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25

  张三看见同时也走上桥的梅香,他的眼睛一亮。

  而那个队员拽着张三说,你看,那条大狗。

  张三说,有什么害怕的,它还能把我们吃了,你看那女孩子多么的标志,多么的……要是能干她一把,真是死了都值了。


  张三口水直流地盯着梅香看着,像一只贪婪的野兽。

  阿良嘴里发出警告的声音。

  那个队员哆哆嗦嗦地对张三说,我们快走吧,今天就我们两个人,我看我们根本对付不了这条狗,快走吧,我们到桂香园去找女人,那里的女人会骚,会拿情,这个小女孩干干瘪瘪的,有什么意思。

  张三有些恼怒地瞪了那个队员一眼吼着说,她是雏,是雏,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他在淫荡地喊叫着,真是老天爷长眼啊,我张三这辈子还能干到雏,我那老婆她妈的都不是处女,捅进去稀松拉垮的。

  那个队员闭上嘴巴看着鬼魅般的梅香跟在那条恐怖的大狗后面。

  这时他发现梅香是一个看不见的女孩,是一个瞎子。他心里充满喜悦,几乎惊叫地喊起来说,她是一个瞎子。

  一个瞎子多少给了他作恶的信心,可是他目光怯怯地看着那条大狗,有些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阿良龇着两颗犬牙,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们,喉咙里发出敌意的吼声。

  张三眼盯着梅香在看着,跃跃欲试。他又看了眼阿良,他想要想把那个小女孩弄到手,一定要先解决了那条狗,哪怕是把它打开,先快活了再说。他咧着嘴,对着阿良狰狞地笑着。

  阿良呼呼地喘着气,想扑过来。

  那个看着梅香的张三,一脸淫荡的坏笑。梅香也听见张三的笑声,她心里一阵的紧张。

  她的鼻子闻到了血腥的气味。

  那血腥的气味是对面的两个人的身上传过来的。是狗血的气味。她猛然意识到,她们遭遇了打狗队的人。

  梅香对阿良说,阿良快跑,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是人,我不是狗,他们打的是狗,快跑阿良!

  梅香几乎带着哭腔地恳求着阿良快跑。阿良却一动不动地两只眼睛盯着张三。

  张三洋洋得意地说,跑什么跑,今天遇见我了,你的狗就别想跑了,我张三是狗的阎王,我叫它三更死,它就不能五更活。

  叔叔,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阿良吧,没有它,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我是一个瞎子,都是靠着它给我引路,求求你了,叔叔。梅香在哀求着张三,眼泪都流了出来。

  张三看着可怜的梅香想说出那个条件,但他没有说出来,他觉得说出来就不好玩了,不刺激了。他突然鬼怪附身般无法自控地扑向了阿良,和阿良撕打在一起。那个队员吓得蹲在地上哆嗦着,吓得尿了裤子。他想起前几天他的队友被狗撕裂的情景,惨不忍睹。他不敢看下去,他相信面前这条打狗的能力。张三太刚愎自用了。

  阿良这几天有些感冒了,身体有些虚弱,和张三刚撕咬一会儿,就感到力气不支,四肢发软,身子突突的抖着。它的爪子挠破了张三的手,在汩汩地淌血,血滴溅落在它的鼻尖上。

  张三边和阿良撕打着,边和那个队员说,你妈的你瘫在地上干什么,你快去抓住那个女孩,别让她跑了,她跑了老子今晚就别想尽兴了,妈的,你听到没有,你快去,妈的,小心我从打狗对里把你开除出去。

  张三骂咧咧地说着。

  他完全疯了,抓住了阿良的两条后腿,把阿良扔到了桥下的河水里。还没等那个队员从地上站起来,张三已经扑向了梅香。

  梅香尖叫着,感觉到要发生什么。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护着衣服,不让张三把它撕开。随着张三撕开她的衣服,那只粗暴的大手伸进去,在她的乳房上揉搓着。她嘶声尖叫着,疯狂地挣扎着。

  张三像一只野兽凶猛地扒下她的衣服,撕下她的裤子……

  梅香发出非人的叫声。

  在护城河水里的阿良听见梅香的一声惨叫,它在水里面挣扎着,拼命地向岸边游过来。它心里想,妈的,你个坏蛋,你个禽兽,我要撕开你的喉咙,喝你的血,接着撕开你的肚腹,扒出你的五脏六腑,把那些热气腾腾的东西掏出来扔进肮脏的护城河里。那两个晃动的人影仿佛就是两个僵尸在桥上动作着,喘着粗气,像两只动物呼哧呼哧的。在阿良眼睛里那两个人在黑暗中的身子在慢慢地变成了两个骨头架子在那里站立着。

  天空上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闪电的光落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凄厉的人体,赤裸裸的,在闪电光中格外的惨白。在惨白中,那是两具骨头架子。桥面上可以看见一道红光,流动的红光,那是梅香的血在流淌着。

  梅香的尖叫声一声紧接着一声。

  一种颤栗的,尖利的哭喊声从她的身上渗出来,在死寂的护城河边回荡着,变得冰冷。撕心的声音。

  张三淫荡的声音湮没了梅香的哭喊声。

  整个世界开始变得异形起来,阴森森的,天空上缀满恐怖的阴云,哈哈镜般呈现着发生的一切。

  那扭曲的血和泪开始疯狂起来。

  阿良快爬上岸边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伴着梅香的一声惨叫,被扔进了护城河里。

  张三丑陋的脸笑得都扭曲了。他拎着裤子招呼着那个队员一起惶惶地逃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26

  阿良看见梅香被扔进了护城河里,它飞身游过去,还是没有来得及。梅香的身子沉入了水底。阿良在河水里寻找着梅香的身体,它没有想到梅香会死,没有。它四肢爪子划着水在护城河里,它希望能把梅香救上岸。随着希望一点点的破灭了,过了几个小时后,梅香的身体漂上水面,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梅香在半空中飘着,看着自己的肉身被阿良从水里拽到岸上。阿良把她的尸体有拽到通往蓝镇路边的小树林里,用它的爪子在刨着土,刨得两只前爪血淋淋的,才刨出一个梅香身体大小的土坑来。阿良把梅香的尸体拽进那个土坑,又慢慢地往上刨着土,渐渐地隆起一个土堆。

  梅香在半空中心疼地看着阿良血淋淋的爪子,哭了。

  阿良看着那个隆起的土堆,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一声尖利的吼叫。整个树林里的树木都震颤了起来,地面晃动起来,仿佛地震了一般。

  轰隆隆,一阵滚滚的雷声伴着一道闪电,划开城市的上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整座城市仿佛在雷声中坍塌了似的发出阵阵的轰响。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26

  米天雄的左眼球在放大,放大,瞳孔开阔,逐渐地掩盖了他整张脸,像一个凸面镜似的,可以看见里面发生的一切。

  整栋大楼的外面大雨滂沱,狂风肆虐地刮得那些行道树东倒西歪,咔咔地折断树枝,雨滴是那么恶狠狠地击落那些可怜的树叶。树枝变得光秃秃的,黑黢黢的树干在闪电划过后向黑暗中延伸着,张牙舞爪,仿佛巫婆在舞动着她充满魔法的手指。


  一只黑猫在楼道的走廊里跑过。

  清洁工刘芳在忙着关窗户,呼呼的风把那还没来的及关上的窗户刮得咣咣做响。一扇窗户的玻璃被刮得掉了下来,哗啦一声向楼下坠落。楼道里的光线越加的黯淡,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那黑猫从刘芳的身边经过吓了刘芳一跳,她妈呀一声叫了起来。身体险些被那阵阵的狂风从窗户口被拽出去。她吓得面色苍白,握着窗户的手不会动弹,身子僵直。

  她闭上眼睛不敢往楼下那黑暗的深渊看,悬在嗓子眼的心脏几乎要跳了出来。

  那巨大的雨点砸在她的脸上生疼。

  她才睁开眼睛,发现那只黑猫不见了。

  她关上身边的窗户,那些没关的窗户在风中来回摆动,铁折页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的声音。那些窗户就仿佛被施了魔法被风关上,又打开,又关上,又打开……看上去就像一个生病身体的某一部分在痉挛地抽搐着。

  十几块玻璃已经被风刮得破碎了,坠落在楼下的空地上。

  刘芳的身子颤抖着,不敢再背对着走廊,而是侧着身子把窗户关上。她总觉得背后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在逼近她,会突然抱起她的身体把她从楼上扔下去……

  一不小心,手指触到那仍留在窗框上的玻璃茬子,一颗血珍珠从她的手指上渗出来,接着又一颗,两颗,三颗……她忍着疼痛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着,有些微微的咸涩,血腥味瞬间充满她的口腔,蹦跳着依附在她的上颚堂,依附在她的舌头上,迅速地侵入她的味蕾。她在吐着唾沫,把那霸道的血腥味吐出来,可是那血腥味无比的顽固,她怎么吐都会存留在口腔里一部分,集聚在她的嗓子眼,她感到一阵恶心,她呕吐起来,她几乎要把整个内脏都呕吐出来。

  那血腥味在她的嘴里繁殖着,变得更加浓重,就仿佛她的嘴里含着一块血淋淋的肺叶。她手捂着嘴在控制着自己的呕吐,她真害怕会把内脏都呕吐出来,如果那些活蹦乱跳的内脏呕吐出来,在它的面前跳动着,那样她立马就会吓得晕死过去,她还不想那样。她开始屈服了那些血腥味,任由它们繁殖着,顺着唾液流进她的味里,然后在整个身体上扩散着。

  她的身体像风中的树木簌簌地抖动着,颤抖不止,毛发竖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个女人对恐惧似乎更加敏感,那莫名的恐惧使她的神经紧绷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其实人的肉体就像一个泥胎,很轻微的力量就会使它粉碎,变成齑粉,而那轻微的力量就是精神,是那来自内心的恐惧。

  古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其实这是一种很荒谬的理论,有时候,那种恐惧是外在的,是世界在你的宿命中强加给你的,你无力去反抗。老天同样在伤害着无辜的生命,刘芳就是这样的一个无辜的生命,成为恶行走过程中的一个牺牲,一个图标。上帝总是劝佑那些受伤害的人向它靠近,它也同样在奋力拯救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善的走向善,恶的也走向善,这就是上帝。你可能会成为上帝拯救路上的一粒微小的尘沙,你是幸福的,你接近了上帝,上帝会把无穷尽的福泽给你的后代。上帝同样也会把你的后代变成一粒尘沙继续它的拯救,是啊!这就是上帝。

  那种力量越来越近地靠近着刘芳,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感觉到了,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它在走近。

  它充满力量。

  它就在你的背后。

  在你猛然回头的时刻里它会突然消失,等你转过身去,它又会出现,使你震慑,使你肝胆颤裂。

  那也许会是一双干枯的手,紧紧地掐住你的脖子,使你窒息。

  那也许是一个流淌着鲜血的脸,披散的头发耷拉下来,露出嘴里野兽般的尖牙对着你的脖子吭哧地咬下去,咬出一个血窟窿,你会因为血流尽而死,只剩下一堆硬梆梆的骨头。

  这只是事情的开端。

  刘芳能因为心里恐惧就停下手里的工作吗?不能。

  为了生存,她只能在恐惧的刀锋上继续行走,就像一个人手里握着玻璃,狠心地推下去,把手掌一推到底,手掌的肉分开,白色的肉和白色的骨头在纯洁地展开,血,鲜红鲜红的血流淌出来伴着尖锐的疼痛。

  刘芳站起来,两条腿打着颤,那被玻璃划伤的手隐隐地疼痛着,使整个手臂都麻木了。

  她一扇扇地把北风吹开的窗户关上。

  就在她向下一楼层走去的时候,那些关上的窗户哗地一下又都被风吹开了。

  她愕然地站立在楼梯的拐角处,那冷风扑面,吹得她一阵寒冷,嘴唇发紫,四肢冰凉。整个脑袋都麻木了。

  尖叫的风在漆黑的楼道里打着口哨,几乎要穿透那厚厚的墙壁,几乎要撕裂刘芳脆弱的身体。

  那风在楼道里变得有了形状,紧紧地跟在刘芳的身后。刘芳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把那些窗户都关上,以防所有的玻璃都被打破。如果那样,她就会又一次地丢掉工作。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26

  生存带来的恐惧要高于一切。

  狂风猛烈地把雨水灌进来,楼道里都是水。她在慌乱的过程中屡次地摔倒在水泥地上,跌得鼻青脸肿,长长的头发被雨水和汗水弄得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她的脑海出现女儿乞求的脸:妈妈,学校里的同学都吃肉,我也要吃肉。


  想起女儿说话时的那个眼神,刘芳的眼泪不禁地掉下来。

  刘芳心里暗暗地说:梅香,会吃到肉的,会的。

  她的心里一阵痛楚,犹如刀绞般疼痛。

  她伸出手捋了捋贴在脸上的头发,擦了擦脸上的泪滴把那扇野兽大嘴般的窗户关上。

  她很疲惫。

  两只脚在水里面趟着。

  整个身体几乎要飘起来,那冰凉的雨水侵入骨髓。那水中仿佛有一只手在紧紧地拽着她的双脚,她脚脖子疼痛的厉害,几乎被那只无名的手拽断了。

  她的身后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就仿佛有一个人在跟着她。

  楼道里变得漆黑,恐怖。

  她摸到楼梯拐角的墙壁开关,想把楼道里的灯打开,可是嗒嗒按了几下,那灯泡里的钨丝闪了几下,彻底地熄灭了。

  楼道里的黑暗变得沉甸甸的,湿漉漉的,凉气逼人。

  它在走近。

  它充满力量。

  它就在她的背后。

  在她猛然回头的时刻里它会突然消失,等她转过身去,它又会出现,使她震慑,使她肝胆颤裂。

  她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在她的身后,她不敢回头。

  她的脸苍白得像一个白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26

  王语嫣蜷缩在沙发里很难入睡,不停地翻着身子,或者对着天花板发呆。她很疲惫,浑身的每个关节都是那么疼,松松垮垮的,几乎要散了架似的。

  那几只被她碾碎的血蟑螂还在地板上。

  突然复活了,变成几十只,几百只,几千只,几万只……细菌般地繁殖着。它们在那里
蠕动着,向她爬过来。

  她双臂紧紧地抱着身子,倚在沙发里,脸色死一般苍白。

  她的眼睛盯着那些血蟑螂一动也不敢动,不敢吭出声。

  那是一群复仇的血蟑螂,怒气冲冲地爬过来。

  风吹动着窗帘,呼啦啦地响。

  从窗栏里伸进一个老女人的头,接着是她的脸,她的肩膀,她的双手,她的上半身,她的双腿,她的脚,她瘦小的身体站在窗台上,脸色阴沉。

  那是她死去的母亲。

  她惊悚地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尖叫着。

  就在这时,窗户开了。

  那个老女人的头部伸进来,用她独特的令人恐惧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王语嫣看着。

  王语嫣大气都不敢出,每一丝的恐惧都在她抽搐的变了形的脸上呈现出来。

  她喉咙里哆嗦的声音说:“妈?妈妈?你来了……”

  她声调颤抖,眼泪涌出眼眶。

  “妈妈,妈妈……”

  她喊叫着。

  她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来,面对着她的母亲,双膝跪在地板上。两只膝盖向前挪着,想去抱住她母亲的双腿。

  她却什么都没有抱着。

  就在她母亲的脸出现在窗户上的那一刹那,那成群的血蟑螂突然不见了,消失殆尽,连一丝的踪影都不见了。

  “妈妈,妈妈……妈妈……”

  她哭着,忍不住扑了上去,可是她的母亲却转过身去,把一个冷冰冰的背对着她。她的两只手什么都没有抓到。

  “你怎么不说话妈妈?妈妈?你都看见了吗?那些蟑螂在欺负我,还有……”

  王语嫣嘤嘤地哭起来。

  那个老女人仍旧不说话,站在窗户上和窗帘一起飘动着。

  母亲的死亡与王语嫣有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27

  那是一九九九年。

  那时候王语嫣才刚刚上高中,她的父亲在一天去广州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她的父亲还在蓝城,有人看见他跟一个成都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是一个妓女。她的母亲是春明小学校的语文老师。她的父亲跑掉后,她就和母亲相依为命。那是一个严厉的母亲,一门心思地希望女儿能出息,能好好学习。可是命运总是做弄人,命运的手指总是让你的生活向左转,或者向右转,与你设想的人生轨迹背道而驰。

  就这样,一个没有了父亲的女孩在母亲的过度呵护下变成了一个问题女孩。

  她开始学着那些时髦的孩子染红头发,化妆,穿那种露肚装,穿那种超短裙,去重金属跳舞,开始结识一些社会上的男孩。

  这一切都是背着她母亲进行的,她的母亲还蒙在鼓里。她的母亲还以为自己的女儿是一个好女孩呢。可以说,王语嫣在那段时间里伪装得很好。在回家之前,她要去同学家把涂抹在脸上的妆洗掉,把露肚装放在同学家里,换上校服,戴上母亲给她配的近视眼镜,把头发漂洗了,扎成两个羊角辫,很忧郁,很疲惫地走进家门。母亲看见她的样子,还以为是学习累的,一个劲地问她要吃什么好吃的。她很懂事地告诉母亲她什么都不想吃,说完后就拿起一本英语书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装相地背着英语单词。而她耳朵里塞着的耳机传出的确是重金属里面的舞曲,她的肢体跟着舞曲晃动着,扭着,摇晃着,手里的英语课本早掉在地上。

  她的母亲却在厨房里忙活着,尽心地为她进行着营养的配餐。

  等她的母亲发现后,已经晚了。

  就犹如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就是神药也无法挽救她的生命。一间黑咕隆咚的屋子里,一个瓦罐里面在熬着药,那草药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在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那草药在瓦罐里咕嘟咕嘟地翻响着,像鬼在说话。而那个人的身体在渐渐地消瘦,消瘦,再消瘦……皮包骨头。没了人的模样。骨头几乎支出了皮肤,把皮肤捅破。她在呼吸着最后的一口气……喉咙里咕噜咕噜……一口痰堵在那里,她马上就要死了。死了。

  那个瓦罐突然在火上破碎了,草药的液汁熄灭了火。

  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了。

  她的母亲端着香喷喷的饭菜,在桌子旁盛着白米饭喊着:“语嫣吃饭了,语嫣吃饭了,休息一会儿。”

  她母亲来到语嫣的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有动静,她又敲了几下。

  门开了。

  一个丑陋的脑袋,光秃秃地伸出来。皮肤是那种腐烂的黄绿色。深陷的大眼睛是黄色的,似乎在闪光,玻璃球般的眼珠子滴溜乱转。鼻子又宽又平,仿佛是骷髅的鼻子,嘴唇暗紫,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锯齿般的动物尖牙。

  她的母亲尖叫一声,晕倒在地上。

  原来是王语嫣把同学藏在她书包里的面具拿出来戴在脸上。她想跟母亲玩一下恶作剧,没想到把母亲吓得昏倒过去。

  她撕下面具,扑在母亲身边喊着:妈妈,妈妈,我是跟你玩的,那不是真的,只是一个面具。

  这也吓坏了王语嫣,她又是捶胸,又是敲背,拿冷水敷母亲的脸。母亲就像一具尸体躺在地上,脸色煞白。

  “妈妈,妈妈,我是跟你玩的,你不要吓我啊!”王语嫣边哭着边喊着“妈妈,妈妈……”

  在她千呼万唤中,她的母亲终于醒了。发出微弱的鼻息,看着王语嫣说:“鬼……鬼……我看见鬼了,看见鬼了……”

  王语嫣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她说:“妈妈,哪来的鬼啊?”

  她母亲躺在地上仍在坚持地说:“我去喊你吃饭,突然门开了,我看见了鬼,是鬼……”

  她仍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心脏在胸膛里怦怦直跳。

  王语嫣安慰着母亲说:“妈,你别害怕了,那是一个面具,是我的一个同学放在我的书包里的,我戴在脸上玩的,看把你吓坏了,真的对不起,妈妈。”

  她母亲仍将信将疑地四周打量着整个房间,确实发现那是一个面具才从地上爬起来。

  她边爬起来边说:“以后可不能这样吓妈妈,妈妈有心脏病,如果真的把妈妈吓死了,看谁还疼你?好了,都过去了,吃饭吧。”

  那顿饭她母亲只吃几口,就放下筷子回屋里去躺着了。

  晚上,王语嫣听见母亲在睡梦中尖叫着,在谩骂着父亲,骂他是一个薄情寡意的人,扔下她们母女俩,去风流快活去了……母亲在睡梦中不停地诅咒着父亲。

  她感到很后悔。这天晚上,她梦见母亲,这是个可怕的梦。她看到父亲变成有着可怕鬼脸的假人,假人的胸膛渐渐裂开,露出眼睛圆睁、满脸血污的母亲,母亲的呼吸已停止了,直挺挺倒在地上。一个妖精般的女人引领着父亲走出那个幽暗的梦境……母亲的身体还是慢慢地苏醒过来,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父亲离去的方向,大声地哭泣着……

  她一身冷汗地从梦中醒来,看着床上躺着的母亲像一具尸体般躺在那里,她害怕了,轻轻地喊着,妈,妈……

  她哭着,眼泪流了出来。

  吴老师醒过来,看着女孩在哭着急忙问,你怎么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27

  王语嫣扑在母亲的怀里说,我做噩梦了。

  她手抚摸着女儿的头说,别怕,有妈妈在,别怕,好好地睡吧。你就睡在妈妈的身边。

  第二天,王语嫣正在上物理课的时候。

  一个有些妖艳的女人来找她。

  妖艳的女人说,她是她父亲的朋友。


  她告诉王语嫣,她的父亲死了。

  王语嫣想到,这个女人可能就是人们说的那个成都的女人,那个妓女。在这些年里她几乎忘记了父亲的存在,今天这个女人突然提起来,她表现得很冷淡。

  王语嫣很平静地问,什么时候死的?

  妖艳的女人说,昨天晚上五点多钟。

  王语嫣又问:怎么死的?

  妖艳的女人说,被车撞死的,真得吓死人了,那粘糊糊,湿漉漉的血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淌到脸上。

  妖艳的女人说着,眼睛里充满恐惧,说得叫人有些毛骨悚然,神经紧绷。

  王语嫣在寻思着昨天晚上五点多钟,也就是她戴着面具吓坏母亲的时候,母亲醒过来后一个劲地喊着鬼,难道母亲真的看见鬼了吗?她这样想着,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是母亲的诅咒灵验了?还是母亲看见了父亲的死亡?

  她看着妖艳女人脸上惊恐的表情,感觉事情不像是假的。

  她又很冷静地问,他死时说了什么吗?

  妖艳的女人说,他说对不住你们母女俩,要你的母亲好好地把你养大成人。

  王语嫣很生气说,屁话,他还知道我们吗?

  妖艳的女人很郑重地说,我希望你能把事情告诉你的母亲,我也希望你的母亲能原谅他。如果你和你母亲想看你父亲最后一眼的话,请到鳄鱼大街五号。

  王语嫣几乎喊叫起来,原谅个屁,我母亲不会原谅他的,不会,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把他勾引的,我们原来是很幸福的一家人,现在好了,你都看见了……

  王语嫣说着,向妖艳的女人扑过来,伸手就要抓她的脸。

  妖艳的女人躲开了。

  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骑着摩托车过来。

  妖艳的女人跨上摩托车。

  妖艳的女人还回过头来说,你告不告诉是你的事情,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

  摩托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要说王语嫣一点儿不伤心那是假的,那毕竟是她的父亲,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但是她没有哭出来,这么多年父亲的形象在她的脑子里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今天要不是这个女人提起来,她也许会在以后的生活中彻底地忘记了她父亲的形象。

  她又想到了刚才妖艳女人的描述:那粘糊糊,湿漉漉的血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淌到脸上。

  假如她有一把刀子,她会要了那个妖艳女人的命。

  她心烦意乱,跑出了学校。

  她头昏脑胀的,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着,身体里多少感到有些坠痛。

  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恍惚的空气之中,炽热的空气一片苍白。一辆灰白色的垃圾车从大街上穿过,一些垃圾从车上面掉下来,撒了一地。几个老头头戴着老鼠皮颜色的帽子,坐在垃圾车上吸着烟。他们对撒了一地的垃圾视若无睹。几个红色的塑料袋,飞了起来,像动物的内脏,在半空中飘着。一个口袋掉了下来,从里面爬出一群小老鼠崽,粉色的,还闭着眼睛,在大街上慌乱地爬着,嘴里发出唧唧的叫声。像是饿了,在寻找着母亲的乳头。

  她看着,又一辆垃圾车开过来,把那些老鼠崽,碾在了车轮下面,几张手指大的老鼠皮在地上铺开,还有那模糊的血肉,被挤出皮外面。那几个吸烟的老头,看见了,嘴里哈哈地大笑着,他们丑恶的笑声在回荡着,那笑声使他感到冷彻骨髓,像电影里那些残忍的士兵,手里拿着刺刀,对着那些女人和孩子的肚皮刺进去发出的笑声一样,是野兽的笑声。

  在乐于路,一个年轻的男孩叼着烟卷跨在一辆自行车上在喊着她。

  “王语嫣……”

  王语嫣抬起头来顺着那个声音看去。她看见是马三在喊她。她走过去。

  马三是二职高的学生,前不久因为偷东西,打架,被学校开除了。她们是在迪厅里认识的。

  马三说,你怎么没上课去啊?

  王语嫣说,不想上啊?你干什么呢?

  马三说,这不我舅给我找了一个工作,给一家公司送报纸。宝贝,你的脸色看上去怎么不太好?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吗?

  王语嫣不说话,两眼无光,神志异常。

  马三说,你一定有事,要不你不会这样的,宝贝,跟跟我说说,也许你心里会好受一些。要不我们去迪厅发泄一下,也许你会好受一些的。过来,我用自行车带你去。

  马三的嘴角笑了笑,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眼前的王语嫣的身体,她刚刚发育起来的胸脯,她的臀部,她的脸蛋,她的嘴唇。

  马三下意识地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干裂的下嘴唇。嘴唇上干裂的皮扎得他的嘴唇很疼,他又舔了舔,又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他甚至用牙齿紧紧地咬住那些干裂的皮,把它们从嘴唇上撕下来,流出了血,他吸着那嘴唇上的血滴,几乎疯狂。

  他的眼睛仍在盯着王语嫣的身体看着。

  他想到前不久和朋友们看过的一个毛片里面的女孩。那些扭曲的做爱的姿势在他的脑子里翻转着,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身体一阵的燥热。

  “走吧,我们去放松放松。”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27

  他伸过手来拉着王语嫣,把她搂在怀里。

  那是一个没有后座的自行车。王语嫣只好坐在车梁上,马三像楼着自己的女朋友一样,搂着她。马三的嘴唇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她显得冷冰冰的,没有反应。

  王语嫣没有感觉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会发生什么呢?

  真的,有更大的悲痛等着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27

  马三骑着自行车,带着王语嫣向鳄鱼大街AA迪厅的方向骑过去。

  马三想象着把王语嫣身体压在下面带来的快感。

  他想象着王语嫣可能的尖叫。


  太棒了!太棒了!

  如果能成功的话,那该是多么的牛逼啊!

  他有些走神,两个人险些从自行车上跌下来。

  没有人会想到AA迪厅会开在那样的地方。也许是出另类,出于不同吧。在鳄鱼大街的路边他们听见一阵低低的呻吟声传来,马三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在找寻着那呻吟声,只见两个赤裸的身体相叠着倒在路边的一个破旧的房子里。那是一间落满灰尘的破房子,里面时常有老鼠跑动。有一次他也找过一个妓女在那破旧的房子里做过,那个妓女竟然说爱上他了,不收他钱了,吓得他提上裤子,就跑。那个女人的喘息声格外剧烈,她双手在地上摸索着,突然,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出现在掌心中。她高扬起刀,朝那个男人的背部狠狠地扎进去,鲜血汹涌而出,男人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僵硬地一动不动了。女人穿上衣服看了看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还有那插在男人背上的刀仍在晃动着。女人嘴角咧着一丝狰狞的笑。她弯下腰,在男人的身上搜着,搜出一个手表,一个钱夹,里面有几张百元的钞票。女人把那些东西揣在兜里,走出那间破旧的屋子,四周看了看,看见了马三,她妖媚地对着马三笑了笑,充满淫荡。马三一看这个女人,就感觉她是一个妓女。那个女人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了。

  马三没有把看见的事情告诉王语嫣。他看着王语嫣,感觉身体里的欲望更加的强烈了,火烧火燎的。

  马三跨上自行车说,走吧。

  王语嫣也坐上自行车,仍旧一句话没说。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背后像风一样吹向她,使她打了个冷战,几乎在同时,一个黑衣的女人被一辆出租车撞倒在前面的路上,尸体般地躺在地上。那个出租车司机开着车跑了,那个黑衣女人从血泊里站起来,飞快地追赶着那辆出租车。

  真的叫人无法相信,一个淌了那么多血的女人竟然还能跑得飞快,真她妈的叫人恐惧。

  王语嫣坐在自行车上说,别压到路上的那滩血。

  马三骑着自行车绕过路上的那些血滴。他本来想和王语嫣说说话,可是王语嫣说完刚才那句话后又一句也不说了,木纳得像一个死人。

  一个戴着鬼脸的假人走过来,他的手里仿佛提着母亲的头颅,鲜血淋淋的。那个鬼脸的假人越来越近地逼近王语嫣。

  她尖叫着,险些从车上面跌下来。

  他们走在地狱般的鳄鱼大街上。

  一场恶梦即将在王语嫣的身上上演……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28

  看到人类的愚昧和不幸,看到整个宇宙一片沉寂,万马齐喑;看到人们在黑暗中像迷途的羔羊般拥挤在世界的一角,既不知道是谁把他们丢弃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他们死后会变成什么……看到这一切,我开始感到恐惧,仿佛一个人在睡梦中被抬到一个可怕的荒岛上,醒来后既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离开这个荒岛。

  --帕斯尔卡


  鳄鱼大街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大街,分为街西和街东,街西都是高楼,街东像一个贫民窟。在大街的两边堆满了垃圾。有人传说,这里曾经是一个巨大的水潭,在几百年前里面有鳄鱼生活着。但这只是传说。

  为了完成这部小说,我又去了一趟鳄鱼大街,那里有一个我认识的女巫。

  我想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我和女巫联系的暗号,就是我要喊三声--颓废--颓废--颓废--

  我在寻找着那个井盖,那是一个有鳄鱼图案的井盖,我记得女巫在临走的时候跟我说的。其实女巫并没有跟我说起过。我只是感觉应该是那样的,一种心灵的感觉。

  我看见几个小孩子垃圾堆里捡着东西往嘴里塞着吃,他们的衣服破烂不堪,肮脏不堪,有的已经露出了皮肉。

  我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们。

  我还看见几只小老鼠在垃圾里翻来滚去的,瞪着绿豆似的眼睛敌意的看着我--这个陌生人。没有一丝胆怯地看着我,有一只小老鼠还往我的跟前凑了凑,发出叫声。其它的小老鼠姿态各异。那几个小孩也用敌意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到这里是来夺他们的食物的。他们的目光有些惊恐的看着我。

  我从那些孩子里面分辨出男孩小北。那一定是男孩小北。

  那目光使我的心里感到一丝丝的疼痛,像无数的麦芒扎在我的心上。我不知道女巫这时候是不是在家,她会不出会出去了,还是在睡觉。女巫一定是一个很怪的人。会不会像童话里的那样是一个坏女人。

  我犹豫不决。我想我应该把小北领过来,女巫一般都是会还魂的,叫女巫给他看看能不能给他新的生命。

  我看着小北在那些孩子中间,他的眼神看着我,是那么的陌生。

  我说:小北,我是鬼金,你不认识我了吗?你曾经认我当你的父亲。

  小北敌视地看着我,露出他的小尖牙。

  小北说:我不认识你啊?你是干什么的?请你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不欢迎陌生人。

  听了小北的话我感到很难过。我想我会在小说里把他虚构的更加完美,给他幸福。把一个真实的世界呈现给他,叫他去面对。虽然那是一个百孔千疮的世界。

  我突然看见墙角有一个人的面孔闪过,像是一个女人的面孔,披头散发。

  我想不会是一个女鬼吧,不会的,不会的。

  我自己在心里重复着。

  一遍遍地重复着。

  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有鳄鱼图案的井盖。

  我失望地坐在一堵矮墙上,吸了一只烟。我感觉我身后的墙上落了几只乌鸦,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铺天盖地。

  我有些惊惶失措。

  我的脚上沾满了污浊的垃圾,我使劲地在墙上蹭了蹭,蹭掉脚上的那些污浊的垃圾。

  那些乌鸦开始一只只地飞离墙壁。

  那几个小孩还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厌恶的目光。

  无数的苍蝇和蚊子涌向我的身体,发出嗡嗡的声音。

  我挥动的双手使劲的赶着。

  我想一定错了,那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我为什么要相信呢?一个十足的傻瓜。笨鸟。傻逼。我怎么能相信梦,相信我可能在鳄鱼大街上遇见我小说里面的人物呢?

  我还是感到惊惧,因为我已经看见了小北,只不过他与我小说里的小北有些不同。

  那些蚊子挥动着长腿,在我的头上飞来飞去,像一架小型的轰炸机。我屈服地挪了一下被咯疼的屁股,右手在轻轻地揉着。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井盖的,马路上堆满了垃圾。路面被完全的淹没了。难道那个有鳄鱼图案的井盖在垃圾的下面,不可能的,女巫就是再怪也不会住在下水道里,那里阴暗潮湿的,充满了臭味。那是整座城市人的排泄物流走的地方。

  可以说是城市的粪池。是地狱。

  我不知道那些肮脏的排泄物流向哪里?

  很多人都不知道。

  一只蚊子落在我的胳膊上已经深深地扎进了我的皮肤里,眼看着蚊子的肚子在一点点的膨胀起来。

  我想,那里面一定都是我的血液。

  我抬起手使劲地拍了下去,蚊子却狡猾地逃走。

  一个鲜红的手印在我的胳膊上开放着,丝丝的疼痛深入我的骨头。

  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又在墙角晃动着,轻盈地晃过,像蜻蜓点水。

  她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纤细,狭长的,充满了美感。

  我感觉她在看我,目光怯怯的。陌生的。

  我向那个人影招着手,示意她过来。

  那个人影又模糊的缩了回去。

  我感到奇怪,心在扑腾扑腾地跳着。

  我从矮墙上跳了下来,向那个人影走过去。

  我又一次的想到那个人影可能是一个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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