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小北在她的内脏里爬着,因为幼小的心脏被摔下来的重力压迫得碎了,小北也闭上眼睛,躺在母亲的内脏里,仿佛又顺着那血水回到里母亲的子宫。
一道白光从小北的肉身上飞走。
小乔的眉刀只差一点点就扎中米天雄的心脏,米天雄没有死。他在醒来后,阴魂般地站起来。这时,雷声隆隆在他的头顶炸裂,他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一把擒住,抛进了风暴之中。这时又一个闪电陡然飞扑过来,落在他的身边,击中了楼顶的预制板,楼顶裂了一个大口子,他踉跄着险些掉了下去。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湿漉漉的衣服像一层恐怖的皮肤粘在他的身上。
电光又是一闪,落在地面上被摔死的小乔身上。在那些幽暗的内脏中间,他看见一个婴儿,脸颊红润,嘴唇鲜红,似乎躺在一个停尸架上似的沉沉地入睡。
那只是一个沉沉的婴儿的肉身。
他浑身冰冷起来,他觉得有些悚然惊惧,有些神态恍惚,彷徨不安。
那躺在地上的婴儿在又一道电光之中扭动起来,变得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向他飞过来。雷声和闪电一阵阵地向他袭来,逼近着他,他跌跌撞撞地爬下楼顶。
他在爬的过程中,给他的部下打了个电话。
“快到天雄大厦的楼顶救我……”
说完他就昏了过去。 上课的铃声刺耳地响起来。
同学们蜂拥般回到教室里,他们看见吴老师脸色苍白地晕倒在教室里。
那块黑板被什么东西砸碎,玻璃茬散了一地。
血顺着她手上发白的伤口在淌着。
一绺头发法粘地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用手抹了脸一下,整张脸都变得鲜血模糊,吓得进来上课的学生妈呀妈呀地尖叫起来,纷纷冲出教室。
吴老师一头栽倒在地上,那鼻子重重地磕在地上,流出了血,蜿蜒得像一根细长的红绳子在地面上扭动着,抽搐着。
同学们趴在窗户玻璃上看着躺在地上的吴老师。
吴老师在这个时刻里显现出她的本相来。
一只斑斓的大狗,浑身的毛竖立着,四肢着地,发出阵阵的犬吠声,龇出嘴唇的牙齿尖锐地闪着白光,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吼声,低沉地看着那些看她的同学们。只听窗户玻璃哗啦一声,掉落下来,那些同学大喊大叫着,被掉下来的玻璃吓了一跳,同时他们的眼前一片黑暗,大脑里一片空白。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没有。
这时冲进来几个校医,抬着吴老师走出教室。
地面上的那些吴老师淌的血,火苗般窜跳起来,随着她的肉身被抬出教室,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几天后,一个彩霞满天的傍晚。
吴老师身子虚弱地出现在王胡子的馄饨馆,她很想喝一碗牛肉的馄饨来补补身子。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天的馄饨馆内很冷清,王胡子因为嫖娼刚刚被警察带走。他的妻子站在馄饨馆的门口看着,没有丝毫的痛苦,脸上却充满了痛快的表情。她的嘴里在喃喃着什么,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坠落她的脸上,滚落着。
吴老师透过橱窗看见了王胡子剁骨头的那把刀正浸泡在那碗鸡血里。那刀仿佛在哧哧地喝着鸡血,几乎膨胀起来。
那把刀子变得格外红透,格外光亮,杀气逼人。
她趁着几个吃馄饨的人低下头喝碗里面的馄饨,悄然溜进后厨,把那把刀拿起来,刀子上面的鸡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她骇然地手一抖,险些把刀掉在地上。她把刀子揣在怀里,那刀子像一块燃烧的铁,在她的怀里吸着她的血气。
她揣着那把刀子从后厨走出来。只听那些吃馄饨的人抱怨着馄饨没有以前的好吃了。王胡子的老婆走进来说,各位顾客,今天的馄饨钱都免了,你们尽情地吃吧。
那些吃客吃惊地看着王胡子的老婆,有些忐忑不安地掏出馄饨钱,走出馄饨馆。
吴老师也夹在那些吃客中间溜出了馄饨馆。
她走出馄饨馆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晚霞燃烧的天空,像大片的血淤积在天上,她的心在咚咚地跳着,在震动着那把刀子。那把藏在她怀里的刀子变得跃跃欲试,杀气腾腾。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
她又看见那个垃圾箱上落满了乌鸦。那些乌鸦充满不祥地叫着。一个骷髅形状的路灯在垃圾箱的旁边忽闪忽闪的,明明灭灭,看上去格外恐怖。
她没有回家,而是向鳄鱼大街的方向走去。
在鳄鱼大街上,她看见一个黑衣的女人在背诵着一段台词般的东西:
“上帝已宣判要惩罚我们。我们都将患病死去。你们,站在那儿像是喘着气的牲畜,你们坐在那儿吃饱喝足,洋洋得意,你们知不知道这可能是你们最后的时辰?死神就站在你们身后。我能看见他在阳光下的光晕。他把他的长柄大镰刀举在你们头顶上,寒光闪闪。他将先砍你们当中哪个人呢?……你们这些麻木不仁的傻瓜,你们知道你们将在今天、明天或后天死去吗?因为你们所有的人都被判决了。你们听见我说什么吗?你们听见我的话了吗?你们被判决,判决了!”
那个黑衣女人突然气体般地蒸发了。
一阵冷风吹着地面上的垃圾在滚动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落在了吴老师的脸上,痒痒的,她伸出一只手抓在手中。她看清了。那是一根黑色的乌鸦羽毛。她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了看天空,根本没有一只乌鸦从头上飞过。她颤栗着紧紧地把那根黑羽毛握在手心里。
这时,她的魂魄跟着那根羽毛一起从她的身体里脱离开来,悬置在半空中。
她看见了那个少年马三从对面推着瘪了车胎的自行车走过来。她看见自己的肉身两眼发红,发疯地握着那把王胡子剁骨头的刀冲了过去。
马三看见有人向他扑过来,他身子一闪,那刀扎在了他的胳膊上,血流如注。那刀又扎了过来,他忍着疼痛和吴老师撕打起来,夺过了那把刀,在吴老师的肚子咣咣就是几刀。
吴老师倒在了地上……
她的肉身流淌着鲜血倒在地上,发出两声汪汪的狗叫,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着。 王语嫣看着窗户上母亲的身影飘走了她的身后晃动着一片闪闪的血光,笼罩在那瘦弱的身体上。
黑洞洞的窗口向远处延伸着。墙壁上米天雄的相片突然变成了一张恐怖的鬼脸对着她狰狞地咧着嘴笑着。
她感到一阵的窒息……
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稍稍一触就会断开,整个身体也会瘫软下来,松松垮垮的,散了架。
她又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那些死了的血蟑螂又复活了,成群结队地在天花板上。她浑身一阵麻粼粼的,恐惧感碰到了她的心。
窗外下起了暴雨,雨似乎越下越大,凶猛的雨滴碎石般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当当”的声音。夜像被泼了浓墨一样,黑沉沉的,犹如躲在暗处的魔鬼一般,随时可以吞噬这个世界。
一股冰凉的气流划过她的脊梁,她从恍惚的状态中苏醒,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跟着母亲的身影从窗户跳了出去,走进寒冷,昏暗的夜里。一个黑衣女人就在离她家房子不远的地方站立着,嘴里在念诵着什么。
只见王语嫣的身子飘了起来,和那个黑衣女人的身体重叠在一起。
王语嫣消失不见了。
那个黑衣女人晃动着身子离开那个她站立的地方,向桂香园的方向走去。
马路上一片漆黑,不一会儿,她就被黑暗淹没了。
也许她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 一个漆黑、阴冷的夜晚。
我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很长时间,我才从被窝里慵懒地爬起来。
我刚刚做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噩梦,还没有完全从那恶梦中解脱出来,我感觉到屋子四周的黑暗在压迫着我的呼吸,要制我于死地似的。我浑身冰冷,伸手拉了几次灯绳,都没有摸到,我的心开始怦怦地跳起来。
电话铃声仍在桌子上尖锐地叫着。
我的手还在摸着灯绳,我摸到了,却感到格外的滑腻,我使劲地拽了一下,想把灯打开,那灯绳却因为我用力过猛,断了,像一条冰冷的蛇在我的手心里。
那黑暗变得越来越有力地压迫着我,我开始恐惧起来。
我战战兢兢地向电话走去,一个东西绊了我一下,我一趔趄,险些跌倒。那个东西是一个闪着白森森光的骷髅头,是我的一个搞美术的朋友昨天晚上寄存在我这里的,他想放在画室里,他没敢带回家,害怕吓着孩子。我的一只脚踢在那骷髅上,咕碌碌地在地板上滚动着。
那骷髅深深凹陷的眼窝使我不寒而栗。
电话铃声仍在尖锐地叫着。
我心怀恐惧地走过去,拿起电话问:“谁啊?”
电话里面一个男人在阴森地笑着说,你好,鬼金,我操死你描写的那个小说世界。
我有些惊愕地问,你是谁?你是谁?
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怎么会知道我在写小说?我疑惑地看着电话上的那些圆形的号码,像一个个诡异的面孔突兀出来,我没有穿裤子的下身颤抖着。
他在电话那边阴森地笑着说,我是马爱红。
我马上想到城里的那个精神分裂的恐怖小说作家,我说,你又逃出来了,不是说你被汽车撞死了吗?
哈哈,那是我伪装……你要小心了,正像你在小说开头写的那样,我在七号公路上被一辆拉货的大卡车撞了,整个身子几乎散了架,整个身子尸体般躺在草丛里。我遇上了一对狗男女,那个男的叫米天雄,我在桂香园看见过他。我一看他们,就知道他们要在那片草丛里干什么勾当,我还没等他们下车,我就手伸过去求救,可是他们根本不理我,还打断了我的一只手,现在我是用另一只好手给你打电话,妈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操死你描写的那个小说世界,就这些。
我有些紧张地问,你在哪?
嘿嘿,你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你要是给警察打电话,我……
他的电话撂了。我急忙地按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可是我没有看见号码,没有。
我有些害怕,眼睛向屋子里看看,企图缓解一下心里的恐惧。我点燃了一根烟,那红彤彤的烟头不小心烫在了我的脸上,一阵烧灼的疼痛。 我的心一阵悸动,毛孔紧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整个后脊背一阵发凉,凉飕飕的。
一个人的屋子是清冷的。我有些胆寒,心里越来越恐慌,我知道那个骷髅头就在我的身后,我的朋友说那个骷髅是一个病死的老太太,是他的朋友在医院里帮忙弄到的。
就在这时,我听到背后响了一声。
我没有马上回过头去,心里充满惊惧,心脏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膛。那响声又响了一下,我才硬着头皮转过身去,我发现:一张穷凶极恶的脸在窗玻璃上出现。
一根手指沾着鲜血在玻璃上飞快地写下几个大字:我操死这个世界!
那颗骷髅头滚动着,传出嗡嗡的声音在说着:是时候了,我也要回到我的世界里去了。
那个骷髅头在天花板上的灯突然亮起来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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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疑神疑鬼地逃出桂香园后,桂香园着起大火。
大火像狂风暴雨一样在桂香园的上面肆虐着,那层层叠叠的火浪抛向天空,发出噼哩啪啦的声音,像骨头断裂的声音。风更加猛烈地吹着,那火焰恶魔般凶猛地向天上窜跳着,几乎要把黑暗的天空烧出一个明亮的大窟窿。
张三呆若木鸡,耳朵里全是大火的呼呼声,惊吓得僵住,两眼瞪得老大。他又想起当初在护城河上的石拱桥上强奸的那个女孩,还有那条大狗。
他哆哆嗦嗦着,看见一个黑影过来。
一条巨大的狗从他的身边扑过来,把他按倒在地上……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鲜血淋漓……恍惚中他看见那个被他扔进护城河的小女孩在水面上走动着……向他逼近过来,进入他的身体里,轰然一声,他整个身体变得支离破碎……
小北和米莉看着桂香园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大火在吞噬着米天雄,他的衣服被烧着了,他的假眼掉在了地上,火焰烧着了他的皮肤,发出难闻的气味。火光在他苍白的脸上闪过。那些笼子里的动物嚎叫着,在笼子里活活地被烧死。“干妈”对着笼子外面的大火绝望地狂叫了几声,安静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那只假眼球凸透镜般依次从里面走出一个个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她们依次向他走过来。
一个掉了右手的人坐在一辆红色的夏利出租车里看着熊熊燃烧起来的桂香园,嘴角裂着一丝狰狞的灰色微笑。
小北和米莉听着米天雄被大火烧灼的喊叫,噼剥的火焰燃烧的声音湮没了他的叫声,他被烧焦的身体以挣扎的形状狰狞地摊在地上。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站立在火场的外面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小北和米莉拍着手,玩着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我们一起坐飞机
你拍二,我拍二,我们一起去捣蛋
……
你拍五,我拍五,山上下来了一只大老虎
……
一个白色的小骷髅头不知从什么地方滚到小北和米莉的身边,那小骷髅头在变大,越来越大,像一堵墙挡住了后面的小北和米莉。
那个世界消失了。
那巨大的骷髅头占据了整个画面,逐渐显出丝丝红迹,血肉重又变得丰满,茅草般的头发覆盖了坚硬的头骨,有血从它的头上流淌下来,接着长出皮肤,开始还原成一张人脸,面目狰狞,突兀着两颗獠牙……
写在后面的话
恐怖小说,我更认为是一种残忍小说。它是人和世界的另一面,更真实的一面,是一种象征和寓言。一部恐怖小说是人的恐惧和世界的恐惧,不是说文以载道吗?恐怖小说同样暴露出这些,它是语言上的暴力和狂欢,秉承暴力美学上的很多东西。它像一面镜子,你会在这面淌血的镜子里看见你自己的影子,看见世界的影子,看见袒露出来的真实,就像我们开膛破肚哗啦哗啦流淌出来的内脏。也许你会晕血,会突然瘁死,那与小说无关。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你亲手杀害了你,他的手紧紧地掐住你的脖子,使你伸出舌头,接着掏出你的心脏在茫茫的尘世上晾晒着,现实中的你死了,世界死了。
我在一本书上看见过这样一段话:
“乐观的人们可能认为制度的逐步建立和完善,能够限制或者制约人性中“恶”的一面的发作,追求极致的人则认为存在一个完美终极的标准体制能把人间变成天堂。在人类发展进步的同时,在对好的或者比较好的制度的追求过程中,取得的成效有多大,目前其实也只得到一些相对的,难以度量的观念。然而正是在这个历史的进程里,引发出的“恶”的泛滥,也足够令人心惊胆颤、触目惊心了。似乎依然是一种困境,但是也别无选择。对身外的追问也许永远得不到终极的答案,对个人来说,还是返观内心更真实。”
这是我的第一部恐怖小说,我在有效地压缩了与恐怖无关的枝节,使小说更加处于语言上的感觉和恐怖的氛围,而不是情节。我是一个不擅长讲故事的人,我只能让那些恐怖的画面突兀出来。死亡本身就是一件诡异的事情,正如生也是同样的诡异。而生存和死亡之间的地带,则是我们经历过的最可怕的地域。就像这些话不说我说的一样,是别人说的。
这部小说在表现上有些坚硬,不那么柔和,就像一个硬汉子呈现给你赤裸裸的恐惧,而不是那种软刀子,愈是生活化的犯罪,愈是平静中进行的残杀,就愈是令人心惊胆战,也愈是让人感到真实社会的黑暗一面--血淋淋的谋杀也许就发生在你身边。不要以为那些惊吓的场面只在小说里面发生,你们也要警惕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的生活中处处隐藏着恶和犯罪,我们都不可越雷池一步,否则……
不要被你的影子杀死,把更多的阳光给予你现实中的肉体,给予你现实中的精神世界,那么你就是胜者。世界需要拯救,生活在世界上的人需要拯救。不是那些影子拯救了你,而是阳光,是你们自己,不是吗?影子永远存在,而阳光更加的真实,影子更多是虚无,除了虚无还是虚无。《圣经》里面的故事更多是恶的故事,它呈现那些恶的故事给世人,叫人们向上帝靠近,向善靠近。在我们看见的都是满目疮痍的恶时,那善就是可贵的,是一种信仰。这种信仰在支撑着你去抵抗那些恶……
在如今平庸的年代里,我们的生活是平静乏味的,我们的人民需要吓一吓,需要看见闪灵一样的东西。在那些富有者呈现恶的时候,你们想到了那些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群了吗?生活带给我的更多是生存的恐惧,是饥饿,是因为生存无着落的恐惧,我颤抖着写下我的文字,写下我心灵里的那一抹痛楚。
最后让我说,我们活着,无穷大的善包容着一切。
附录:死者或者鬼
一个人的世界坍塌了,从荒芜的城走进荒芜的城,与时间对称的是虚无吗?黑暗爬满一个人的身体,浸入他的内脏,腐烂着光明的思想,残忍的季节从花朵的内部张扬着罪恶的芬芳。谁从楼梯上下来?一个蒙面人的脸孔,进入墙壁之中。
欲望说:“花园里的尸体闪动着磷光。她站了起来,她走在路上。她去袭击那个杀害她
的人。一个男人,一个满脸的胡子的男人。她的脚被一个易拉罐阻碍。她赤裸的脚趾甲,像天上的星星。她伤风的鼻子发出喃喃的声音。她的身影隐约的像一只狐狸,奔跑在风中。书生在灯下,春情开放在书页的霉味里。她从纸页上下来,进入墨,爬上镇纸,在文房四宝中间,嗅着书生身体的气味。”
她喊叫着,她的声音吓坏了,草丛里栖息的鬼。鬼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同情的说:“人子啊,你的死亡,你的仇人,是宿命里的,光明的中心淹没在空虚的大海里。寂静,寂静,我们鬼的世界 ,鬼的世界,鬼的世界,鬼的世界。你,尘世戕害的女子,你哭泣,你的眼泪,你的鼻涕,你的经血,它们将一同到达鬼的世界。”
一个声音在花园的上空回荡着:“虚伪的现实是病态的,你腐烂的身体气体般的,坠落着,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玻璃房子。所有的鬼都在里面居住着,生活着,爱情着,孤独着-------
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
鬼在歌唱鬼在时间里老去鬼在做爱鬼在杀人鬼在吸烟鬼在散步鬼在看着窗外的雨滴鬼在和雪花一同落下鬼在同性恋鬼在和一个女孩子聊天鬼在写作鬼在哭泣鬼在嚎叫鬼在飞行鬼在空虚鬼在压抑鬼在意淫鬼在偷窥鬼在奢望鬼在贫穷
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
鬼在说话鬼在逛商场鬼在流血鬼在大便鬼在受伤鬼在读书鬼在上网鬼在讥笑鬼在流浪鬼在坚持鬼在失恋鬼在上班鬼在诅咒一个老人鬼在暗恋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鬼在喝酒鬼在疼痛鬼在住院鬼在生病鬼在坐车鬼在偷看着一个女生弯腰时露出的短裤鬼在手淫鬼在做梦鬼在强奸一个时代鬼在流氓的对世界说我操你大爷鬼在堕落鬼在监狱里无数次的梦见女人的性器官和乳房鬼在吸毒鬼在偷窃鬼在对父母大打出手鬼在饥饿鬼在感染着性病
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
鬼在抠着脚气鬼在看着一个民工的死亡鬼在想又一个鬼诞生了鬼在戴着避孕套进入妓女的洞穴鬼在唱摇滚鬼在路上鬼在拉萨鬼在雪山鬼在大海停止之处鬼在变形鬼在化妆鬼在演戏鬼在垮掉鬼在炼丹鬼在实验鬼在巫术鬼在心碎鬼在行为艺术鬼在挖掘鬼在采摘果实鬼在玩火鬼在盗墓鬼在拍卖坟墓里的文物鬼在和兵马俑谈天说地谈论着色情鬼在说着那些色情网站时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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