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34
小乔感觉到肚子里的婴儿在踢她,像一只愤怒的小兽。小乔更加伤心,眼泪又滚滚地流出来。她憎恨地两只手紧紧地抠住肚子,指甲几乎划破肚皮,在挤压着,击打着,她想都那个婴儿掐死在她的肚子里,那是米天雄的孩子。
那是米天雄的孩子。
她的脑子里嗡嗡的,无数的黄蜂在里面飞舞着。她后悔自己怎么就上了米天雄的当,怎么就没看清他的人面兽心。她又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善良,恨自己的懦弱。
那肚子里的婴儿,也就是后来的男孩小北,在她的肚子里翻滚着,它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人在愤怒地挤压着它,在咚咚地擂鼓,它几乎要窒息在羊水里,在拼命地躲着那挤进来的庞然大物,两只小眼睛惊惶地看着茫茫的羊水,恐惧地蜷缩着身子,不好,它忘记了那跟牵系它的脐带,那脐带缠绕在它的脖子上了,它呼吸艰难,脸色铁青。它要喊叫。它挣扎着,翻滚着,窜跳着,可是那脐带魔法般地勒紧它的脖子,一口羊水还灌进了它的嘴里,它咳嗽着,想把那口羊水呕吐出来,它的两只手在撕扯着那根可恶的脐带,恨不得把它从它的脖子上撕开,拧断,它的两只小脚在拼命地划水,那紧紧勒在它脖子上的脐带有些松弛了,它感觉呼吸多少有些畅通。顺利地,它从脐带绳索般的圈套里挣脱了。它的小心脏火车车轮般地跳动着。
小乔不敢再把拳头使劲杵向肚子,肚脐周围针扎似的疼痛,一阵阵的痉挛,几乎马上就会死掉的样子。如果再残忍地挤压下去,那孩子也许就会从她的嘴里跳出来。她不敢想象,一个血淋淋的孩子从她的嘴里跳出来会是怎样?然后再血淋淋地对她说,是你,是你杀害了我。她记得看过一个日本的电影里,有一个妇女就因为丈夫对她不忠,为了报复她的丈夫,而把一把刀子插进了肚子里,杀害那个肚子里的婴儿。那是她丈夫的孩子。扑的一声刀子捅进了肚子里,血溅了出来,那个妇女竟然更残忍地把刀子搅动了几下,才昏死在地上。羊水和血水一起淹没了她。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竟然从她肚子上的窟窿里跳了出来,在血水里滚动着,两只小眼睛格外明亮地看着躺在血水里的女人,还有掉在一旁的刀子,刀子上面在滴着血。而那个躺在血水里的女人的嘴角竟然没有丝毫的痛苦,而是疯狂的狞笑。
小乔想起来都感到触目惊心,整个心都揪揪在一起了。
她不能那样做,再说了她也不忍心那样做,不能那样做。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下来。她又开始后悔那样对待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又有什么罪过呢?可是面对面前站立的米天雄,她没有一丝的希望。
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她在啜泣着。
四周来临的黑暗随时都会吞噬她。但是她却变得安静下来,她仿佛看见自己童年的时候,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一身花格外衣,扎着两个羊角小辫在长满野花的荒野奔跑着,两只手在不停地采摘着那些野花,然后手握着一大把的野花追赶着跑在前面的羊群。一朵小花被她插在了头发上,一只蝴蝶围绕着那头发上的花朵在追逐着。小乔那阳光般的笑声在荒野里回荡着。
那回忆是忧伤的。
她两眼噙着泪水,向楼顶的边缘走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34
米天雄看着小乔忧伤的样子不禁下身一阵波动,竟然坚硬起来。他粗暴地想把小乔搂在怀里,可是看见小乔越来越近地走向楼顶的边缘,他想,她是要跳下去吗?
他不禁地发问:“你要跳下去吗?”
小乔没搭理米天雄,仿佛根本没听见米天雄的话。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你要跳下去去吗?你想找死吗?你也不想想,我会就这么轻易地叫你去死吗?死是容易的,可是我不能叫你现在就死,不能,因为我还没有……”
小乔万分痛苦,她知道米天雄有这个能力,既然他不想你现在就死,他就不会叫你死。小乔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米天雄说:“怎么?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我是你的奴隶?你还想把我怎么样?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玩弄我还没有玩够吗?”
米天雄有些气急败坏地说:“算你说对了,我还没玩够,我没让你死,你就不能去死,你要是想死的话,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你现在要去死,我也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要是没有死成的话,你会更惨,我会叫你虽生犹死,叫你比死了还难受几千倍几万倍,你相信吗?等我让你死的时候,你不死都不成,我就是地府里的阎王老子,是活阎王……”
小乔冷笑着说:“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看看你怎么样的折磨我,看看你怎样叫我虽生犹死。”
小乔坚定的脚步向前决然地迈着。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站住,要不你会后悔的,你相不相信?”
小乔根本没理他的话,继续倔强地向前迈着。
米天雄还没有冲上去拉住她的意思,没有,还有几步之遥,她的身体就会坠落下去……
她肚子里的孩子狠狠地踢了她一下,她停住了脚步。
米天雄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然后你再死好吗?说的是有四个女人来应聘,董事长问她们,女人二个口,有什么不同?第一个女人说一横一竖;第二个女人说一个无毛一个有毛;第三个女人说一个会说话一个不会说话;第四个女人说一个自己使用一个别人使用,你说说那个女人被录取了?”
小乔没有想到米天雄竟然能在她就要跳楼的时候讲这样低级的笑话,看来米天雄的心里一点儿都没有她小乔,她更加伤心,更加绝望,双手捂着肚子对肚子里的孩子喃喃着,孩子,你不能怪妈妈,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我只有死了。
“回答我?你必须回答我?”
米天雄的一只猿猴般的手伸过来抓住了小乔的胳膊。
“回答我,回答我,你必须回答我?”
小乔的胳膊被拉得几乎要脱臼了。小乔挣扎着,她浑身的每个关节都发出响声,内脏都仿佛受伤了。如果再动一动她就会有散架的危险。与其这样被他折磨死,还不如……
她在寻找死的机会。
她说:“回答你什么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流氓吗?像你一样在被你玩弄的女人即将死去的时候给她讲黄色笑话吗?你很特别,真得很特别,特别的不是人,比畜生还畜生,没有一点人心,狼心狗肺。”
米天雄看着她在骂他,那生气的小脸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他使劲往怀里一拉,就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他说:“像你这样香喷喷的女人,我能忍心叫你就这么轻易就死了吗?多可惜啊!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御用女人,再怎么说,你也比那些公共厕所般的女人要干净,纯真很多,虽然你不会拿情卖骚,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你要是就这么死在我的面前,我会心疼死的,宝贝。那些公共厕所般的女人看重的只是我的钱,而你不是,还有那些女人时常把她们的性病传染给我,妈的,想一想她们我就觉得更应该珍惜你,你说对吗?宝贝。”
他变得花言巧语起来,伸过嘴唇又要在小乔的脸上亲吻着。
“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更加叫我觉得恶心,我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在一个对你已经绝望透顶的女人面前,你说这些有用吗?”小乔冷冷地说。
“你以为我是花言巧语,是吗?你错了,你根本不了解我,对你,我有必要花言巧语吗?我只是觉得你比那些公共厕所般的女人要有价值一些,仅仅是一些,要说在花活和卖弄上,你连她们的一根小手指头都不如,你还自做清高,以为我对你花言巧语,我米天雄用得着花言巧语去讨好一个女人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一个什么东西?从我手里过过的女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你就是那种给你一点恩惠就会把贞操都献给男人的女人,像你这样的女人绝对是傻逼,你自己以为自己是棵葱呢?其实你只是一个玩物,不是我米天雄的玩物,也会落在别人手里,成为别人的玩物。”
米天雄这骇人听闻的理论说得小乔一阵恐惧,身体发凉,从前心凉到后背。
米天雄的目光锥子般落在小乔的身上。
她在拼命挣脱着,就仿佛落在一头毛茸茸的野兽怀里似的,瞪着两只贪婪的眼睛,贼亮贼亮的,几乎能看到人的骨头里似的。
那是一双使人不寒而栗的眼睛,那是一双使人不禁吸一口凉气的眼睛,阴森森地透着鬼气。不知道你是否看见过狼的眼睛,那嗜血的眼睛,那杀人的眼睛,他的眼睛跟狼的眼睛一模一样,肆无忌弹地看着面前柔弱的羔羊。如果你对视他的瞳仁,你也许会看见一匹青色的狼正在引颈长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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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20 23:34
那野兽已经对她张开了血盆大嘴,尖牙林立,马上就会落在她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咬下去吸她的血似的。
小乔抽出一只手推开米天雄臭烘烘的嘴。没想到米天雄的嘴竟然一口叼住了她柔软的手指,在吮吸着。就像小乔曾经裹着他的阴茎在吮吸着一样。小乔一阵恶心得想吐。
小乔沙哑的声音颤抖着喊:“滚开,滚开,你这个杂种。”
米天雄真的愤怒了,两只手掐住小乔的脖子,小乔的舌头伸了出来,喘不上气来。张着嘴,两只眼睛几乎要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突兀着。整张脸就像在照哈哈镜。被米天雄掐地变了形状。五官扭曲。
“怎么样?喘不上气的滋味好受吧?要我再使劲吗?拧断你的脖子,然后拧下你的脑袋,像皮球一样好吗?你说话呀?说话。你说不出来吧,我的手掐着你的脖子你怎么能说出来呢?你是不是有快感,就像做爱一样,你感觉到了吗?还要我使劲吗?前几天我看过的一个变态片说的就两个喜欢玩游戏的人,她们相互勒住对方的脖子,掐得越狠,她们就越有快感,你感觉到了吗?要我的东西插进去吗?我其实不喜欢变态,可是我们不妨尝试一下怎么样?”
小乔的嗓子里呜呜的说不出话来,整个头无法动弹,只要她一转动,脖子就会折掉。
“对了,我的手还要使劲是吗?”
小乔想要闭上眼睛,可是她闭不上,闭不上,两个突起的眼球不让她的眼皮覆盖上去,不让,两只眼球在米天雄的再一次用力时更加的突兀了。突兀的突兀,就像两个要被挤出来的玻璃球。
雷声猛烈,震颤得整栋大楼就要倒塌了似的,闪电滋滋地在漆黑的楼顶裂开,仿佛要天崩地裂似的。闪电从她们的两个人的脚下劈开,她们站在裂口上,要掉下去的样子。米天雄抱着小乔从那闪电的裂口处挪开。那切下去的裂口只是闪电的光影,随着闪电的消失而消失了。但还是把米天雄吓了一跳,如果两个人掉下去,不是骨断筋折,就是脑浆迸裂,要是光摔死小乔还好,他米天雄还不能死,他很恐惧地感觉到了死,他惧怕死。他想如果那裂口是真的话,那么他也要抱住小乔,把小乔垫在身体下面。那样他也许不会被摔死,不会。他想起可能出现的危险,后怕起来。他不敢想被摔死的惨相,不敢。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也纳闷,一个膀大腰圆的人怎么会如此的惧怕死,一个作恶多端的人会如此的惧怕死,想一想都有些好笑,可是,他真的就害怕,没有人不惧怕死亡的来临的,没有,包括现在她怀里的小乔。他把小乔的身体搂得很紧,小乔突然感觉到了米天雄的身子一阵抖动,那抖动碰撞着她的乳房。米天雄的手已经松开了,小乔不停地咳嗽着,过了很长时间,她才理顺了气。
只听见楼下的玻璃被风刮得从窗户上掉落下去,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雨点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妈的,清洁工是干什么的?难道叫整栋大楼的玻璃都碎掉吗?”米天雄在诅咒着大楼的清洁工,也就是刘芳。
米天胸不是心疼那些玻璃,而是那些玻璃掉落发出的声音使他感到更加恐惧。胆颤。心惊。他还想到,如果刚才他真的从那闪电的裂口掉下去,正好落在那些玻璃上,正好有一块玻璃竖竖着,一下子穿透他的胸腔,扎进他的肺叶,他的呼吸变得艰难……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他的身体里滑落。
他打了一个冷战,他又开始诅咒那玻璃,诅咒那个没有及时把窗户关上的清洁工。
而这个时候,刘芳正在忙碌着关窗户,她的一只手被玻璃划伤了,正淌着血。
她在一层层地关着窗户的时候听到了楼顶的说话声,那声音使她恐惧。
这么晚了,还有谁在楼顶上说话呢?
想想那声音,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就越加的头皮发炸,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嗓子眼发紧,眼睛发涩,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就像一个布口袋缠绕在她的身上使她喘不上气来,呼吸急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刮起的一个白色塑料方便袋挂在了窗户的把手上,刘芳刚要伸手去关那扇窗户,她惊叫起来,那是什么?挂在那里?是什么?是一个人的脑袋吗?
她吓得几乎堆在了地上,心怦怦地跳着,冲到了嗓子眼。
等她半蹲的身子直起来的时候,那个白色的方便袋飞进楼道里,在楼道了带着风声呜呜地飞舞着。刘芳睁大眼睛,看着那白色的方便袋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她的头皮吓得几乎要炸裂开来,从她的颅骨上剥离开来。
一个没有了头皮的脑袋血淋淋地顶在她的脖子上,青筋暴跳。
那个白色的方便袋又轻飘飘地从楼梯的拐角折了回来。
刘芳蹲在地上没有感觉到。
那白色的方便袋就悬在她的头顶,在跟着她,或者在她的背后摩娑着。如果这个时候,刘芳回过头去,发现那个白色的方便袋正在跟着她,她一定会吓死的。口吐白沫,翻着白眼,鼻血横流。
她看着那些大嘴般张开的窗户想要快点关上它们,然后离开。她变得战战兢兢,两条腿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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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20 23:34
楼顶上,小乔感觉到有一个硬物在顶着她的肋骨,顶得她很疼。那一根被顶的肋骨几乎要向里面弯曲。那是什么?那是一种很尖锐的疼痛。是米天雄的阴茎?不像,再说了,他不会把他的东西浪费地插在你的肋骨上。那是什么?那尖锐的疼痛几乎深入骨髓。如果米天雄再使劲地抱她一下,那东西就会刺破皮肉,扎进她的肋骨,刺进她的胸腔。那柔软的肋部是一个很容易受伤的肋部。哪怕是两根很普通的筷子都能插进去,抵达你的肝部,在肝部上动起手脚,做扎眼游戏。
小乔开始意识到那是什么了?
那是她下午出来见米天雄时化妆用的眉刀,一把很尖锐的器物,在修理眉毛的时候稍不小心就会把眉毛划一个口子出来,淌出血。淌出的血会顺着眼皮流淌到眼睛里,染红你的眼球,你会变成一个红眼的兔子。也许会在你蓦然回首的瞬间,你的头上真的很生出两只尖尖的耳朵,长出洁白的兔牙。
小乔把手伸进衣兜里,紧紧地握住了那个眉刀。
那把眉刀在她的手里不安分起来。
她仿佛听到那眉刀在她的血液里蛇一般地窜跳着,闪着蓝色的光焰,发出咝咝响声。一滴血落在了眉刀上,就会迅速地滑落在地上,那上面血的痕迹仿佛深深地渗透在金属里似的。
她翕动着鼻子闻到眉刀上的血腥的气味,像朦朦胧胧的花朵在眉刀上开放着,诡谲的色彩有几分神秘和凄冷,那锋芒像秋天的风从上面吹过,刮在她脸上。她感到了一丝丝冰凉。这冰凉的感觉使她毛骨悚然,几乎僵冷了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那眉刀上面的血腥味就是她不小心划破眉毛时的血,是她的血。那眉刀握在她的手里变得浮躁起来。她握着的手镶嵌在刀刃上,淌出血,疼痛游刃在那伤口的四围。她没有喊叫,手指在狠狠地掐着伤口,把眉刀在兜里移动了一下。
她看着米天雄,她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叫他发现了,不能。她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尽力掩饰自己,不让米天雄看出她有一丝杀气。
小乔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你是不是想开了?不想死了?”米天雄说着,一只手伸进了小乔的裙子,滑进她的内裤,从摸着她的腿开始,那只手在滑动着,由她的腿到她圆润的臀部,又回到她的腹沟,回到那女人的草丛。那是一只冰冷的手。手指坚硬。小乔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不是因为性的反应,而是恐惧,那冰凉的手指在深入她的身体。她想夹紧双腿,不让他的手肆意忘违地侵入她的身体,可是她一想可能发生的一切,她牙齿咬着嘴唇,把嘴唇都咬破了,一颗鲜艳肥硕的血滴在嘴唇上渗出来。随着牙齿的用力,那血滴变得更加肥硕起来,滚到她的下巴上。她想起电影《本能》里面的那个女人总是在和男人做爱时把男人扎死在床上。一个男人在和一个女人做爱时是最好的机会,因为那个时候的男人是不设防的,一门心思只在女人的身体上,在插入的深度和即将来临的高潮,还有那瞬间的喷射。
小乔不禁冷笑了一下。
米天雄绝对没有发现小乔的冷笑。
小乔也意识到那冷笑可能会出现破绽,马上止住了。
“我们不会在这样的雨中来这样的一次吧?我们可能都会感冒的。”
“不,我们就在这雨中,天人合一,我一直觉得那闪电就是那些云彩交媾时达到的高潮,还有那雷声就是云彩的抽动声,而那落下的雨滴就是那雄性的云彩在喷射……”米天雄得意忘形地说着。
小乔也没有想到米天雄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多少感到有些惊讶,不是惊讶他的粗俗,而是惊讶他的想象。还有,一个说惯了操的男人,竟然说出交媾这样的词语。你不能不感到惊讶,不禁要另眼看待这个男人,这个你更加不了解的男人,恐惧在小乔的体内生长着。
一个简单的男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复杂的男人。因为你不知道他面具后面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孔,是人还是野兽?是人还是鬼?你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和你生活一起的竟然是一只野兽,你……
小乔不敢想下去。
米天雄从她的后面进入,一下子碰到了她的心似的,在抽动着。
小乔肚子里的婴儿透过胎衣看见一个黑黢黢的东西插进来了,像一只怪物,它急忙游离开子宫口,蜷缩的身子在瑟瑟抖动,头上稀疏的胎毛都竖立起来。它紧紧地依偎在那根温暖的脐带上,抱着它。那个黑黢黢的东西进进出出的,它害怕得想喊叫,但是它的声音被荡漾的羊水包裹住了,它无法喊叫,那样它就会被羊水呛死在小乔的肚子里。那黑黢黢的怪物几乎碰到它了,它的身子蜷缩得更加紧凑,在躲着那黑黢黢的东西。
小乔忍受着疼痛,一只手在兜里握着那把眉刀,手心被刀刃划开,她使劲地握着。她想,她必须转过身,面对着米天雄,那样才有最好的机会。这样不行,不行。
那暴风雨更加猛烈,雨点针扎般地落在小乔的身上。
小乔假装呻吟着说;“天雄,天雄,我……我们转过来好吗?要不我给你……”
米天雄听到小乔的呻吟,心情愉悦。他抽出他的东西插进了小乔的嘴里……
刘芳也听见了楼顶上的呻吟声,她更加的感到恐惧。她想,会是什么人在楼顶上呢?下这么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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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20 23:35
她停住脚步,那抽动的声音更加清晰地游离在雨声之外。她心跳得厉害。那个白色的方便袋跟在她的身后飞舞着,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她的脚步,她顺着黑洞洞的楼梯向楼顶走去。
小乔在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同乡的女学生是医学院的,她时常到那个同乡的学校去玩。那是一个美丽漂亮的女同乡,小乔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玩,在一起说说她们的家乡,说说家乡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
有一天是解剖课,她把小乔带进了解剖室。也许是出于恶作剧,她要是告诉小乔去解剖尸体,小乔绝对不能跟她去的。她知道小乔是一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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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20 23:35
打开解剖室的那扇沉甸甸的门时,一股福尔马淋的气味直冲鼻子,阴冷地扑在脸上,落在皮肤上。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面飘浮的那些的尸体就映入了小乔的眼帘。小乔瞬间瞳孔放大。小乔妈呀一声尖叫起来。那些医学院的同学都好笑地看着她,她感到很难为情。可是,那是一些死人啊!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死人。她吓得几乎瘫软在解剖室的门口,那个同乡用手扶住了她。小乔只顾着害怕了,没顾上脚下那高大的门槛,被绊了一下,还是整个身体都摔进了解剖室。她脸色煞白,身体不停地抖动。那个年轻的男教授也看了看她,伸过一只手细嫩白皙的手,想把她拉起来。一看她的同乡在扶她起来,也就明白了一些,收回了他的细嫩白皙的手,冲着小乔笑了笑,领着同学们走进了解剖室。他的嘴里好像还哼唱着一首当下流行的任贤齐的那首《心太软》。
小乔不敢去看玻璃缸里面的那些漂浮着的尸体。那些尸体以各种各样的姿态赤裸裸地漂浮在福尔马淋溶液里,有的已经沉在了玻璃缸底,尸体和尸体叠落在一起,肤色被浸泡得苍白。一个尸体竟然脸贴在玻璃缸壁,咧着嘴,面目狰狞地笑着,贴在玻璃闭上的脸都变形了,睁着两只空洞的大眼睛在看着进来的同学,好像在欢迎她们。那个尸体的脸上还有块拳头大的红色的胎记,像一块无法散去的淤血在他的脸上,火焰般燃烧着,看上去极其恐怖。
同乡安慰着小乔说:“别怕,小乔,那些都是死人,死人由什么好怕的,又不会吃了你。”
小乔也知道这个理,可是死人给人带来的瘆人的感觉叫你不能不感到恐惧。不能不毛骨悚然,不能不毛发竖立。也许吓人的是死,而不是死人。小乔双手紧捂着胸口,害怕心脏会突然跳出来。
同乡说:“我刚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怕得要死,什么鬼啊想了一大堆,有时候在宿舍里做梦都梦见那些尸体爬上我的床,张牙舞爪地摸我,掐我,然后把头伸过来,对着我的脸,瞪着两只眼睛看着我,在我睁开眼睛的一霎那,它的冰凉的大手就会伸过来,掐住我的脖子,使我喘不过气来,然后它把我扔在地上,它躺在了我的位置上,躺进我温暖的被窝。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我骇然地闻到了我的被窝里有股福尔马淋的气味,对着镜子,我发现我的脖子上爬满青紫色的手印。
我会对着镜子呜呜地哭起来。
我听到门响了一下,我从镜子里仿佛看见一具尸体从门缝里逃走。
水泥地上留下那湿漉漉的脚印。
我对我的老师说了我的梦,他笑了笑说,会好的,你要把一切都看成是物质,尸体就是没有生命的物质。恐怖的不是尸体,而是有生命的物质,是邪恶本身。我们要用客观,唯物的眼光去看事物,这才是我们一名合格的医生应该具备的,才能客观地去面对疾病,面对死亡。
现在我已经习惯了,那只是一堆肉体,根本没有什么,没有,人只是在自己吓唬自己,恐怖的事情都是想象出来的。真正的恐惧是人内心的恐惧,是外部环境使人的内心充满恐惧。”
同乡说的那个梦在小乔的脑子里电影般地放映着。
她感觉真的有一具尸体光着两只湿漉漉的大脚跟在她的身后,随时都会伸出一双大手掐住她的脖子。她感到脖子直冒凉风,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仿佛结冰似的刺进她的皮肤。
这时,另一扇门开了。
两个男同学推着一具尸体走进来。
那是一具没有被福尔马淋溶液浸泡过的尸体,整个脑袋血肉模糊,看不出具体的模样。嘴唇已经支离破碎裸露出牙齿,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没有嘴唇的人会是什么样子。还有那已经不那么鲜红的牙龈。就像一副假牙,在夜晚你熟睡的时候去咬掉你的鼻子或者狰狞地撕开你的耳朵,在你的胸脯上逃走,而且上下牙齿咬合着,发出嘎哒嘎哒的声音。也许那假牙里会突然伸出一条血红的舌头……红领巾般缠绕在你的脖子上……越勒越紧,越勒越紧……
小乔的手下意识地在脖子上摸了一下,她听见玻璃缸里面的尸体一阵喧哗。用低沉的声音在嘁嘁喳喳地说着什么,那众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听不清楚。其中有一具尸体竟然扑腾地翻了一下身,把福尔马淋溶液都溅了出来。一只手臂僵硬地伸出福尔马淋溶液……还有的尸体缓慢地旋转着身体,把脸转过来,瞪着两只大眼睛向新推进来的尸体充满惊奇地看着。
那琐碎的喧哗声让小乔感觉它们是在欢迎这具被推进来的尸体,这新的客人。喧哗声过后,一切又都变得静悄悄的。
接着而来的喧哗声是那些医学院的学生们发出来的。他们对新来的尸体议论纷纷,品头论足。
这是一具刚刚被枪决的死囚的尸体,因为没有家属认领,就被拉到医学院,即将被肢解成很多块,变成各种器官的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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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20 23:35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脑袋,还有那流淌出来的白色的脑浆,小乔一阵恶心,呕了几下,还是控制住没有让胃里面的东西吐出来。可是她的胃突然地痉挛起来,疼得厉害。
她的一只手握成拳头紧紧地顶在胃部,企图用压制法来缓解一下痉挛的胃痛,可是,无用,胃痛在加剧着。
那一个个盛装着各种器官的玻璃瓶幻影般围绕着小乔的脑袋在旋转着。
小乔一阵眩晕,眼花缭乱地看着那些血淋淋的器官,不寒而栗,两只手紧紧地捂住眼睛。
那些器官仿佛发出阴森的声音在说,小乔你好!小乔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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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20 23:36
戴着眼镜的年轻教授招呼那些学生围拢过去。他也向小乔招了招手,小乔怯怯地跟在那些同学后面。
透过人群的缝隙小乔看见那具尸体抽搐了一下,小乔停住脚步不敢靠前。她已经被吓得骨头酥软,仿佛一个软骨病人似的。
地面是镶嵌的瓷砖的地面,那瓷砖看上去有些破旧,斑斑驳驳的,再加上刚才那玻璃缸里面的尸体溅出来的福尔马淋溶液,有些发滑,像冬天的一层薄冰。
小乔很小心地走着,还是向前滑倒,她的身体趔趄了几下,向前扑去,穿过人群,直向那个死囚的尸体扑去。
周围的同学都愣住了,惊讶地看着她,还以为她认识这个死囚呢?都睁大眼睛看着她,没有拉她一把。
小乔脸色煞白,脚下就像长了轮子,她无法控制,一下子就扑在了那个尸体上。她本来想喊叫,可是她的嗓子眼里已经恐惧得发不出一丝的声音,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粘稠的空气里似乎混杂着一种悲伤和恐惧带来的沉重感。
小乔扑在了尸体上面,与那个尸体血肉模糊的脸对着脸,还有那支离破碎的嘴唇里裸露出来的牙齿。尸体的两只眼睛在看着小乔。尸体的两只手竟然动了起来,抱住了小乔,小乔在拼命地喊叫着。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她们也没有想到尸体会出现这样的表现,这是很异常的,有的人已经毛骨悚然起来,几个女同学相互搂在一起。还是年轻的教授过来把小乔扶了起来,小乔吓得已经魂不附体,魂飞魄散,魂归九天。
年轻教授的手在小乔的心口轻轻地梳理了几下,小乔才喘过气来,仍不敢用眼睛去看那具尸体。
年轻的教授叫小乔的同乡拿一把椅子给小乔坐,他要开始讲课了。
年轻的教授说,刚刚发生的只是尸体的肌肉痉挛引起的反应,没什么可怕的,是生理反应。可能是死囚的恐惧心理造成的。
整个尸体被脱得赤裸裸的横躺在一个水泥的平台上。
小乔的眼睛看见了那个尸体的阴茎,她的脸一阵火烧火燎的,她收回目光。小乔把脸转向那个年轻的教授。
那年轻教授的目光盯着那具尸体,闪着一种特殊的光芒,充满兴奋。有一小股火苗在他的眼睛里一跳一跳的,就像夜晚里飞舞的萤火虫。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一只手不禁地在尸体的胸脯上拍了两下,发出噗噗的声音。
他嘴里不禁地赞叹着,多长时间没有看见过这样强壮新鲜的尸体了。他另一手把尸体仍旧脖起的阴茎按倒下去。
他隐藏在眼镜后面的目光几近贪婪地看着尸体,那目光又是那么的犀利,仿佛躺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一具被他肢解破碎的各个器官了,抑或一具血淋淋的骨头架子。那是一双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睛。
他说,我们还可以看见血,看见红色,我一直都喜欢红色。几年里都没有在这样新鲜的尸体上下刀了,我的手对那些被浸泡的尸体已经厌恶痛绝了,没有血,没有色彩,我的神经都有些麻木了,你们真幸运,刚上了一年学,就能看见在新鲜的尸体上手术。死是世界上最好的麻醉药。不是吗?
他笑了笑又说,我说得好象是在杀猪是吗?其实外科医生更像一个手艺精湛的木匠。
同学们被他的笑话逗笑了,恐惧心理减轻很多。
小乔始终没有缓解心里的恐惧,她听着年轻教授谈笑风生的讲话却更加恐惧,她看着年轻的教授那白净的脸膛,开始对这个人也恐惧起来,尤其是刚才年轻教授看见那具新鲜的尸体时嘴角挂着一丝狞笑。
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迷恋鲜血的人,他几乎疯狂地说到血,说到那血飞溅出来的状态,气味和声音。
但他还是惋惜地说,死者,毕竟是死者,它的血已经不像活人的血那么鲜艳了,那么血味十足。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
小乔坐在椅子上不敢下来。她知道她的裤子因为惊吓被她尿湿了,她有些难为情,尴尬地坐在椅子上。
她坐的椅子突然晃动起来。
她仿佛感觉到一具尸体在她身后像摇晃婴儿床似的在摇晃着她的椅子,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还好,那些同学都聚精会神地听年轻教授在讲着,而没有注意她,否则她又会叫人笑话了。
她跳下来后,猛地回头看着那个椅子仍在晃动着,却根本没有什么在摇动它。
小乔的心理几乎要崩溃了。
她牙齿打颤,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她的脖子上顶的是一个被火焰燃烧起来的白灯笼。那不是面具,而是真实的灯笼,一根微弱的蜡烛在里面燃烧着,火苗时高时低。一阵大风刮过来,在摇曳着你的白灯笼,火苗熄灭,白灯笼随风飘了起来。一个没有脑袋的人,在行走着,在追赶着那飘走的白灯笼,她迷失在街道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20 23:36
小乔看见年轻的教授拿起尸体解剖刀,她目瞪口呆,张目结舌。
他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多么周正的一个脑袋,可惜了,看来只好把它割下来,丢在垃圾筐里了。”
他叹息着又说:“还有那对眼睛,多让人可惜啊,如果那子弹从他的鼻梁穿过就好了,那样一双眼睛会保全的很好。现在的医学院是多么的缺少一双这样的眼睛的标本啊?”
他显然在责备武警的枪法,更为那双没有保全下来的眼睛惋惜。“两枪,绝对是两枪,怎么都从犯人的眼睛穿过来的呢?我们从头开始有些不符合理论程序,可是我不喜欢看着一个几乎废弃的器官还摆在那里,这样会影响我的情绪,我喜欢心情愉悦地去面对一个尸体,喜欢我的刀游刃有余地进行我的解剖,这样也是对一个死者的尊重。每一个被我们解剖的事物都是值得我们去尊重的,这是职业精神。”
他有些喋喋不休。
他一解剖刀从尸体的脖颈切下去,刀子碰到了喉管的脆骨,停顿了一下,咔的一声,脆骨被切断了,接着一腔的血溅了出来,他的嘴里发出嘘嘘吸动的声音,微张的嘴唇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他眼睛瞪得很大,目光贪婪地随着那溅出去的血滴飞舞着,他的刀继续切下去,在椎骨处又停了一下,他好像在找那椎骨的缝隙,轻轻地刀子发出骨膜断裂的清脆的声音,他在切下去,切下去,切断最后的一层皮肤。
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就被他捧在手里。
切得是那么整齐,可以看见那椎骨断裂处的一个白色的圆环及淌出来的骨髓。
全场的学生都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各自的心跳声。
“你们知道古代的一个好的刽子手在砍人头的时候,非常迅速,在人头落地的时候,仍然会在地上滚上九圈,两眼圆睁着,没有一丝痛苦。鲁迅在他的一篇小说里不是写道两个被砍下来的人头仍在撕咬着吗?我想,那个刽子手的刀法一定不差。”年轻的教授说着,把那个死囚的脑袋扔进旁边的一个垃圾筐里。
随着那颗人头被扔进垃圾筐里,同学们的心才多少从嗓子眼放了下来。
小乔大气都不敢出。
接着年轻的教授从死者的胸膛切下去,划开,把肺掏出来,然后切断肺动脉和肺静脉,又切断了心脏主动脉,他边酣畅淋漓地干着活,边向同学们讲解着那些血管和神经,一个心脏被他掏出来,在他的手上,他赞叹着:“多么有力的一个心脏啊?它仿佛还在搏动着,我感觉到了,你们听见它在跳动了吗?可惜,这样的一个心脏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死囚呢?只是过于苍白了些,这也许就是它不同于其他人的心脏吧?”
他把死囚的心脏放进盛满福尔马淋的标本瓶里。
小乔看得全身都僵住了,血液凝固,两只脚仿佛长在水泥地上。恐惧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全身,顺着她的每根毛孔进入她的皮肤,她不想再看下去了,不想。可是她的脚已经不是她的脚似的,仿佛不是长在她的腿上似的,木桩般不听使唤,她只好雕像般站立在那里,继续观看着。
很快那个尸体的胸腔被掏空,污浊的血水流了出来。
年轻的教授竟然引用了一首艾略特的诗歌《空洞的人》来结束解剖课:
我们是空洞的人
是被制成了标本的人
我们相互倚靠在一起
头脑里填满了稻草!
没有形状,没有色彩,
失去了力量,动弹不得……
小乔在回学校后给米天雄写了封信说了她经历的这堂惊心动魄的解剖课,还说想在暑假的时候去看望一下这个资助她上学的恩人,还说不用再给她寄钱了,她现在当家教的钱已经够生活费和零花了。米天雄没有回信,电话也没给她打一个。小乔在那一段时间里很失落,只是米天雄的钱还是每月的那个日期准时寄到,小乔都把它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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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20 23:36
刘芳顺着黑洞洞的楼梯向楼顶走。
那个白色的方便袋还跟在她的身后飞着。
雷电交加。红的电,黑的雷。一下接一下地闪着,一声接着一声地响着,仿佛万千只野兽在炫耀光滑的皮毛和吼叫。
那飞舞在刘芳头上的白色方便袋变得迫不及待起来,提前冲上了楼顶。刘芳只觉得一个白影一闪,没看清楚是什么,就从她的头上飞过去。她的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雨水从楼顶落下来,浇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上刚才在关窗户的时候已经湿漉漉的了,像一个水鸭子,落汤鸡。湿漉漉的衣服裹在她的身上,她看上更加的羸弱,瘦小枯干,身子骨像一颗营养不良的扁豆,颀长而干瘪。
可以说这两年来她都在生存线上挣扎着,她曾绝望过,但为了女儿,她想一想,还必须活着。她的丈夫在建筑队施工的过程中从半空中掉下来,两条腿都摔残废了,不能下地。那个建筑队的老板在楼房将要建好的时候携着巨款逃到美国去了,他没有因为受伤得到一分钱的补偿。为了家庭,刘芳曾经在钱三嫂的介绍下去一个足疗城给客人按摩,可是那些客人的意图不再按摩上,他们的意图是在发泄兽欲上,她从那家足疗城逃出来就在也没有到那样的场所工作过。钱三嫂多次劝她说,两条腿一叉,十分八分钟的几十块钱就到了自己的腰包,比干什么不容易。可是,她不是那样的人,不是。后来在一家中介公司介绍下来到了天雄公司,这栋几乎废弃的大楼里打扫卫生。
小乔的嘴啯着米天雄的下身,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淌在她的脸上。雨水和泪水交融在她的脸上。米天雄一下下地抽动着,身体颤抖,紧紧地抱住小乔的头。他突然嗷嗷地叫起来,喷了小乔一脸的精液。他沉浸在高潮里。
一道闪电光照在米天雄胸部,他的胸部仿佛被闪电切割成两半,那把眉刀顺着闪电光亮的缝隙,小乔手疾眼快地站直身子,从兜里拿出握着那把眉刀的手,对准米天雄心脏的位置扎进去,噗的一声,喷出了血,喷得小乔满脸都是。米天雄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感觉到血从他的胸部喷出来,他身子前倾了一下,没有摔倒,他挺了挺胸部,整个胸腔猛地灌进一股冷风,那血流淌的速度更快了。他身子颤抖着,瞪着两只冒血的眼睛看着小乔,嘴里喃喃着:“你,你,你……”
小乔站在那里,被喷出来的血吓懵了。但很短的时间里,她就适应了。她得意地看着米天雄,发疯地笑起来。阴森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着。
他弯下身子,两只手猛然抓住小乔的身子,把她举在半空。
从胸部流出来的血顺着米天雄的身子向下淌着。
他愤怒地骂着:“你个婊子,你个婊子,我操死你妈--你竟然想杀了我,你……”
刘芳这时候已经来到楼顶,两只眼睛正看见米天雄把小乔的身子举起来。她愕然地看着,心想米天雄要干什么。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要跳出来。她不知道米天雄要干什么,但是她看见了米天雄胸部的血,那个血窟窿在冒着血,她吓得两只手捂住眼睛不敢去看米天雄的胸部。她的耳朵听到小乔的一声呻吟,她又拿开双手,心仍在怦怦地跳动着。两条腿在楼顶上哆嗦个不停。她感觉到裤子里热乎乎的,她尿了,她被吓尿了,小便失禁。
刘芳尖叫着,浑身的神经都抽搐起来。
米天雄举着小乔的身体向楼下抛去……
米天雄的身上淌满血水,他身子晃了几下,向刘芳求救着:“救救我,救救我,我……我会给……你……很多钱……的……”
米天雄身子一晃三摇,扑通一声,栽倒在楼顶上。血从他的身上流出来,几乎淹没了整个楼顶。那血滴滴嗒嗒地蔓延,火焰般窜跳着,从楼顶的边缘向下流淌着。
雨停了。白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挂在天上,变成了红月亮。
米天雄向着刘芳爬了几下,不动了。死人般地趴着,血水仍从他的身子底下淌出来。
刘芳吓得失魂落魄,掉转身子,妈呀妈呀地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滚下来。
她一口气冲出大楼,趔趔趄趄地跑回家。
那个白色的塑料方便袋仍旧跟在她的身后,追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