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wlee
发表于 2006-12-16 09:43
我不知道我们那天在河堤上走了多久,二月的寒风狂吹,河水中有巨大的冰块儿在相互撞击。我把悠让到背风的一侧,希望自己能够为她挡一点儿风。
上大学真好,我微笑着想,让我学会了照顾女孩子。
然而悠并没有察觉,说着大学里的那些逸闻趣事。
广州是大城市啊,我当时就想,怎么悠说的这些东西都这么新鲜有趣。
那是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悠。想着想着就笑了。
“傻笑什么啊,白痴!”
“靠,多年后听到这个称呼真是无比亲切!”我大笑着说。
“对了,你到底学的是什么专业啊?”悠问。
“......你呢?”
“扑~~”悠笑出了声,“学会推手了啊,把别人的力道还回来。好狡猾~~~你变得好狡猾啊,沈唯!”
“对了,你到底学的是什么专业啊?”我一本正经地把这句话还回去。
“......你呢?”
“......”=_=b
“......”=_=b
“好吧,是......中文!”我一咬牙,说了。
“哇哈哈,早看出来你有这资质,你就是我的诗人啊诗人!但!你确定你是那个语文考35,p.s.总分150的沈唯? ”
就知道会被她嘲笑……“那你呢?”
沉默,良久的沉默。……“好吧,是……社会学!”她边说边捂脸。
“社会学?……是干啥的……”一脸无知。
“靠,你不想活了!!!嘴变得这么恶毒!!!”说着飞腿又上来了。
“饶了俺,俺是真文盲!!!”我冤不冤,真是没有听说过啊。
“一个中文系的人竟然说自己是文盲,找打!”
“哇呀呀~~淫威啊淫威~~”
“王小波你总知道吧!!!”
“嗯嗯~~”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李银河??那个就是社会学!!”
就这么着,第一次听到了李银河老师的名字。(作者:向李老师致敬!)
我没有成为冠军,你也没有当上老大。
但是我们见面了。
望着眼前这个真实的十九岁的悠,突然想起《坏孩子的天空》最后的台词是:
“我们完了吗?”
“我们才刚刚开始。”
聊到那些少年往事的时候,我们都刻意避而不谈可航,不谈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谈到初高中的同学时,悠说:“怎么觉得我不记得这些人了。”
“不会吧……”
“我这个人,从来不怀旧,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在T市认识了很多新朋友,现在在大学里也有很好的朋友,过得很开心。你呢,过得还好?”
“嗯,很好,大学让人开心。我也认识了很多很多朋友。”听她说自己忘记了过去时,心里有一点儿失落,但还是振作起来这么说着。
不能让悠瞧不起我。
聊到华灯初上,互留了通讯地址和QQ号,我就送她回去。
橙黄色的路灯照耀着我们,我又一次回到了春风街,回到了这条少年时代走过无数次的长街。
我第一次见到悠是在这里,我的动作片导演那个少年死在这里,我的欢笑眼泪都在这里,我的十几岁的青春在这里。
不知道这条街上还会有谁记得那些少年的脸庞。
这么想着,我们路过了隅北的大门。
时间真是过得飞快啊。这么想着,止不住回头观望隅北的大门。那么幽深,一眼望不到头。
“小唯,小心!”正在愣神,一辆出租车擦过我的身边,悠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眼前的街道仿佛突然变得无比明亮,所有的灯火都含情脉脉地望着我。
这只手,是悠。她叫我小唯。
“傻愣什么呢?”悠说着就松开了我。
“没……没什么。看隅北呢。”我挠挠头,把手插进衣服的口袋里,触到那枚小小的指环。
“你不说我都没认出来!换了大门了啊!说起来,在隅北的日子真是压抑啊,一辈子最坏的时光。”悠用她惯常的口气说。
尽管如此,我在心里说,但却是我最美好的日子,因为我在那里遇见了你。
“想都懒得想,让人难受。”
听她这么说着,我觉得自己应该很难过,因为那些共度的时光就这么轻易地被抹去了。但是我没有。大学是个好地方,这个念头又一次蹦了出来。
软弱的我们终于懂得了残忍,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吧。
回到家里,我望见那面墙,突然翻起了自己的柜子。在柜子最底下,我找到那张涅磐的海报。
我用双面胶把它狠狠贴在了墙上。那上面的泥点儿还看得见。
摸着那些斑驳的泥点儿,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
永别了,十四岁的少年。
bwlee
发表于 2006-12-16 09:43
整个寒假我都想打电话给悠,但是却始终没有。总觉得只要再靠近她一点儿就会无法自控。但究竟是什么东西无法自控,那个时候还没有想清楚。只是固执地认为,我不能再靠近悠了,失去她的痛太厉害了,我不能再承受一次。我们早已经各奔天涯,都在过自己的生活。悠是走路不回头的人,她不需要我,有很多朋友。再不需要少年时代单薄的相互依靠,我们都是面容冷峻的成年人了。
所以,沈唯,我对自己说,如果你还想远远地望着悠,就不要再靠近了。
两只冬天相互取暖的刺猬,悠从前讲过这个故事,离得太远就会冻死,离得太近又会相互刺伤。
那么就保持这种距离吧。
寒假快结束的时候,我去看可航。还没走到他的墓前,就老远看到了卷毛和悠的身影。我一闪身躲进了一棵大树的后面。往事压迫着我动弹不得。在这种地方我们是不能见面的。
我看到悠抱头痛哭,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她为可航哭。卷毛拍着她的肩,安慰着她。
清晨的墓园被薄雾环绕,他们的身影若隐若现,看起来那么遥远。
等悠他们离开后我来到了可航的墓前。墓前放着卷毛烤的小蛋糕,还有一束鲜花。而我只带来了一包烟,依然是陪可航抽这一支烟。
可航,我在心里说着,我来看你了。边说边蹲下点燃了那支烟。
我上大学了,哥们儿,很不错吧。其实大学很无趣的,总觉得人都不是那么真诚。他们都活得太现实,而我又这么爱幻想。还是那么不合群,因为没法子放下自己的原则去符合物质的规则。不过我努力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我:)一个人活在他乡,有的时候特别想你,总能想起你用单车载着我穿过春风街的大街小巷,真是开心呐。不过大学里美女很多啊,你应该会喜欢的。对了,都忘了告诉你,你猜我的下铺是谁,你做梦都想不到,就是夏夏啊!就是你说的那个很“特别”的女生啊,她还记得你…….其实你看走眼了,那丫头可闹腾了,论安静的话,我比她安静多了……我没有告诉她你的事情,这样你就可以永远活在她的记忆深处了。
就像你一直活在我心里一样……
想到这里就站了起来,咬紧牙关,狠命地笑了出来。
嘿,可航,我变漂亮了吧,我留长了头发,我又见到了悠。我十九岁了,一切都还好,不要挂牵我,我会替你照顾好夏夏的。
太阳出来了,照耀着我的脸。那一刻,内心无比宁静。
回到学校后,夏夏就拼命打听是哪个男人迷住了我。我冲她一笑,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不行吗?
青梅竹马啊~~夏夏暧昧地笑了。
大学的排列组合无趣在滋生。可航说的对,我太与众不同了。这不是一个褒义词,这样的人注定会在人群里落寞地活着,活该受罪。这么想着,嘴角就会浮起一个懒散而无所谓的微笑。人生像超市里一望无际的货架,如此丰富,但你要的东西始终缺货。真是可笑啊,想让自己活得“精神”一点儿,结果却差不多发了神经。好吧,物质生活,让我来向你撒娇,用这种温柔的反抗来看看谁会赢。身体住在一个地方,灵魂住在另一个地方,这样的生活真是让人狂喜。
我开始像萨特小说里的人物一样,按照字母的顺序读书。这是个闭塞而安静的小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愉悦的了。
一天,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书,突然看到了夹在书页里的悠的地址,就试着给悠写了一封信只是说了一些读书的体会,末了,写了一句,生活真是安静,没有一个可以靠近我的人。
叠成了孔雀的样子,寄向了遥远的南方
之后又过去了很久,一天放学看到一封信安静地躺在桌子上,很厚的一封信。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一封来自南方的信。在遥远的南方,是不是还有这么一个人,可以陪我一起幻想。
bwlee
发表于 2006-12-16 09:44
拆信的时候很平静,读信的时候也很平静。悠描述着遥远的南方,描述着处理不好的人际关系,写着最新看的漫画和书,看来和我的大学并无区别。信的背面有一句Pink Floyd 的歌词。初看一下并无在意,只不过想告诉我她最近喜欢的歌吧。我这样想着,毫不在意地把那封信塞进书包,就去了自习教室。快考四级了,也该学一点儿外语了。
在自习教室学了一个多小时,还是忍不住把那封信抽出来重温了一遍。这一次直接翻到了信的背面,看到了那熟悉的字体:
《因为自由而美好的日子》
在墙倒下的那一天
他们把枷锁扔在地上
我们高高地举起玻璃,对自由的呼唤已经到来
在墙倒下的那一天
载满傻瓜的船最后还在穿梭
诺言在黑暗中闪光,光芒在飞翔中突然消失
我想象你已经把我遗忘
没有任何温暖,甚至仅有的一点骄傲也不存在
而甚至在你需要我时
很明显我已经无法再为你做什么了
不只生命在一天一天地贬值
朋友和邻里也在回避
而这唯一的改变,即使很懊悔,也无法不变
现在边界象沙漠里的沙子一样不断转移
当国家洗刷他们充满血腥的双手
充满忠诚,充满历史,在灰色的阴暗中
我在鼓声中醒来
音乐在播放,早晨的阳光缓缓照耀
我转过身看着你
除了愁苦其他剩余的一切在消退,消退
平克的歌。我当时只是这么想着。我甚至想到了《迷墙》,思想就这么漫无边际的链接着。但当我第三次读到:“我想象你已经把我遗忘/没有任何温暖,甚至仅有的一点骄傲也不存在/而甚至在你需要我时/很明显我已经无法再为你做什么了”这句话时,我愣住了。
我又读了一次,并用手抚摸那熟悉的字体。在被陌生人包围的自习教室,我突然看见自己的手在发抖。
紧跟这这首歌是平克的另外一首歌的名字,刚开始我都没有在意,认为只是悠捎带提及了这首歌的名字而已。当时还很奇怪,怎么只有一个名字没有词。我以为是写不下了,就没有多留心。
这首歌的名字叫“Wish You Were Here”。
我们在大学里不都过得很好吗,悠。这么想着,还在支撑自己的那一点儿所谓的尊严。
“我想象你已经把我遗忘/没有任何温暖,甚至仅有的一点骄傲也不存在”然而这句话如一箭穿心打破了我多年来学会的坚强伪装。
在自习教室里,我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让周围的人发现我的软弱我的泪。
于是我起身走出了教室,连东西都没顾上收拾。
我走到一个电话亭拨响了遥远南方的那个电话。
“喂?”
“悠…..”我终于轻唤了这个好听的圆唇音。
“嗯?怎么了,突然打电话来……”她的声音依然疲倦而温暖,仿佛所有的时光都已经被原谅。
“我收到了你的信。”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怕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幻想。
“写得不错吧,哇哈哈哈~~”她依然用我们相互打趣时语调说着。
“我听过那首歌。”
“嗯?”
“How I wish, how I wish you were here.”我把歌词轻轻念了出来。
“多么希望,多么希望你在这里。”悠小声地翻译着。
握着电话的手又一次颤抖,不是你离开我时的害怕,也不是当年我站在你面前的紧张,是眼泪,是眼泪就要落下来。
“悠……”哽咽了,竟然说不出话来。
“小唯,好哥们儿,这些年你还好吗?”悠在遥远的天涯轻声问候了我。
悠的“星星”照耀着我,晚风从我身边偷偷经过。
再不是许悠同学对沈唯同学的问候了,是悠,是悠回到了小唯身边。
bwlee
发表于 2006-12-16 09:44
2002年春天,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的日子又一次回来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手机和电脑,靠着写信和电话很久才联络一次。尽管如此仍然不妨碍靠的最近的那个人始终是彼此,寂寞伤心时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彼此。我们又一次开始了聊着那些我们喜欢的东西,文学艺术漫画还有音乐,以为这样的青春就叫做热血。
在骗人呢,悠说,见到你的时候,听你说你大学生活多好多好就知道你在骗人。因为从你眼中看到了落落寡欢。
落落寡欢。我读着这个词,就笑了。悠这个于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从来就是一针见血。
悠,如果你不回来,我也许就会在K市落落寡欢的老去了。这么想着,就睡得很安心,仿佛一直守在她身边安眠。
睡在幸福的旁边。
好哥们儿,好朋友,我真想守着这美丽的称谓一辈子。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很满足。但是命运是这么一回事,有一天,那一声小心的探问就改变了一生。
那是五月的时候,悠的十九岁生日临近,我找遍了K市的一条街,在九家店里买了九样礼物。漫画卡片、巧克力、挂包链…….其中有一样竟然是十字绣。+_+
当时夏夏看了,眼睛瞪大了足有一圈,然后拍着我的脸说:“你确定你是醒着的?”
那个十字绣钥匙扣我足足绣了一个月都没有绣完,每一个看见我的人都嘲笑了我。最觉得是娟子,她得知我开始绣十字绣之后号召全系的女生都去买一个来玩。她说:“连沈唯同学都绣这个了,再不绣还是人吗?”
后来夏夏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开始帮我绣,她变绣边说:“这个U是谁啊是谁啊?快饶了我们吧。沈唯同学这手还是手吗,整一蜂窝儿啊!”
那个钥匙扣上绣着:I L U
悠生日那一天早上,我在q上给她留了很长很长的留言。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总在你的身后。无论你做出什么什么样的决定,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你要相信我始终是支持你的。
晚上回来,排了很长的队,终于排到了机器,看到她留着:礼物收到了。很开心。小唯,这么多年了,原来这世上,只有你,最懂我。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百感交集,十六岁的时光轻拂着我的脸。然而我对自己说,这就是日子啊,沈唯,这就是真实而美好的人生啊!
于是决定去喝啤酒庆祝悠的生日。叫了一大帮子人,而自己只是坐在人群中不由自主地笑。
散了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她们都跑了回去,而我在楼下的电话亭里给悠打电话。
悠听到我的声音,很高兴。我在电话里给她唱郑钧的《怒放》,这首我们少年时代每逢生日都要唱的歌。
“我不是最美的花朵,但我要为你盛开快乐……”十九岁的声音穿过雨水,在公寓下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飘飘荡荡。
悠笑着,我在黑暗中想象她微笑的样子,她的长睫毛弯弯的,露出了小虎牙。我想起了十六岁时拉着她的手在细雨里一路逃亡,我想起那没有她的漫长时光。
聊了很久,快挂断的时候,悠突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唯,有男生喜欢你吗?”
“嗯?”
“白痴,没有人对你说喜欢你吗?”
“没有吧,说了也听不到,听不到哈哈~~”
“可是今天有个男生说他喜欢我……”
一愣,但还是很快地笑了,“哇,是吗是吗~~哦哦哦~不得了了,他高吗?帅吗?”用的是那些女生们常有的暧昧语气。
“不帅,挺意外的……”悠的语气似乎很不在意。
但我却重复着说:“有人喜欢你了。竟然有人喜欢你了。”那会儿都傻了,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你听上去很不开心?”
“才没有,才没有,哈哈哈哈~~”这么争辩着,还故意笑得很大声。
“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这句轻飘飘的话如一记重锤一下子把我打晕了。
“你胡说什么呢,别开我玩笑了!”还是很快把她堵了回去,“越下越大了,我要回去了......”
“好吧,晚安了~”
“晚安,生日快乐,悠。”
挂了电话,在原地愣了很久。心跳得很快,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个男生喜欢悠…….有个男生喜欢悠…….
脑子里像被白漆漆下了这句话,挥之不去。失落,怎么会这么失落,心像被抽空了一样。
转身走向了茫茫雨幕,没有回寝室,在操场上来转了很多圈,任雨水湿透了我的衣服。
bwlee
发表于 2006-12-16 09:45
那一夜,躺在床上不能入睡,往事就像电影在暗夜里播放。一幕幕迎面扑来,让人无处回避。
一个男人,一个幻想中的男人正站在暗处嘲笑着我。他有着父亲的权利,行驶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法。他说着,小唯你是这世界的弃婴。他后来又像是老单,叫嚣着,不能喜欢任何人不能喜欢任何人。再之后他成了可航鲜血淋漓的少年的脸。我想拉住他的手,可他幻化成哲久遥远的背影,转身离去。我好不容易追上了他,他却最终成了那个没有面目的男人,对我说着,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悠。
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是一个女生,悠也是一个女生。我没有资格。
如果这是一场比赛,我连入场券都没有拿到就已经出局。
没有资格给她幸福。
天一寸寸亮了起来。我对自己说,那是我的哥们儿,我要坚定不移地爱着她。我是说,站在哥们儿的位置上爱着她。
天亮了之后,我去了网吧。打开邮箱想把这个决定告诉悠,却看见她的一封邮件。
邮件里只有几个字:
说实话,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历经一晚上痛下的决心一溃千里。
为什么又是这个问题,难道你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悠,我写着,我没有资格给你幸福。你答应他了吗?不管结果怎么样,一直都是你最爱的哥们儿。
出了网吧门,头一阵阵晕,仓惶地走着,仿佛失去了灵魂。
五月的阳光直射在我的头顶,道路有着晃眼的白。
在寝室睡了一天,到了傍晚又一次潜入了网吧。一打开邮箱,又看到了一封信邮件:
我没有答应他。又不是我喜欢的人,冲着我爸的权势来的。白痴,你好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注意,我的问题是,你是不是爱上我了。是或不是,要你一个干脆的答案。我觉得你对我的感情,好像不仅仅是哥们儿。
短短的一封信,我读了整整一个小时。很多次想回信,却始终没有。写了很多都删掉了。最后冲出网吧,跑到了操场上。
不知该向谁诉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么想着,一使劲就上了单杠。挂在单杠上,让全身的血都到大脑里来,好让我想明白这道复杂的题。
就这么挂着,像无力自拔的少年。我以为我长大了,我以为我可以应对这个世界,可是爱情向一枚子弹呼啸而来,我重了弹,应声而倒。
“你干吗呢,小唯?”一个从上面声音传来,我看到了夏夏的脚。
“看美女走光呢。”我跳下来,笑着说。
可是夏夏没有笑,“小唯,你哭了?”
嗯?总以为头朝下眼泪就不会流出来,怎么夏夏能看得出我在哭?
“你怎么了啊,小唯?从来没有见过你哭呢……”夏夏担心地问。
“夏夏,如果一个人问你喜不喜欢她,该怎么回答?”
夏夏笑了:“是谁这么问啊?这个人喜欢你啊,小唯!”
嗯??!!夏夏在说什么?
“他一定是喜欢你,才问你是不是喜欢他啊,这样被拒绝也不会没有面子。”夏夏这个实战经验丰富的人下了如此可怕的定论。
可怕吗?悠她…….喜欢我……愣了一秒钟,然后发觉自己竟然在不由自主地笑。
“小唯!小唯!”,夏夏叫到,“你脸上的表情真恐怖,你在流着眼泪微笑,没事吧??!!”
悠说得对,我是真是宇宙第一的超级白痴!这么想着就丢下夏夏,一路跑到了网吧。
我喜欢你,悠。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想,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男人女人,都没有。因为,我爱上的,是你的灵魂。
发送的那一瞬间,我闭上了眼睛。不这样的话,一定会丧失所有的勇气。我的脸一定有着全世界最羞涩的神情,不能正视即将到来的时光。
心在荡漾,初夏的夜,晚风轻柔,空气里有恋人的味道.
bwlee
发表于 2006-12-16 09:46
2002年的初夏,阳光温柔,收音机里播着《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女孩子都聚在一起研究星座。那个时候,我正倒在床上读着《岁月的泡沫》,故事里写着,恋爱的人被一朵桃色的云轻轻簇拥。我看到这里就抬头望着天,找寻那属于自己的云朵。
“当一个射手爱上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特征辨明,因为全世界都能看出她在恋爱。”她们在看星座恋爱表现,当夏夏念出这句话时,寝室突然安静下来了。
我向下一看,她们都在看着我。+_+
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看什么看,没见过射手座的?!”
“没见过射手座的谈恋爱,不过这回算是见识了!”娟子大笑着说。
“小唯~~你要请客啊,要请客啊~~”女孩子们起哄了。
“八字还没一撇,别闹!”一激动来了这么一句。
“嗷嗷嗷,果然是有个八字了!”她们大笑着。
可是八字真的没有一撇呢……
悠没有回那封电邮。还是在q上没边儿地扯着那些我们喜欢的东西,世界仿佛没有改变过,都是一场梦。
只是开始写很厚很厚的信,每周都写。我枕着这些信睡去,悠写着:小唯,真想每天跟你在一起,总说我们喜欢的东西。
我想找个人,跟我一起幻想。张楚的《爱情》在心里响起,我对自己说,我是爱着悠的。
这个问题一想明白,那些少年时代的误会似乎统统得到了解答。我终于知道那年我与悠擦身而过时为什么不敢叫她的名字。
因为我,承受不起。
但我始终不知道悠是怎么想的。这个走路都不会回头的家伙,怎么会为我停留。
卷毛的那句话说得很对,总有一天她会飞离我的身旁。那么,为我停留的这一天,我是不是能承受得起。
我是多么害怕再次失去你啊,悠。
这些秘密在心里滋生,如《岁月的泡沫》里克洛埃,心口长出了一朵睡莲。如此矛盾地等着暑假的见面,不眠的夜里,胃在疼痛地收紧。
暑假终于到了,但我却没能立马见到悠,她被父亲勒令到北京去上新东方了。
我每晚都跑到那个小院里,看着那盏灯还不亮啊还不亮。
“你真是个白痴,我在北京呢,那灯怎么会亮!”悠打电话听我说起这事,就笑着骂了起来。那年的夏天,总是在傍晚的时候,就有一个电话从北京打来。我多牵挂她啊,怕她在北京住不好吃不好。
“你很烦啊很烦啊~~”悠总是这么说,可是过会儿又会说句,“很想你啊,小唯。”
每次听到这句话就会特别不好意思,赶快讲些别的什么东西岔开。可是说着说着就会说,“悠,我想呆在你的身边一直陪着你。”悠听了,就会突然讲起她新学的一个句型,讲那些老师有多逗。就在这样抒情严重不对位的暧昧里,两个人都成了深刻理解了什么是“象征主义”。
一天, 悠没有打电话来,我就打了过去。她接了,有点儿说话不清不楚的。
“你干吗了?好像是喝酒了?”我急切地问。
“嗯,室友失恋了,我们一起出去喝酒了。”她晕晕地说。
“喝了多少啊?你又没失恋,你喝这么多干吗?”
“四个女生喝了十一瓶啤酒,旁边一男生看傻了,要了一瓶酸奶喝。”她边说边笑。
我也跟着笑了。
“我是没失恋,可这不也不在身边嘛~”
嗯?悠说什么?!谁不在身边,谁...不在...身边...
“白痴你想什么呢?说话啊!”悠叫到。
“不在身边的家伙,赶快跟许悠说句话!”电话那一端醉醺醺的女孩子们在起哄。
“我......”
“嗯?”悠的声音听起来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柔。
“我...我想问一个问题!”
“问吧...”
“那个…那个…你…我…那个,给我讲讲韦伯的理论!”
靠,自己怎么说得是这一句。
“白痴,你对社会学感兴趣了?”
“你的一切我都感兴趣。”天呐,自己真他奶奶的迂回。
“你信里好像说想对我说一句什么什么话,是吧!”
“是!是!悠…..我…..”
“嗯?”
“我……我想……我想去厕所!”
“哈哈哈,就知道你不行。”悠像任何一次赢了我一样这么说着。
“悠,我喜欢你!”突然,我一横心,这么说。
“好像不应该只是这一句......你喜欢朴树是吧?”不知为何悠提到了朴树。
“嗯!”
“他会用八种语言说‘我爱你’!”
“真的吗?真的吗?就知道朴树最牛!”我就像一本正经地谈论自己的偶像一样回答着悠的话。
“我正在学。总有一天,我会比他牛的。”悠笑道。
“全世界,只有悠最酷。永远只有悠最酷。”
悠笑了,“是啊是啊,你不是对手!”
挂了电话,奔到了厕所。望着湿了的内裤发愣。我真没出息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太不纯洁了,要赶快把这种邪恶的思想赶走!
于是我跑了出去,一路跑到悠的院子里望着那扇没有亮起的窗口傻笑。
“喂,你干吗的?住这儿吗?怎么老看见你在这院子里转悠?”一道手电筒的光照在我连上,保安恶狠狠地问。
“我...我找人!”这么说着,落荒而逃。
十九岁,青春是那么得狼狈不堪。
bwlee
发表于 2006-12-16 09:46
整个漫长的暑假就在这无边无际的幻想里度过。我想了太多太多,假想了无数种可能又一一推翻。我是多么的矛盾,当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更何况,这个人是个女生。我终日坐在窗口望着天空想心事,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天空上的云田在我的幻想里种满了兔子,温柔而不安地兔子,跳来跳去。
对面阳台上晾着白裙子和花衬衫,如隐秘的温柔在飘飘扬扬。巨大的树木骄傲地挥动着它成千上万的绿旗帜,就像我想骄傲地把自己的爱告诉全世界。
然而却不能。无望的不能。
悠在一封信里写着:我读过很多关于同性恋研究的书,专业让我深知关于他们的一切。读得太透彻了,也就厌倦了。
然而我只见过《绝爱》里那撕心裂肺的爱情。我害怕看见悠哭。我害怕看见悠被伤害。我如此害怕,害怕自己的感情会给悠带了困扰,就像现在自己的困扰一样。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悠,我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没有资格爱悠。我不能再失去悠。我害怕回到那段日子里去,那段自己不原谅自己的日子。我真的不能没有悠,真的不能。
回望时光,我总有是会微笑着看着那个19岁的傻孩子为了自己措手不及就到来的爱情惴惴不安。当我还很年轻的时候,当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像小孩子得到了美味的雪糕,怎么都舍不得吃,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它化掉,然后就哭了。
后来小太对我说过一句话:“亲爱的,那不是爱,你根本不懂得怎么去爱悠。”
可那不是爱,又是什么?在悠的面前,我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来不敢反抗她的意志,连正视她的勇气都没有。怕她失望,怕她受伤,怕自己不能跟她永远。我把爱看得太重太重了,以为一辈子只可以爱一个人。但是我忘了,年轻人的恋爱只是恋爱,快乐才使爱情的根本。
我被那件“洗不净的旧衣服”包裹着,怎么脱都脱不掉
悠回来的时候,暑假已经快过完了。我终于在那个晚风轻扬的夜晚见到了她。
我提着一袋洗过的葡萄,站在春风街第四个路口。街上有很多隅北的少年,骑着自行车从我身边经过。菜市场已经被改建成了绿化带,两边的很多小店也被拆除了。那曾经熟悉的一切都在悄悄变化着,我真的不再是那个画画的孩子了。
对于现在的我,唯一重要的只是那一个人而已。
我知道悠就要从那个路口走出来,就故意装做看着别的方向的样子,不让别人发现我的害羞。
“小唯......”当这个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的时候,我几乎不敢回头。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我第一次见到她那个跌倒的姿势是个象征,如此骄傲的我已经彻彻底底败给了悠。
“白痴,傻站着看什么呢!”悠笑着拍了拍我。
我回过头去。像慢镜头一样,整个世界缓缓转了过去。
她望着我。穿着白色的背心和短裤,望着我。
怎么只一眼,我的心就融化了。
怎么只一眼,时间就不叫做时间,而成了达利画里的软酪。
春风街突然一下子明亮起来,凡高金色的小咖啡馆仿佛就开在我的身后。
怎么只一眼,我就有流泪的冲动。
因为悠,笑了。
我们并排坐在街心花园里,看一群大妈扭秧歌。夏晚的人群都像幕布前行走的舞者,而我们在黑暗中找寻着彼此的灵魂。
悠,在大学里,我一直都很寂寞,那种寂寞无以言传,像被过去的自己抛弃。并不是物质的匮乏,而是精神空白,像躺在甲板上,并不知道自己会漂流到何方。我想起来看一看大海,可是我没有力量。
可是小唯,海很脏。海滩上到处都是动物的残骸。南方总是在下雨,我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知道一路骑下去就可以骑到海里去。那感觉真是奇妙。仿佛自己也要变成残骸,碎成一片一片洒满海滩。
悠,我觉得自己就要被葬在k市了,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漫画,没有摇滚,也没有艺术。所有人都在很现实的活着,唯一推崇的就是怎么利用别人。我学不会这个,总是那么不合群。
小唯,没有必要合群,因为那不是你的群。
那么我的群在哪儿呢?
艺术是一个种族,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被迫分散在各地,但如果有一天见了面,就会很亲很亲。
我望着悠亮晶晶的眼睛,就信了。
悠笑了,说:“喂你吃葡萄~”
我的脸红了,却又不想被她看见,就转过头去说:“这都是坏了的,我才不要吃呢。”
“什么坏了的,坏的都被我吃完了,好的都给你留着呢!白痴!”
那时我望着她,心想,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比悠更好的姑娘呢。不,不只是姑娘,是所有的人,没有人能更懂我,除了悠。没有人能安慰我,除了悠。我觉得自己再无牵挂,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此刻死去,死在悠的怀抱里,这样就能一辈子不离开她。
就这么倾心而死。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偷偷拉住了悠的手。时光在倒回,我青灰色的世界里终于又有了那一道彩虹,霎那冲破多年来的伤痛,温暖的色彩流涌了进来。
bwlee
发表于 2006-12-16 09:47
第二天,悠下午就要坐火车回学校了。我一大早就去她家找她。终于走进了那间屋子,一眼看到了那盏桔色的小灯。
悠在收拾东西,她给我看她从学校带回来的一箱子书,都是文学和艺术的,沉得提都提不动。我佩服得不得了,觉得自己读的书跟悠比还太少太少。而悠却说,这算什么,我的一个网友回家的时候带了跟自己体重一样重的书呢。那个家伙叫小太,悠说,学美术的,画画比卷毛还好,知道的特别多,跟他聊摇滚别想聊过他。那家伙特传奇,悠说,小时候家里不让看书,他父亲打他抽断了一根皮带,可是他还是偷着看,你想,现在一个学美术的,有几个像小太一样为了自己的爱好而看书。
我点了点头,当时就觉得这个叫做小太的家伙与众不同。
悠打开了电脑,给我看他们在论坛上的贴子。悠在论坛上注册的性别是男,小太毫不掩饰地向她诉说着自己对远方女友的思念。
真好玩,我说,原来在网上,可以扮成一个男人。
怎么不能,这样多痛快,我们的口味本来就很硬。悠笑着说。
然后我们就一起看电影。《新桥恋人》。悠很喜欢的片子,说有着诗一样的语言。但我却根本看不进去,整个房间里都是悠身上好闻的甜,清爽干净的味道,让人迷醉。我不知道电影演了什么,我一直在偷偷看悠。她的侧脸多年来都没有改变,有着我最爱的线条,很硬但是很动人的线条。我没有什么妄想,只希望这样偷偷望着她的脸。但是突然电脑死机了,她起身重启机子。望着她弯着的瘦弱的背,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想要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可是我不敢。
就在这时候,她回过头来冲我一笑,好了,继续看吧。
我慌忙起身,拼命掩饰着自己“邪恶”的欲望。
我说,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说着悠就关了电脑。
八月的春风街很热,但我们来来回回把长街走了十几遍。每次都是说了告别,就你送我我送你,没完没了。很开心,跟悠说着漫画摇滚小说电影。我们大笑着英雄所见略同,嘲笑着对方的偏激,相谈甚欢,痛快淋漓。
“见了你,我就是一话篓子!”,悠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想跟你说。”
“像我这么沉默的人”,我边说边做了一个很酷的手势,“到你这儿真是毁了一世英名。”
“少扯,你沉默吗??!!想耍酷盖过我,门儿都没有!”
“哈哈哈,好了好了,我知错了,别飞腿啊啊啊啊啊~~”一声惨叫……
最后还是把悠送回了家,再不回家就赶不上吃中午饭了。依依不舍地送到家门口,道了别却没有走。
“怎么,还有什么想说的?”悠笑着望着我。
大院里的树散发着叶子的味道,知了一个劲儿的叫个不停。阳光从树顶穿下来,有着印象画派笔下的斑驳,打在我们身上如眼泪一般纷纷扬扬。我想说些什么,可是我没有胆量。我觉得那句话就压在我的舌头上,但我发不出声来。
“有什么就说,不然我就走了!”悠看我傻站着就边说边转身。
“别走!”我一着急就揽着了悠的腰。悠的腰真细啊,一把就揽了过来。脸一下子就红了,赶快松开了手。
悠望着我调皮的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时间停止了。全世界的人都在凝神倾听我那一句话的到来。知了停止了叫声,小贩停止了吆喝,孩子们也不再哭闹,下棋的老人也没有发出落子的声音。他们都在等我,等我说出那一句表白,可是我怎么都不能发出一个字。
悠要了摇头,笑了:“小唯,你的衣服在闪闪发光,真好看。”
我低下头,发现光斑在我的胸口闪耀。
再抬头,悠已经回过头去,挥了挥手,说了句:“小唯,再见了!照顾好你自己。”就进了家门。
那一声关门声响起的时候,我仿佛丧失了全身的力气。我沮丧极了,暗自埋怨自己的怯懦,踢着一只易拉罐一路回到了家。
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那只指环,突然想起了少年时的心情。是的,我是爱着悠的。我必须告诉她。必须!我奔到电话前,拨通了悠的电话。
“小唯”,悠听出是我,突然无奈一笑,“就知道是你。”
“悠,我有话对你说!”
“小唯,你说这个,社会能接受吗?”悠没有听我的话,问到。
这个问题一下子击垮了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能吗?我问你,你认为能吗?”
“不.......不能......”我哽咽着说,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绝望极了,我以为悠和我一样困扰。可我不想让她有任何不安,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不想。我希望悠能够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谈快乐的恋爱,而不是和我这个怯懦的家伙。这么无助地想着,以至于我没有在意悠下面的话。
悠说:“就知道你和其他人是一样的。”(注,这句话很重要)
“我是不是就要失去你了?”我颤抖着问。
悠笑了,笑得很无奈,“别怕,小唯,我们还是好哥们儿。”
“嗯!那我们约定永远都是最好的哥们儿!”
“小唯……”悠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笑着,“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挂了电话。泪流满面。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无能。
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
bwlee
发表于 2006-12-16 09:48
灰灰,我就是射手座的啊~~~~泪~~~这个人设没问题,到后来就会凸显出来了。莫非你是金牛的说?握手握手,我就是漫画看多了,不能注重现实细节的人,被人痛骂只有情绪的对累,泪~~~要是能再现实一点儿该多好~~~
要好好考试少上网!昨天听课巨郁闷,突然发现老师讲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还有我过了六次都没过去的六级啊~~~伤心~~~
加油,祝考好!
来来:食堂不卖粽子,没机会了~~
无所事事:不争气啊哈哈,就是这三个字!小唯是这毛病~~不过那不是偶啊~~~~泪~~~
疯狂:看来想再改变风格也完全没有能力了~~希望大家都承受住!
312:有的时候是会面对心事无所诉说的情况,即使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很尴尬。可以试着写写日记,心情会好很多。搞个博客也好啊,总会有理解你的人:)
“他们让我知道,我是这样热爱这个肮脏丑陋麻木的世界,爱得刻骨铭心,意乱情迷。”这句话说得真好,喜欢。感觉很愤青哈哈
monkeyssc:说起来还真的像双鱼~~~生活在幻想中。咔咔,上来还习惯性以为笔记,心想没了笔记怎么考试啊(考试的季节来了啊~~~)再看,原来是笔记本,汗......
拉拉:要的就是这个释然。你说得对。
嘉木:生 老 病 死 冤相会 爱别离 求不得.总知执着是苦,回头是岸,可回头太难了。看你这段话,突然觉得差不多我的整个故事也就是这样了。
预告:今天非常忙,晚上还有个活动要参加,可能不能更新了。大家也都给自己放放假吧,出去玩玩!
今天放轻松!
bwlee
发表于 2006-12-16 09:48
整个秋天我都在这种无能的情绪里度过。我不能停止地给悠写信,写完了却不寄出去,就那么塞进自己的抽屉。那些没有地址的信越积越多,我怎样才能回避自己的心。
秋叶落下,我从一场巨大的梦境里醒来。
在梦里,小男孩喜欢上了漂浮在半空中的幽灵女孩。
小男孩在仰望女孩,大声的叫着,你下来跟我玩吧。
但女孩说:不,某某某就要来了。
某某某是谁?我不知道。
我喜欢你。小男孩儿说。
小女孩向下望着他,笑了。
我看着他们儿戏般说着喜欢,心中一片寂静。
我是在半空中。
我的视线在男孩之上,女孩之下,我俯视男孩,仰望女孩。背景是自己的旧宅,在那里我度过了美好的日子童年。但今天,我已经记不清那里的一切了。可在梦里,我突然看见了旧宅上的一块砖,连裂纹都那么清晰。
梦里的阳光太过浓烈,像熬过的浓汤。沐浴在剧烈的光线中我看见女孩的汗珠闪闪发光。她是短头发的,长得并不算漂亮,手脚纤细,熟悉的脸庞,她长大后会变成谁?
后来,他们不言不语。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只是天涯。
醒来后,在水房愣了很久很久,看着水流跌的粉身碎骨。
孤独,原来是这么具体的东西。
有人拍着我的肩,我回首四望。是夏夏。
“小唯,你对着这水龙头呆了半个钟头了!干吗呢?想谁呢?”
我在想自己的去向......和梦里的那张脸....
她长大以后,会是谁?
男孩之上,女孩之下,我怎么会卡在这里。某某某,这个不知名的sb让我恐慌。他代表了看不见的假想敌。
还有,悠说的,这个社会…..
一个男人可以给她的我全都能给,但我没有资格给她幸福。我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无法脱身。
因为我如此害怕又一次的两败俱伤,失去悠。
我真得不能再失去谁,一次都不能。我害怕那个幻听再次传来,我害怕被抛弃。
因此,明知道结局是毁灭,为什么不让我先逃开。
“小唯,你就不能快乐一点儿吗?”,悠在电话里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可怕,就像一件洗不净的旧衣服穿在身上。你被自己的过去缠住了!”
我不语。悠,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太害怕了,害怕失去任何一个人。十七岁那一年,死的不止可航一个人。那天墙上的红色颜料就像放完了一个人所有的鲜血,你们喜欢的那个热爱画画的小唯被我杀死了。我内心的时钟被拧断了,永永远远停留在十七岁上。我从十七岁像个孤魂野鬼一样一路走过来,只是为了再见到你。再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想过去如何才能爱一个人。只是想活下去,一路逃着,逃到哪里都好,只要能够活下去。但是,悠,如果我再次失去你,我会死。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那年你转身离去,长大成人。而我被留在那口叫做寂寞的井底,慢慢腐烂掉了。
不仅仅是性别的原因。我没有资格幸福。
这些我都没有告诉过悠,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在H大,没有艺术也没有理想。有的只是现实。现实。现实。
我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陀思妥耶夫笔下的幻想者,在彼得堡的白夜里孤独地做梦。梦境有夏加尔画中粉红色的温暖,一个姑娘飞到了我的窗口,她的脸很像悠。我们颠三倒四地谈论着艺术,星星就爆炸出绿色的粉末,散在梦境里长成草原。
醒着的时候,我坐在校园里那棵就要倒下的大树下写诗,它倾斜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自己。
今夜我又坐在这个位置上
听着鱼的歌声降落下来
它们的眼睛都闭着
我想不久它们就会离开了
在海藻之中隐藏着一个秘密
过去是一个永恒的洞口
它张着毒恶的嘴巴
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坐在房间的深处
在墙上画着自己的影子
所有的影子都没有表情
我不知道你在哪儿
然后 我烧了它
走的时候一身烟熏
趁这一切都还没醒
赶快逃离这地方
山谷落着星星
彩虹对面没有冬天
火车就要开来
我的行李忘了带
那里面有你的相片
还有相片背面我的字迹
在穿过海洋的路消失之前
请把我的心剖成两半
荒原中徘徊的女巫
遗落的咒语在所爱人的额头
为什么爱上了一个陌生人
就再也没有魔法剥夺眼泪
今夜我又回到了鲜血肆虐的天空
哑了的喉咙在痛苦的发痒
我像陨石一般坠落
幽暗的城堡不发出一声嚎叫
四下里都静了
孩子们在无忧的安眠
我穿过冰凉的玻璃窗
让透明的纤维代替我的神经
我找到了一本花名册
可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我顺着月光向下读,向下读
才发现我捧着的是一颗心
我把它放回你的梦里
地板上没有留下足迹
我不能够亲吻公主
因为午夜的钟声已经响起
在公路的另一端
有一个摇滚乐队
太阳一旦下山
他们就开始演唱会
我擎起蓝色的单放机
想与他们交谈
当我按下PLAY键的时候
吉他滑过了一个和弦
声浪洗坏了我的旧衣服
我干脆丢到鞋子
地面比铁板烧还火辣
让我只记得脚下的疼痛
我中了一个不能说爱的咒语
所以不能呼唤所爱人的名字
可我的单放机正在叫嚷
于是我成了乐队的主唱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麦子的脸庞
我不再记得自己的模样
把天边的彩虹当作口香糖
我拼命的嚼着乏味而夸张
但我的声音比炸弹还危险
我压抑着它们像大坝阻拦海洋
当我用空洞的眼睛望着天空
我知道自己在喧闹中如此寂静
于是我就看见闪光的鱼从天空飞过
他们来告诉我你的去向
我看见路的消失
没法把我的歌声寄给你
……
(作者注:版权所有,谢绝转载。)
这首诗很长很长,足足写了有一个本子。冬天来临的时候,我鼓起勇气把这首诗寄给了悠。
2002年最后一天,雪就要下来,很冷。那一天,我弄丢了自己的书包。书包里有跟了自己多年的那盘朴树的磁带。那是悠唯一送给我的东西,我到处找,但是没有找到。
晚上,寝室停电了。对面的男生开始大声吆喝,敲脸盆饭盒,最后把燃烧纸箱从窗户里扔出来。
我坐在窗口望着火花飞扬,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是悠。
“新年快乐,小唯。”她说,“很吵啊。”
“停电了,冷得要命。”我说。
“可是我这里很热,穿着短袖短裤。”
“祖国的疆域真是辽阔。”我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火光映得我的脸明明灭灭,突然,雪落了下来。
“悠,下雪了。”我边说边推开了窗户,“雪落在手心里,就化了。”
悠沉默了片刻,“我这儿却永远都不会下雪……永远不会。我一个人坐在潮热的南方,读你的诗,幻想着一场雪花一般北方的爱情。”
这个时候时钟跳过了十二点,新的一年来了。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我对悠说:“新年快乐,悠。”
悠笑了,“20岁了,你还是我一个人的诗人。”
我听见了这句话,仿佛又一次和悠肩并肩站在春风街上,我还年轻,我还想有理想。
有个人,她还在我的身边,跟我一起幻想。
于是我笑了,新的一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