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7 10:57
“嗯。”茵茵已经止住了哭声,擦干眼泪抬起头来,“那几天我很烦,因为我不喜欢回乡下去住。班上的同学都是南番本地人,经常骂我是乡下丫头,说我穿的是垃圾。尤其是蒋小晴,听说我要回乡下去了,整天就说乡下人还是回乡下去比较好。我烦死了,真不知道怎么办好。有一天,蒋小晴突然穿了一套atito的专版时装到学校里来,同学们都羡慕得不得了,那衣服在专卖店是限量销售的,每个店都只有两三套,一般人都买不起的,而且到第二天下午就要全部回收,不再投放到市场了。我本来也没想到要穿这种衣服,哪知道蒋小晴特意跑到我面前来说,乡下人肯定见都没见过这种衣服。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时头嗡地一响,马上就说,这套衣服我前两天就买了,只不过没碰到合适的场合来穿,我觉得穿到学校不合适。蒋小晴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很尴尬,当时看了真解气啊。但她马上又说,明天下午就是班会,班上要去歌厅唱歌,那种场合总适合穿了吧。当时很多同学都看着我,我只好说,穿就穿。”茵茵咽了口唾沫,斜着眼睛望着地下,沉思了一会,又说,“说完我就后悔了。那套衣服要三千多一套啊,我们家的经济条件本来就不好,不可能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我愁死了,一整天都在想这个事。回家后,妈妈看出我有心事,问我是怎么回事,开始的时候我没说,三千多块,真的很过分。但是后来一想,我要是不说,到哪里去弄这么一套衣服?要是明天下午没这衣服穿,全班同学都要笑话我了,我就没脸见人了。想了很久,睡觉前,我把这事偷偷跟妈妈说了。我提什么要求妈妈都会答应,这次她却吓了一跳,因为实在太贵了。可是我在她面前哭了,她就只好答应了,说下午之前一定会把衣服送到学校里去。”说到这里,她大声呜咽起来,“就为了买这件衣服,她就摔死了!”她猛然站起身来,冲到里屋,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从房门内传来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就是这样,”乔江无可奈何地说,“茵茵为这事到现在还后悔。莉萍为了给茵茵买那套衣服,从楼梯上摔下来,当场就死了。”
杨君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残忍,但还是问了出来:“杜莉萍平时就是这么溺爱孩子的吗?”
“是,”乔江点点头,“现在茵茵也改了,人不经教训,长不大,可这教训也太大了。”他又想吸烟,发现烟已经没了,便喝了几大口茶,从那急速耸动的喉结上可以看出,伴随着茶水咽下的,还有满腹的心酸。
杨君稍微停顿了一下,将南番所有的调查结果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逐渐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近乎完整的环,但是这环还缺了几块,眼下还要问几个问题。
“茵茵一直都喜欢和同学比穿着吗?”他问。
乔江默默点了点头。
“蒋小晴平时也喜欢和茵茵对着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7 10:57
“是啊,” 乔江无可奈何地一笑,”说起来这是大人之间的恩怨,牵扯到孩子身上了。”
“怎么回事?”
“你看,”乔江伸手朝楼下指了指,杨君站起身,顺着乔江的手,正好看见先前晒衣服的那个女人,“那就是蒋小晴的妈妈,一个人带着女儿住到这里,跟谁都搞不好关系。不知怎么和杜莉萍呛上了,杜莉萍性格一直都很柔,但再柔也经不起她老是那么尖酸刻薄地骂,后来莉萍也走火入魔了,只要是她们家的事,她就要对着来。那次给茵茵买衣服,那么贵她也肯买,不光是疼孩子,气不过那母女俩也是个原因。”
“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有钱人,怎么买得起那么贵的衣服?”
“她是买不起,她情人送的。”乔江鄙夷地看着楼下。
“她还有情人?”杨君凝视着那女人,除了身材依旧保持苗条外,女人全身都被灰黄的色调笼罩着,不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女子。
“也是刚有了没多久,听说还是个名人,好像是大学教授吧?很有钱。”
听到这里,杨君觉得头脑中那个环轰然一响,似乎离完整只有一步之遥了。
“那教授叫什么名字?”他竭力忍住心中的激动问。
“邱思民吧,杜莉萍跟我说过,那还是她公司的老总。”乔江冷笑道,“好了不到半个月,就扔下她们跑了,神气什么?”
杨君终于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又觉得有几分悚然: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这样的杀人方法,未免太过恶毒,最可怕之处在于,你没法将凶手定罪,至少不能定为杀人罪。
“怎么了?”乔江的问话让他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定了定神,笑了笑,又问道:“杜莉萍怎么会突然发了低血糖的毛病呢?”
“所以说是诅咒嘛。”乔江眼神黯淡地垂下头,目光朝里屋扫了一眼,茵茵已经停止了哭泣,显然正在留神听他们说话。
“莉萍虽然有低血糖的毛病,但从没断过药,所以这病很少发得严重,顶多也就是头晕眼花,站一站就缓过来了,”乔江说,“就只有那天早上,她起床要拿药,药瓶不知道怎么空了,我们都没当回事,反正她公司附近就有药店。我送她到车站,平常我们都在车站买早点,但是那天买早点的一个也没来,杜莉萍只好饿着肚子上车了,我也没觉得特别担心,她公司附近就有早餐店,上公司打了卡再下来吃就是一样。后来我才知道,她那天早晨和中午都没吃饭,都是那姓邱的害的!”
“药瓶怎么会空了?是吃完了?”杨君问。
“没啊,她说前一天还剩半瓶呢。”乔江摇了摇头,“这事我一直觉得奇怪。”
“前一天你家里没来什么人?”
“没有,和平常一样。”
“这药每天要吃几次?”
“三次,早中晚饭前吃。”
“她随身携带?”
“嗯。”
“ 前一天晚上她没回家吃饭吧?”
“对,你怎么知道的?”乔江惊讶地道,“前一晚她加班加到9点多才回来,那一向她都很忙,天天加班,天天回来喊累。”
事情越来越符合他的想象了,杨君心中却没有往常得出结论时的得意之感,反而觉得心里异常沉重。沉吟了一会,他又问道:“车站附近卖早点的小贩有几个?”
“五、六个吧。”
“那天都没来。”
“是啊,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一个也没来。”乔江说。
他们互相之间倒未必商量好了,也许他们只是和某个人商量好了。杨君将心中那个圆环又收拢了点。
“现在卖早点的还是他们吗?”
“还是,哦,”乔江忽然想了起来,“少了一个,有一个好像发了点小财,回家养老去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7 11:00
“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杜莉萍死后,他就没来过了,我还向其他小贩打听过呢,他做的烧饼特别好吃。”
杨君觉得该问的已经问完了,便起身告辞,乔江将他送到门口,经过院子时,蒋小晴的妈妈已经不见了。杨君让乔江送到门口,便就此打住。
“这件事不管是什么结果,都麻烦你告诉我们一声,好让我们心安。”乔江握了握他的手,有些激动,“是谁把莉萍推下去的呢?”
“没人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杨君说,“但她肯定是被人害死的,结果我一定会告诉你。”说完,他朝乔江挥了挥手,转身大步离开了。背后依旧可以感觉到乔江疑惑的目光在长久的凝望,杨君觉得自己胸中沸腾着某种情绪,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
路过报亭时,他买了张报纸,封面的消息照例是关于南城白骨案的报道。从发现尸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关于此案的报道和讨论却丝毫没有减弱之势,不光是纸媒,网络和电视上也天天在轰炒这个案子,不知道江阔天他们进展如何?
23
江阔天几乎被逼上了绝路。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沉重的窒息感,56具白骨,显而易见的罪行,却找不到丝毫线索。氰化钾那边已经查过,偷毒药的是仓库管理员,他在偷了氰化钾后就死了,没留下任何线索,被偷走的氰化钾不知所踪。关于邪教组织的调查也是一无所获,近两年来没有这方面的报告,也没有发现有类似的倾向。失踪人员的报告也不乐观,56具白骨都是在一年半到两年前遇害的,搜集的失踪人员资料也集中在这一时间段,从周边七、八个城市搜集的资料上来看,这段时间失踪的人口和往年差不多,维持在一个正常水平,符合遇害者条件失踪者总共50多个,这个数目起初让大家都为之一振,然而,经过法医进一步筛选,又排除了30多个,剩下的20多个正在进行DNA检测。
这么多天来,整个专案小组的人都焦躁而疯狂,上头的压力越来越重,案子本身却停滞不前,大家都眼巴巴地等待法医检测的结果出来。哪怕只有一个失踪者能和某具白骨对上号,那也是一个令人惊喜的进步,至少能撕开一个口子,改变这种胶着的状态。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江阔天和他的那帮兄弟们好像吃了火药一般,一碰就着。与案件相关的东西反复看了多次,现场去了无数次,已经调查过的事情反复核对,就像是饿急了的人抱着光溜溜的骨头反复啃噬,指望能吸出点骨髓一般。
然而这案子干净得近乎骨灰,别说骨髓了,他们连一丝腥味也没闻到,但谁也不甘心就此停下来。停下来不动似乎就意味着放弃,大家红着眼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实在憋得慌了就上街去晃两圈,大部分人好几天都没回家了,这事让人心里憋着一股邪火:这些白骨好像真是从天而降,在人间没留下丝毫痕迹。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案子能有这么干净的现场。
从专案组到人民医院病理科的那条路已经被专案组的人踩得磨去了一层皮――这是江阔天的说法,实际情况虽然没有如此夸张,但专案组的人频繁造访人民医院却是事实,有两个人甚至留守在那里,紧跟在法医们身边,希望第一时间得到答案,最后被法医们赶了出来。
当老王带着法医检验报告走进专案组的大办公室时,焦躁不安的组员们嗡地围了过去,黑压压的头颅将白大褂围在中央,仿佛白砂糖上抢占地盘的一群苍蝇。江阔天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见到这情形,立即大步流星地迈出来,伸出手将几个脑袋拨开,露出老王戴着眼镜的头,不等他发问,老王先露出了笑容:“有5个人符合。”
大家先是一愣,继而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有人将老王抛了起来。江阔天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7 11:00
总算是有了点突破,5个人相比56具白骨来说,虽然数量极小,但每个人都有可能蕴含着巨大的信息。
“哪5个人?”他抑制着心头的激动问。
老王递给他一个文件袋,他迫不及待地抽了出来,随手抽过条椅子就坐下来看,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光线猛然暗了许多,周围许多脑袋凑在文件上方看着。他不由一笑:“老王,你不能多打几份出来?”
老王也笑了:“行,这就去打。”
江阔天轰开其他人,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门关上,细细地琢磨起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第一名死者的照片,这人的容貌显出一种异样的忧郁感觉,眼部的线条纤细柔和得近乎女性,嘴唇却透出一种坚韧的感觉。这名死者来自农村,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安德打工,打工的收入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他失踪前几个月曾经给家里打来电话,声音异常兴奋,说自己就要发大财了,但没说怎么发财,只说自己要在北京的某家企业封闭式培训三个月,三个月内不会和家人联系。由于他以前也参加过几次这种封闭式培训,家人也没多想,直到半年后,家里的钱花光了,又联系不上他,这才发觉不对劲报了警。看到这里,江阔天不禁暗骂他家人太糊涂,又或者是太冷血,要不是缺钱,只怕还想不到家里少了个人。
仔细地看完第一位死者的资料后,他快速翻到下一页,目光自然落到第二名死者的照片上,一望之下,不由一怔。
第二名死者来自长济,刚刚大学毕业,一看就是个花花大少,头发做得怪模怪样,眼神中充满了不经世事的人所特有的盲目自信。虽然年龄、发型和神态迥异,但是这副精致得近乎女性的五官,还是让江阔天第一时间想到了第一名死者。他将两名死者的资料并排叠加,照片紧挨照片,这下更能看出来,两人的容貌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后者的容貌似乎多了些粗犷的东西,但具体的区别却看不大出。
顾不上细看第二名死者的资料,江阔天急匆匆地将剩余的三名死者的资料平摊在桌上,五名死者的照片紧紧相连,不出他所料,五名死者的五官极其近似,后几名死者的容貌虽然各有特点,但大致望去,却仿佛是同一个人在不同光线下拍摄的照片,虽然五官组合上的细微差异不会让人将他们互相之间混淆,然而,却让人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你可以说这是五个人,也可以说这是一个人。由于照片总难免有些失真,江阔天也不敢断定,这种容貌上的相似,究竟是摄影技术上的巧合,还是现实中的相似。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重大发现,如果证明这五人的容貌的确如此相似的话,也许从中能找到什么线索。这种发现让江阔天感到兴奋,他觉得自己像一条专吃线索的狼,这么久来没有线索让自己啃,早就饿得眼冒绿光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发现,虽然暂时还无法确定这种发现意味着什么,但这种新鲜的感觉让他空空的胸腔骤然间饱满起来,似乎连思维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看出来了?”老王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7 11:02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江阔天蓦然转头。看老王那姿势,似乎在自己身边站了有一阵子了。
“有什么想法?”老王用食指在几名死者的照片上逐一点过。
“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老王摇摇头:“没有,除非你再多弄几个人来。”
“他们是不是孪生兄弟?”这话出口,江阔天马上就明白自己问错了。几个人的年龄相差好几岁,就算是兄弟,也不会是孪生兄弟。
“不是,”老王嘲笑了他一下,摇摇头,“连兄弟都不是。”
“你看过他们的资料没有?”
“看过了。”
“一点想法也没有?”
“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我就没必要说了。”老王推了推眼镜笑道。
江阔天也忍不住笑了。
的确,面对五名死者的资料,正常人都能一眼看出死者的共同点来。除了容貌上的近似之外,五名死者的学历、家世、籍贯等等特征都有很大区别,然而,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在失踪前都和第一名死者一样,曾经向家中打来电话报告平安,电话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声称自己在某大型企业进行封闭式培训,短期内不能与家中联络。也许现代社会里这种培训太多了,五名死者的家人对这种说法都毫不怀疑,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内未曾与死者联系,直到时间太长了才报案,而这时候离他们与死者最后联系的时间至少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意味着,当他们报案时,死者有可能已经死亡三个时间了。如果这种规律是56名死者死亡前的普遍规律,那么,针对这种报案时间比死亡时间延后的情况,起初确定的失踪人员筛选范围就必须扩大,在原有的基础上朝后顺延三个月到半年。
五个人最后一次和家里联系的时间分别是2004年1月9日、2月7日、3月20日、3月25日和3月29日,被害方式各有不同,两个死于氰化钾中毒,两个人是被钝器多次敲击致死,还有一个人的死亡原因不明。这点符合老王在尸检报告上所说的情况:至少存在四名凶手。
除了这两点之外,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发现。
24
几名死者的家属随后赶到了局里,让他们认了认骨头,一时愁云惨雾,有两个人当场晕了过去。手忙脚乱一阵之后,老王取了他们各自的DNA 样本去化验,江阔天和手下的几个人向他们打听一些基本情况。
老王验DNA的目的,是为了确定他们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五名死者容貌上惊人的一致性,让每个人心里都有这种怀疑。然而,见到死者父母本人之后,江阔天认为,不用老王来化验,他单凭肉眼就可以判断,这五对父母不但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从来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呆过。五个死者比较幸运,父母都还齐全,十个人十种相貌,连丝毫的相似之点也没有。问起来也是互相不认识,家族上也没什么牵连,后来的DNA检验结果也证实,他们除了生了一个长得差不多的儿子之外,彼此之间几乎没有共同之处。看来,死者相貌的相同,在生物学方面是一种偶然,但是在案件中,或许还存在着某种必然。
对家属的问话也没得到什么新的结果,五名死者都不在家中居住,平时都是通过电话联系,几个人翻来覆去地说,只不过是将当初报案时说的话重说了几遍,由于时间比较久,甚至有的人说得还不如当初报案时那么清楚。
既然没什么收获,只好让他们先回去。江阔天和组里的几个人分头行动,各自赶往死者失踪前最后呆的地方。江阔天带着小罗赶往安德,其他人分别奔赴长济等地。
安德是紧靠南城北面的一个城市,从地图上看,这座和南城差不多大的城市好像一顶帽子扣在南城头上。江阔天他们一路打听,辗转了几条马路,这才赶到第一名死者曾延失踪前所在的单位。
曾延是一名电气工程师,在安德电气工程公司工作。江阔天他们一打听,曾延挺有才华,收入也比较高,但平时很节省,除了吃饭之外,基本上没别的消费。
“农村来的孩子,要负担全家,挺苦的。”曾延从前的上司说。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江阔天问。
上司想了想,打了个电话找来秘书,调来人事部档案一翻:曾延是在2003年8月20日辞职的。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7 11:04
“他辞职后去了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江阔天问。2003年 8月20日,距曾延失踪的2004年1月9日,有5个多月的时间,在这5个多月中的前3个月内,曾延在农村的亲人一直都能收到曾延寄来的生活费,看来安德电气工程公司并不是曾延失踪前最后呆的地方,他应该是找到了另一份工作。
“这个不太清楚。”上司慢慢地说。
“他为什么辞职?”
“不清楚,”上司回忆道,“曾延这小伙子很能干,又老实,公司一直很欣赏他,已经内部通知他过几个月就提升,他本来很高兴,没看出有别的想法。没想到过了几天,忽然就跑来跟我说要辞职。我们都知道他在农村负担重,公司收入还不错,如果失去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是损失,对我们公司来说也是损失。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辞职,他不肯说。我又问他是不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他要说不说的样子,估计是找到了吧,他不肯说,我也没逼他。我说给他几天时间再考虑考虑,他却说不用了,当天下午办了手续就走人。走得这么干脆,看来那公司待遇不错。”
“他辞职之前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江阔天问。
“没看出来。”上司说,“就是没看出来才觉得吃惊,看不出来他是这么有城府的人。”上司叹着气笑了笑,“你可以问问他平时玩得好的,有些话不能对上司说,没准会对朋友说。”他自嘲地摸了摸半秃的头顶。
“他平时玩得好的有哪些人?”
“他人缘不错,”上司说,“跟他同一个办公室的小江,和他同时进公司的,两个人关系比较好。”他迟疑了一下,又道:“我问过小江,小江说他也不知道曾延找到了什么工作。”
“还有谁可能会知道?他有女朋友吗?”
“没听说他有女朋友。看他花钱的那个架势,要找到女朋友也不容易。”上司又把秘书叫进来,让她把小江找来。
小江很快就来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望望他上司又望望江阔天等人。上司把情况简单地说了说,小江大吃一惊:“他死了?怎么死的?”
“你知道什么都跟他们说,”上司指了指江阔天,“不然找不到凶手,你也有责任。”说完他就出去了,边走边说:“我不在这里,你有什么秘密都可以说了。哈哈。”有人说秃顶的人都心狠,这上司虽然半秃着脑袋,倒是个蛮好的小老头,江阔天对他印象很好。
“他怎么死的?”等上司出门后,小江又问了一遍。
“我们就是来查这件事的,”江阔天说,“你知道曾延离开这里后去了哪里吗?”
“我不知道,”小江说,“我当时就追着他问,说有什么好地方介绍兄弟也去。曾延死活不说,还说这是对方的要求,不能向太多人透露。”
“对方的要求?”江阔天和小罗对视一下:这么古怪的要求,还真没听说过。
“是啊,这种要求,我这辈子都没听说过。”小江说,“不过他说的好像是真的。他虽然没告诉我那是什么地方,但是听他说了说经过,我觉得倒不像是编的。”
“他怎么说?”
“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两天收到个电话,说是有个大公司通过猎头找到了他,让他第二天赶紧去报道。他当时听着觉得莫名其妙,说自己现在有工作,不想换单位。但对方说,公司的条件很好,刚过去就马上给8万元安家费,让他考虑考虑。”小江说着挠了挠头,“这种条件,别说是曾延负担那么重了,我一身轻松也心动啊。曾延问我该不该去,我说该。曾延就真地去电话里说的那地方看了看,回来马上辞职了,兴高采烈的,好像捡到宝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神情是认为自己说完了。江阔天和小罗一言不发,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想了想又说:“他走了以后,我再打他的手机,就已经关机了。后来再没联系。”
说了这些之后,从小江身上再没问出什么。江阔天又找其他人问了问,谁都不知道曾延辞职后的去向,看来这条线断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7 11:06
其他几个地方的调查情况都差不多,人都是在失踪前几个月从原单位辞职,然后不知去向,有两名死者曾经透露自己能领到8万元的安家费。这点让江阔天起了疑心,原本打算从曾延的新单位追查他失踪前的情况,然而,从其他几名死者的情况来看,这些死者辞职后去的新单位绝对有问题。且不说8万元的安家费这事是真是假,仅从几名死者都遭遇同样的猎头搜捕这一点,就很不简单。几名死者的专业各不相同,却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内容几乎完全相同的猎头公司的电话,不用多考证什么就可以断定,几名死者去的是同一家公司――所谓公司招聘,极有可能只是个幌子。
“那几名死者在到新公司后,仍旧往家里寄钱吗?”在回南城的车上,江阔天打电话问先回局里的其他组员。
“他们都不用往家里寄钱。”
“查查他们的银行账户。”江阔天说。
25
回到局里,还没落座,好几个人就拿着一堆资料涌了过来。
“这是什么?”江阔天接过来,稍微望了望就知道,这是新到的一批失踪者资料。用手掂了掂,颇有分量。
“这是2004年下半年报失踪的人员资料,”一个小警察说,“还是周边几个城市。
“怎么这么多?”江阔天觉得奇怪。先前的一次调查,已经将周边城市上半年失踪人口的资料拿过来了,这里是下半年的失踪资料,从厚度上来看,失踪人口比上半年足足多了两倍以上。
小警察耸耸肩,表示他不知道。
“ 筛选过了吗?”江阔天问。
“初步筛了下,女人和20岁以下、40岁以上的都排除了;身高1.70米以下和1.80米以上的也排除了。”
“排除了怎么还这么多?”
小警察又耸了耸肩。
江阔天回到办公室,将剩余的100多份资料朝桌上一扔,定了定神,便动手筛选起来。(书签)
根据已经知道的情况,死者的相貌和失踪原因相近,江阔天先从相貌上着手来筛选,筛出了两三张之后,便找不到相貌和之前五名死者近似的人了。筛出来的三张倒是符合条件,死者失踪前都曾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是要进行封闭式训练。依靠这一点,江阔天又筛出了10多份资料,归总之后,一共是19份。这19名失踪者的相貌也很奇怪,说像不像,说不像又像,看得出19个人都不是同一个人,但又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之处,有几个人的相似之处甚至异常明显。江阔天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满舌头都是古怪的感觉。他朝外边叫了一声,叫了个人进来,让他把这19个人的资料送到法医那里。
稍微休息了下,他走到大办公室,招呼一声,几组出外调查五名已知死者的人都聚了过来。江阔天先简要地说出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然后让他们一个一个地说。
“电话里已经说过的就不用说了,”他说,“有新情况就说。银行账户那边怎么样了?”
“查到了。”有人递来一份报告,“除了曾延外,其余四名死者在辞职后到失踪前的这段时间里,银行帐户上没有钱入账。”
这个情况让江阔天有点迷惘。
其他人简要地说了说自己调查到的情况,虽然江阔天说电话里说过的话不要再说了,还是难免有些重复。
出现了点新的情况。
一个新的情况是,通过对死者最后打入家中的电话的调查,发现每个死者所使用的都是不需要用身份证登记的号码,且都已经停机。这种情况在预料之中。让江阔天注意的是几个人辞职和失踪的时间,这点起初没留意,现在集中一听,才听出点门道来。
曾延辞职是在2003年8月20日,最后一次和家人联系是在2004年1月9日。
其他几名死者的辞职时间都是2003年8月20日,最后一次和家人联系的时间却各不相同。
现在,死者的相似点又多了一个。除了相貌的雷同和辞职后去了同一家公司之外,他们的辞职时间也是同一天。
五名不同城市不同背景的人,在同一天辞去原有的工作进入同一家公司,没多久便被害,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江阔天隐隐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正在琢磨时,小罗忽然开口道:“我们还漏了一件事。”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7 11:08
所有的目光都刷地盯到他身上,他犹豫了一下道:“死者在辞职后和失踪前这段时间里,是否和家人联系过?这点不知道重要不重要?”
这话让江阔天眼前一亮:自己琢磨的正是这个。
“重要,太重要了,”他用力拍了拍小罗的肩膀,“小罗,长大了!”小罗猛推开他的手,眉毛挑了挑。
发现了这点,半刻也没耽搁,马上有几个人起身去调查这事了。假如死者在辞职后和失踪前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和外界联系过,那么可以推断那段时间他们已经失去了自由,这对案件过程的推断相当重要。
“当地警方正在找死者辞职后的去向。”另一个人说。
要查找某人在两年前某天的行动轨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希望会有结果吧。”江阔天安慰性地说。
26
DNA检测结果刚出来,老王就直接送到了江阔天手上。
“饿了吧?快吃,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老王将刚打印出来的文件递上去。江阔天没顾上和他开玩笑,匆匆展开一看,不由大失所望:19名失踪者中,只有7人符合白华山白骨的条件,其他都被排除了。
“这怎么可能?”江阔天指着一名被排除下来的死者道,“这人长得和曾延几乎一模一样,失踪的情况也一样,他怎么也被排除了?”
“ 我们也怕弄错,反复核查过后才形成结论。”老王说。
江阔天将筛选下来的失踪者资料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都觉得这些死者应该是符合本案条件的。符合条件的7名死者,从容貌上看,互相之间的相似度,甚至低于被筛选下来的12名失踪者。
“这12个人肯定和案件有关。”江阔天再一次确认。
“ 你准备怎么办?” 老王问。
“上门看看。”
接下来的行动和上次差不多:死者家属认骨,口供,上门调查,整个调查组忙得不亦乐乎。江阔天带着小罗奔赴长济,调查被筛选下来的一名失踪者。调查结果证实了他的判断,这名失踪者的确和案件有关,对他的调查结果,几乎和前几名死者的结果完全一致。有了这个结果,对于剩余的11名被筛选下来的失踪者,调查组也进行了全面调查。
调查持续了很多天,大家忙得黑眼圈叠黑眼圈,整张脸都变黑了,才算把所有失踪者的情况都调查清楚。这期间开了无数大会小会,每一次开会,江阔天和他的组员们都成为被批评的焦点,烧得他们心里火烧火燎。案件进行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快两个月了,虽然有了重大的突破,真相却始终不曾露出水面。
会后,大家疲惫不堪,头脑却好像快要熬干的开水一样,咕嘟嘟直冒泡,想睡都睡不着,索性挑灯夜战。这么多天来的调查结果就摆在面前:一共调查了24名始终者,其中12人和白华山的白骨对上了号,另外12人虽然确定和案件有关,但无法找到对应的骨头。江阔天将24名失踪者的资料依照时间顺序排列后,得出一个表格:
死者序号 辞职时间 最后联系时间 生前所在城市 辞职后有否汇款入家中 是否负担家庭 是否和白骨对应
1 2003.8.20 2004.1.9 安德 有 是 是
2 2003.8.20 2004.1.15 花集 有 是 否
3 2003.8.20 2004.2.7 长济 无 否 是
4 2003.8.20 2004.2.20 崇化 无 否 否
5 2003.8.20 2004.2.25 长济 无 否 否
6 2003.8.20 2004.3.20 纱仿 无 否 是
7 2003.8.20 2004.3.25 花集 无 否 是
8 2003.8.20 2004,.3.29 崇化 无 否 是
9 2003.12.20 2004.4.3 宁阳 有 是 否
10 2003.12.20 2004.4.17 宁阳 无 否 是
11 2003.12.20 2004.5.2 宁阳 无 否 否
12 2003.12.20 2004.5.15 安德 无 否 是
13 2003.12.20 2004.5.27 崇化 无 否 否
14 2003.12.20 2004.6.19 花集 有 是 是
15 2003.12.20 2004.6.27 长济 无 否 否
16 2004.3.20 2004.7.20 花集 无 否 否
17 2004.3.20 2004.8.16 纱仿 有 是 是
18 2004.3.20 2004.8.17 纱仿 无 否 是
19 2004.3.20 2004.8.20 纱仿 无 否 否
20 2004.3.20 2004..8.30 崇化 无 否 是
21 2004.3.20 2004.9.15 安德 有 是 否
22 2004.3.20 2004.9.27 安德 无 否 是
23 2004.3.20 2004.9.29 宁阳 无 否 否
24 2004.3.20 2004.9.30 崇化 有 是 否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7 11:11
做表格足足花了他半个钟头,做出来一看,有些情况就一目了然了。失踪者的辞职时间集中在2003年8月20日、2003年12月20日和2004年3月20日,而最后一次与家中联系的时间则从2004年1月至2004年9月底不规则分布,但仍旧有规律可循:2003年8月20日辞职的失踪者,最后联系时间是在2004年1月到2004年4月之间;2003年12月20日辞职的失踪者,最后联系的时间是在2004年4月到2004年7月之间;2004年3月20日辞职的失踪者,最后联系的时间是在2004年7月2004年10月之间。从数据排列上来看,假如以辞职日期作为失踪者的批次,2003年到2004年至少有3批失踪者,每一批失踪者在进入新公司三到四个月后陆续遇害,直到下一批次的失踪者开始遇害为止,因此失踪者辞职的时间虽然是离散的,死亡的时间却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延续性,至少是按月延续的。这种规律似乎传达着某种信息,但江阔天想了半天,却猜不透其中的奥秘,便暂且搁置一边。案子破了之后,当他回想起这一刻时,发现自己只要再朝前走一步,几乎就可以看到真相了,不由大为后悔。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由于某种原因,谁也没法看到这种规律中传达的信息。何况,白骨的数量和失踪者的数量似乎产生了错位,一部分白骨无法找到对应的失踪者,而另一部分失踪者无法找到对应的白骨,这种错位造成了资料的残缺,因此,建立在目前资料上的规律,也许并没有任何意义,也许仅仅是一种残缺的表现。但这种错位也提醒了江阔天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第二批失踪者的筛选实际上并不是通过与白骨的对照,而是通过与第一批符合白骨条件的5名失踪者的情况相比较筛选出来的,尽管与白骨无法一一对应,由于符合已知条件,仍旧列入了案件的被害人名单。这些无法与白骨度应的失踪者让他想到,在确定判断失踪者的条件之前,他们已经预先搜集了2004年上半年上报的失踪人口数,在那批失踪人员之中,会不会也存在着和第二批同样的情况,即:符合被判断为本案被害者的条件,但是无法与任何一具白骨相对应?
他想到的另一件事是:他们首先是找到白骨,然后寻找对应的失踪者,并且将继续为无名的白骨寻找相对应的失踪者。反之,现在多出来的12名没有白骨对应的失踪者,自己该为他们找什么呢?
毫无疑问,对后者,应该要找的就是他们的尸体。这意味着,至少还有12具白骨未被他们发现。
另一方面,由于报案时间严重滞后,有理由怀疑,在2003年8月20日之前,和2004年9月30日之后,也许仍旧存在着大量符合条件的失踪者――前者因为尸体未曾被人发觉而隐没;后者则由于家人尚未察觉失踪的事实而尚未报案。因此,他认为应当将搜集失踪者资料的时间,朝前追溯到2003年初,朝后推到2005年中旬。从目前掌握的数据分布情况来看,这样大范围的时间如果都被失踪者的案件所覆盖,那么这个案子本身,绝对不仅仅止于52具白骨那么简单。
江阔天不由打了个寒噤:52具白骨已经很不简单了,但仅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死亡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数目。这案子到底能有多大?
要多大就有多大吧!他咬了咬牙,既然时间上的跨度加大了,那么,地域上的范围也许应该扩大,假如这案子真大到那种程度,也许他们的眼光不应该局限于南城周边的城市。这一点并非盲目地“大”,不久前的几个电话给他提供了这么做的信心。几组外调的人员电话报告了几个重要情况,第一个情况是,汇入失踪者家属帐户的钱,是从全国各地不同城市汇入,有的甚至远在西北。另一个情况是,失踪者在辞职后给亲友打电话的手机,虽然一律都查不到机主信息,但能查到手机所登记的城市,同样分属全国不同的城市,其中,汇入曾延家人帐户的钱来自东安,而曾延进入新公司后给家人打电话用的手机,却是在西顺登记的。其他失踪者的情况也差不多,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全国范围几乎都覆盖到了。多种因素综合之下,对于失踪者情况的搜索扩大到了全国范围――相对而言,全国范围搜索失踪者资料算是个简单的活,全国范围搜索失踪者的尸体,则是大海捞针,也难怪组里的人听到这横向和纵向的扩大范围之后,都发出了哀叹之声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7-17 11:14
另一点让江阔天感到疑惑的是:根据电话记录的调查,在失踪者进入新公司三个月到半年内,仍旧不时通过电话与亲友联系,从电话中听到的信息看来,失踪者的精神非常愉快。这和江阔天他们的判断不符,他们起初以为,进入新公司就意味着被囚禁,但这条信息则表示,失踪者们进入新公司之后,并没有受到不愉快的对待。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江阔天思索的过程中,有人已经找出了2004年上半年遗漏的几名符合条件的失踪者,一共3名,符合被害者的判定条件,但无法找到对应的白骨。这点在江阔天的预料之中,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情绪波动。
除了寻找尸体和失踪者的资料之外,还有一件事,江阔天认为是案件突破的关键,那就是失踪者的去向。失踪者接到猎头的电话之后,首先去了某处指定的地点,之后曾经回公司处理辞职的事,随后才一去无踪。虽然说要找到他们的去向并不容易,但有三点可以考虑:第一,找到他们在接到电话之后去的指定地点;第二,找到新公司的地点(对这点,江阔天基本不抱希望,他认为这公司显然不具备固定的场所);第三,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假如失踪者在接到电话之后并不理会,将会如何呢?除了接受那种高昂条件而失踪的人们之外,应该考虑到,也许有人并不在乎8万元的安家费。这种人如果没有被害的话,至少会知道面试时的指定地点,这样一来就能找到一条新的线索。
说干就干,江阔天开了个会,召集各分组的头头们讨论了下自己的想法,又请局里和厅里的领导来听了自己的报告之后,下一步调查就依照他的想法展开了。
27
已经确定的失踪者名单上了报纸,东方翻了翻报纸,发现死者容貌上居然存在如此大的相似度,心中便存了一个问号。然而,此时他自己也是问题缠身,无暇过问别的事情,将报纸朝汽车后座上一扔,很快就忘记了这事。
回到侦探社时,每个人都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暗生警惕,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事,一边想自己什么地方又招惹了这帮无事生非的家伙。这帮家伙只是嘿嘿地令人发毛地笑着,什么也不说。正在疑惑间,背后突然劲风扑面,他本能地朝旁边一跳,转身一个飞腿,却被人将腿一踢,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杨君叉着手站在面前哈哈大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东方又惊又喜。
“刚到。”杨君心情似乎不错,“到你办公室里谈。”
“看来你收获不小啊。”东方边走边说。
这一趟南番之行,对杨君来说,的确收获不小。
从杜莉萍家出来之后,他先给大熊打了个电话交代了点事情,随后又到思民文化公司去了一趟,这次幸运地碰上了公司的陈总,邱思民的前合伙人。这回他没说自己是保险公司的那一类胡话,而是直接亮出了自己的来意。一听他要调查邱思民,陈总有些激动:“他又干什么坏事了?”
“不知道,”杨君老实回答道,“正在查呢。”
“这家伙纯粹一个文痞!”陈总愤愤地道,“问吧,我有什么说什么!”
“公司是什么时候建立的?”他问。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陈总的意料,他愣了一下才道:“2002年7月份左右。”
“是邱思民提出要建立这个公司的吗?”
“算是吧,”陈总说,“实际上,他还在教书的时候,我就曾经向他提出,由我出资,他智力入股,合开这么一家公司。他当时一心做学问,没答应,后来传闻他学术剽窃被大学开除了,在外头晃荡了一阵,我又叫他来开公司,他傲得很,一直不答应,说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2002年7月,他忽然找到我,说想开公司,我立即就答应了。”
“杜莉萍在那个时候就进了公司吗?”
“没有,后来……”陈总想了想道,“大概是2003年初的样子,他忽然因为一点很小的事情将公司的财务辞退了,把杜莉萍招了进来。我听杜莉萍说过,她本来有份工作,是邱思民开出很高的条件把她挖过来的。我当时还问过邱思民干吗这么做,毕竟我们这里是文化公司,创造型的人才才是值得我们付出高薪的。邱思民说杜莉萍很有经验,我们做案子时能起到很大的参考作用。我虽然喜欢文化产业,但是并不是内行,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这就留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