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0 04:41
“说吧!”吕笙南淡淡地说。
“三天后再签。”朱木说。
吕笙南冷冷地盯着他:“为什么?”
朱木露出缅怀的神情:“我想再去一次凤凰台。那里有我最美好的记忆,就在那里,阿霓回到了我身边,带给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也是在那里,我们曾经留下了大学时代最真挚的友谊和最纯真的年代……这个周末,你们和我一起去,再给我留一个回忆吧!”
吕笙南审视着他半天不语。苏霓忽然抬起头来,说:“好,我答应你。”说完谁也不看,起身就走,离开了包房。
春天的凤凰台翠绿动人,松柏树换了新叶,绿的仿佛要滴下来,山道之侧,一路泉水叮咚。整个山林仿佛是一幕鲜活灵动、天音缭绕的歌剧。
吕笙南随身不离左右的保镖都被他留在了山下,守住山道。他和朱木、苏霓三人沿着半天然的石阶攀援而上。两个男人背着野炊的用具和食物,攀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登上了凤凰台。
他们在离悬崖100米左右的松树间支起了炊具,打开小液化气,烧上水,煮带来的肉干。三人一开始气氛尴尬,后来慢慢的一种珍贵的怀念涌上心头,渐渐有说有笑,只是避开了敏感话题,谈论着大学里发生的趣事。朱木笑着说:“你们还记得马克吗?就是三耶村那个。”
“当然记得。”苏霓说,“马克傻傻的,很好玩。不过人很老实……对了,他们村仅有的一艘渔船被风暴毁坏了,后来你不是送了他一艘渔船吗?”
“是啊!”朱木说,“现在马克是船长了,经常出海。他们村靠了那艘船也今非昔比了,在沿海一带,也算非常富有了。有钱了,生活就会好一些吧!”朱木转头问吕笙南,“对了,阿南,你现在可谓超级富豪了,大概有多少钱?”
吕笙南愣了愣:“大概有几百亿吧,美元。我也不知道,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
朱木笑笑:“有了这么多钱,以后你干什么?”
吕笙南考虑了一下:“以后……其实当一个人的财富到达这样一个数字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基本没有什么做不了的事情了,也就是说没有什么不能容忍的事情了,除了财富的缩水。你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财富减少,因为它代表着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你被膨胀出来的自信根本不能容忍你在别人的眼光里退色,所以你唯一的目标就是维持和扩大你的财富。财富这个东西不进则退,所以,通俗地说,你的目的就是继续赚更多的钱。”
朱木叹了口气:“你还是很清醒啊!”
吕笙南一笑:“我是学心理的。就算我被迫上了一条船,我也知道我为什么会上,我该划向哪里。”
朱木问:“那么,今天过后,你和阿霓会去哪里?离开这个城市吗?我觉得这个城市并不是你的中心。”
“是啊!”吕笙南感慨,“我之所以一直留在商城市,只不过阿霓在这里,那个猎魂人也在这里而已。现在,这两件事都处理完了,我也该离开了。我在国外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在大西洋和地中海有自己的私人岛屿,去哪里都无所谓。呵呵,我用一只手,就可以拨动这个地球转动。”
朱木沉默了片刻,问:“那个猎魂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跟你有什么仇?为什么要对付你?”
吕笙南盯着朱木,忽然笑了:“跟你说了也无妨。他本人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但他背后有个很庞大的势力在支持他,他手里还掌握着一个秘密,对我构成致命的威胁。”
“你不知道他的来历?”朱木怀疑地问。
“我何必瞒你?”吕笙南傲慢地笑笑,瞥了苏霓一眼,“你大概知道我是靠着一种技术控制了股市才有今天的,但这个猎魂人好像也掌握着我控制股市的方法,在一股庞大的势力支持下企图和我竞争。他如何争得过我?所以才会采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试图摧毁我,这段时间我全力对付他,首先摧毁了他背后的势力,然后追杀了他一个多月,最后在南方一个小镇上包围了他,爆发了一场枪战,当时所有被包围的人都被消灭了,可是随后的尸体中却没发现猎魂人,但当时他明明没能逃出去。后来我得到确切消息,所谓的猎魂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由两三个人带着同样一种表面溃烂的面具扮演一个人,增加神秘感,所以他才能千变万化明明在商城和我斗法,却同时在南方和国外与我对抗。呵呵,后来我也没兴趣知道是哪三个人扮演的了,反正他们都死于枪战了。”
朱木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内情复杂到这种地步。可是他知道吕笙南说的有一点是错误的,那个猎魂人溃烂的面目并非面具,而是真实的面孔,因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他擦拭脓血的手帕,甚至这个手帕还使两个一流的法医精神错乱而自杀。当然,这个情况他肯定不会提供给吕笙南,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这个来历神秘,能量庞大的猎魂人当作了自己的同盟。
吕笙南望望苏霓:“一开始,因为操纵股市泄密的原因,使我和阿霓之间造成了很多误会,但现在我才知道泄密的原因了。其实,这个事情并不神秘,只是有个集团从我操作股市的手法中看出了一点破绽,想效仿而已,结果做得似是而非导,被我觉察,导致了毁灭。”
苏霓抱着膝盖坐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他们谈话。吕笙南说道了这里,苏霓漠然地站了起来,说:“我去方便一下。”然后走向东面悬崖方向的树林深处。
朱木关注着苏霓的神情,敏锐地感觉到他们之间仍旧存在着某些障碍。他望了吕笙南一眼,吕笙南也似乎大有深意地瞅着他。朱木讪讪地说:“这肉真难煮,锅里的水快干了,还要做其它饭,我去凤凰台底下接点儿泉水吧。”
吕笙南看看锅,刚才没人注意,水都快熬干了,他点点头:“好,小桶在那边,最近的水源来回大概要15分钟,山路不好走,快去快回,别把肉烧焦了。”
“水烧干了你可记得把火关了啊!”朱木叮嘱一声。
吕笙南呵呵笑了:“我有那么笨吗?别忘了大学时代咱们野炊可都是我做饭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头忽然浮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朱木暗暗叹了口气,转身拎起小水桶,向南面上凤凰台时的山道上走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0 04:42
春天的太阳暖洋洋地飘上了头顶,凤凰台上阳光与翠绿交相辉映,新鲜的如同刚刚萌芽的空气在啾啾的鸟鸣中舒缓地掠过……
大约15分钟,朱木气喘吁吁地拎着一桶水爬了上来。吕笙南已经把煤气罐关上了,朱木倒上水,又把煤气打开,放了几块火锅底料,又放进些豆腐、青菜、羊肉卷、鱼丸等东西,火锅便做成了。
朱木看看四周,诧异地问:“阿霓呢?”
吕笙南皱皱眉:“还没回来。怎么一去这么长时间?不会出什么事吧?那边可是悬崖啊!”
朱木往树林里张望了一下,树木茂密,什么也看不见。两人正在张望,忽然树林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凄厉的尖叫,叫声短促,瞬间便没了声音。两人脸色一变,同时弹跳了起来,冲进树林中。
“阿霓!阿霓!”朱木边跑边喊。
刚跑了几十米,两人突然一震,同时停步,一副诡异恐怖的场景出现在他们面前。凤凰台茂密的树林里乱石横生,如笋如柱,就在他们面前一根一人高的石柱的顶端,一张阴森可怖的面具粘在上面,空白的眼珠露出岩石的色彩,仿佛一双灰色的瞳仁冰冷地盯着两人,露出诡异的笑意。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戴着面具站在他们面前。
“这……”朱木叫了起来,“这是那个猎魂人戴过的面具!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吕笙南一言不发,飞快地跑到了山崖边,顿时呆若木鸡。朱木跑到之后,脸色也变得苍白,只见苏霓踪影不见,悬崖边压倒了一堆灌木,灌木上缠绕着苏霓脖子上系的白色真丝纱巾,她随身带的坤包也路在灌木丛中,包里的物事落了一地。
“阿霓——”朱木惊叫一声,扑到了灌木丛边,趴在灌木上望悬崖下张望,只见云雾蒸腾,山风滚滚,什么也看不见。
吕笙南也凑过身子往下看了看,随手拉起了朱木:“别看了,没用。咱们还是找找吧!”
“这到底怎么回事?”朱木瞪着吕笙南,脸都变形了。
吕笙南摇头眼睛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芒,掏出手机:“宋彪!我让你们守在山道上,有人上凤凰台没有?”
宋彪是他的保镖首领,声音及其洪亮:“没有!老板,你们上去之后没有一个人经过这个山道。发生什么事了?”
吕笙南把苏霓坠崖的事急促地说了一遍,嗓音都有些变形:“你们立刻上来,召集等在公园停车场的人,立刻封锁凤凰台!凶手一定还在山里。给我搜山,每一寸土都要给我翻过来!另外……立刻报警!”
宋彪看来也吓呆了:“好……好的,老板!您放心,就是变成鸟他也飞不出去!”
朱木怔怔地看着吕笙南:“你是说……那个猎魂人没死?他又来报仇了?”
“极有可能!”吕笙南咬牙切齿,“凤凰台是个突出的平台,南北有两条路可以下崖,都很险峻,但身体灵活的人完全可以攀援下去逃之夭夭。但是山崖下的溪谷我已经让停车场的人封锁。咱们先搜索一下树林,然后分头下去,一是要找到阿霓,二是搜索那个猎魂人。”他揭开衣服,一伸手,居然掏出两把手枪,递给朱木一把,“拿着。只要看见有人,格杀勿论!为阿霓报仇!”
朱木没想到吕笙南居然随身带着手枪,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迟疑地接了过来。两人迅速地搜遍了凤凰台,也没见到凶手。然后分头下崖。
凤凰台两侧也无所谓“山路”,只是一条呈七十度倾斜的山坡,上面长满灌木和崖树,可以供人攀爬。朱木一手握枪,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山坡上的一草一木,每一处岩石,却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攀爬的痕迹。40分钟后,朱木到了崖底溪谷,一眼就看见了俯卧在山石间血肉模糊的苏霓,吕笙南早就到了,站在苏霓尸体旁边,神情呆滞,像傻了一样。
“阿霓!”朱木嘶喊了一声,扑了过去,把枪扔在了一边,抱起苏霓的尸体,嘴唇抖动着,热泪横流。
朱木拭干净苏霓脸上的血污,颤抖着把手指贴上了她颈部大动脉,很明显,那里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力量。朱木抬起苏霓的头部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放声痛哭,第一次见到苏霓以来,半年多了,爱恨纠缠,几多反复,但是爱也好,恨也罢,这个女人永远是自己生命里无法割裂的一部分。他根本没敢想象失去苏霓以后自己还能够如何活下去,本来即将签署的那一份离婚协议已经让他的世界面临崩溃,如今,永远地失去了苏霓,他还能够如何?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拥有什么?
痛哭声中,朱木慢慢抱起了苏霓,转过身,面对着巍峨耸立的群山,喧嚣流动的溪流,嘶哑的嗓音发出干涩的仿佛野兽般的哀吼,似哭似笑,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溪流走去。
“放下她!”吕笙南大吼了一声。
朱木慢慢回过头,只见吕笙南手里握着枪指着朱木的脑袋,眼睛里闪着凶狠的光芒:“她已经死了,不再是你妻子了。放下她!”
朱木呆呆地摇头:“她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是我的妻子,谁也抢不走……我曾经答应你要签署离婚协议,原因并不是我怕你宣扬我的丑事,也不是怕你的保镖,而是对爱失去了信心,希望能给阿霓一个幸福。现在,她死了,你再也给不了她幸福了。所以,你永远也抢不走了!你可以开枪杀了我,嗯,很好……”
吕笙南恶狠狠地盯着他,却无可奈何,手指抖动了几下,终于没能开枪,眼睁睁看着朱木抱着苏霓走下溪谷。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垂下枪口,捡起地上朱木扔掉的手枪,疾步跟了过去。
倾斜的山崖沉重地压在头顶,日光把山谷切割得明暗错杂,两人无声地走着,午后的阳光把身影投在他们前面。走了大约10分钟,前面出现了六七条人影,都是吕笙南的保镖,他们封锁了溪谷,正在溯流而上搜索。看见吕笙南和朱木,保镖们急匆匆地跑过来,一看见苏霓的尸体,脸色全都变了。吕笙南愣愣地盯着他们,半晌,指派两个人保护着他们向下走,剩下的人继续沿着溪流上去搜索。特别命令:“只要看到嫌犯,立刻击毙!我没兴趣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也没兴趣知道他为什么杀苏霓。手脚干净点儿,别留下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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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0 04:42
保镖们分散在溪谷两岸,一寸一寸地搜索了过去。
朱木他们走到一座石桥旁,迎面110和120的汽车呼啸而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警方的汽车竟然来了七八辆,看到朱木他们,同时停了车,呼啦啦下来40多个全副武装的警察,领头的竟然是傅杰。
傅杰先叫来120的医生,护士们从车上抬下来一副担架,推倒朱木跟前,把苏霓接过来放到担架上。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突然大叫一声:“还有救!人还没死!快——”
朱木和吕笙南顿时呆了。两人全身颤抖,朱木喃喃地自言自语:“没死……没死……阿霓还活着……”
吕笙南怒骂了一声,截断医生的话:“快抢救啊!”
这时候“抢救”两个字医生才从嘴里说了出来,愤愤地盯了吕笙南一眼,指挥护士们手忙脚乱地把担架抬上车,就在车上抢救了起来。急救车随即发动,载着朱木的希望远去。
“到底怎么回事?”傅杰问朱木。
朱木地望着逐渐消失的120急救车,根本没听见傅杰的话。吕笙南简短地把经过讲述了一遍,傅杰沉吟片刻,命令警察:“让景区派出所封山,你们分成10队,牵着警犬,搜山!”
警察们立刻行动,牵着警犬呼啦啦分头从各处上山。吕笙南连忙说:“山里有我的保镖队正在搜索,我让他们配合你们!”
“保镖队?”傅杰瞥了他一眼,“派头蛮大的!不需要,让他们撤下来,集中到景区派出所。小郭,”傅杰叫来一个警察,“你带人把他们四个送到景区派出所,好好照看。”
吕笙南冷冷地盯着傅杰,打手机通知宋彪:“警方已经介入,你们停止行动,严密把守住上下山的要道,警方到达之后再撤离,到景区派出所和我会合。”
那一天的情形就是这样,就在吕笙南和朱木在景区派出所里默默对坐的时候,警方开始了声势浩大的搜山行动。警方调来武警配合,总共出动了四百多警力参加了这次行动,甚至出动了警用直升飞机,在那一天的下午,凤凰山被围得密如铁桶,连山上的老鼠都在这个下午知趣地缩在了洞里。警方对这个案件的重视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试图在吕笙南身上找到股市危机的突破口固然是一个原因,而疑犯猎魂人同时还牵涉到了两名一流法医离奇自杀的案子,这种种复杂的线索令警方热血沸腾,从下午一点到晚上八点,七个小时的时间几乎将凤凰山掘地三尺,连一根草也没有漏过,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个凶手——猎魂人——竟然像溶解在了一样,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发现。
这种反常的情况在专案组内部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下午六点的时候,专案组的负责人在凤凰台开了个碰头会,会址就在朱木他们野餐的地方。
刑警队的李辅山队长首先表示了自己的观点。李辅山是一个老刑警,从片儿警干到市局的刑警队长,他天生就是个警察,目光犀利,思维细腻,侦破的大案要案数十起,是刑警队的顶梁柱。他扫视了一下众人,说:“我看搜山行动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在这么严密的拉网式搜索下,山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藏得住。别忘了,当吕笙南三人上凤凰台时,吕笙南的保镖们就守在山道上,那是登上凤凰台的惟一途径。但当时保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上山。”
那个曾经目睹李法医跳楼的副局长问:“你的意思致使苏霓坠崖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猎魂人?”
“是的!”李辅山说,“我甚至怀疑世上究竟有没有这个人存在!”
傅杰摇摇头:“这个人是存在的。我……”他刚想说我曾经和这个人搏斗过,忽然想到所谓自己在睡梦中和猎魂人搏斗的情节仅仅是听朱木说的,一旦认真起来,真实性根本不值得推敲,他只好改口,“朱木曾经给我一个手帕,说上面粘的是那人脸上的分泌物。这个手帕还导致了咱们最好的两个法医离奇死亡。”
副局长点点头:“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能侦破,甚至连法医死亡的原因都没搞清。专家们排除了分泌物带有病菌的可能性,但是在手帕上凝结的分泌物上发现了一个指纹,可是直到今天我们仍旧没能找到这个指纹的线索。有些同志还疑神疑鬼,我再一次告诫你们,办案的思维中绝对不能有神秘倾向!”
众人默默不言。副局长问:“小李,照你所说,不管这个猎魂人是否存在,如果这个人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跟本案没有关系,那么凶手……”
“凶手就在当时在凤凰台野炊的人中间!”李辅山说。
此言一出,不少人表示反对:“咱们搜捕到猎魂人,并不表示猎魂人就没来过。上凤凰台的正常路径只有一条,还被保镖们把守,但山里到处都是路,凤凰台南北的山坡完全可以供人爬上去,吕笙南和朱木为了搜索凶手,就是从那里爬下来的。众所周知,陡峭的山路,下比上更困难,能爬下来,就一定能爬上去!”
李辅山哼了一声:“大家知道,凤凰台下是一座山谷,山谷南面尽头是石桥,北面尽头是登上凤凰台的正常山路,命案一发生,吕笙南就命令保镖分别守住了两端。按时间计算,凶手杀人后攀岩而下,不管从南北两个方向走,都不可能绕过那些保镖们。这就形成了一个实际意义上的密室!咱们的搜索行动已经证明了没有外部的凶手,那么凶手就只能在当时在凤凰台的三人中间。我认为苏霓不是凶手,因为她是受害者,也缺乏动机,那么凶手就在吕笙南和朱木中间!”
“那么你认为谁是凶手?”副局长问。
“吕笙南!”李辅山回答。
“为什么不是朱木呢?”一个警察问。
李辅山没好气地看着那个警察:“刚才派出所从网络上传过来的讯问朱木和吕笙南的视频你看了没有?”
“看了啊!”那个警察说。
“好。”李辅山说,“我们坐在这里,你提他们的小水桶去那个泉水边提一桶水过来。我给你计时,以最快的速度。”
那个警察有些醒悟,拎着水桶狂奔了出去,李辅山看着表,13分钟后,那个警察气喘吁吁地拎着一桶水跑了回来。李辅山说:“你看看,按吕笙南的陈述,朱木去取水花了15分钟。因为当时他们要吃午饭了,注意过时间。这个时间应该是准确的。当时朱木不像你一样为了赶时间狂奔,而且你过了一段平坦的地面后山道开始险峻,和朱木的时间基本一致。朱木走时苏霓刚刚去方便,他回来后不久苏霓才坠崖,他哪里有作案时间?惟一有作案时间的就事吕笙南,因为他由始自终都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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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0 04:43
那个警察不服:“可是苏霓坠崖发出惨叫的时候他们俩在一块儿啊!”
“这个简单。”李辅山拿出一部索尼采访机,冲着话筒喊了一声,录下来交给他,“你到悬崖边播放一下我刚才的喊声,音量开到最大。”
那个警察有些不解地走了过去。过了片刻,专案组的人清晰地听到一声喊叫从悬崖边的树林里传来,然后,大家都沉默了。傅杰问:“老李,你的意思是凶手——吕笙南或朱木——把苏霓推下悬崖后,把事先把录好音的录音机放在树林里,让它定时播放,等到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时响起,为自己制造了不在现场证明?”
“是的!”李辅山说。
“但是吕笙南和朱木都有可能这样做,你为什么只怀疑吕笙南呢?”傅杰问。
“小傅,刚才我让人演示的时间差已经证明朱木不是凶手了。”李辅山问景区派出所的所长,“朱木去提水的泉水是不是离这里最近的水源?”
“嗯。”派出所长回答,“其余水源离这里最少也要走半个小时,附近不可能有别的水源,因为政府想开发凤凰台,把这里的水源调查得很详细。”
“那么……”傅杰沉吟,“如果朱木事先,也就是昨天晚上偷偷在凤凰台附近放好一桶水,有预谋地安排好,同样也可以制造这个时间差。”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李辅山沉吟着,“我之所以锁定吕笙南就是因为排除掉了猎魂人和朱木,如果朱木要实施这个计划,预先把一桶水放一夜,他就必须要考虑到沉淀物的问题。这样吧,把朱木取来的水拿去化验,看看是否取自这里的泉水;另外再从泉水里取些水样,判断一下朱木取来的水放置了多长时间。如果朱木取来的水的确是当时从那个山泉里取来的,他还有没有作案的时间?”
傅杰沉思着摇摇头:“没有……确实没有,从朱木取水的路线上看,从最近的一点去悬崖边把苏霓扔下悬崖,再回到原点,最快也需要六七分钟。如果朱木是凶手,他不可在八分钟里接一桶水再回到野炊地点的。没这个可能性。”
“嗯。”副局长也同意,“吕笙南和朱木都有杀苏霓的动机,吕笙南和苏霓私通,逼朱木和她离婚,朱木的确有可能杀了苏霓来报复和泄愤,这很明显;但是吕笙南的动机就复杂了,以前没有介入周庭君坠楼案的同志可能还不知道。从朱木和三耶村马克的证词里,我们对当时黄崖岛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很清楚,回头给你们通报一下。从我们从各种途径得到的情报来看,虽然朱木对苏霓爱得如痴如狂,但苏霓执意要回到吕笙南身边,甚至和朱木结婚后还和吕笙南私通。这不是什么旧爱难断的原因,而是苏霓出现在吕笙南身边是为了报复!我们可以把整个事件假设性地梳理一下。
“吕笙南和周庭君合作用某种方法控制股市,出于某种意外或者分赃不均,吕笙南杀了周庭君灭口——周庭君已经在报业大厦死亡,这是毫无疑问的。苏霓的全家死于吕笙南之手,蓄谋报复或者想得到吕笙南控制股市的方法,便让人假扮周庭君把吕笙南引到黄崖岛。从黄崖岛苏霓和假周庭君的配合来看,两人肯定是同谋。因为周庭君和吕笙南以前合作过,掌握着吕笙南控制股市的部分秘密,所以苏霓让人假冒周庭君,可以带给吕笙南压力。而吕笙南明知是假周庭君却故作不知的原因,应该就是他知道幕后的指使者是苏霓,这个女人让他又恨又爱,拿不定主意。假周庭君意外掉进火山熔岩死亡后,吕笙南拗不过朱木,只好让朱木把苏霓带回了商城市。朱木是他的好朋友,所以吕笙南才会警告朱木说,不要带苏霓回去,你会像一只飞鸟坠落进地狱里的话。可是朱木已经爱上了苏霓,执意不听。这就引起了吕笙南和朱木争夺苏霓的拉锯战,因为如果启动控制股市计划需要庞大资金的话,苏霓完全可以从朱木那里得到数十亿的资金。如果苏霓知道吕笙南控制股市的部分方法——这是有依据的,在股市上我们监查到有另一股微弱的力量模仿吕笙南的手法在股市里兴风作浪,在南方发生的几起枪杀案我们也找到了这股力量和吕笙南的痕迹——这就对吕笙南造成致命的打击,所以他必须把苏霓夺回来或者摧毁朱木的财富。他选择了后者,朱木失去财富后,苏霓回到了吕笙南身边与他私通,因为她想获得控制股市的整个方法,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不比亚马孙基金差的合作者,和吕笙南竞争,打垮吕笙南!或许她得到了这个秘密,所以今天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大家都沉默着,虽然是推理,但每一步都有事实与他印证,整个逻辑相当严密,直接地证明了李辅山的判断。
“可是……”傅杰沉吟着,“如果凶手是吕笙南,他为何露出这么明显的漏洞?让咱们首先怀疑到他?吕笙南可是个心理学家啊!”
李辅山摇摇头:“这个漏洞并不明显,目前咱们的怀疑全是建立在推理和假设的基础上,吕笙南有明显的不在现场证据,只要找不到录音机,咱们就没办法指证吕笙南。何况,也许这仅仅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方法。”李辅山笑了笑,“我怀疑,这个案子咱们查得越深入,朱木和猎魂人的疑点就会越多,吕笙南就会越清白……”
傅杰愕然:“你怎么有这种预感?我现在越来越怀疑的人就是朱木!”
傅杰的态度让绝大多数人不理解,李辅山就问:“小傅,你为什么坚持怀疑朱木呢?他的不在场证据罪明显啊!”
傅杰慢慢地说:“我也没什么根据,这只是一种直觉。我才曾经跟朱木聊天,朱木说过一句话,他说:谋杀一个人的方法有几种:一是制造自杀假象,一是制造不在现场证明,一是制造一场意外,一是找到一个替罪羊。他还说,如果把其中的两项结合起来,就是一桩完美的谋杀案。当时他说,他比较倾向于不在现场证明和制造意外,其他的不容易做的天衣无缝。但是你们看看这桩案子,其中,他不但有无懈可击的不在现场证明,还有替罪羊,这替罪羊甚至有两个:吕笙南和猎魂人。这就使他的嫌疑性减到了最低。”
李辅山点点头:“看来朱木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他的不在现场证明确实是无懈可击的。你怀疑他仅仅就是因为他说过这样的话?”
“不是。”傅杰摇摇头,“还有另一个现象。”
“什么?说说看。”李辅山说。
“苏霓坠崖以后,她包里的东西都散落在灌木丛里,但是我们收集了灌木丛里的女性用品后,里面却没有眉笔。”傅杰问,“你能不能想像得到一个高收入的时尚女性包里会不带眉笔?”
李辅山有些发怔:“女性包里都带有眉笔吗?这个我到不太清楚,都结婚20多年了,我老婆的包我从来没留意过。呵呵,不像你和黄夜这些小夫妻……对了,好久没有见黄夜了,呵呵……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傅杰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定定神说:“后来我专门找这根应该存在的眉笔,果然在20多米外的一个草丛里找到了。”他拿出那根眉笔,“你看看,这根眉笔是个高档货,这根小东西就相当于我半个月的工资,可是它的笔头却磨没了。女人用来描眉的眉笔,有没有可能把笔头磨秃?”
李辅山接过眉笔,仔细地看着:“这的确有点奇怪。可是这跟朱木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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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0 04:44
“不知道。”傅杰说的话让所有人意外,“但我认定这桩谋杀案必会像表面那样简单。”
副局长哑然,半晌才说:“算了,也许苏霓不久后就能救活,一切就都清楚了。”
朱木在商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外已经守望了一个多星期了。声势浩大的搜山行动惨淡收场后,警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了苏霓身上,只要她能够醒来,一切谜团就全部明了了。因此警方控制了整个医院,借口抢救伤者需要,连朱木这个家属也不准探望。
朱木无奈,干脆就在医院门口安营扎寨,夜总会的工作也辞了,每天靠在医院门口人行道的灯柱上拉小提琴。于是苍凉呜咽的曲子为充满着死亡与焦虑的医院带来了一丝浓重的色彩,慢慢的,有一些小护士听说了他的故事,常常在工作之余跑到医院门外,站在不远处出神地听着。时间久了,他的衣服渐渐脏乱,形象渐渐邋遢,偶尔有路过的路人驻足倾听,然后在他脚下扔下几枚硬币。朱木也不捡那些硬币,白天,一些好心的小护士和周围路过的少女每当吃饭的时候会为他送来几块面包,晚上,他拉到四肢酸痛的时候就在原地倒地便睡。在他睡下的时候,周围的一些乞丐会悄悄地来,拿走地上的那些钞票和硬币;夜深时候,一些多情的,值夜班的小护士会偷偷的来为他盖上一张毛毯,然后痴痴地望着月光里那张憔悴然而英俊的面孔,直到眼睛里涌出泪水,再悄悄的跑开……
这个下午,朱木刚刚拉完一曲德国小提琴家德尔德拉的《纪念曲》,心思还沉浸在那种柔美深切的回忆中,忽然有一个人走到了他背后。朱木感应到了那个人的气息,轻轻垂下琴弓,默默不言。两个人就在人声喧嚣的大街上一起沉默了起来。过了好久,那人才叹了口气:“阿木,何苦要折磨自己呢?”正是吕笙南。
朱木冷冷地回答:“什么折磨,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
朱木转过身,凝视着他,赫然发觉吕笙南神情憔悴,一脸困倦,好像比朱木休息的状况还差。吕笙南勉强笑了笑:“你不想知道阿霓现在的状况吗?”
“不想。”朱木干脆地说。
吕笙南有些惊讶:“不想?你不想知道她是死是活?”
朱木望着他,慢慢地说:“她不会死的,因为我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有结束。我知道。如果她注定要带给我痛苦,那么我的痛苦才刚刚开始,她又怎么会离开我?如果她要带给我幸福,我的幸福还没有开始,她更没有理由离开我。”
吕笙南哑然,半天才摇了摇头:“也许你是对的。现在我开始怀疑,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伤透了阿霓的心。”朱木冰冷地望着他,吕笙南仿佛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为什么会杀阿霓呢?没有理由会这样的……难道,从一开始我的判断就是错误的?”
“哦。”吕笙南定定神,说,“告诉你一下,我从特殊的渠道了解到,阿霓的伤势正在慢慢好转,也许,不久就能醒来。我只能了解到这么多,警方对她的消息控制得很严密……”
朱木没有理他,仿佛这个答案理所当然,对那个“他”也毫不关心,胳膊抬了起来,微微侧着头,旋律重新在他的怀抱里想了起来。吕笙南就在这苍凉凄美的旋律里慢慢走远。
吕笙南刚刚消失不见,背后又响起一个人的声音:“你们刚才聊了些什么?”是傅杰。
朱木立刻停止拉琴,转回身望着他:“我可以去看看阿霓吗?”
傅杰摇摇头:“明天吧!明天她就能醒过来,你就可以见到她了。”然后他仔细盯着朱木的神情,但让他失望的是,朱木脸上毫无表情,一幅理所应当的神色,只是有些急躁地说:“我当然知道她能醒过来。我只是想看她一眼,你们没有权力不让我看她,我是她家属!”
傅杰有些不甘心,仿佛要从朱木脸上窥察什么东西,说:“我知道你是她的家属,但是她醒来的第一个应该见的是警察,而不是家属。我们需要从她口中知道谁是凶手!”
朱木有些惊讶:“凶手不是猎魂人吗?”
傅杰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猎魂人是谁?”
朱木怔住了。傅杰心里颇有些烦闷,事实上,所谓苏霓正在好转只是一个骗局。从抢救的效果来看,情况似乎并不乐观,苏霓仍旧未能度过危险期,专案组整日被沉闷的气氛所笼罩。同时,在专案组内部,对此案的意见仍旧存在巨大的分歧,有些人倾向于追查猎魂人,以李辅山为代表则认为吕笙南是最大的嫌疑人,只有傅杰,仍旧坚持对朱木的怀疑,只是经过沉淀试验证明,朱木所提的水的确是新鲜的泉水,不在现场的证据无懈可击,傅杰也无可奈何。而傅杰所关心的那根眉笔,经过鉴定,他们惊讶地发现被磨秃的笔头竟然好像被擦拭过了,光洁无比,什么也化验不出来。傅杰不由有些丧气。
基于这种情况,专案组决定对医院采取措施,内紧外松,对外放出苏霓伤势好转,已经脱离危险期的消息。如果凶手是猎魂人,当然无所谓,但如果凶手是吕笙南或者朱木,他们一定不会让苏霓开口说话,势必会采取行动,起码也会露出马脚。
于是警方暗中严密地控制住了整个医院,就等凶手出现。但令警方崩溃的是,无论是吕笙南还是朱木,都对苏霓度过危险期感到振奋,尤其是朱木,在医院门口寸步不离地等待了七天,本来有些摇摇欲坠,一听说这消息,甚至原本灰暗的脸色都散发出了光泽,好像一段枯木发出了新芽。心理专家告诉专案组,这种心理面貌对人精神状态的改变很难作假。警方的看法不断整合,目标逐渐聚集到了吕笙南的身上,在抢救苏霓的一个星期里,吕笙南连续四次被警方请去协助调查,每次都是冗长无比的问话,令他无比愤怒,最后一次甚至掀了公安局的桌子。但警方也是无可奈何,要知道,如果当真是吕笙南作案的话,当时凤凰台四周到处都是他的保镖队,什么破绽都能被弥补,协助调查式的审问根本不可能得出有价值的东西,然而上层却向公安局施压,尽一切努力借这个案子拖住吕笙南的精力和时间,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吕笙南无暇顾及股市,整个股票市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起码为国家减少了20个亿的资产流失。警方哭笑不得,和吕笙南斗争了一个星期,居然也把他这个心理学家搞得每天失眠,精神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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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0 04:45
第九卷
傅杰正在沉思,朱木问:“你说明天我可以去见阿霓,把她接回家?”
傅杰想了想:“明天我可以安排你去见见她,但肯定不能接她回去,她还要继续接受治疗。”
“嗯,好!”朱木兴奋地搓着手,“能看见她就行!呀,不好——”
刚搓了一下手,朱木忽然惊叫了一声。傅杰精神一振,目光敏锐地观察着他,问:“怎么了?”
“我……”朱木有些尴尬,“我这样去见阿霓可不行,你看我现在像个乞丐一样,阿霓见到会……唉,我先走了!”说完撒腿狂奔了出去。
傅杰目瞪口呆,喃喃地说:“难道是我判断错了……”
第二天一大早,朱木就衣着一新来到了医院,他理了发,刮了胡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蓬勃,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灰暗,七天的苦行僧式的生活已经严重摧垮了他的精力,表现在外面的仅仅是一种意志的面貌。
傅杰也早早等在医院门口,见朱木过来,招招手,一言不发地带着他走进医院。朱木神采飞扬地跟着,他看见那些小护士纷纷从门口和窗口探出头来望着自己,想起她们给自己送面包的情景,朱木心里涌出一阵感激,微笑着朝她们点头示意。可是她们的眼睛里为何亮晶晶的?朱木一阵纳闷,有什么伤心事吗?
跟着傅杰走到了五楼,朱木看得出来气氛明显凝重,过道里三三两两站着一些体格健壮的男子,并不像病人或家属,看来是便衣警察。朱木注意了一下,五楼的牌子上写着“神经外科”。他有些纳闷,但也没加理会,跟着傅杰走到了一间没有标志的病房外,傅杰停了下来,转身望着朱木:“就是这里了,呆会儿无论看见了什么都不能出声,否则不利于苏霓的治疗。”
朱木怔怔地看着他:“什么……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阿霓已经好了吗?”
“什么叫好了?”傅杰说,“跟原来一样?你想可能吗?从几百米的山崖上摔下来,能活着就是上帝在保佑了。”
“可是……”朱木失魂落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杰推开门走了进去,朱木犹豫片刻,慢慢地跨进了门。这是一间20多平方的大病房,苏霓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苍白无色,像一具冰冻的木乃伊。这一瞬间,朱木有一种错觉,仿佛仍旧在黄崖岛上那座溶洞中,苏霓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火山熔岩上,带给朱木触电般的冲击……如今,她又一次静静地躺在他面前,难道她真是游荡于人间的一缕幽魂,匆匆的来,匆匆地走,只带给他无尽的痛苦和思念……
“阿霓……”朱木喃喃地叫。
“朱先生,不要激动,这边来。”一个医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带进里面的套间。
原来这个房间还有套间,里面布满了各种医疗仪器,屏幕上到处闪动着苏霓的生命数据。里面两个警察,正坐在监控系统前观察房间和走廊周围的动静。朱木茫然看了半天,问医生:“阿霓到底怎么样?你们不是说她已经好了吗?”
医生看看傅杰,咳嗽了一下:“朱先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确算是好了,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可是……她的大脑受到了严重的震荡导致脑损伤,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昏迷,虽然能够自主呼吸,有脉搏、血压、体温也正常,但是没有任何言语、意识、思维能力。这种状态很能持续延续下去。在医学上,这叫做‘持续性植物状态’,直白地说,也就是……植物人。“
朱木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傻傻地望着傅杰,仿佛没听明白,嘴唇抖动着,谁也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傅杰的心绪有些慌乱,手按上了朱木的肩膀:“阿木,冷静些!”
“阿霓——”朱木忽然喊叫了一声,猛然冲出了门外。傅杰抓了一下,扯掉了朱木的一条衣袖,等他抓着衣袖跑出来,却看见朱木跪在了苏霓的床头,脸上热泪奔涌。傅杰不禁呆了。
“阿霓……”朱木两只手拼命抓着床单,指节都失去了血色。透过朦胧的泪眼,他伸出手想抚摸苏霓的脸,颤抖了几次,手终于没敢伸出去,捂着脸失声痛哭。
苏霓静静地躺着,毫无知觉。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朱木喃喃地说,“从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是这样躺着……为什么刚刚醒来几个月,你又要沉睡。阿霓,醒来吧,我们回家……回家好吗?你曾经说过,我们都是同类人,为了寻找自己的另一半而活在这个世上,我找到了你,可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难道……难道火焰对你的诱惑竟然能让你放弃生命吗……”
傅杰静静地听着,医生要去拉起朱木,被他拦住了,仔细地倾听。听到最后一句时,傅杰的心一抖,仿佛抓住了一个虚无飘渺的影像,那影像在他眼前一飘,就再也捉摸不到了。
“朱先生,”医生有些不忍心,说,“其实现在把她确定为植物人并不是太准确,因为在国际学术界,有人认为持续昏迷3个月以上,也有人认为要持续昏迷6个月以上,但大多数观点认为当持续昏迷超过12个月以上,才能被定义为植物人。苏小姐仅仅昏迷了一个多星期,我们只是根据诊断,得出的这种结论而已,也许,会有奇迹出现。何况长期昏迷病人苏醒并不是医学奇迹,有资料表明,有10%-50%颅脑创伤长期昏迷患者能够苏醒。只要坚持采用常规康复训练和综合催醒治疗,她又很大的可能苏醒的。”
朱木沉默了,病房里一片寂静,过了片刻,他忽然说:“我要带她走!”
傅杰愣了愣:“谁?苏霓?不,不行,你不能带她走。”
“为什么?”朱木痴痴地望着苏霓安宁的脸,“我是她丈夫,我有这个权利!”
“可是……”傅杰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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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0 04:46
突然门外有人说:“你不能带她走!”
众人一回头,只见吕笙南站在了门外。朱木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头也不回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的医疗费用是我支付的。她还要继续治疗,这些费用只有我才能支付!”吕笙南淡淡地说,“所以只有我才能带走她。我可以带她到美国,到德国,找到世界上最优秀的医生接受世界上最先进的治疗,肯定会让她苏醒过来。”
朱木慢慢转过头:“不是你才有这些钱,我也有。”
“哦?是吗?”吕笙南露出一丝讥讽。
“我还有一辆法拉利,还有一座别墅,我可以把它卖了。”朱木说。
吕笙南笑了笑,朝门外招了招手:“张律师,你给他上上课吧!
门外走进来一个白净富态的男子:“朱先生你好,我是吕笙南先生的法律顾问,那辆法拉利和那座别墅都在苏霓的名下,是她婚前的财产,不是你们的共同财产。所以你没有将它们出售的权力。如果你要出售,你必须获得苏霓小姐的授权,当然,这种授权必须在财产所有人意识清醒的状态下。”
朱木呆住了。吕笙南笑了笑:“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思路,阿霓本人有一笔巨额的银行存款,但你要去出这笔钱,必须知道她的银行密码,但我想,你未必会知道。因此,你无论如何也取不出这笔钱。”
朱木愤怒地盯着他,眼中想要喷出火来:“就算我没有一分钱,我也要把她接走,她所有的悲剧都是你造成的,我决不会让她再跟着你!”
“你宁可看着她死?”吕笙南问。
朱木一字一句回答:“你将会看到两种结局:我们一起活着,或者我们一起死去!”
吕笙南沉默了。朱木快意地看着他笑了,笑声充满了憎恨与恶毒:“无论你再有钱,无论你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你都不可能改变我和阿霓的法律关系!在法律上,你和阿霓永远没有关系,你永远也抢不走她了!是不是,张大律师?”
张律师张口结舌地望着吕笙南。吕笙南冷冷地望着朱木,半晌才说:“如果你真要带走她,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他伸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这个卡里有500万,你一起带走。”
“没必要!”朱木一挥手,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我能靠自己的力量和她一起活着!如果你真要给钱,可以,不过我不要人民币!”
“随便!”吕笙南立刻说,“你说,美元,英镑,或者欧元……”
“我要冥币!”朱木冷笑着,“你准备500万冥币,等我们死了,在坟头烧给我们吧!哈哈——”
朱木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吕笙南脸色铁青,猛然转身就走,突然“嘣”的一声响,西服挂在了门把手上,扣子散落,衣服裂开。他看也不看,大步走出了病房。张律师夹着皮包,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朱木仍在疯狂地笑着,医生被他们的对话惊呆了,竟然忘了阻止他,直到那笑声慢慢变成了呜咽……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朱木每天守在病房里望着苏霓发呆。一周之后,苏霓的伤情慢慢稳定,朱木终于把她接回了家。虽然吕笙南支付了先期的医疗费用,但仅仅这一个星期的治疗对此刻的朱木而言仍旧是一个天文数字,幸亏他曾经辉煌过,在商界人脉极广,便厚起脸皮四处举债,那些大老板看到朱木落魄的下场居然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慨叹这命运无常,三三两两的为他凑齐了费用。
朱木为了照顾苏霓和做常规康复训练,请了一个中年妇女做保姆,为了节省开支,退掉了在市区租住的房子,搬到了城郊的都市村庄一个有两间平房的破烂的小院。为了赚钱,他同时兼了三份工,上午和下午分别到两家音乐培训班教孩子们拉小提琴,晚上则到夜总会和娱乐城演出,收入虽然不菲,但也仅仅够日常的开支和为苏霓治疗,而他的身体却因为长期睡眠不足和过于疲劳逐渐垮了下来。
每天早上八点,他按时起床,为苏霓换洗被褥,避免得褥疮,然后为她洗脸,清洁口腔,接着通过鼻孔的进食管喂她一些流食,通常是牛奶、鸡蛋汤和碎香蕉。只要他在家,这些工作他绝不让保姆插手,总是亲自做这些事。每一次他都怀着虔诚和幸福的感觉温柔地喂着苏霓。刚开始的时候,苏霓还不习惯这种进食方式,常常把食物喷出来,溅他一身。后来朱木每当喂食,就会穿上一个围裙,喷出来就擦掉,然后继续耐心地喂她,直到她不再喷出来。
接着是苏霓的运动时间,朱木为了防止她肌肉萎缩,每天坚持让苏霓“站立”,用双腿支撑她的身体。他先把苏霓抱到经过改装的轮椅上,把她的头固定在延长的背靠上,然后摇动轮椅,使轮椅直立起来,朱木把她直立僵硬的腿脚弄弯取,让她站在轮椅的脚踏板上,就这样站上10分钟,每天早晚“站”两次。因为苏霓的身体完全靠轮椅和绳子来固定,朱木最担心的就是怕弄疼她弄伤她,每次苏霓“站”起来,看着绳子勒紧她的皮肤,朱木心痛如绞,边哭,嘴里不停地道歉:“阿霓,疼不疼啊?疼的话跟我说一声啊……阿霓,你看见了吗?你又能站立起来了,你不是喜欢跳舞吗?忍着点儿,宝贝,不久咱们就能跳舞啦,我会陪着你,到你喜欢的任何一个地方去跳舞……阿霓,对不起,对不起,绳子太紧了,你不舒服吗?我松一下……”
朱木边擦着泪,边松绳子。后来经过改进,在保姆的建议下,他把五六根布条缝起来,做成绳子,这样就不会勒进肉里了。就这样朱木还是不放心,万一阿霓有知觉但无法表达,她会痛的啊!于是他在布绳的受力处,肩部、腰间、大腿、小腿几个部位垫上毛巾,这样朱木挺满意。
为了锻炼手臂,朱木会拉着她的手绕来绕去做一些跳舞的动作,还每天两次为她梳头,慢慢活动她的脖子。10分钟后,朱木把她放下来,仍旧抱回换好被褥的床上,喘一口气,坐在她的床边拉小提琴,忧伤的曲调常常使他呜咽失声,在泪与笑中拉完一曲。
接着,交待好保姆需要注意的事项后,他开着法拉利去上班,后来经常请一些专家和针灸师来诊治,花销巨大,他就买了辆破自行车,每天骑车上班。授课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可往返时间就需要三个小时,常常是边骑车上班,边啃着早餐。中午回来,朱木先替苏霓烫脚,按摩她的脚和腿部肌肉。喂完食,“站立”10分钟后,朱木又得急匆匆地上班,下午回来事情更多,主要是为苏霓洗澡,作全身按摩,常常顾不上吃饭就得赶往娱乐场所演出。深夜回来,再一次为苏霓烫脚后,就浑身疲惫地倒头便睡。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朱木对苏霓能够醒来充满了信心,日复一日地做着这些工作,精神亢奋,满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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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0 04:47
这一天,阳光很好,朱木把苏霓推到小院里让她接触新鲜的空气。为了保持空气清新,朱木把小院绿化,种了满院的鲜花和和藤蔓植物,苏霓就静静地仰卧在明澈的阴影下安睡。朱木拉起小提琴,还是德尔德拉的《纪念曲》,这支曲子据说是德尔德拉某一天因为访问友人,乘电车到维也纳郊区去,恰巧经过舒伯特之墓。他见了这位生前并无名气的歌曲之王之墓,油然在脑海中浮起了乐思,在电车票上写下了曲子。全曲都是对美女深情的回忆,明快简洁,然而寄托着一种对往昔无奈的回忆与哀思。
朱木坐在苏霓的轮椅前,全身心地投入到曲子中,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流了满脸。忽然,他感觉有一丝响动,一回头,见院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小伙子站在了门外,手里还握着一本英文词典。这里离商城大学不远,很多学生都在村庄里租有房子,有的和恋人同居,有的复习考研或考托。
朱木并不觉得奇怪,可是对这小伙子不打招呼推开自己的门有些恼火。那小伙子见朱木拿着小提琴,愣了一下,惊奇地说:“刚才的曲子是你拉的?天哪,怎么会这样动听!我还以为你在放唱片,正想借来听听呢!”
朱木冷漠地点点头,并不说话。这小伙子看来有点自来熟,介绍自己说:“我叫宁可。是商大英文系二年级的学生,在你隔壁租了间房子,打算考托福留学……”他惊奇地望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忽然看见了轮椅上的苏霓,顿时呆了,“这……这是……”
“这是我太太。”朱木说。
“哦。”宁可呆呆地注视着苏霓,“太漂亮了,太迷人了。你太太……”
朱木顿时眉开眼笑,热情了许多:“是啊!唉,可惜,她受了伤,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也不知道何时能醒。医生说采用音乐疗法刺激她的听觉有好处,我就每天为她拉琴,要是打搅你学习,实在不好意思。”
“不要紧,不要紧。”宁可连连摆手,“我就是没课的时候躲到这里背单词。你拉的琴很好听,不耽误的。”
朱木笑笑:“我得上班去了。”说完推苏霓进屋,宁可急忙过来帮忙,他力气还挺大,帮朱木把苏霓放到了床上。朱木连声感谢。
两人正说话,院子里响起脚步声,过了片刻,门口的光线被一个人遮住了。朱木转身望了一眼,来人身穿警服,是傅杰。傅杰默默地打量着四周,脸上一片黯然:“阿木,你憔悴多了……苏霓还好吗?我去你家找你,才知道你搬家了。后来问神经外科的医生,才知道你搬到了这里。”
“很好。”朱木淡淡地说。
“那件案子最近一直没有进展……”
朱木打断他的话:“对不起,案子我不再关心,不要和我提这些。找到凶手又怎样?阿霓能醒过来吗?除了这个,别的跟我毫无关系。”
“难道你不想替苏霓报仇吗?”傅杰仍旧不死心,“我们需要找出凶手,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阿木,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猎魂人的详细体貌特征,我相信这是最大的突破口。”
朱木无动于衷:“我要上班去了,我必须赚钱养活自己和阿霓。”
他径直往外走去,宁可连忙跟了过去,傅杰只好让开。朱木到了院子里,朝旁边的屋子喊了一声:“刘嫂,我上班了。你照顾好苏霓。”
保姆刘嫂答应一声,走了出来。朱木望着傅杰:“刘嫂,我不在的时候记得锁门,不要让外人进来。”
刘嫂答应一声。傅杰叹了口气,说:“阿木,回头我再来看你。”转身走了出去。
朱木一言不发,望着他出去,飞快地插上了门。
傅杰苦笑,朱木落到了这种田地,自己还要来逼他,是不是太残忍了?可是,这是为了破案哪,凶手必须绳之以法,法律必须得到维护,何况还有吕笙南这样对国家经济造成巨大危害的嫌疑人!
傅杰上了停在门外的警车,回到了公安局,下午是一场会议,傅杰开完会已经是晚上了。他吃晚饭便把自己关到办公室仔细研究案情,回想这半年多来,奇案接连不断,一件都没有破获。先是几桩莫名其妙的毫无联系的自杀案,然后就是“苏霓”坠楼案,周庭君坠楼案,然后就是猎魂人手帕案,苏霓坠崖案,中间还夹杂着10年前吕笙南黄崖岛灭门案……这些案子一出比一出奇,线索一个比一个少,想想都让人头大。尤其是猎魂人手帕事件,居然导致公安局的两名一流法医离奇自杀,这简直就是耻辱!
可那桩案子线索实在太少了,除了朱木,谁也没见过猎魂人,可朱木又不愿配合。那张手帕怎么会使两名法医自杀呢?上面的人体分泌物虽然成份颇为独特,但明显不存在致命的病菌,否则其他专家怎么没事呢?那么……就是那个邪门的指纹?指纹能印在手帕上,这本身就够稀罕了,可那指纹到底有什么秘密呢?一个指纹好像不足以让见惯了尸体和恐怖景象的法医自杀吧……自己每天都核对那个指纹,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啊!
傅杰满心烦闷,这个指纹的主人也不知道是谁,警方的资料库里竟然没有,那可是把吕笙南集团和与吕笙南作对的集团的所有人的指纹都采集了啊!这个指纹的主人不可能独立于他们之外。要说跟吕笙南、朱木、苏霓没有关系,绝对讲不通……
夜已经很深了,傅杰又从电脑里调出那枚指纹仔细研究着,下意识地打开指纹核对系统,把指纹进行对比。刚一开始对比,傅杰拍了一下脑袋,想起来这是自己的电脑,公安局资料库的指纹系统里还没有这枚指纹的资料,自己电脑里又怎么会有。他苦笑了一下,刚想关闭,突然屏幕上的指纹对比突然停止,两枚指纹慢慢重合……
傅杰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盯着重合的指纹。不错,是同一个指纹……可自己电脑里怎么会有猎魂人的指纹?傅杰努力抑制着狂猛的心跳,点开了检索出来的指纹资料,刚刚看了一眼,他顿时惊叫一声,身子猛然后退,“哐”,椅子一倒,把他摔在了地上。他一个骨碌,猛地跳了起来,惊恐地叫着,面目扭曲,拉开门狂奔了出去。
公安大院里灯火通明,他跑了几十米,惊悸地回头,慢慢平静了下来,抖抖索索地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刑警队长李辅山,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李头儿……我找到了……找到了那个手帕上的指纹资料……”他带着一种哭腔狂叫了一声,“我知道两位法医为什么死了!”
“什么?”李辅山也惊叫,声音震动着傅杰的耳鼓,“那指纹的主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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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0 04:48
傅杰喘息半晌,才似哭似笑地说:“是一个死人……一个早就死了的人……咱们得指纹库里不保存死人的指纹……”
午夜,朱木满身疲惫地回到了家,刘嫂早就睡了,苏霓静静地躺在床上,也睡了。很奇怪,虽然植物人没有任何意识,却有明显的睡眠和觉醒的周期,当然这种周期对他们而言不存在白天和黑夜的区别。朱木吃了点晚上的剩饭当作夜宵,感觉身体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酸痛疲惫,他洗了脚,便躺在苏霓的旁边睡觉。
月光照进屋子,沉睡的苏霓晶莹剔透,宛如冰雪。朱木对她坚持不懈的锻炼和看护取得了明显的效果,长期的昏迷,并没有使苏霓的身上长出褥疮和红斑,她的身体每时每刻都保持着干爽和洁净,没有一点异味儿,皮肤也充满着光泽和弹性,白皙细腻。
朱木侧身躺着,痴痴望着苏霓雕塑感极强的脸庞,心里充满着幸福的感觉,刚结婚的时候,她也会这样躺在自己身边,笑吟吟地听自己说那些动人的情话。她怕痒,一旦她调皮的时候,自己会偷袭她身上的敏感点,弄得她咯咯直笑,大叫投降。
“阿霓,很久以前我就说过要带你走。这一生,我从来没对别的女孩子说过这样的话,这是我这个生命的承诺,我会带着你的,无论我到哪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向你保证,哪怕我死了,你也会好好的活着。”朱木在她耳边喃喃地说着,不知什么时候,泪水滴上了苏霓光洁的脸颊,“阿霓,这个世界太复杂,太险恶,你和我都是太单纯,仅仅为了爱一个人而活在这个世界上,被他们欺骗,被他们侮辱,可你为什么还是像飞蛾一样扑向那一团火呢?现在,你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怀里,不觉得幸福吗?为什么要参与那些可耻的阴谋,让你心力憔悴,让你永受伤害呢……阿霓,醒来吧,醒来后,天就会亮了,你会发觉阳光是这样美好,你会发觉在没有阴影的地方,很多像你一样可爱的精灵在喜悦中跳舞……”
睡意渐渐侵袭了过来,朱木眼皮沉重,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呼吸着苏霓鬓发的芳香,渐渐入睡……
“阿木,阿木……”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轻轻地呼唤着他。
“阿霓?”朱木猛然一惊,这是苏霓的声音!他突然睁开眼,下意识地朝旁边一摸,苏霓躺的地方空空如也。朱木大吃一惊,翻身跳下床,一缕月光搅拌着屋里沉沉的黑夜,就在那黑夜中,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他面前。
朱木呆呆地看着,偷偷掐了自己一下,一阵剧痛,不是梦!那人影轻轻走了几步,月光照在她脸上,朱木顿时惊叫了一声:“阿霓——你,你怎么……”
“阿木,”苏霓脸上浮起一丝微笑,“谢谢这么多天来你细心地照顾我,我已经好了,今晚我就要回去了,来向你告别。”
“回去?”朱木莫名其妙,“去哪里?这里是你的家啊!”
苏霓摇摇头:“傻子,你还不明白吗?当然是回到我来时的地方啊!”
朱木更加奇怪:“来时的地方?你从哪里来?”
“你不知道吗?”苏霓叹息了一声,“你从哪里找到我的?”
“黄崖岛?”朱木惊叫。
“是啊。”苏霓无比伤感,“难道你还没发觉吗?我在昏睡中时来到这个世界,又在昏睡中离去。这中间短暂的清醒,只是有一种未了的心愿使我魂魄凝结,随着你来到这个世界,经历着失望和无奈。现在,我要回去了……”
“阿霓,”朱木急忙问她,“到底谁是杀你的凶手?告诉我!”
苏霓惊异地望着他:“你……你问我谁是凶手……你不知道?”
朱木茫然地摇头。苏霓直直地盯着他:“你真想知道谁是凶手?”
朱木点头:“我一定为你报仇。”
苏霓笑了:“来吧,望着这里,你就会知道了。”她轻轻摊开手,在月光的阴影里,手上一个东西闪烁着幽冷的光芒,“朝这里看,你会知道一切。”
朱木慢慢走了过去,望着苏霓的脸,又看了看那个发亮的东西,问:“阿霓,你要走了,能让我在摸你一下吗?我想留下一个记忆。”
苏霓默默地望着他。朱木眼里含着泪,慢慢伸出手,抚摸着苏霓冰冷光滑的脸庞……突然,朱木眼中凶光一闪,手指狠狠抓住了苏霓的脸,苏霓惊叫一声,朱木冷冷一笑,手一撕,一张脸皮从苏霓的脸上剥落!脸皮后竟然又是一张溃烂斑驳,面目不全的脸!
“玩够了吗?”朱木咬着牙,盯着脸皮后那张溃烂可怖的面孔,毫不畏惧,“你把苏霓藏在了哪里?”
原来这人竟然是那个神秘的猎魂人!朱木冷笑一声:“这么久了,我经历着风风雨雨,生死哀痛,哪一刻不是在地狱里煎熬?你居然还想故技重施!”
猎魂人咧嘴一笑,露出狰狞的表情,声音突然变了,嗓音嘶哑地说:“厉害,看来我没找错人!你是怎样发现的?我花了上百万制作出来的面具不可能有破绽的。”
朱木摇头:“没有破绽。但你忘了一件事,这么多天来每天都是由我给阿霓洗澡换衣,打理她的一切,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味,而你……”朱木不屑地说,“凭什么在我面前假扮阿霓?还有你那招牌,那只该死的能发光的东西,你最大的梦想就是让我看它!快说,阿霓在哪里?否则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会让你后悔!”
猎魂人怪笑了几声:“好,你这种状态我很满意!苏霓没事,就在轮椅上。”
朱木急忙走到屋角,果然苏霓正坐在轮椅上,身上还盖着一张毛巾被。朱木平静了下来,也不理会猎魂人,把苏霓推到床边,抱上床,让她躺好。然后走过来望着猎魂人:“苏霓到底是不是你推下悬崖的?”
猎魂人惊讶地看着他:“你真不知道是谁把她推下悬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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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0 04:49
“不知道。”朱木摇头,“所有人都说是你!在那根石柱上,我还看到了你曾经用过的面具,警方也把目标锁定你。”
猎魂人默不做声地盯着他,好半天才咯咯笑了:“凶手当然不是我,如果是我,我怎么敢来找你?别忘了,我还需要你合作。”
“那么,凶手是谁?”朱木厉声问。
猎魂人发出阴森森的笑容:“当然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吕笙南!”
“是吕笙南……”朱木呆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往事过于惨痛,凤凰台上的一幕幕已经破碎,成为记忆的碎片,在朱木的大脑里支离破碎地呈现,这些天他一直无法清晰地回忆当时发生的一点一滴。这时,猎魂人的一句话,唤醒了他破碎的记忆,往昔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是吕笙南,只能是吕笙南!
但是朱木还有一些疑问:“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凤凰台,你又怎么知道凶手是吕笙南?当时你肯定不会在现场,否则警方重重封山搜索,你根本跑不掉。”
猎魂人咯咯直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在现场?我无处不在,警察又怎么能发现我?”
朱木惊讶地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猎魂人溃烂的面孔更显得狰狞:“你真想知道吗?还向我以前说的,看着这个发光的东西,你就会明白一切。”他张开手,手掌上闪闪发光,用一种催眠的语调慢慢地说“来吧,看着这里……”
“告诉我你是谁!”朱木冷冷地盯着他,“否则我绝不会和你合作!”
猎魂人残缺不全的眼皮里,森冷的眼珠诡异地转动着,深深盯着他,慢慢说出一句话:“地狱有个缺口……我会回来的——”
朱木的脸色变了,一个恐怖的场景出现在他的脑海……一个浑身沾满火山泥的臃肿的身影像幽灵一样爬出了冰冷的火山熔岩,一双怨毒的眼睛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在不断往下淌的火山泥里闪着,他姿态奇异地向前挪动,火山泥瞬间凝结,将他像雕塑一样固定在了地上,一只手仍旧恐怖地伸着,像是要攫走仇人的魂魄……“我会回来的——”那个已经被凝固的身体仇恨和不甘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朱木浑身颤抖,脸上涌出难言的恐怖,指着他说:“你是……周庭君——”
斑驳的月光里,朱木脸色苍白,极度的恐怖使他几乎要崩溃,他看看身后的苏霓,鼓起勇气张开了手臂,似乎怕这个月光里的幽灵伤害自己的爱人。想想也不奇怪,周庭君,自己明明曾经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甚至警方根据指纹检测也确定了他的死亡,可是自己竟然在黄崖岛落进了他的陷阱,还亲眼见到了这个已经死去的人!直到后来,吕笙南把他打下火山熔岩,自己又亲眼看着他爬上来在火山泥的包裹下凝固成了一尊雕像,这个人从此就在自己和所有人的意识中死亡。此后的种种,虽然屡次提起这个人,可他只是作为一种意志存在,谁曾料到,在这个幽冥般的夜晚,他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为所有人带来恐怖的猎魂人像野兽般喉咙里嗬嗬喘了几口气,咧开嘴笑了:“你还记得我。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可是……”朱木感觉自己的舌头有些痉挛,“你……你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着你被封在了火山泥里。火山泥这种物质,你不可能逃脱的!我后来一直以为我在黄崖岛上见到的周庭君只不过是个冒牌货,因为……在警方的档案里,你早在报业大厦就摔死了!连指纹他们都核对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庭君居然惊讶了片刻:“冒牌货?你怎么会认为黄崖岛上的我是冒牌货?要知道,吕笙南和马克都认识我啊?他们都没认为我是冒牌货,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冒牌货?”
“因为……”朱木吞咽了一下,紧张地说,“因为我亲眼见到你在报业大厦摔死了呀!而且警方核对过指纹,那死者就是你!后来根据警方的分析,确定吕笙南和你之间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不愿揭穿你的身份。”
周庭君嗬嗬嘶笑着:“是吗?我和吕笙南之间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可以理解。但是苏霓呢?苏霓为什么没看穿我是假冒的呢?她可是和我一路到黄崖岛的!”
朱木心里一阵刺痛:“因为无论在警方还是吕笙南来看,苏霓都是和你一伙的!你们为了得到吕笙南控制股市的秘密,共同设置了这个计划,她当然不会揭露你。也正因为吕笙南知道苏霓和你是一伙,他才没必要在苏霓面前揭穿你,何况不久后你就被火山泥封死了!他何必引起苏霓的警惕?”
周庭君呆怔了片刻,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声如野兽般冲击着朱木的神经:“妙!妙!妙!我问你,吕笙南和你之间争夺苏霓是不是也因为怀疑苏霓和我是一伙的?”
朱木叹了口气,慢慢把自己和吕笙南、苏霓之间微妙的关系讲述了一下。周庭君喃喃地自语了片刻:“原来如此,我说吕笙南为什么必须摧毁你的财富大厦!原来是怕苏霓掌握了你的财富!”
朱木心里忽然涌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指着他:“你……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根本不知道?难道阿霓根本和你毫无关系?”
周庭君诡秘地一笑:“这里面的谜团很多,要想知道,你就把眼睛往这里看。”他摊开手掌,亮出那个亮亮的东西,“它会告诉你一切!”
朱木顿时警惕了起来,很久以前,周庭君就渴望自己看那个东西,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事物?自己又会掉进什么陷阱?他迟疑不前。周庭君在手心抛了抛,仿佛带着点儿“真诚”的腔调说:“其实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这个东西已经没有多大效用了。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如果我要害你,100个朱木也死了,我仅仅需要你的合作。”
朱木踌躇了片刻,摊开了手。周庭君把那个圆球状的东西抛到他手上,朱木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一个银白色的圆球,上面有个孔,正好可以对上一只眼睛,后面还有个盖,盖上有个小小的按钮,不知做什么用。周庭君说:“你对着一只眼睛看,先按一下后面的按钮,我边给你讲解,所有的不解之谜就会呈现在你眼前。因为事情过于诡秘复杂,你根本无法理解,这是一个辅助工具,可以播放flash动画。”
“好!”朱木绝然地说,然后按了一下按钮,把那个圆球扣上了左眼。圆球似乎带有吸附性,一扣上去便吸得牢牢的,远远看去,好像朱木的眼珠挤出了眶外,分外诡异恐怖。
按下按钮之后,圆球闪烁着幽冷的光芒,朱木左眼前漆黑一片的空间突然闪亮,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孩子的眼睛,冰冷,诡异,闪出残忍的情绪,然后,眼睛慢慢变小,那个孩子的面孔慢慢扩大,一个清晰的轮廓出现在朱木的眼前——吕笙南!朱木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孩子竟然是吕笙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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