学家说。

“我还有一朵花儿。”

“我们不记录花儿。”地理学家说。

“为什么?她们是最美的!”

“因为花儿是短暂的。”

“什么叫‘短暂’?”

“地理书,”地理学家回答说,“是所有书籍中最有价值的。它从不过时。很少见一座山移动位置。也很少见海洋没了水。我们只记录永恒的东西。”

“但是熄灭了的火山也有可能再燃起,”小王子打断他说,“什么叫‘短暂’?”

“火山是活的或是死的,对我们来讲都一样,”地理学家说,“我们只数山的数目。这数目是不变的。”

“但是什么叫‘短暂’?”小王子提出了他那只要在生命中提出一次就不会再放弃的问题。

“‘短暂’就是受到在不久就会消失的危险。”

“我的花儿也会受到不久就会消失的危险吗?”

“没错。”



我的花儿是短暂的,小王子心里说,她只有四个刺来防御外界。我却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这是他第一次因后悔而激动。但他重新又有了勇气。
“您说,我应该去哪里?”他问。

“去地球。”地理学家说,“它有不错的名声...”

于是小王子出发了,心里想着他的花儿。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13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19

XVI

第七个星球就是地球。

地球可不像其它星球一样。那儿有一百一十一个国王。强调一下,如果人们不忘记黑人国王的话,七千个地理学家,九十万个商人,七百五十万个酒鬼,三亿一千一百万个爱虚荣的人,大约二十亿个大人们。

为了给你们一个地球的概念,我必须说,在六大洲没发明电之前,人们需要一个有四十六万两千五百一十一人的军队来做点灯人。

从远处看,简直是太宏伟了。这个军队的运动操练得象芭蕾舞剧。点灯人的舞步是从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开始。他们把灯点燃以后就去睡觉。然后中国和西伯利亚又接着他们跳起这点灯舞。不久他们也从舞台侧面消失。俄罗斯人和印度人也按着顺序出来了。然后是非洲人和欧洲人,后面是南美人,再后面是北美人。谁都不会搞乱他们的顺序,简直是太壮观了。

只是北极那唯一一盏灯的点灯人和他的朋友南极的唯一的点灯人,他们的生活实在是闲散和舒适:他们在一年里只工作两次。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14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21

XVII

如果人们特想让自己显得很高雅的话,那么他有可能会夸大一些事情。比如我在讲那些点灯人的时候就不是特别实事求是。我很有可能给那些不认识我们星球的人一个错误概念。地球上的人们其实只需要很小的地方。如果这二十亿地球人稍微靠紧一点,就像参加一个国民大会一样,那么他们只需要方圆二十英里的地方。也就是说,可以把它们圈在太平洋最小的一个岛上。

但是大人们不相信这些。他们总是想要很大的地方。人们认为自己像猴面包树一样重要。若给他们个建议,让他们估计一下,自己要占多少空间,他们会很高兴的。还是别浪费时间了,相信我吧!
刚刚到地球上的时候,小王子很吃惊,因为他一个人也没看见。当他看见一个月亮颜色的弯状物在沙子里移动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晚上好。”小王子碰运气地问。

“晚上好。”蛇说。

“我这是到了哪个星球上了?”小王子问。

“是地球,你现在在非洲。”蛇回答。

“啊!...地球上难道没人吗?”

“这是沙漠。沙漠里是没有人的。地球很大。”蛇说。

小王子坐在一块石头上抬眼看了看天空。

“我问自己,”他说:“是不是星星们闪着亮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再找到自己。看看我的星星,它就在我们的头顶上...但它是那么的远!”

“它很美。”蛇说:“你想在这儿做什么?”

“我和我的花儿有点儿问题。”小王子说。

“啊!”蛇说。

两人都开始沉默。

“人都在哪儿啊?”最后小王子先开了口:“人在沙漠里可真会有点儿孤独 ...”

“人和人在一起也会孤独的。”蛇说。

小王子长时间地看着它。

“你是个有意思的动物,”他接着说,“细得像根手指...”

“但我可比国王的手指要有力。”蛇说。

小王子必须笑了:
“你不十分有力...你没有脚...你不能远行...”

“我可以像条船一样把你带走。”蛇说。它把自己绕在小王子的脚踝上,像一条金色的手链。

“在地球上我碰到谁就可以把谁送回他来的地方,”它还说:“但你是那么单纯,你来自一颗星星...”

小王子什么也不回答。

“在这个花岗岩做成的地球上,你让我感到很同情。你是那么弱小。也许有一天我能帮上你。如果你想家的时候,我能...”

“噢,我都听懂了,”小王子说,“可是你说话怎么像猜谜一样?”

“我知道所有谜底。”蛇说。

两人都开始沉默。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15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23

XVIII

小王子穿过沙漠,路上他只看见一朵可怜的只长着三片花瓣的花儿。

“你好。”小王子说。

“你好。”花儿说。

“人都在哪儿呀?”小王子很有礼貌地问。

这花儿有天曾见过一个穿越荒漠的商队。

“人?有,我想。大概六,七个吧。我几年前见过他们。但谁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他们。他们在风中消失。他们脚下都没长根儿,这可真是不好。”

“再见,”小王子说。

“再见,”花儿说。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16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25

XIX

小王子爬上了一座高山。他只认识他的三个火山,并且它们只有他膝盖那么高。他把那座死火山做为他的小板凳。

从这么高的山上,他对自己说,我会看见所有的星星和所有的人...

但他除了岩石和山峰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你好,”他试着喊。

“你好...你好...你好...”回声喊道。

“你是谁?”小王子问。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回声回答。

“做我的朋友吧,我很孤独。”他说。

“我很孤独...孤独...孤独...”回声回答。

这星球太奇怪了!他想。这里又干又咸到处是山峰。人们实在是太没有想象力了。它们总是回答别人刚刚说过的话...在家里,我有一朵花儿:她总是先说话...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17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28

XX

但在小王子长时间游历于沙土,岩石和雪之间的某一天突然发现了一条街道。并且所有的街道都是通向人的。

“你好。”他说。

这是一个鲜花盛开的玫瑰园。

“你好。”玫瑰花儿们说。

小王子看着她们。她们全长得跟他的花儿一样。

“你们是谁呀?”他极其惊讶地问她们。

“我们是玫瑰。”玫瑰花儿们说。

“啊!”小王子说...

他觉得很沮丧。他的那朵花儿曾经对他说,她是这世界上唯一一朵长成这样的花儿。现在看哪!这儿有五千朵这样的花儿,她们全长得一样,在一个花园里!

她会很生气,如果她看到这景象,小王子心里说,她会一个劲儿不停地咳嗽,并因她那荒谬的说法去死。我要保护她,我必须这么做,否则她会让自己死掉,来使我感到羞愧...

然后他又对自己说:我本以为我很富有,因为我有这一枝世上唯一的玫瑰。可我有的不过是一枝普通的玫瑰。她和我的三个只到膝盖,并有一个可能永远熄灭的火山不够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子...他的目光投向草地,然后落泪了。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17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31

XXI

就在这时,狐狸出现了。

“你好,”狐狸说。

“你好。”小王子有礼貌地回答,他转过身,但什么也没看见。

“我在这儿。”那个声音说,“在苹果树下面...”

“你是谁呀?”小王子说:“你可真漂亮...”

“我是狐狸。”狐狸说。

“过来和我一起玩儿吧,”小王子提议,“我很难过...”

“我不能和你玩儿。”狐狸说:“我还没有被驯服!”

“啊,对不起。”小王子说。

但是他想了一下后又说:
“什么叫‘驯服’?”

“你不是这儿的。”狐狸说:“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人,”小王子说:“什么叫‘驯服’?”

“人,”狐狸说:“他们有武器还开枪。这实在令我烦恼。他们也养鸡。这是他们唯一的兴趣。你找鸡?”

“不,”小王子说,“我找朋友。什么叫‘驯服’?”

“驯服,这是个早已被人忘记了的东西,”狐狸说,“意思是‘让别人信任自己’。”

“让人信任?”

“没错,”狐狸说。“现在你对我来讲不过是个小男孩,和其它十万个小男孩一样,没什么区别。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不需要我。我对你来讲只是一只狐狸,像其它十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会互相需要对方。你对我来讲,在这世界上是唯一的。我对你来讲,在这世界上也是唯一的...”

“我开始明白了,”小王子说,“有一朵花儿...我想,她驯服了我...”

“这很有可能,”狐狸说:“在地球上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噢,那不是在地球上,”小王子说。

狐狸看上去很兴奋。
“在别的星球上?”

“对。”

“这星球上有猎人吗?”

“没有。”

“这太有意思了!那鸡呢?”

“没有。”

“总是不能十全十美。”狐狸叹了口气说。

但狐狸又回到了它刚才的思路:

“我的生活是单调的。我捉鸡,人捉我。所有的鸡都一样,所有的人也都一样。我觉得有点儿没意思。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的生命就会像那圆圆的太阳一样。我将听得出你那和别人不一样的脚步声。其它的脚步都是在追捕我。但你的脚步声就像从我家里传出来的音乐一样吸引我。看!看见那边的麦田了吗?我是不吃面包的,麦子对我来讲一点儿意义也没有。麦田不能让我想起什么。这挺难过的。但是你有着像麦子一样金黄色的头发。噢,这简直太好了,如果你驯服了我。麦田的金色就会让我想起你。我会慢慢地爱上风吹麦田的沙沙声。”

狐狸沉默了,它长时间地注视着小王子。

“请...驯服我!”它说。

“我很愿意,”小王子回答,“可我没有太多时间。我必须找到朋友并且去认识很多东西。”

“人们只认识被他驯服了的东西,”狐狸说,“人类已经没有时间去认识什么东西了。他们到商店里给自己买现成的东西。但是因为没有一家商店卖朋友,所以人们不再有朋友。如果你想有个朋友,请驯服我!”

“我应该怎么做呢?!”小王子问。

“你必须十分有耐心。”狐狸回答。“你先坐在草地上离我稍远的地方。我会默默地用余光看着你,你不说一句话。语言是误解的根源。但每天你将会坐得离我近一些...”

第二天早晨,小王子又来了。

“如果你能在同样的时间回来就更好了。”狐狸说:“如果说你下午四点来,我从三点就会开始高兴。时间消逝得越多,我就会越感到幸福。四点钟我将会激动不安;我将会感到,幸福是多么珍贵。但如果你在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我的心应该在哪里...我们应该有个固定的习惯。”

“什么叫‘固定的习惯’?”小王子问。

“这也是个早被人忘记了的东西,”狐狸说。“就是说,有那么一天和其它天的区别,有那么一个小时和其它小时的区别。比如说,我的猎人们就有一个习惯。他们星期四和村里的姑娘们跳舞。从此星期四就是美好的一天。我可以散步到葡萄山。如果猎人们在随便什么时候去跳舞,那么每一天对我来讲都是一样的,我就不会再有节日。”


就这样小王子使狐狸信任了他。当快到分别的时刻:

“啊!”狐狸说:“我要哭了。”

“这是你自己的过错,”小王子说,“我不想让你难过,但这是你想要的,你要我驯服你...”

“是的,”狐狸说。

“所以你并没有得到什么!”

“我得到了,”狐狸说,“那麦子的颜色。”

然后它接着说:
“再去看看那些玫瑰。你会发现,你的玫瑰在这个世上是独一无二的。你会再来和我说再见,我会再告诉你一些秘密。”

小王子又走过去看那些玫瑰。

“你们和我的玫瑰一点儿都不一样,你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是,”他对她们说,“还没有人使你们信任他,你们也没有让别人信任自己。你们就像我那只狐狸以前一样。它和其它十万只狐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把他变成了我的朋友,现在它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于是玫瑰花儿们都十分羞愧。

“你们很漂亮,但没有意义。”他还说,“没人会为你们去死。没错,随便哪个不认识的人都会认为我的玫瑰和你们相似。但实际上她比你们都重要,因为她是那朵我曾用水浇过的花,因为她是那朵躲在我玻璃罩下的花,因为她是那朵在屏风后面受到保护的花,因为她是那朵我为她驱赶虫子的花(除了那两三个她想要的蝴蝶),因为她是那朵我从她那里听到抱怨或赞扬甚至沉默无言的花,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然后他又回到狐狸那里。

“再见,”他说...

“再见,”狐狸说:“这就是我的秘密,十分简单:只有人的心才能看见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

“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小王子重复着这句话,以便使自己记住。

他的目光投向草地,然后落泪了。

“人类早已将真实忘却,”狐狸说。“但你不允许再忘掉它。那些被你驯服了的东西,你一生对他们都是负有责任的。你对你的玫瑰是负有责任的...”

“我对我的玫瑰是负有责任的...”小王子重复着,以便使自己记住。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20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33

XXII

“你好,”小王子说。

“你好,”火车扳道工说。

“你在这儿做什么?”小王子说。

“我负责这些成千上万个邮件的分类工作。”火车扳道工说,“我让载着这些邮件的火车向左开或向右开。”

一列亮着灯的快车像雷一般轰轰驶过,火车扳道工的小房子都开始震颤。

“它们可真着急,”小王子说,“它们要去哪儿?”

“坐在火车头里的那人自己都不知道。”火车扳道工说。

第二列车像闪电一样轰轰驶过,和刚才那列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它们现在就回来了?”小王子问...

“这和刚才的不是同一列,”火车扳道工说,“它们总是更换着。”

“它们在那儿不满意吗?它们原来在哪儿?”

“人在哪儿都不会满意的。”火车扳道工说。

又轰轰驶过了第三列亮着灯的快车。

“这列车里的人是不是跟着第一列的?”小王子问。

“他们谁也不跟着。”火车扳道工说,“他们在里面睡觉或者打呵欠。只有孩子们把脸紧紧贴在玻璃窗上。”

“只有孩子们知道他们去哪里,”小王子说,“他们把时间全花在破布头做成的娃娃身上。这娃娃对他们来说是很珍贵的,如果有人把它们拿走,他们会哭的...”

“说得不错。”火车扳道工说。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21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35

XXIII

“你好,”小 王 子 说。

“你好,”商人说。

他销售高效解渴药丸。如果每周吃一粒就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要喝水。

“你为什么要卖这个?”小王子说。

“这可以节省一大块时间,”商人说,“专家曾经计算过。这样人们每周可以节省五十三分钟。”

“那人们用这五十三分钟来干什么呢?”

“用来,随便干什么想干的...”

“如果我还有五十三分钟多余的时间,”小王子说,“我会很悠闲地走向一口水井...”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22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37

XXIV

那已是我的飞机在沙漠中出事故的第八天了。我边听着卖解渴药丸的故事边喝光我最后一滴水。

“啊,”我对小王子说,“你这些回忆真好听,可是我的飞机还没有修好,我的水也没有了。要是我能悠闲地走向一口水井,那该有多幸福啊!”

“我的朋友,那只狐狸,”他说...

“我的小伙子,这里没有狐狸什么事!”

“为什么?”

“因为人没水喝会渴死的...”

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回答说:
“有一个朋友真好,就算是死。我真高兴,有一只狐狸作为我的朋友...”

他根本不明白这危险,我对自己说。他从来不会饥饿。有一点儿太阳就足够了...

但是他看着我并回应了我的想法:
“我也很渴...我们去找一口水井吧...”

我做了一个没有希望的手势;在一个无边无际的沙漠中想碰运气去找一口水井根本没有意义。但是我们还是上路了。

我们沉默着走了几个小时,夜幕降临了,星星开始闪亮。我看着它们,就像是在梦里。由于口渴我有一些发烧。小王子的话在我的直觉中舞动着。

“你难道也会口渴?”我问他。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简单地说:
“水对心有好处...”

我不明白他的话,但是我不出声...我很明白,谁也不能去问他。
太累了。他坐了下来,我也挨着他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
“星星们很美,因为它让我想起了一朵看不见的花儿...”

我回答说:“没错。”然后沉默地看着月亮下面沙土的皱纹。

“沙漠很漂亮。”他又说...

没错。我一直很喜欢沙漠。人坐在沙丘上,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这个时候在寂静中散发着什么。

“沙漠的美,”小王子说,“就在于,它不定在哪里藏着一口井。”

我很惊讶,我突然明白了这沙子神秘的闪亮。当我还是个小男孩儿的时候,住在一幢老房子里。传说那里埋着很多宝藏。当然,从来也没有人发现它,也许根本没有人去找过它。但它却使整个房子变得有魔力。我的房子里藏着一个秘密,因为他的心...

“对,”我对小王子说,“不管是房子,星星还是沙漠,它们所包含的美都是看不见的。”

“我很高兴,”他说,“你和我的狐狸想法一样。”

小王子睡着了,我把他抱在臂挽中继续上路。我向前走着,怀里似乎抱着一个易碎的珍宝。就好像在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容易破碎的珍宝了。我在月光下看着他苍白的脸颊,闭着的双眼和那在风中飘动的一绺头发,然后对自己说:

“我看见的只是外表。真正的东西是看不见的...”

看着他那半张的嘴唇中露出的一丝微笑,我又对自己说:我被这睡着了的小王子感动,是因为他对那朵花儿的忠诚;是因为那像燃烧的灯火一样照亮他的玫瑰的画面,即便在他睡着的时候...他对我来讲比以前更容易破碎。人们必须多么小心地保护这一盏明灯:一股风就有可能把它熄灭。

我就这样继续走着,黎明时分我找到了一口井。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24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38

XXV

“人们,”小王子说,“吃力地挤进特快列车,但却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然后变得不安,走进了同样的圈子...”他接着说:
“这么费力真是不值得...”

我们找到的这口井和其它在撒哈拉沙漠里的井不一样。撒哈拉沙漠里的井很简单,就是埋在沙子里的洞。但这口井就像是一口村庄里的井,可这里并没有村庄,我觉得我是在做梦。

“这可真奇怪,”我对小王子说,“东西都在这儿:绞车,水桶,绳子 ...”

他笑了,拿起绳子,让绞车上的轮子转起来。轮子嘎嘎做响,就像是一阵睡了很长时间的风吹动了一个旧风车。

“你听,”小王子说,“我们叫醒了一口井,它正在唱歌...”

我不想让他这么费力。

“我来吧,”我对他说,“这对你来讲太沉了。”

我慢慢地把水桶拉到井口边,并把它立直放好。我耳边一直响着风的歌,水在抖,我看见水中的阳光也在闪。

“我太渴了,”小王子说,“给我喝点儿水...”

我理解他在找什么。



我拿起水桶放在他的嘴边。他闭着眼睛喝。这就像一个庆祝活动。只是这水实在和其它饮料不一样。它来自满天星光下的长途跋涉,它来自绞车轮子间的快乐歌唱,它来自我双臂中的辛劳气力。它就像一个对我们心灵很好的礼物。当我还是个小男孩儿的时候,我所得到的东西都使我有这种感觉:圣诞树上的灯,圣诞礼拜的音乐,微笑的温柔和礼物的光彩。

“你们这儿的人,”小王子说:“在同一个花园里种了五千朵玫瑰...但在那里他们却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

“他们找不到。”我回答。

小王子接着说:
“但眼睛是看不见的。要用心去找。”

我喝了水。开始正常呼吸。沙子在黎明中透着蜂蜜的颜色。看着这蜂蜜的颜色我也感到很幸福。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担心...

“我要遵守我的许诺,”小王子又转过来轻轻地对我说。

“什么许诺?”

“你知道,给我绵羊戴的口套...我对那朵花儿是负有责任的!”

我从包里拿出了那张草图。小王子看见后笑着说:
“你的猴面包树看上去有点儿像甘蓝叶球...”

“噢!”

我曾经对我这幅猴面包树的画儿很自豪。

“你的狐狸...它的耳朵...看上去有点儿像角...太长了!”

然后他又笑。

“你不公平,小家伙,我连里里外外的蛇都画不好!”

“噢!那个还可以,”他说,“孩子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往上又画了一个口套。当我把这幅画儿交给小王子时,我的心怦怦乱跳:
“你有你的设计,我是不知道的...”

但他并不回答,只是说:
“你知道,我来到地球...明天就该一年了...”

然后,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又说:
“我就是从离这儿特别近的地方掉下来的...”

他的脸红了。

我又感到一阵奇怪的悲伤,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有个问题:
“那么八天前我在远离人类千里的地方认识你,你在独自散步,这并不是偶然?你还要回到原处,你是从哪儿来的?”

小王子的脸更红了。

我犹豫地接着说:“也许这是一个纪念日?...”

小王子的脸又红了。但根本不回答问题,但若人的脸红了,就表明回答说“对”,不是吗?

“啊,”我说,“我有些害怕!”

但是他说:
“你现在必须工作。你要回到你的机器那儿去。我在这儿等你。你明天晚上再来...”

但我并没有平静。我想起了狐狸。人难免要落泪的,如果他让别人驯服了自己...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27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38

XXVI

在井的旁边有一面旧石墙的废墟。当我第二天晚上干完我的事情赶回来的时候,我老远就看见我的小王子垂着腿在墙上坐着。我听见他在说话。

“你想不起来了吗?”他说。“不是正好在这里!”

另一个声音肯定地回答道:
“没错!没错!就是那天,但不是这个地方...”

我冲着那面墙走去。我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任何人。

但小王子却接着肯定地说:
“没错。你会看见我第一次在沙漠中留下的脚印。你只需要在那里等着我。我今天晚上会到那儿的。”

我离墙大概有二十米远,但还是什么也没看见。沉默了一会儿,小王子仍继续说:
“你有很好的毒药?你肯定,你不会让我难受太长时间吧?”

我站住了,心急速地跳起来,但我还是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躲开,”他说,“我要跳下来!”

这时我才把眼光瞟向墙角,我吓了一跳!那是一条伸长身子朝小王子看的黄色的蛇。它能在三十秒钟之内把你们都解决了...我从包里摸出了左轮手枪开始猛跑。随着我弄出的一声巨响,蛇缓缓地滑到了地上,像一条冻结的水柱,不太匆忙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金属的响动滑倒在碎石之间。

我也及时赶到墙边,用手臂搂住小王子。他脸色苍白得像雪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居然和蛇说话?!”

我摘下了他金黄色的围巾,弄湿他的太阳穴并给他水喝。现在我不敢再冒险继续发问。

他很严肃地看着我,并用他的手臂弯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觉他的心脏跳动就像一只被人用火枪打中将死的鸟。

他对我说:
“我很高兴,你终于找出了你机器上的毛病。你能回家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想告诉他,我的工作是多么幸运地成功!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却接着说:
“我今天也能回家了...”

然后是一阵忧伤:
“这可真远...这可真难...”

我感到大概有些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我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孩子,但他好像垂直地撞进了深渊,我简直无法将他拉回...

他的眼光深沉,似乎迷失在遥远的将来:
“我有你的绵羊。我还有装绵羊的盒子。我还有那口套...”

他忧伤地微笑着。

我等了很长时间,感觉他变得越来越热:
“小家伙,你害怕了...”

他害怕了,是这样的!但是他轻柔地笑了:
“我今天晚上还会更害怕的...”

一件事情不可避免的感觉使我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再也听不见这笑声--我知道,我不能忍受这个想法。它对我来说就像是沙漠中的一口水井。

“小家伙,我还想听你笑呢!”

但是他对我说:
“到今天晚上将是一年。我住的那个星球刚好来到我去年掉下来的地方 ...”

“小家伙,这难道不是一个恶梦吗?蛇的故事和与它的约定,还有那个星球。”

但是他不回答我的问题。

他说:“重要的东西人们是看不见的...”

“没错...”

“就像和那朵花儿一样。如果你爱住在那颗星星上的一朵花儿,你就会觉得,在晚上注视天空是多么的美。所有的星星都是花儿。”

“没错...”

“你会在晚上看星星。我的家太小了。很难指给你它在哪儿。这样好了。我的星星对你来讲是很多星星中的一个。那么你就会愿意看所有的星星...他们都将会是你的朋友。这就是我给你的一个礼物...”

他还能笑。

“啊!小家伙,小家伙!我多么愿意听到这笑声!”

“这正是我要给你的礼物...就好像和水一样...”

“你想说什么?”

“大家都有星星,但每一颗都不一样。对于那些远行的人来讲,星星就是引路者。可对别人来讲它们不过是小小的光亮。对另外一些人,那些学者来讲,它们是问题。对我们的商人来讲,它们是金子。但所有这些星星都不说话。你,你将拥有这些星星,就像从未有人拥有过它们一样...”

“你想说什么?”

“当你晚上仰望天空的时候,你会觉得所有的星星都在笑,因为我住在其中的一颗上。只有你一个人拥有那些会笑的星星!”

然后他又笑了。

“当你安慰你自己的时候(人总是安慰自己),你会很高兴曾经认识我。你将永远是我的朋友。你会愿意和我一起笑。你会有时打开你的窗户,就这样,去享受...你的朋友会很吃惊,当他们看见你在仰望天空的时候笑。然后你就对他们说,‘对,那些星星,总是可以让我微笑!’然后他们会觉得你疯了。这就是我在善意地捉弄你...”
然后他又笑了。

“就好像,我送给你的不是星星,而是一群会笑的小铃铛...”

他还一直在笑。然后又变得严肃起来:
“这黑夜...你知道...你别这样!”

“我不会离开你。”

“你就当是我病了...当是...我死了。就是这样,别这么看着我,没这么严重...”

“我不会离开你。”

但他心事重重。

“我告诉你...也是因为那条蛇。它不许咬你...蛇是坏的,它们能把咬人做为一种快乐...”

“我不会离开你。”

但什么又使他平静了下来:

“事实上,它们咬第二口的时候已经没有毒了...”

我没看见他在那天夜里怎么上的路。他就这样悄悄地走了。当我成功地赶上他时,他以那迅速而果断的步伐向前行进着。

他只是说:
“啊,你来了...”

然后他用手抓住我。但他还是很伤脑筋:

“你这么做不对。你会觉得痛。你就当我死了。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

我不说话。

“你知道,这太远了,我不能带着这身体走,它太沉了。”

我不说话。

“但是它就留在那里,像一个老的空壳。人不该为这么一个老的空壳而难过 ...”

我不说话。

他少了一些勇气,但还是很耐心:
“知道吗,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我也会去看星星。所有的星星都像是在沙沙风中的水井。所有的星星都会给我水喝...”

我不说话。

“那会很有意思!你会有五亿个外壳,我会有五亿口水井...”

就连他也不说话了,因为他哭了...

“就这样。让我自己单独迈出这一步吧。”

然后他坐了下来,因为他害怕了。

他又说:
“你知道...我的花儿...我对她是负了责任的!她是那么的弱小!又是那么孩子气!她有四根刺,但却不能用它保护自己...”

我坐了下来,因为我不能再笔直地站着。

他说:
“这里...是一切...”

他还有一些犹豫,然后站了起来。他跨出了一步,我却已不能再动。

他脚边不过是一个黄色的闪电。这一刻,他停在那里不动。他没有大声地喊叫。他像一片叶子一样轻柔地落下。没有一点点的声息融进了沙土。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31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40

XXVII

现在早已是过去六年了...这故事我从未讲过。后来又看见我的同事们,他们都十分高兴我还活着。我很难过,但是我对他们说:这就是精疲力尽...

现在我可以安慰一下我自己。也就是说...并不全是这样。但我肯定,他已经回到了他的星球,因为在破晓时,我已找不到他的躯壳。那不是一个很沉的身体...我喜欢静听晚上的星星。它们就像是五亿个铃铛...

但现在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我忘记了在给小王子画的那个口套上弄一个皮带!他将永远不能把它拴在那只绵羊的嘴上。

于是我问我自己:在那颗星星上可能会发生什么呢?也许绵羊还是把那花儿给吃了...

有一次我对自己说:肯定没有!小王子每天晚上用玻璃罩罩住那朵花儿,并且他也会好好看住他的羊。然后我就会很高兴。这时所有的星星都轻轻地笑了。

然后我又对自己说:人这样或那样给自己一个解释也就够了!有一天晚上他忘记了玻璃罩,或者绵羊在一天夜里悄悄地溜走了...然后所有的铃铛都变成了眼泪!...

这是一个很大的秘密。对爱着小王子的你们来讲,就像对我来讲一样,在这世上不可能没有什么东西让我们无动于衷。比如说在一个地方,谁也不知道在哪儿,有一只我们不知道的绵羊,有可能吃了一朵玫瑰,也有可能没吃...

看看天空。问问自己:那绵羊到底是不是把那花儿给吃了?然后你们就会看见,所有的东西都会变成什么样...

但没有一个大人会明白,这有多么重要!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31 编辑 ]

baofie 发表于 2006-6-18 18:41

这是这世界上对我来讲最美丽而又最悲伤的画面。这和倒数第二页的图是一样的,但我还是再画一遍,为了使你们更清楚。这里是小王子出现并消失的地方。好好看看这画面,以便有一天你们经过非洲沙漠时能肯定地认出它。如果你们很巧地经过,请不要急着赶路,我恳求你们--在那颗星星下稍停片刻!如果有一个孩子向你们走近,如果他笑着,如果他有着金色的头发,如果他不回答人们问他的问题,你们应该会猜到,他是谁。你们做件好事,别让我继续忧伤:赶快给我写信,如果他又回来了...

[ 本帖最后由 baofie 于 2006-6-18 19: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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