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4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弄个伤疤在自己头上?看上去好像是烙的……好深啊,一定很痛吧。”她轻轻抚摸着他头上的伤疤,温柔地说。其实她是想听听他说的是不是跟信里的内容相吻合。
他很困惑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只是好奇。”她拿来了水杯,“来,喝口水。”
她看着他很顺从地喝下一口水,然后收起杯子,又问:
“那伤疤是怎么回事啊?”
他不说话。
“有什么不能说的?让我猜,”她作思索状,“我看肯定是你小时候不听话,你妈弄,……嗯,我看就是,你妈的心可真狠!”她故意这么说,他果然有了反应。
“别胡说,不是我妈!”他断然说,随后,他迟疑了一下才终于说,“那是很多年前,我跟我女朋友表决心,一时冲动弄上去的。”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这句话让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爱意,看来在这件事上,他还是说了实话的。
男人为女人犯傻,本来就是一件令人心动的事,更何况他还为她堕入了无底深渊,她想,如果没有那个贱女人,也许今天陆劲就不会在这里了。
她真喜欢他现在说实话的样子,有几分落寞,又有几分厌烦,眼睛半开半合,棱角分明的嘴唇上湿湿的,那是刚刚喝水留下的痕迹……于是,几乎是身不由己地,她想凑过去亲下他的嘴,反正也没人,她心里盘算着想品尝一下他嘴唇的味道,因为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爱他,而且她也想通过这种出其不意的亲昵,看看他的反应。但是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的嘴还没接触到他的脸,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掐住了,就在她感到呼吸困难时,她整个人被摔了出去。
“你别太过分!我不是玩具!”他气冲冲地低声说。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他强有力的一面,她完全被吓住了,但同时又莫名地兴奋起来,这兴奋与愤怒混杂在一起,让她忽然想到了对面桌上放着的那把手术刀。
“我没有拿你当玩具。”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冷笑道:
“别跟我说你把我当男人,我可没把你当女人,容护士。”
她记得当时自己的感觉,她真想拿把手术刀扎过去,如果不是那个守卫及时赶到的话,她可能真的就这么做了。
这件事虽然过去已经好几年了,但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让她感到脸上发烫,羞耻难当。当时,她从他目光里看到的蔑视和厌恶让她至今心痛不已。
他就那么瞧不上她吗?她原来以为,他这份坚持是因为还纠缠在那个被他杀死的贱女人身上,但直到最近她才明白,原来自打他入狱前两年,他就已经爱上了那个被他囚禁的小女孩了。男人,看来都一样。
她耳边又响起了刚才那刺耳的喘息声和摩擦声,他们很投入……
她是看着男扮女装的宋正义进去又离开的,她也看见了陆劲,她唯一没有看见的就是那个女人!陆劲出现后,她就明白这是个圈套,毫无疑问,给她打电话的就是陆劲,虽然声音完全完全不同。宋正义走了以后,她故意等了一会儿,她想等陆劲出来,但却一直不见人影,如果她知道那女人也在里面,如果她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她是不会进去的,那不是她想听的声音,她也不是为此而来的……
仔细想想,她对他的感情一直很矛盾,她爱他吗?不见得,就像她对他说过的,她只是把他当作知心的好朋友看待,她对他有过欲望吗?有的,但只有一刹那,她想亲近他,更多的是为了让他爱她,为了让他感觉需要她,为了让他离不开她,她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刚才的一幕让她明白,她的心愿落空了,对他来说,她永远只是个认识的护士而已。
陆劲!你也太小看我了!太小看一号歹徒了!
我很快,很快就会,让你付出代价!
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禁不住加重了脚步,“碰碰碰”,好像每一步都是在跟地板打架。碰碰碰,只有她能听到打架的声音。她的脚步声,很轻,又很重。
这双鞋是她特意为今天这样的场合购买的,它有着柔弱的鞋底,像猫咪的脚垫,所以她走到哪里都悄无声息,它够轻便,够紧,这能让她灵活而迅速地逃离现场。
一个好的杀人犯,首先需要一双好鞋,这是条跌扑不破的真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5
她走在习习的晚风里,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现在意识到,自己的沮丧其实是多余的,今晚,她虽然听见了不想听见的声音,但毕竟还是逃过了一劫,因为他们太投入了,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这对她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想到这里,她决定打个电话给那个人。
每当心情不好时,她总想给这个人打电话,为的就是逗逗他。再说刚才,她在同北巷对面的停车场看见了他的车。
她走到小区绿化地带的一棵水杉树下拨通了那人的电话。
“喂。”他在电话里应道。
“你在哪里?”她问。
“我当然在家。你在哪里?”
“我刚从同北巷回来。”她道。
“哦,是吗?”对方似乎有些意外。
“我在那附近看见了你的车。”她若无其事地用左手玩弄起衣服上的一颗纽扣来,就好像在玩弄电话里的那个人。
对方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说:
“你看错了。”
“别赖了,我认识你的车牌,呵呵呵,”她笑了。
“是别人假冒的!”那人有些生气了。
“得了吧,那就是你的车,别人认不出,我还认不出?”
“容丽!”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每次真的把他惹火了,她就马上改变话题,经验告诉她,对付男人,“摸一把,拧一把,”是最管用的了,她道,“明天,明天我们两个见面再谈吧,让我再看看你身上的伤,亲自帮你料理一下。说实在的,陆劲下手可真重。你是该想点办法对付这个杀人犯了。”
对方冷哼了一声道:“对付他并不难,他不会得意太久的。”
“你想到办法对付他了吗?”容丽对此很感兴趣。
“国家的罪人,国家要对付他,还不容易?现在,只不过机会还没到,等机会到了……”那人充满期待地深吸了一口气。
“那太好了,我很期待看见你撕碎他。我现在对他没有一丝同情。”
“哦?你不是一向很喜欢他吗?”对方干笑了一声。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见正前方有个钟点工模样的女人朝她走了过来。
“我那是一时迷惑。其实,我现在,越来越发现,权势,才是一个男人最性感的部分”她故意放慢速度说。
对方终于低声笑起来。
“好吧,那明天我来看你,我们好好聚一聚。”他道。
“我等你。”她说着,挂了电话,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在紧张的时候玩一玩,能放松神经,转移注意力,还可以忘记刚才的一切,还可以……
“嫂子。”
忽然,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
是叫我吗?她朝前面望去,发现那个穿红布罩衫的女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这个女人刚刚是在叫我吗?有没有搞错?叫我嫂子?她朝自己身后望了一眼,没有别人,看来是叫我。为什么?是不是认错人了?她借着微暗的路灯光朝那女人的脸看去。啊,是她!曾红梅!那个死人的妹妹!怎么会是她?她觉得自己的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时之间,她呆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嫂子!哎呀,嫂子真是你啊。”曾红梅好奇又热情地打量着她。
“红,红梅……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知不觉开了口,但一开口就后悔了,为什么不说“你认错人了”?,然后马上离开,但是如果这样,这女人会不会纠缠不清?奇怪。她怎么会来这里?“红梅,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又问了一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5
“嫂子,我,我到这里来找个老乡,没找到,正想回去,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碰见了你。”曾红梅结结巴巴地说,一边仍在打量她,“哎呀,嫂子,你变化不小,越来越年轻了。”
在她的印象中,曾红梅说话可不结巴。
“是吗?谢谢你。”容丽笑着捋下头发,问道,“你找哪位老乡?住在几号?”
曾红梅尴尬地笑笑。
“嫂子,我说了你也不认识,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听说来S市后发了,当了老板了,我想找他帮忙。”
“你想找他帮忙?”她注视着曾红梅,同时侧过身子,不自觉地朝四周望了望,她们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帮什么忙?”她问道。
“我……我也想来S市。”曾红梅今天看上去特别羞涩。
奇怪,以前的曾红梅可不是个怯场的人,她爱说话,一开口就说个没完,而且因为她老公是做炒货生意的,她说话时嘴里还总在嚼瓜子,从单位嚼到家里,从白天嚼到晚上,容丽每次看见她,她的嘴几乎都在进行机械性运动,有时候,容丽真想把那两片嘴缝起来。
“红梅?你也想来这里?来这里干吗?你不是在那边好好的吗?”容丽温和地问道,她觉得自己的血管好像刚刚经过一阵急冻后,现在又慢慢舒缓开了。
“那边是不错,嫂子,可是再好也比不上S市啊,这里可是大城市。”曾红梅说,她的声音好像在发抖,“嫂子,这里挺冷的,能不能去你家看看?”
去我家?去我家?
我怎能让你脏了我家的地板。我家的地板可是最高级的。
“红梅,你老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她问道,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包里,在她的包里,她长年都会放一瓶下了毒的饮料,这是为应急准备的。有时候,你得随时准备解决一些问题,就好比上次的钟平。
未雨绸缪会让警察无计可施,他们永远只会找最近的线索。谁在案发前购买过氰化钾?谁在案发前购买过这罐饮料?如果你早在几个月前就有所准备,那就等于在茫茫大海中扔了一根针,时间是无限的,该怎么找呢?
她又想起了钟平。本来,她不想杀他的,那完全是机缘巧合,陆劲的小娼妇邱元元离开她家时,她跟了出去,正好看见钟平跟两个男人在一起,其中一个就是陆劲,她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陆劲在这案子中扮演的角色,所以毫无疑问,钟平是在告诉他们一些跟案子有关的事。可是,他们怎么会找到钟平?。她没想到他们会找到他。这么说,陆劲已经把宝藏的事告诉了警方。她本来不想杀钟平的,他死去的那个老婆是怎么说的?“老钟很健忘,要他记住谁的长相那可是比登天还难,他们老厂长一次在马路上碰见他,他都不认识了,还跟对方吵架呢,结果给穿了小鞋,扣了奖金”。
事实证明,她老婆的话是有道理的,有好几次,她从他身边走过,他都毫无反应,他根本认不出她就是那个小镇警察的妻子,更认不出,她就是那个被他儿子在超市指认出来的小偷之一。
她本来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但后来才发现记忆是需要点化的。沉睡在大脑中的某些东西,如果受到刺激,还是会苏醒过来的。她还清楚地记得当钟平说到 ——“有一次带着我儿子在附近的超市买东西,他忽然指着一对夫妻大声说他们是小偷。”这句话时,她是什么感觉,这感觉就跟今天她碰到曾红梅叫她“嫂子”一样。
她把脸慢慢转向曾红梅。
“我老公在家。等我这里有了消息,我再,再通知他。”曾红梅看着她,神情有些紧张地笑了笑,叹息道,“要是走在大街上,我还不敢认了,嫂子,你变化真的很大。”
砰砰砰,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多少跳?应该数一下,要保持正常的心跳,才能做事。
“岁月不饶人啊,一晃就这么多年了。红梅,我突然觉得心跳得有点快,你等等啊。我数一数。”她说着把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上。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5
“哦,哦。”曾红梅困惑地看着她。
“等一等,等一等……”
杀死那个可恶的曾红军时,她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遇到他的妹妹。对她来说,那也是尘封的记忆,曾红军,对了,她生命中还有这么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了5年多,但留在她心里的只有他吃饭后留在牙齿上的菜叶、说话时嘴边不断变大的白沫,一星期才肯洗一次的臭脚;如果不是因为钟乔这个死了的古董商,她是不会嫁给这个男人的。
曾红军唯一的好处就是温顺和愚蠢,他相信她说的所有话,相信她的假身份,相信她是个想在小镇过平静生活的平凡女子,相信她是想跟他过一辈子。他也不照照镜子,谁会想跟一个说话嘴边冒白沫的邋遢男人生活一辈子?
直到她的“亲戚”再次出现,他对她的信任才开始动摇,他看见她拥抱那个人了……是的,她知道那很危险,但他难得来,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亲近他的机会,事实证明,两个男人真是天差地别,完全不能相比。也许她太急切了,门没关好,让曾红军这个蠢蛋看见了那一幕,呵,只不过是个拥抱而已,他犯不着大发雷霆吧?竟然还威胁要把她的丑事说出去,“你们不是亲戚!你们是情人!你跟我在一起是有目的的,我都听见了!”他哆哆嗦嗦地说着。“把你的嘴擦一擦吧。”她厌恶地提醒道。
本来,她也许不会杀他,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他真的把她看得太平凡了。
2分钟过去了。她慢慢把右手从左手腕上拿下来。
好了,好了,心跳已经慢下来了,好了……
“红梅,你嫂子心脏不好,大概是看见你太激动了。”她捂着胸口,又朝四周望望,没有人,再看看附近有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她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放在嘴里嚼起来。这是她多少年来养成的习惯,干重要的事时吃块巧克力能帮她定神。
可是真的需要杀掉曾红梅吗?需要吗?毕竟没有证据证明曾红军是我杀的,就算让曾红梅认出我,又怎么样?真的需要这么做吗?她有点犹豫了,这时候她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如果让陆劲他们找到这个女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就是曾红军的老婆。他们会把所有的事联在一起。你给了陆劲两个个礼拜准备500万,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找到她,并挖出当年的旧事。所以,你最好干掉她!干掉她,一了百了!没人知道你是谁!一个陌生的乡下女人死在一个陌生的小区,谁会注意?你别忘了,你在鹿角镇的名字是王美霞!王美霞!至于曾红梅来这儿找的那个亲戚?你根本不认识!所以无关紧要。时间不多了!干掉她!干掉她!做事要干脆,就象过去一样。死人才永远不会开口!”那个声音好像一个高音喇叭,刺耳又尖厉。
“嫂子,你没什么吧?”曾红梅担忧地看着她,扶住了她,“我看还是送你回家吧,正好也让我参观一下你家……”
“行啊……红梅,欢迎你来,不过,让我先坐一会儿,对了,”她从包里拿出了一瓶饮料, “红梅,你渴了吧,来,喝口饮料。”为了避免留下指纹,她揭走饮料瓶外面的塑料纸然后递给了曾红梅。
“哈,我真的有点口渴了。”曾红梅接过了饮料。
“好,你先喝,我去那边打个电话,我看看我朋友是否在我家,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做点准备,红梅,你今天哪儿也别去,就住在嫂子家,明天嫂子带你到市里好好转转,给你买最好的瓜子……好了,快喝,跟嫂子别客气,你要客气嫂子可真要生气啦。”她一边说,一边用手绢包住手指热情地为曾红梅拧开了瓶盖。她很高兴,曾红梅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
“谢谢嫂子。”曾红梅说,“瞧我,到哪儿都吃你的东西。”
“别客气。”她说着,走出几步,又回头朝曾红梅莞尔一笑,见曾红梅已经打开了瓶盖,她赶紧奔出了绿化地带。
但她没有回家,没看见尸体,她是不会放心回家的。她走过一幢大楼,重新绕到绿化地带的后面,从她那个位置正好可以躲在一片树丛中观察曾红梅的动向。可就在她刚刚蹲下,准备朝曾红梅所在的地方张望时,“碰”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力量不大,但因为受了惊吓,她差点摔在地上,她胆战心惊地抬头看去,发现一个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说确切点,不是男人,而是警察,是那个越岳程的警察。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6
“叮”——她的脑神经像被人拉了一下,痛得一激灵,但马上就清醒了。岳程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呆的地方很隐蔽,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或跟踪,根本找不到她。如果是跟踪的话,他们应该早就来了,那么曾红梅……我跟曾红梅在一起,他们一定也看到了,不对,如果是找我,看见我跟曾红梅在一起,为什么不马上走出来,而要等到现在?难道他们是故意的?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曾红梅会跟我在一起?会不会是……他们先找到了曾红梅,然后让曾红梅来找我的?
坏了!中计了。
曾红梅是警方的圈套。
这么说来,他们,他们已经盯上我了……
就像一不留神掉进了深渊,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深不见底的通道里不断往下滑,他们知道我了,他们找到我了,他们什么都知道了,他们是来抓我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恐惧感朝她袭来,她觉得身子发冷,腿发软……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又在她脑子里响起,这声音空洞冷漠而响亮,“镇静!镇静!你还没死。你还活着!他们有什么证据?!有什么证据?毒饮料?谁看见你下毒了?曾红军?谁看见你杀了他?”是的,没有证据!我还没死!我还活着!这句话好像在一瞬间给她的身体注入了新的力量,她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手,难以忍受的酸痛在这时就象兴奋剂一样管用。
“是岳警官啊。”她慢悠悠站起身来。
“容护士,请跟我们走一趟。”岳程表情严肃,他旁边的警察一个箭步上来,夺走了她手里的包。
“为什么?怎么啦?”她故作惊慌,“为什么拿我的包?为什么要铐我?”
岳程指了指曾红梅那个方向。
“你说呢?”
“怎么啦?”
“那瓶饮料我们会拿去化验。”
“饮料?拿去化验?为什么?”她装出一脸困惑。
“别废话!进去就知道了!我们要是没掌握一定的证据也不会来找你。”岳程后面的一个小警察没好气地插了一句。
“容丽,你干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没关系,进去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岳程的声音像摔在地上的冰块,又硬又冷。
对了,警方找你问话,跟上法庭不一样,未必需要“充分”的证据。
容丽朝曾红梅的方向望去,发现她一边在擦眼睛,一边跟着另一个男人(应该是便衣)走了过来,果然是圈套,如此说来,就算没有那瓶毒饮料,他们也会把她带回去的。他们能在这里埋伏,说明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的筹码。接下来,就看怎么审问她了,假设他们只知道30%,他们就希望通过审讯,从她嘴里知道剩下的 70%。
可是,如果她不说呢?他们会怎么做?她瞄了一眼岳程那张冷酷无情的脸,不由地一阵心悸,她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她!他们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可是,她是那种宁死不屈的刘胡兰式的人物吗?不是。她的身体状况允许她扛过通宵达旦的审问吗?恐怕不行。如果有警棍和拳头朝她袭来,她能抵挡得住吗?不能。所以现在,不是跟警察周旋的时候,她应该逃命了。问题是,怎么逃?
“嫂子,这是怎么回事?”曾红梅走到她跟前时问她。
她假装没听见,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如果跟他们回去,那就必死无疑,她抗不住审问,最后只有老实交代,那样,就再也出不来了。她要逃!她要逃!她抬头仰望了下天空,今天的月亮有点发红,她用她的心深深吸了一口月亮释放出来的寒气,觉得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这时,她想起了一个人。现在只有他能帮她了。他也不得不帮她,帮她就等于帮自己。
“嫂子!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给我喝的饮料有毒!”曾红梅瞪着她,提高嗓门叫道,好像一只拉开嗓门的鸭子,“你到底干了什么?嫂子!你说,你跟我哥……”
容丽没理她,只是瞪着前方。她知道现在唯有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辩解和撒谎都是在浪费时间,而且,她哪有功夫听这蠢女人的苛责!她现在需要的是要集中精神,集中精神!该怎么跟他联系?怎么摆脱这些臭警察?对了,她袖子的折角里有一个小小的回形针,回形针虽然小,但是它的小小尖端,足以制造惊人的效果,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想笑了。
“曾女士,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我们稍后再谈。”岳程安慰曾红梅,但她还是不甘心,被另一个警察拉走时,还不断回头看容丽。
“嫂子!你说你干了什么!我哥的事,我哥的事!……”
吃你的瓜子去吧!蠢货!
“容丽,我们走吧。”岳程道,他旁边的另一个警察拿着一副手铐走了上来,“喀嚓”一声铐在了她的双手上。
“非得戴这个吗?”她笑着问道。
“你说呢?歹徒?”岳程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们是警察,我是个弱女子,你们代表权利机关,而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所以,只好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做了。”她表情轻松地说。
小区的主干道上停着一辆警车。他们拉着她向那辆警车走去。她表现得极为顺从。
时候差不多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6
就在快要接近那辆车的时候,她整个人软了下来。她见过那些昏厥的病人,知道该怎么表现才最逼真。现在,她幻想自己正在扮演一个进入濒死状态的女病人,呼吸急促,双手颤抖,眼睛微闭,双腿乱蹬,她对自己说,“我快死了,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耳朵嗡嗡响。”其实,她能听到旁边的小警察在说话,
“喂,你怎么回事,别装啊!你警告你别装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假装昏厥的首要条件是,不能对自己听到的任何话作出反应。所以,她现在应该继续张大嘴呼吸,腿乱蹬,然后倒下,好像被拆了骨头的鱼,软绵绵的,怎么都站不住……
她感到自己的头撞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很痛,她闭着眼睛默默等待这种痛楚过去,只要过去就好,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头儿,你看她是不是在耍花招?”那个小警察问,她感觉他朝她的腿踢了一脚,年轻男人的腿劲是不一样,她觉得自己的腿迎来一阵断裂般的剧痛,混蛋!如果我有机会,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哼,肯定在耍花招!喂,别装了,快起来!就算这样你也是逃不过去的。”另一个警察在她头顶嚷开了。
他们的上司就是岳程,她听到他说:
“别管她装没装,先把她抬上车再说。”
“哼,真够麻烦的。”其中一个警察抱怨道。
她感到两个男人强有力的手臂把她抬了起来,接着,她被扔到了那辆车的后座。不久,汽车开动了。她听到最初踢她的那个警察问道:“头儿,我们去哪儿?直接回局里吗?”
“她现在怎么样?”
她的身子被猛烈地晃了一阵,随后身上又挨了重重几拳。
“没反应。”那个警察道。
“那就……先送医院吧。”岳程的声音从前座飘过来,好像有些无奈。
太好了。哈哈,她心里在狂笑,但仍然紧闭双眼,纹丝不动,要保持这种状态,对她来说并不难。
这辈子,她并不是第一次装死,小时候,为了躲避婶婶的责打,她曾经多次假装自己昏迷不醒。有一次,婶婶用衣架打她的头,她就像今天一样,先是抽搐,然后倒在地上假装晕倒。她记得当时耳边传来她婶婶惊慌失措的声音,“哎呀,我才打了两下,她就这样了,她一定是装的。”但是,婶婶还是停止了惩罚,她被抬到了床上,一小时后才慢慢“苏醒”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把她打死,自那之后,她挨打的频率就渐渐低了。
她现在一想到婶婶就想笑,其实说起来,她漫长的犯罪史,应该是从报复她婶婶开始的。从12岁到16岁,她几乎日日夜夜都在想,该怎么收拾这个对她肆意虐待的臭女人。首先,不能杀她,因为还需要她的那份收入,叔叔一个人的工资不够养家,而且如果这个女人骤然消失,她所承担的家务就会全落在她身上,她可不想当傻瓜;其次,也不能让她变成残废,因为她残废了,谁照料她?怎么办?真是左右为难。不过,她最后终于还是想出了一个大胆又绝妙的计划。
事情发生在她16岁那年,有一天深夜,她埋伏在一条小巷子里等着婶婶下夜班回家,婶婶出现后,她从背后将其一棍子打昏,然后脱光了婶婶的衣服,用一个啤酒瓶塞进了她的下体,最后又摇醒婶婶,假装自己是第一个发现婶婶遭遇“强暴”的人。当时看着坐在地上一边低头穿衣服,一边嘤嘤哭泣的婶婶,她简直快笑破肚皮了,这件事让她初次品尝了掌握别人秘密的甜头,从那以后,婶婶再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了,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件“丑事”,叔叔可是个传统的人。哈哈哈,有些往事总是让人回味无穷。
车子开得很平稳,很快就到了医院,不知道是哪家医院,但以时间判断,应该是最近的一家。她的手已经趁刚刚倒下来的时候,抓到了那根回形针,她把它握在左手的手心里。如果你不是左撇子,他们总会认为只有你的右手才管用。
她感觉她被两个男人抬出了车。
“是急诊!急诊。”其中一个小警察在叫,不一会儿,她就被抬上了一辆滑轮车,滑轮车推得很快,接着,她被送到了一间明亮的病房。她被抬上病床,一只手铐在床栏上。她忽然想到,她初次看见陆劲,他就是这样,只有一只手的自由,他很消瘦,愤怒时,那条手臂上的青筋常会鼓出来,这种状况常会让人误会他动弹不得,但其实,对于一个好的杀手来说,一只手的自由就已经够了。如她所料,他们铐住的是她的右手。失去常用的右手,难道就可以控制她了吗?哈哈哈。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岳程和另外几个警察围在她床边。
“她醒了。”一个警察说。
“喂,容丽,你感觉怎么样?”岳程问道。
“我……我好像……”她露出烦恼又羞愧的表情,并把握有回形针的左手放在两腿之间,她现在要做的是,戳破指尖,让指尖的血滴在床单上。
岳程和几个男警察注视着她的举动,都紧张起来。
“你想干吗?容丽?”岳程注视着她,神情有些尴尬,又有些恼火。
“我……我……你们能不能出去?”她哭起来,“我那个来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6
“你的手不要放在那里。”她身边的护士想拉开她的手,但没成功,她强硬地坚持着个看上去像在自慰的姿势。想看吗?那就看个够吧!蠢货!
“什么来了?你不要耍花招!容丽,我们马上带你回去!”岳程威胁道,他的神情严肃中又带点无奈。
她够到了!一针戳破了她的指尖,血正好滴在床单上,指尖的血不多,但已经足够了。
“我,我月经来了!”她嚎哭起来,用左手在床上狂乱地拍着,这是为了让他们看不清她手上拿的东西,“你们出去!就算是犯人,也有人权的,何况还没有确定我是犯人!你们看!你们就那么想看女人来月经吗?叫你们看!叫你们看!下流!下流!”她的手向上一甩,一滴血溅在岳程脸上。
“妈的!”岳程赶紧退后一步,从口袋里摸出手绢擦掉脸上的血迹,“这是血吗?”他把手绢展现给那个护士看。
“不是血是什么?”护士白了她一眼,然后探头在容丽的两腿之间匆忙地瞄了一眼,“她是来月经了,”护士又问她,“你一般量多不多?”
“多的,第一天总是很多。”她委屈地回答,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
“要不你们给她去买点卫生巾吧?我们这里没有”
“你说什么?!”其中一个警察大叫起来。
容丽快笑破肚皮了。哈哈哈,哈哈哈,去吧,去吧,去给我买卫生巾吧,一群蠢猪!
“应该找个女警察来。”另一个警察嘀咕道。
“难道找人家来就为让人家买这个?”
“如果真的需要,我们也必须得买,不然审讯的时候……对了,这位小姐,你可不可以帮个忙?”岳程好像在恳求那个护士。
“对不起,我们不能擅离职守的。再说,这里还是急诊病房,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护士小姐有些不高兴,“其实对面的便利店就有,买起来很方便。”
岳程的计划落空了,他双手叉腰,满脸懊恼地望了下病房的四周:“这里为什么没有帘子?医院病房不都有帘子吗?”
“隔壁病房有,这间没有。”
“那屏风呢?”
“屏风有,请等一下……”
容丽再次使自己陷入假昏迷。她软绵绵地倒在床上,开始说胡话,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估计没人能知道。她听见那个小护士拿来一个屏风放在她的床边。
“她怎么啦?”岳程问道。
“不清楚,先量下血压,再验一下血,对了,你们知道她的病史吗?有没有癫痫之类的病?”小护士问。
“病史?”岳程停顿了一下道,“她……应该很健康吧。”
小护士没说话,隔了一会儿,岳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还是等检查完毕再看吧。小兵,你就在这里呆着,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我们就在外面。”接着是一阵小声嘀咕,最后是……关门声。
哈,听声音他们走了。
现在只有一个警察在屏风的后面。好吧,只要你们分开,对付起来就容易了。她怀疑“我们就在外面”这句话并不可靠,岳程有可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他怀疑她在装昏,其实,他有可能会离开,不然他们为什么不呆在屏风后面?月经的事得到了护士小姐的证实,这两个混蛋会不会是去买卫生巾了?真好笑。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她感觉自己的右臂上被绑上了一根抽血用的橡皮管子,一根针扎进了她的血管,小护士的技术不怎么样,她觉得痛……不过,现在挨点痛反而能让她保持清醒。
针头离开了她的血管,小护士在她的手臂上用胶带贴了一个酒精棉球。她睁开眼睛看见小护士正好背过身去不知在忙什么,她立刻把左手上的那根回形针戳进了右手手铐的锁孔。她跟陆劲当初交流过开锁的经验。她是这方面的老手了,以前,她经常偷偷撬锁,偷那个老头钟明辉的钱,其实除了他,她还偷过叔叔、同学、医院同事、邻居的钱。她从来就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她无法抗拒钱的诱惑。她觉得钱对人的一生来说,就象一个不被承认的美丽小老婆一样,你鄙视她,忽视她,看不起她,甚至还说她的坏话,但是你无法否认,你需要她,你离不开她,因为她给你自尊,快乐、希望和无穷无尽的刺激和享乐……之所以有那么多人鄙视她,是因为虚伪可以带来清高的美名。
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我从不虚伪,我也从来不会欺骗自己,也不会为自己的感觉而感到羞耻,爱就是爱,要就是要。我爱钱,我就要得到。我爱一个男人,我就要得到。哈哈,到目前为止,我的成功率是90%。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7
“嘿,你醒啦!”护士忽然转过身来,把她吓了一跳,手铐的锁还没打开,她还需要点时间,她只好把左手盖在右手的手腕上。
“小姐,我想写张条子请你交给外面的警察。”她用很轻的声音说话。
“你不用写条子,那后面就有警察,你告诉他就行了。”那个护士冷淡地说。
“不行,我想说的事很机密,不能告诉别人。”她露出万分紧张的神色,悄声说。
“喂!你要耍什么花招!”屏风那边闪出小警察的脸来,她记得那张脸,他踢过她。
她没理他,低声对小护士说:“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外面的警察说。性命攸关哪,给我纸和笔好吗?”
小护士显得挺为难。
“我求你了,这很重要,不瞒你说,我的血液里有病,可能活不了多久……”
可能是她的表情很逼真吧,那个护士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拿来了纸和笔。
她快速写下了一行字:“我知道一号歹徒是谁。”她把纸折成小方块交给了这个护士,“请一定亲手交给外面那个警察,谢谢。”
小护士收起笔,点点头,拿着纸条面色紧张地走出了病房。
她这么做,一是为了支开这个小护士,她需要时间打开手铐,二是为了试验一下,岳程他们到底在不在外面。她看见病房门口的垃圾桶里有一个丢弃的盐水瓶。
“你写了什么!容丽!”那个小警察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不响,他拉开门,朝外看了一眼,随后又冷笑了一声回过头来,道“我告诉你,容丽,你这样没用的。你还是最好老实点。”她假装没听见,手飞速地动了起来,快,快一点,再快一点,终于,她听到了“格搭”一声,手铐开了。很好,声音够轻,正好淹没在这个警察的大嗓门里。
小护士还没进来,这说明岳程他们不在,她一定是走到走廊尽头去找他们了。所以,现在正是对付这小混蛋的最佳时机。
“小同志,请你过来一下好吗?我有话跟你说。”她平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小警察走到了她身边。
“有话快说!”他道。
“我……我,觉得腿痛……刚刚不知道谁踢了我一脚,我的腿可能断了,你……你能帮我看一下吗?”她用左手指了指她的右腿,“我刚刚没感觉,现在突然痛了起来……好痛,……痛死了……”
那个小警察朝她指的地方望了一眼,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不可能断。”
“真的很痛,很痛,小腿都肿了,好痛啊,痛死了,痛死了……我要投诉,你们警察打人!我要投诉!”她咬住她的左手,哭起来。
“哪哟肿啊?”小警察不耐烦地顶了一句。
可能是知道那是自己所为,小警察厌烦地皱了下眉头,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低下头朝她所指的小腿看去。正当他低下头的一刹那,她慢慢抬起了左腿,
“是右腿,你别搞错了。”她抽抽噎噎地提醒道。
“我知道。”
对方完全没搞明白她为什么要抬起左腿,真的探头去检查她的伤口了,这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抬起的左腿敲在他的后颈,同时右腿抬起,一下子夹住了他的脖子,这一招打得对方措手不及,他好像准备反抗,但她的速度更快,她直起身子,毫不犹豫地用手上的回形针朝他的左眼戳去。
“啊!”小警察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这时候,他感受到的可能不仅仅是剧痛吧,应该还有恐惧。哈哈,我好疼啊,我好疼啊。我完全理解你,小同志。她松开他,跳下床,飞快地跑到垃圾桶边,抓起里面的那个空盐水瓶,就向他的后脑勺砸去,他应声倒了下去。她知道他身上有枪,她可以用枪打死他,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弃之不用,她对枪声不熟悉,不知道有多大的音量,也不知道那样的音量会带来什么后果,而且,现在时间紧迫,还有另一个人需要制服。希望她是一个人。
门把手动了。小护士来了。
果然是一个人。运气!
她连忙躲到了门背后。
“嘿!他们马上就来……”小护士一边说,一边走进了病房,可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她看见那个小警察倒在病床上挣扎,“你怎么啦?”她惊慌失措地冲了上去。
小警察没回答,剧痛和失去眼睛的担心使他无力回答任何问题。而且,她也没办法再问第二个问题了。容丽不允许。
她已经潜到了小护士的身后,手里还拿着刚刚那个用过的盐水瓶。她想象自己是在砸一个海南西瓜,期待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啪嗒”“啪嗒”,但是也许是她的力量不够,她只看见小护士倒下去,却没有听见她想听的声音。她低头检查了一下小护士的脑袋,令人遗憾,她发现目标中的头骨并没有因重物袭击而变成开放式。好吧,也许我毕竟不是一个暴力型的罪犯,我的爆发力还有待提高。我应该好好练习,但我今天没有时间了。
她开始脱小护士的护士服。小护士身材圆胖,她想,这身衣服她应该还能套得上。
当她走出病房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完好无损的盐水瓶,心想,盐水瓶的质地还真硬,不知道要砸多少个脑袋才能弄碎它。
这时候,她隐隐听到了罗小兵的说话声,她明白他在打电话求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7
岳程接到罗小兵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走到急诊部门口了。他没想到,他仅仅离开了那么几分钟,一只手被铐在床栏上的容丽能击伤两个人得以脱逃。要不是上司来电话,他也不会离开,他想趁这空跟另一个下属一起把那东西买来,而且他还安排了小陈在门口的,他人呢?!上哪儿去了?
“头儿,她用东西扎了我的眼睛,跑了……”小兵刚刚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说。妈的,他当时就想骂人,小兵,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一个受过训练的刑警会斗不过一个中年妇女?是不是又太大意了?肯定又中了她的圈套!我临走时是怎么说的,不管那女人说什么,都不要理,可是你做到了吗?!让你跟我一起走,你不肯,非要守在病房里!买个卫生巾就这么丢脸?……现在,我希望你的眼睛没事,希望你没事!
“你怎么样?”岳程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问道。
“我……我还可以。”
“坚持住,我马上到。她走了多久?”岳程一边说,一边快步朝前走,这时他看见小陈大摇大摆地朝通往那间病房的走廊踱去。混蛋!
“刚走。”罗小兵低声。
“多久。时间,给我时间!”岳程吼道,小陈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转过身来,一脸尴尬。
“几秒钟,也许3、4秒。”
“好,我们马上到。”
他看了下表,现在是夜里9点45分,医院急诊部人不多,但他知道容丽是穿着护士服走的,在医院里要找一个护士,可没那么容易!有你的!容丽。不过,如果你才离开10秒钟,恐怕你还没能走出急诊部,因为从那间病房走到外面至少要三分钟。所以,你现在应该还在医院,也许,还在病房附近。
“头儿,我去上了下厕所。”他走近时,小陈讪讪地说,随后又问,“出什么事了?”
他狠狠盯了小陈一眼,没说话,直接拨通了总部的电话,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是……越快越好,现在需要封锁医院的所有出口。我们的人手不够。”岳程打完电话,对小陈说,“容丽跑了。”
“什么?”小陈大惊失色,“可是她被铐着……”
“你立刻给我去急诊部大门口守着!一步也不许离开!”岳程吼道,小陈吓得赶紧朝外跑去。
岳程说完便心急如焚地快步向容丽那个病房走去,就在他跨进那间病房门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身后有个白影一晃,对了,刚刚好像有个护士背对着他们在打电话,不,他没看清,也许是在打电话,也许只是在做打电话的姿势。
病房的另一头是封闭的,如果容丽要逃,必须走这条路,他抬头朝那个女护士的背影望去,他跟容丽还不太熟,而且他也不像陆劲那样擅长记住别人的身体特征,所以他无法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容丽,不过最好还是跟上去看看,他发现她已经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了。
“小王,立刻找医生给小兵他们急诊,我先离开一下,保持联络。”他下完命令,便快步跟了上去,可是当他追出这条走廊,发现她已经没了人影。这里就是急诊大厅,但是他没看见容丽。
容丽!刚刚的一定是容丽!
她上哪儿去了?!是不是跑了?
他急速冲到医院急诊部的大门口,小陈站在那里。
“她有没有……”他问。
小陈摇了摇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7
容丽始终觉得女厕所是最好的藏身之处,尤其是夜里9点以后医院里的公共女厕所。在那里,你总能找到你需要的东西。那里有镜子,你可以趁机修饰一下你的外貌,她刚刚发现在那件抢来的护身服的口袋里有一把剪刀,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剪刀,派用场的地方可太多了,她现在要用它来剪短自己的头发。幸好她对自己的容貌从来没有太多的执著,她相信,无论怎么打扮,她都差不多,既不算好看,也不算丑,所以剪掉几根头发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另外,在厕所里,你也总能找到一些牺牲者,因为他们不设防,而且都是女性。
一个穿着黑色上衣,手上戴着金手链的中年妇女从其中一扇木门里走了出来,她迅速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身材跟她差不多,也许比她还胖一些,那身衣服可能会嫌大,不过不要紧,有的穿就不错了,再说,黑色可以掩盖血迹,哈哈,我真幸运,这女人居然还戴着眼镜。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一拳打了过去,然后用剪刀刺穿了对方的脸颊。她不想让太多的血喷溅在衣服上,所以,她选择了脸颊。受到攻击后,那女人立刻像海蜇一样卷了起来。接着便不省人事了。她脱下这个女人的衣服,发现她的口袋里有一个一块硬币。
10分钟后,岳程封锁了医院的各个出口,开始盘查所有穿护士服的女人。但是找遍了一楼二楼和三楼,仍不见容丽的踪影。
她上哪儿去了?她会去哪儿?
岳程坐在一楼急诊部的候诊长椅上,看着下属们忙忙碌碌,他决定让自己先静一静
好吧,现在想一想,假如我是容丽我会怎么做。我知道我已经被控制了,我知道我必须得逃,于是我冒充月经把大部分男警察支走,接着打开了手铐,——对了,她是怎么打开手铐的?算了,这点先不考虑,继续扮演容丽——我用计让小护士离开病房,接着出其不意地袭击了罗小兵,但我没有杀他,因为想杀人的时候,小护士突然回来了,好,于是又攻击了小护士,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其实我可以杀死罗小兵和那个女护士的,但为什么不杀呢?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我留下了活口。但是,我心里很清楚,罗小兵虽然受了重伤,但他还能说话,他还能告诉他的弟兄们,我,容丽是穿着护士服离开的,即便他不说,岳程他们一旦赶到,看见小护士没穿护士制服也马上就能猜到这一点。
所以警方接下去会在医院查一个穿护身服的女人。哈,那我接下去该怎么做呢?对了!我应该脱掉那身制服,但如果只穿毛衣,在医院行走会很显眼,所以,我现在得去找身衣服。找身女人的外套。上哪儿找?在医院大堂抢衣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去病房抢?病房里可不止一个人,那太冒险,所以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办到这事——女厕所!
岳程腾地一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揪住两个下属,急匆匆地说:
“快,找人去搜女厕所,一楼、二楼、三楼!快,快,快!”
不出5分钟,他就得到了一条消息,在一楼门诊大厅的女厕所发现一名受到攻击的中年妇女。该妇女脸部有明显的戳伤痕迹,被发现时,她处于昏迷状态,身上的外套不见了。
奇怪,她为什么不从门诊大厅离开?按照时间算,她应该可以从那里逃走的,她为什么放弃了?等岳程来到门诊大厅后,才明白,原来门诊大厅门口站着好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他们显然不是他的人,也许是为别的案子来的,但容丽肯定是误会了。
“她身边没包,很可能是陪家人来医院的,快去找她的家人,问一下她今天来的时候穿的是什么样子的外套。”女被害人被抬走时,岳程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8
电话通了,她简短地说明了自己的处境。
“你在哪儿?”他问。
“我在G医院。”容丽答。
“你自己不能出来吗?”
“门诊和急诊部的门口都有警察,我出不去。”她顿了顿,解释道,“我本来是想走门诊大厅的,但看见那里有好几个警察。”
“我明白了。”
“你开车来。我在一楼通往停车场的楼梯里等你。B号门,你可以从地上停车场上来找我,我现在身边没有电话。”
“明白了。”他说。
电话挂了。她知道他肯定会来的。
现在,她穿着这个女人的外套站在门诊大厅的投币电话前,她感觉一个便衣在他身后匆匆走过,她吓出一身冷汗,不过还好,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她,她相信是那头短头发救了她,他们要找的应该是个穿护士服,有着波浪卷发的女人。
冷静,冷静。
她低下头,慢慢转过身,看见B号出口就在挂号收费处的后面,这是整个急诊部人最多的地方,那里站着两个便衣,也许是,也许不是,他们东张西望的样子很像便衣,不过,他们未必认识她,因为她的容貌很普通,戴着眼镜,又剪短了头发……
走过去要多长?3分钟?不需要,1分钟足够了。
但是,要保持快而不乱的速度。快而不乱。
她把那套揉成一团的护士服扔在门诊大厅的
“那女人醒了吗?”岳程问电话里的下属。
“醒了。”
“她怎么说?”
“她没法说话,只能用手比划,好像是说凶手用剪刀戳了她的脸。医生说,戳得挺深,大概需要整容。”
“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外套?”岳程急急地问道。
“黑色。这是她家人说的。”
岳程想了想又问道:“她还有什么特征?比如……有没有戴帽子或眼镜之类的东西?”
岳程觉得眼镜是可以轻易改变一个人容貌的重要道具。
“我问一下。”下属道,过了一会儿,他答道,“她家里人说,她戴了眼镜。”
“明白了。”岳程挂了电话。
等一等,剪刀!现场没有剪刀。
她还能用剪刀干什么?如果改变容貌的话。
妈的!头发!她还能剪头发!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8
容丽已经顺利通过了那两个便衣的视线走进了B号门,从这里可以通往地下室的停车场。她估计警方已经封锁了停车场的出口,到时候,看他怎么安排了,也许,她可以藏在他的后盖箱里,或者后座的底部。警方不知道她还有个帮手,她还有车。他们一定会把大部分警力集中在急诊部和门诊部。
楼道里一片黑暗,她知道这里很少有人走,因为大部分人都会走电梯,开车的人尤其不愿意走楼梯,所以这里,对她而言,眼下是最安全的。
只要离开这家医院,她就有办法藏起来,活下去,并且最终获得她想要的一切。可是,关键是得离开这里,离开这家医院。
一个人影从门口闪过,她的心跟着一跳,结果是虚惊一场,那人没进来。
但是,砰砰砰,砰砰砰,她的心跳地好厉害。
她禁不住又用右手压住了左手腕,安静,安静,别急,别急……
想点高兴的事吧。
每当她陷入沮丧、失望和极度不安时,只有一件事能让她安静下来,那就是,梦想。以前,这是她经常跟陆劲讨论的话题。
“你的梦想是什么?”陆劲在信里问她。
“我的梦想是带着一大笔钱到美丽的欧洲小镇定居,每天看太阳初升和降落,养一条斗牛犬,再找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情人,一个或者两个,我向来都赞成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性关系的多元化是社会和谐发展的基础。”她回信这么说,有时候她喜欢以男性的笔调写信,因为那样能让她感觉自己神秘且极富力量。
“你的梦想是什么?不会只想当个画家吧?”她回信反问陆劲。
“这是我以前的梦想。我现在的梦想是,能拥有一家自己的咖啡馆,我要自己学做起司蛋糕和布朗尼,自己现磨咖啡,在招待客人之余,我画画消遣,或者也写点文章,突然发现自己很有写文章的耐心。我写的信好看吗?”说话时大概是1998年的年初,他已经去S市了,在那里经常享用浓郁的咖啡和香甜的起司蛋糕,还经常在露天咖啡馆和公园里画画。
说起写信……
“你的信我经常要连看数遍。常常觉得信纸就是你的脸,又薄又软又遥远。原谅我,我的视力不好,常常得把信拿得很远。”她回信道。
现在心跳是多少?刚刚是每分钟120跳,好了,好了,现在已经慢下来了,每分钟100跳。已经慢下来了。
不知道他到哪里了。
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碰碰,碰碰……
是一个人的脚步。是他来了吗?
她不敢出声,只是把头探到楼梯口向下张望,但是,下面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消了她的顾虑。
“嘿,是你吗?”他的声音从楼梯下面传来。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她心头一阵兴奋。
“是我!”她急促地答应了一声。
“快点下来,我们马上走。”他道。
她没说话,赶紧“咚咚咚”走了下来,她的脚步声很轻,又很重,她的心情很急,她急于要离开这里,急于要见到他,急于要在危难中握住他的手,所以她的速度很快,快啊,快啊,离开这里!她心里在嚷,可是,当她快要走到下面这层楼梯时,忽然她的脚碰到了一件东西,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接着,她整个人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下落的速度之快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也来不及思考,来不及煞住脚步,来不及感觉恐惧,来不及喊救命,也来不及抓他,就一头栽到了地上。在落地的一瞬间,她听到自己的脑袋撞击在地上的声音。
“啊……”她发出一声闷响,一个声音在她脑袋里说话,“你完了,他背叛了你,这是圈套,这是谋杀。他不是来救你的,他是来杀你的。”她想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看见那个人走向她,他没说一句话,抓住她的头发就朝地上撞去。一下,两下,三下……她好像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是不是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一直想杀我吗?你得逞了,可是,你也会来的……这条路你走不远……陆劲不会放过杀死她母亲的凶手,虽然你只是把她吊上去,可你也是帮凶,他会查到你的,他很聪明,也很爱他的母亲,我知道……”
她想说话,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喉咙,她无法开口,接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慢慢地飘了起来,她看见那个人还在撞击她的脑袋,那声音好闷好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不痛了,而且,很奇怪,她好像已经不在意他的行为了,好像有人在叫她,在叫她,她看见一条发亮的通道,她得走了……
我的梦想,理想中欧洲小镇,金发碧眼的情人,很多情人……
15分钟后,岳程在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楼梯里发现了容丽的尸体。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9
25.相聚与离别
“是岳程的电话吧?他怎么说?”陆劲回到床上时,元元问他。
陆劲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
“你怎么啦?”她摸了摸他的手,心里有些不安。
“容丽死了。”
元元一惊。
“是吗?”她的嘴不听使唤地冒出这两个字,
陆劲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这是真的,就是刚才,她在医院的楼道里摔死了。”
“摔死了?”元元的脑海里浮现出容丽那张面带微笑的脸,“你知道吗?他有反应了。”耳边又传来她得意洋洋的声音,“岳程他们在追捕她吗?这么说来,她真的是一号歹徒?”她问道。
“应该就是她。”
“那你为什么……好像不太高兴?”她看出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兴奋。
“她花了那么多心思逃离警方的视线,结果却在楼梯口摔死了,我觉得真是莫大的讽刺。”他摇头叹息,随后又道,“只是我不明白,她躲在楼梯口想干什么?如果仅仅只是躲在那里想等危险过去,那她就应该按兵不动,可是她却摔死了,这说明当时她跑得很急,她要去哪里?”他的口气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
“她一定想找另一个出口,她想离开医院。”元元说。
“说的对。但她怎么会摔倒?她应该是很冷静的人,再慌张,也不至于会从楼梯上摔下来,除非有东西绊倒她了,而当时太黑,她没看见,但是楼梯上却什么都没有……”
“也许她当时听到了什么声音,所以慌不择路了呢?”
他没答话,陷入了沉思。
哦,这可是他们的夜晚,为什么要谈容丽啊,元元心道。
“嘿!”她推了他一把。
他别过头来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被追捕的罪犯,再怎么说都会很慌张的,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当时她是什么心情和状态?”她把脸贴在他的脖子上,轻声说,“别想她了,既然你说她就是一号歹徒,既然她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剩下的就交给岳程去办吧。你不是说他是个好警察吗?”
“他是个好警察,但他下面的人不行。”陆劲笑了笑,“还记得上次打我的那个警察吗?他的眼睛受伤了,我希望他没事。”
元元想起了那个抡起警棍把陆劲打得直不起腰来的年轻警察,“还啰嗦!你别忘了你他妈的是个杀人犯!是个杀了8个人的杀人犯,你不配活着!不配跟女人说话!连吃饭你都不配!快给我进去!”他当时将警棍捅在陆劲的肚子上叫嚣着,元元现在想起那一幕仍然恨得牙痒痒。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9
“活该!”她咬牙切齿地说。
“别这么说,元元。”他拍拍她的头,好像她是个小娃娃。
“哈,你真宽容。他打了你,你不恨他吗?”
“我对他没什么感觉。”陆劲笑道。
“可是我恨他!他打了你,他当着我的面打你!我恨他!”元元翻了个身,趴在他身边,说,“我管他是你什么名义打人,反正打我爱的人,我就把他当敌人!”
“其实,他只是本能地痛恨犯罪的人而已,站在他的立场,他这么做无可厚非,有正义感不是什么坏事。我小时候,一直希望能找他这样的人做朋友,因为我相信,当别人欺负我时,他这样的人会很仗义地跳出来帮我,不管是帮我骂人,还是帮我打架,他们会义不容辞,不会考虑太多,但是我没找到,大概像我这样的人,本质上就不会吸引他这类人吧。想不到现在,他这样的人竟成了我的敌人。”
他小时候一定受过不少欺负,元元心酸地想。
“这就是你上次没有伤害他的原因吗?”她问道。
“那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眼波朝她流过来,“我看见你了,看见你后,我就下不了手了。小姑娘,你拉了我的后腿。”他点了下她的鼻子。
她笑起来,“小姑娘”这三个字,听得她心里暖洋洋的。
他摸着她光滑的肩头说,嘴角也慢慢浮起微笑道:“算了,元元,别提他了,我们说我们的。”
元元笑着凑到他脸旁边,轻轻咬了下他的耳朵,说:
“亲亲我。”
陆劲轻轻吻了下她的嘴唇。
“你想说什么?”她问道。
“明天我陪你去吃香辣蟹好吗?可惜这里没厨房,不然我就给你做了。”他道。
啊!香辣蟹!元元觉得自己都要流口水了。以前,他曾经在家里给她做过好几次香辣蟹,纵然她当时的脾气像个炮筒子,每次看见他都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但是看到那一大碗令人垂涎欲滴的香辣蟹,她还是决定暂时化干戈为玉帛,对他好一些。
“奶奶的!你改行当厨师算了,手艺真他妈了不得!”她当时一边大口嚼着蟹腿,一边粗鲁地对他说。
他用杂志“啪”地一下打到她头上。
“干什么!!”她想骂他,但又怕他没收她面前的美味,所以硬生生把后面那一连串话咽了下去。
“不许说粗话!”
“吓,我在表扬你啊!这都听不出来?”她忍着气说道。
“听出来了,倍受感动哪。”他挨着她坐下,笑嘻嘻地望着她沾满蟹酱的脸说道,“来,让老师也吃点。”
“你敢?!哼!”她回头瞪了他一眼,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我连人都敢杀,我有什么不敢的?”他的脸忽然板了下来,她感觉他热乎乎的手搂住了她的腰,接着,他的脸就朝她脸上凑过来。
“滚开!当心我戳你!”她摇摇手里的一个蟹钳威胁道。
“戳吧,戳哪儿都行。”他凑近她的脸,鼻子几乎要靠近她的鼻子了。
“滚开!杀人犯!讨厌!”她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因为她总觉得他眼睛里有种特别的东西会让她失去骂人的锐气和打人的勇气。
他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想干吗?滚远点!”她嚷道,心里还是禁不住害怕起来,要不是她两只手活动开,她真想戳瞎他的眼睛,干吗这么看着我?!我有什么好看!神经病!靠近看,她觉得他的眼睛很黑,他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可恶,凑我这么近,是不是近视眼?!眼神不好,就戴副眼镜去!他没理她,脸上慢慢露出笑容,接着完全出其不意地,他忽然伸出舌头卷起一口她脸上的蟹酱,吃了起来。
“流氓!”她狠狠瞪了一眼已经缩回到自己位置的他。
他哈哈大笑,说道:“别把蟹吃到衣服里哦。”
“放心,我是个淑女。”她没好气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是很生气气。
香辣蟹,那是记忆中的美味,自从离开他后,她就没去吃过,不敢吃,怕吃着吃着就发了疯。即使是现在跟他在一起,她也不敢。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9
“现在S市已经不流行吃香辣蟹了。”她说。
“不流行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
“我们去吃你喜欢的,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她提起兴致对他说。
他想了想道:“我想吃松屋的布朗尼。”
“松屋的布朗尼?”她记得他以前好像提过。
“松屋是咖啡馆的名字,他们那里做的布朗尼我认为是S市最好的,因为他们是用比利时巧克力和黄油融在一起,里面加了烤过的碎核桃,上面还涂了一层巧克力酱。我以前吃过,后悔只买了一块。”
这几句话说得元元口水都要下来了。
“好吧,我们明天午饭就去吃,它中午开门吗?”
“我那时候去就是白天,白天它那边还会提供法式套餐,可以吃烤蜗牛什么的,你有没有兴趣?”他回头问她。
“有兴趣。你可真会吃。”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发现他在眨眼睛,便问道,“你困了吗?那就睡吧。”
他“嗯”了一声,眼睛仍旧睁着。
“怎么不睡啊?”她去合他的眼睛,他捏住了她的手。
“我想问你……”他的声音很轻。
“问什么?”
“我刚才还可以吗?”
听了这句话,元元既想哭,又想笑。在这方面,他对自己真的没信心。
“你很好,你别老问哪。”她柔声说。
他垂下眼睛,又抬起来,看着她道:
“因为我老了,元元,而你还那么年轻。我怕我无法给你一个好的……回忆……”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忽然眼睛湿润了,他笑自己,“你看,我最近特别不像男人,老是这样,”他的眼泪落了下来,“很可笑吧,”他咧开嘴笑,笑得很难看。
她用手替他抹去眼泪道:
“别说傻话了,你不老,你40岁还没到呢,你是年富力强,”她摸着他的脸,望着他清俊苍白的脸,忽然有种号啕大哭的欲望,她真想用拳头狠狠捶打起他的身体,然后大声问他,你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回不了头的事!为什么我想跟你在一起就这么难!她还想对他说,我不要你回监狱!我不要离开你!我恨这个法制社会!若在100年前,快意恩仇的人会被奉为英雄!可是现在呢?我真恨那些逮捕你的人!我真想劫狱!……想到这里,她真想揍他,狠狠地揍,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谁叫他这么不争气!但是,看着他精瘦的身体和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她下不了手,她舍不得打他。
“元元,我真想每天跟你在一起,但是……”他又笑了笑,“就让我留在你的记忆里吧,以后如果你想我了,元元,就看看那幅我画的结婚照吧。”
结婚照!看了不是更伤心?元元想。
“元元,其他的话都烧了吧,还有……”他絮絮叨叨的,还想说什么,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够了!别再说了!什么把你留在我的记忆里,我不管!我要去争取让你减刑!能争取到多少就多少!不管你还要在里面呆几年,我都等你!”
“元元,……”他伸出手臂想搂她,但被她狠狠推开了。
“不许你再说话了!你一说话就是要把我推开!不许说了!我不要听!”她嚷起来。
他闭上了嘴,神情有些伤感。
她用手臂支起身体在黑暗中望着他,忽然,一种狂怒的情绪攫住了她。她心里在呐喊,就是他!就是这个混蛋!害得她那么多年都没有好日子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看不见阳光,没有自由,没有亲情,也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整个世界里只有他!该死的混蛋!囚禁她,本该让他付出代价的!可是为什么,最后她却要献上爱情?!为什么他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他不强暴她?不鞭打她?他那时候是足够强壮的,虽然也瘦,但她仍然记得他双臂箍住自己的力量,她的哭闹撒泼最后总是融化在他那充满男性气息的怀抱里,她想恨他的,但是恨不起来,怎么都恨不起来。
“元元,你在想什么?”他问道。
“有时候,我真恨你。”她道。
他不说话,只是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她的心又软了下来,接着就产生了欲望。她想占有他,想把他整个揉进她的身体,想让他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她对他的爱,那不是和风细雨,而是像龙卷风或者海啸那样能把人整个掀翻的激情。是的,她爱他,她就要这么做,在离别之前,她要让他品尝从她毛孔里不断涌出来的爱、恐惧和希望,她要给他这辈子最激烈的爱,让他永生难忘。
“嘿,你呆呆地在想什么?”他拽了一下她的手臂,她跌倒在他怀里,随即狂热地亲吻起他来,从脸到脖子,到胸口到腹部,最后,她像吞葡萄那样衔住了他。
“哦,元元。”在她吐出来的时候,他叫了一声,嗓音透着清亮。
“我来了。”她朝他笑了笑。
她觉得自己就像阵突如其来的大风,把他卷了起来,在半空中,把他揉成了碎片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0
第二天下午一点五十分,岳程在自己家门口远远看见陆劲和元元一起向他走来。
“昨晚怎么样?”走到他跟前时,陆劲问他。
“她没活下来,这是唯一的遗憾。”岳程禁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昨晚整夜没睡,现在累极了,“我们凌晨去搜了她的家,在那里有重大发现,我们找到你写给她的信,真不少。”他抬头看了陆劲一眼,发现陆劲的脸色也不好,明显也是睡眠不足。“呵,你昨晚也没睡好吧,是不是在想容丽的事?”他的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突然看见了站在陆劲身边神情黯然的元元,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出其不意地拧了一把,痛得突然而剧烈。妈的,我为什么要问这种蠢话?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是啊,我一直在想,她为什么要到那楼梯口去。”陆劲表情严肃地答道,好像全然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是吗。”岳程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铐给陆劲戴上,又跟元元打了个招呼,“嘿,元元,今天怎么不说话?”
她呆呆地望着陆劲手上的手铐,过了半晌,才问,“他能减刑吗?他帮你的忙,算不算立功?”
“这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应该算的,我……”他看了一眼陆劲,“我去问一下我的领导,有的事还是要上报以后才能知道。”
“谢谢你。”她的目光又落到陆劲的手铐上。
岳程望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有些不忍,但他还是以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陆劲,我们得走了。”
“好。”陆劲好像正等着他发话似的爽快地说,同时他把脸转向元元,“再见。”他轻声道。
她握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眼圈红了。
“我会来看你的。”她哽咽地说。
“嗯,给我带点好吃的来。”他道。
她一边笑一边落下泪来,然后紧紧拥抱了一下他,又放开。
“你得吃饭,再难吃也得吃。”她叮嘱道。
“元元,我只是在外面的时候才嘴馋。在里面我不会挑食的。”
妈的,我是交了什么运气啊?干吗让我老看这种场面?难道我是个言情片爱好者吗?岳程在心里骂道。
“可以上车了吗?”他打开车门,把一只手搭在陆劲的手臂上。
陆劲望着元元,退后一步,“再见。”他说着,转身上了车。
岳程“碰”地一下关上了车门,见元元还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车内的陆劲,他道:
“元元,你回去吧,你刚刚说的事,我会去问的,你别急,很多事是急不来的。”看见她伤心,他忍不住想安慰她。
“你看有希望吗?”她把目光转向他。
“我不好说,真的,得问了才知道。”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驾驶座那头,开门上了车。
直到他发动车子,把车开出很远,他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元元的身影,她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
他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劲,后者正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你那个下属的眼睛怎么样?”过了好一会儿,陆劲才低声问。
“扎得有点偏,还不至于失明,不过也够呛。他得有阵子在家休养了。”岳程说。
“他很幸运。”
“是啊,很幸运。”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大约五分钟,岳程回头看了陆劲一眼,他仍然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不知为何,这时候,他拍了下陆劲的肩。
“她会来看你的。我也会的。”他道。
说完这句,他觉得心情一下子好像好了起来。
网络版结束
后面是坑,鬼友入坑前请慎重!
等文时间过长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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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0
26.遗失的物证
两周后,岳程如约来到陆劲的单人囚室。
自从几年前陆劲跟其他犯人之间有过严重的暴力冲突后,监狱方面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同样的事,自2006年年初起就把陆劲的囚室单独列开了。陆劲被禁止跟其他犯人说话或接触,也不得走出他自己的囚室半步。岳程觉得,这对喜欢安静的陆劲来说,可能是求之不得的事。
他跟着狱警沿空旷肃穆又明亮的走廊,快步走到最后一间。
这是一个狭小阴暗的小房间,身着蓝色囚服的陆劲正在灯下专心致志地做手工,岳程知道那是监狱方面安排的例行生产劳动。这些消耗时间和体能的简单劳动,能最大程度地安抚那些骚动不安的心。
“嘿,你来啦。”看见他进来,陆劲喜出望外地抬起了头。
两人没有握手,陆劲也没停下手里的活,岳程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发现陆劲比两周前分别时又瘦了一圈,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岳程道,“听说你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
“是啊,一进来就有医生来看过了,政府对我还不错。”陆劲将一块红色的小石头嵌在一个塑料磨具中,“那个案子结了?”他问。
岳程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了下表道:“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件案子的。好吧,我们抓紧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四点前我得走,”
“你说。”陆劲继续低头忙乎。
“喂,你能不能停一停?”
“我今天要交的份额还没做到一半呢。”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让你停你就停!”岳程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句,他最讨厌他在说正经事时,别人在忙别的了。
陆劲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了停下来。
“好吧。容丽的死,最后确定是意外吗?”陆劲一边问,一边起身从他的床边翻出一叠复印纸来,岳程一看便知,那是回监狱前,陆劲要求让他带进去的有关“一号歹徒”案的的资料。
“你要这个干吗?”当时他问陆劲,他觉得案子既然已经结束,陆劲应该尽快适应监狱生活才是。
“消遣,纯粹是消遣。”陆劲如此回答。
你大概是想借此忘掉元元吧!这句话岳程当时差点脱口而出,但他最终还是没说。他把那叠复印件塞给陆劲,并跟监狱的领导打了招呼,说明这是警方要求陆劲协助研究的案卷。
“看上去像是意外。”岳程道,他对容丽的死始终抱有怀疑,虽然,有太多证据证明容丽就是跟陆劲通信长达十几年的“一号歹徒”。
“看上去?”陆劲扬了下眉毛。
“很像意外,我只能这么说。”岳程道。
“她就是一号歹徒,这点应该没错吧?”陆劲问。
岳程点了点头。
“对,就是她。她死了以后,我们发现可以证明这点的证据多如牛毛。首先,我们在她家发现了你多年来给她写的信,”岳程从包里掏出一叠复印件来放在桌上,“看,就是这些,”陆劲感兴趣地把身体凑了过来,他连忙又把手压在那上面道,“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陆劲朝木头椅背上一靠。
“我们在这些信上找到了大量的重叠指纹,虽然很模糊,但可以肯定99%是她一个人的。也就是说,这些信除了邮差以外,可能就她一个人碰过。第二,”岳程拿出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道,“我们在她的银行保险柜里找到一本笔记本,上面记有那个荷兰银行的账号、密码和相关资料。我们查过了,她在2005年年底曾经去过一次欧洲,出境记录显示,她到过荷兰。我们跟荷兰警方取得了联系,已经查明,那就是容丽的账户。当然她是用别的名字开的账户,帮她办理和给她作担保的是当地的一个导游,她们就是在那次欧洲之旅中认识的,为了开设这个账户,容丽给了她一些好处。容丽有出国的打算,她很可能想用这个账户来转移财产。”
“2005年年底?她去欧洲玩了多久?时间是哪几天?”陆劲问道。
这家伙还真是反应快,岳程笑道:“这等会儿再说。”
“好吧,请继续。”
“第三,据她堂兄的交代,容丽是想吞掉金小慧的那15万,她跟她堂兄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二八分账,容丽拿八,他拿二。他们的计划是,两个月后,先给金小慧一万元作为投资回报,让她尝点甜头,然后就说这个项目被药监局查了,被迫停产,这属于不可抗力,到时候金小慧只能自认倒霉。据容丽的堂兄交代,金小慧被害前像有反悔的意思。”
“如果金小慧反悔了,而容丽不打算把钱还给她,那这就成了最好的杀人动机。”陆劲道,接着又问,“还有其它的吗?”
“她的开销很大,各种各样的开销都有。打个比方,她的电话簿显示她叫男按摩师上门服务,至少有15次。我们找到了那个为她提供服务的所谓男按摩师,他说,容丽的每次都会付给他一千至两千元。按摩哪会那么贵?其中肯定有猫腻,但这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所以我也就不多管了。”岳程又喝了口水,“我感兴趣的是,这人给我们提供的一条线索。他最后一次去容丽家做按摩是在3月8日晚上10点,他说他在给容丽按摩的时候,容丽接到过一个电话,对方是男是女,他不清楚,但是他听到容丽问对方,那东西我写得怎么样?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容丽哈哈大笑说,除了我,谁还能写出这么精彩的东西?后来这男人问容丽在笑什么,容丽笑着说,她在玩一个谋杀游戏。他还说,3月8日容丽整晚都在家,他是清晨7点离开容丽家的。”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1
“3月8日晚上10点。”陆劲眼睛一亮。
“对。”
“很有意思。”
“还有更有趣的,他就是那个去容丽家抢花瓶的民工,容丽给了他500元,他后来把花瓶和花都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了。垃圾早被处理了,我们当然不可能找到,但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那个年轻男按摩师诚惶诚恐的脸再度出现在岳程的眼前,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面容英俊,肌肉发达的年轻男人,他真不明白,竟然会有男人愿意干这个。这时候,他听到陆劲在问他:
“你们找过宋正义了吗?”
“已经把他请到局里来过了。他承认自己殴打虐待过金小慧,也承认接到元元的电话后很紧张,他赴约是为了把金小慧的信拿回来,他担心对方真的把他的丑事捅出去。”说到这儿,岳程很想谈谈自己听完元元和宋正义两人的叙述后心里的想法。我他妈当时真想跳起来把宋正义的脖子拧断!他居然敢打人!还敢咬人!我真想让他的嘴尝尝电警棍的滋味!妈的!我就差把自己铐在椅子上了,不然我怕真的上去揍他,手痒啊!但他看了一眼陆劲后,决定把这几句话吞下去。谈案子就谈案子,谈什么元元!这不明摆着让他分心吗?
“虐待金小慧这点他是承认了,但关于3月10日,也就是金小慧被害那天他的行踪他还是坚持原来的说法。他说那天他开车去W市了。。”岳程顿了一下,“他没有通过测谎,虽然测谎器的结果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还是很说明问题的,我们还会再找他的,我肯定他隐瞒了不少事。”
“你有没有找过李亚安?”陆劲问道,“我想知道,容丽死后,他会不会修改3月10日那天,他和他太太的证词。”
“如你所料,他改了。他说那天容丽没有去过他家。”
“他为什么撒谎?”陆劲表情认真地问。
“他说容丽长期以来一直用一盘他们之间发生关系的录像带威胁他,并胁迫让他与之长期保持关系,这一次容丽答应,如果他帮她向警方撒谎,她就把那盘录像带还给他。容丽是还给他了,就在她出事的前一天,为了证明他的话,李亚安还把那盘录像带放给我看了,当然只是一部分……”岳程稍微回忆了一下那盘录像带里的内容,就觉得脸上发烧,为了不让陆劲看出他的尴尬,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并换了个坐姿,“我问李亚安,他太太为什么也跟着撒谎。他说,我们那天去他家之前,他向他太太坦白了这件事,郑小优听说可以要回那盘录像带,她丈夫从此还可以不必再受容丽的胁迫,马上就同意作伪证了。”
“蛮合理。”陆劲点点头。
“对。我也觉得。”
“这么说,金小慧死的那天,容丽就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对。”岳程吐了口烟,瞄了陆劲一眼,道,“我认为就是容丽杀的金小慧。本来下毒就很符合女性犯罪的特征。”
“她有动机,而且我了解她,为了钱,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其实她做的大部分案子都跟钱有关。”陆劲道。
岳程听出了言外之意,但还没等他开口,陆劲又说了下去。
“你前面说的那些应该已经可以确定容丽是谁了。”
岳程注视着陆劲,隔了一会儿才说:“她就是一号歹徒。”
“对,是她。”陆劲正视他的眼睛,“但人并不全是她杀的。我没说错吧?”
“罗秀娟的被害时间是3月8日晚上11点至1点之间,而容丽10点后就一直在家,很明显人不是她杀的,但根据那个男按摩师回忆的那个电话,我觉得她应该也不是与此毫无关系,她可能只是起草了那张留条。”
陆劲笑着说:“我同意你说的。其实,我刚刚有句话,你可能没注意,……”
“你说她杀人都为了钱。”岳程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对,曾红军、赵天文、金小慧,最开始那个瘫在床上的老头钟明辉,还有小孩钟明辉,钟平等等,说穿了都是为了钱,为了那笔宝藏。可是,名单上还有些人,跟宝藏无关,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钱,比如这个罗秀娟,再比如那个2004年去世的朱巧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被杀。”
“还有那个20岁的女大学生奚小云。”陆劲提醒道,但马上又一脸疑惑,“不过,她口袋里有巧克力……”
“已经查明了,这女孩可能是赵天文的私生女。赵天文跟奚小云的母亲以前谈过恋爱,这女人是下岗工人,丈夫生病去世后,欠下了一笔债,还要供女儿上大学,经济条件很困难。她有一次无意中碰到过赵天文,两人喝过一次茶,赵天文听说她的困境后当场给了她两千块钱。大概,她就此看出了赵天文的经济实力,于是……我猜她可能是故意的,她跟女儿说起了赵天文,还说自己不能确定女儿的亲生父亲是谁。哈,这样,奚小云当然就去找赵天文了,赵天文虽然没认她,但给过她几千块钱,两个月后,赵天文死了,之后过了大概三个月,奚小云也死了。这个女人对女儿的死一无所知,因为奚小云平时很有主见,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告诉她。”
他的故事似乎让陆劲很意外。
“哈,还有这种事!那赵天文的死,搞不好跟奚小云也有关系。容丽没理由弄死一个身强力壮,又有钱的丈夫。”陆劲猜测。
“我的猜测是,奚小云一定知道些什么,她想让容丽用钱封她的嘴,但一号歹徒先生怎会轻易被人要挟?所以,是贪心害了这个小姑娘。”岳程吸了一口烟道, “关于被害人身上的巧克力,我特别查了一下所有被害人的现场资料,别跟我瞪眼睛……我当然不可能把所有资料都复印给你,只能给你一部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1
陆劲无奈地笑了笑说:
“好,你说,你发现了什么?”
“我把所有被害人分为两类,一类人是身边有巧克力或它甜食的,另一类是没这些东西的。我发现,巧克力组的被害人都跟容丽和宝藏有点关系,而另一类人跟容丽几乎都没关系,而且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你的结论是什么?”
岳程没回答他,继续说道:“你刚刚问,容丽005年年底去欧洲玩了几天,我现在告诉你,根据她的出入境记录,她在欧洲逗留的时间,正好有个号称被一号歹徒谋杀的被害人。我相信你也注意到了。”
“是的,注意到了。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陆劲又问了一遍。
“一号歹徒的被害人名单是两个凶手做的,他们故意把被害人混放在一起,就是为了迷惑警方的视线,妈的,他们做到了!这张名单是一号歹徒发给报社,然后转给我们的。”
陆劲微笑。
“那你对容丽的死怎么看?”他问道。
“如果有两个凶手的话,那容丽的死就可疑了,”岳程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一吐为快,“她有可能是被谋杀的。”
“我记得你说她躲的地方,是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楼梯。”
“对,她有可能找她的同伙来接她,那人也许骗她说是开车来的,但其实我后来看过停车场的录像,那段时间没有车进入。所以,那人很有可能是从门诊部进入大厅,然后乘电梯下到停车场,再躲过摄像头,走进楼梯的。他站在楼梯的下面一层叫容丽快点下来,容丽匆忙跑下去,他就乘机用什么东西绊倒了她。”
陆劲的眼睛里露出了欣赏的神情。
“我完全同意你的分析,岳程。”
岳程并不稀罕被陆劲称赞,但听到这句,他心里还是觉得挺舒服。
“可惜,没人看见这个人。”他皱起眉头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东西绊的她,如果用腿的话,出于本能反应,她的手应该会抓到一些这个男人衣服上的纤维,但现在什么都发现。还有一点,她是怎么通知那个帮凶的?”
“不是打电话,就是那人本来就在这医院,或者离医院很近,否则接到电话后不可能这么快赶到,。”陆劲说。
“她死前扒了人家一件外套,根据那个被害人回忆,她的外套口袋里有一元硬币。可我们发现容丽的尸体时,硬币不见。”
“那她打的应该是医院的投币电话。”
“我们查了,在那段时间,只查到一个外地手机。”岳程深深吸了口烟,“他们有单线联系方式,陆劲。”
陆劲笑着安慰道:
“别灰心,他总会露出破绽的。那几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舒云亮,他说他在家,没人能证明,李亚安,他说吃完晚饭,他老婆陪他去壁球场,打了场壁球,然后两人就去散步。壁球场的工作人员证明他们是8点一刻左右离开的,壁球场离容丽的出事地点很远,根据他们自己陈述的散步路线,我们没找到证人,所以不知道,案发时,他们在哪儿。至于宋正义,他就在那家医院。” 岳程看着陆劲笑道,“他好像是最有可能谋杀容丽的人。但是,有护士证明,当时他在急诊室处理伤口。”
陆劲没说话,也笑了。
“宋正义有不在场证明,另外两个没有,但谁的嫌疑都不能排除,所以这事不好办。我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案子后面还有人,所以需要继续调查。”岳程把烟掐灭在一张废纸上,“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向我的上司作了申请,他同意你继续协助我们,明天下午我来带你出去。”
他看见陆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情况我都已经跟你说明了,今天晚上,你就先看看这个吧。”他把桌上那叠他刚刚从包里拿出来的信件复印件推到陆劲的面前,“也许你会从中发现什么。”
陆劲快速翻了一遍。
“你已经根据时间顺序理过了?”他问道。
“是的。”
“想得可真周到。”陆劲赞道。
岳程呵呵笑了。
忽然,陆劲从那堆信里抬起了头,表情很微妙。
“怎么了?”岳程问。
“少了好几封信。”陆劲把最后两页翻得哗哗响。
“什么?!少了好几封?”岳程一惊。
“除非是遗失了,否则应该有这些信。因为她收到信后,给我回过信,还给我寄过照片,就是容丽的那几张,她还向我索要过她以前给我写过的所有信。”陆劲的眼珠转了转,慢悠悠地说,“少了最后几封信。”
岳程夺过那叠复印件,翻到最后一页问道:“在这之后,你给她写过信?”
“是的。”
“还记得内容吗?”
“我说了我的新地址,我如法炮制,给了她一个她找不到我,而我能收到信的地址。”陆劲笑了笑。
“如果这些信真的存在的话,按理说不会遗失,因为容丽把它们当宝贝,我们找到信的时候,它们被放在一个很精巧的珠宝盒子里面,外面还扎着蓝丝带……这样吧,我派人再去她家找一找。也许还有另一个首饰盒,我们没发现。”岳程慎重地说。
陆劲点了点头,笑着说:
“我晚上再把这些信和那些资料看一遍,如果另有收获,我明天告诉你。”
呵,兴致还真高,这份兴致里,大概有一半是因为明天能再看见元元吧。对了,说起元元,岳程想起一件事来。
“来之前我去见过一次元元,”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纸袋来,丢在桌上,“这是元元买给你的奶油泡芙,硬要我带给你!我为这破玩意儿,在商场外面足足等了10分钟,麻烦你尽快把它吃了,这是现做的。”
“你干吗不早说?”陆劲望着那个纸袋,用桌上的一块抹布擦了下手惋惜地说,“泡芙长时间塞在纸袋里,外皮会发软的,那样就会影响口感。”
“切!有的吃就不错了,穷讲究什么!”岳程没好气地说。
陆劲拿起纸袋,先把它放在鼻子下面贪婪地闻了会儿,然后咬了一大口,嚼了几下,又咬了一大口,这个奶油泡芙,他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吃完了。
“很好吃。”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盛泡芙的纸袋折成一个小方块,轻轻放在桌子的角落里。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1
27.那个男孩是谁?
第二天下午两点,岳程带着陆劲离开了监狱。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陆劲一上车,岳程就问。
“暂时还没有。”
岳程冷哼了一声。
“真的没有。”陆劲笑了出来,接着又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去见宋正义,已经约好了,他今天在家。”
“又有新线索了?”
“那天晚上给他包扎的护士回忆说,他离开过,去上了一次厕所。”
“怎么又改口了?”陆劲道。
“找人又问了她一次,她承认自己离开过,去接过一个电话,等她回来时,宋正义也刚回来,他说自己上厕所去了。门诊部的男厕所跟女厕所相隔不到10米,如果他去门诊部男厕所的话,很有可能碰到过在容丽。”岳程道。
“有可能。但他也许会说自己是在急诊部上的厕所。他自己在急诊部,没理由跑到门诊部去厕所,晚上的男厕所还不至于会客满吧。”
“所以必须得再见他一次,他隐瞒这个细节本身就值得怀疑。你说呢?”岳程回头瞥了陆劲一眼,他发现后者的气色比前一天好了许多。是啊,能在外面自由地呼吸空气,那该是多大的幸福,更何况,外面还有个你喜欢的人在等着你呢。
今天一大早,他已经把陆劲将会下午出狱的消息告诉了元元,她在电话那头的欢呼和尖叫至今都回想在他耳边。
“元元,我的耳朵都快给你震聋啦!”他抱怨道。
“啊!对不起!岳程,我太激动了!谢谢你!谢谢你!”她一迭连声地说。
他后悔没当面跟她说这个“好消息”,如果她就在他跟前,相信那会儿她一定会以一个无比热情的拥抱来表达自己的感谢。事后他教育自己,如果我愿意赶20分钟的路程,当面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也许,除了能看到她美丽的笑颜外,还可以意外获得点奖赏,所以,无论做什么事都得有耐心啊,耐心。
“见完宋正义,我们是否可以去见见钟明辉的女儿?”岳程正在回忆元元的笑声,耳边传来陆劲的说话声。
“钟明辉的女儿?”岳程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是说1990年去世的那个钟明辉,容丽曾经当过他护士的那个老头?”
“对,就是他。”
“你想问她什么?”岳程望着前方,问陆劲。
“我想问……”陆劲停顿了一下才说,“你还记得容丽寄给我的照片吗?”
“我当然记得。”岳程的大脑像电脑一样翻出四张照片来。
“其中有一张里的容丽还是个女学生,记得吗?”
“我记得。”岳程道,“她背着一个灰色书包,靠在公共汽车的站牌上吃雪糕。几张照片里,我对这张印象最深。可这跟钟明辉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那张照片里的容丽顶多二十多岁。也就是说,拍这照片的人,在容丽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陆劲好像注意到了他脸上惊讶的神色,“拍照片的当然另有其人,你不会认为那是容丽自己拍的吧?”
“嗯哼。说下去。”岳程笑了笑道。
“容丽为钟明辉服务的年限是,1984年至1990年,她是1962年出生的,也就是说,从22岁到28岁,她都住在钟明辉家。所以我想问问钟明辉的女儿,容丽在这段时间,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岳程快速想了一遍陆劲说的话,接着拿起手机,拨通了下属的电话。
“头儿,什么事?”王东海接的电话。
“马上给我联系1990年去世的那个老头钟明辉的女儿。我们大概两小时后去见她。”
“好嘞。”
打完电话后,岳程问道:
“你说他的女儿会知道吗?她不跟他们住在一起。”
“多少应该知道一些,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陆劲似乎很有信心。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2
也许是早就约好的缘故,对于岳程和陆劲的到来,宋正义显得很平静。让他们进屋后,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岳警官,又有什么事?”他站在客厅中央转过身来注视着岳程,脸上毫无表情。
“我想听你再说一遍,你那晚的行踪,就是容丽出事的那天晚上,”岳程冷静地说。
“我已经说过了。”宋正义漠然地说,他走到吧台前,用一条手臂支撑着他的头,整个身体靠在吧台上,岳程这时才注意到他的精神状态有点异样,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沮丧,一道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落在他脸上,岳程发现他左半边脸正在微微抽搐。
“请你再说一遍。从你到达医院开始说起。”由于陆劲就在旁边,岳程不想提及他们之间发生的那场战争,一来这跟容丽的死关系不大,二来怕再度挑起不必要的争端。
但宋正义却道:
“我还是喜欢从晚饭后说起。”
岳程从中听出了几分挑衅的意味,他回头看了一眼陆劲,发现后者正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地注视着宋正义的脸,情绪还算平静。
“那么请尽快进入正题。”岳程道。
宋正义朝他微微一笑。
“好,好,好,没问题。”他道。
“你是几点吃的晚饭?”岳程在沙发上坐下。
“6点,我在家,就是在这里吃了一份简单的便当。便当是每天来我家的钟点工做的,里面有鱼、虾、青菜和米饭。”他停顿了一下,今天他穿了件米白色的开衫,如果光看打扮,会觉得他颇为儒雅,但如果你把目光上移,移到他的脸上,就会发现他的样子阴沉沉的,透着几分诡异,他继续说道,“我吃完晚饭就换了衣服,我这里有几套女装,女装有时候能让我感到自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我换上女装,喷了点香水,夏奈尔的,嗯,很香,我喷完后就出了门,如果你要问时间,大概是7点半左右,约定地点是同北巷……呵呵呵,同北巷……这地方我去过,一条很窄的小巷子,冷僻的地方,呵呵呵,呵呵呵……”他的脸抽动得更厉害了。
“好,接着说,简短些。”岳程可不想再听一遍他咬元元的细节,妈的,听着就冒火。
“好好好,别急,别急。”宋正义靠在吧台上,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微笑,“我去那里是去见个臭婊子的,她给我打电话,说她是金小慧的朋友,金小慧的朋友,呵呵呵,编的可真像,编的可真像,对,我是打过金小慧,是打过,那又怎么样?我不想让人知道,这种事别人不能理解,不能理解,所以我去了,呵呵呵,那个臭婊子躲在一堆盒子后面,听声音,我就知道她是谁了,年轻……呵呵呵,年轻,性感,我最喜欢了……”
岳程压抑住想上去给他一拳的强烈冲动,回头又看了一眼陆劲,陆劲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沙发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知为何,岳程觉得他那样子看上去要可比神经质的宋正义可怕得多,岳程真担心他会突然冲上去把宋正义掐死,别看陆劲瘦,但爆发力很强,岳程有些后悔了,我应该把他铐在车上,不让他跟来!现在这种状况,很难估计下面会发生什么,宋正义摆明是要刺激陆劲,他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请你简短些。”他不得不再次提醒宋正义。
“好,好,好,没问题。”宋正义笑着说,“我到了之后,那女人又威胁我,我发现她骗了我,呵呵呵,骗我,我最讨厌有人骗我了,这辈子,还没人能得逞,于是,我就扑了过去,她毕竟是女人,不管多强的女人,你只要扑上去,就会觉得她们都一样,像豆芽一样软,我把她压在身子下面,她一直哼哼,好像很难受,我最喜欢看她们扭来扭去了,呵呵呵,她一直在扭,女人中,她的力气算是大的,我就给了她两个巴掌,呵呵呵,真对不起,我打了她,她还穿着裙子,哼哼,裙子,我摸进去了,她大腿上的肉又嫩又滑,我拧了她一下,她痛得发抖,噢噢噢,噢噢噢……”宋正义眼睛下面的那块肌肉剧烈地颤抖起来。
妈的!还把手伸进了裙子!岳程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再度压抑住想冲上去用枪把猛砸对方脑袋的冲动。
“接下去呢?”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这时候,他的眼梢瞥见陆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好!这家伙要发火了!他赶忙别过头去,看着陆劲道,“先听他把话说完。”他紧紧盯着陆劲的脸,想用眼神告诉对方,你心里怎么想,我能理解,但是,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在干什么!陆劲!你他妈的朝我看!
但是陆劲没理他,只是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奇怪,他好像不在看宋正义,他在看什么?
“接下去?接下去,来了一个罪犯,呵呵呵,一个罪犯,他企图杀了我,他企图杀了我!他用刀片拉伤了我的手,我浑身是血!他踢我,不停地踢我!他企图杀了我!就是他!”宋正义忽然用手指着陆劲,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怪叫,“就是他!他企图杀了我!妈的!杀人犯!狗娘养的杀人犯!”
陆劲冲了过去,岳程从沙发上跳起来,想拉住他,但是他的手只抓到陆劲外衣的一角就滑开了。
“陆劲!”他吼道。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2
他本来以为陆劲会向宋正义发动攻击,宋正义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他又发出那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呵呵呵,可是你再怎么企图杀我,也没用,我还是摸了她,咬了她,她的肉可是香啊,香喷喷的贱人!贱人!呵呵呵。”
“宋正义!不要说了!”岳程吼道,这时他发现,陆劲并不是向宋正义本人冲去的,而是一溜烟地跑到了吧台后面,不一会儿,他从那里拿出一个废纸篓来。
看到那个废纸篓,宋正义蓦然变了脸色,他狂叫一声朝陆劲扑了过去,岳程一个箭步冲上去扭住了他的手,哈哈,终于有机会可以教训你了,他用腿把宋正义牢牢压在身子下面。
“别动!”岳程对宋正义喝道,随后问陆劲,“你发现了什么?”
陆劲从废纸篓里掏出一个用过的一次性注射器和一个空药瓶。
“你看这个。”陆劲把空药瓶递给岳程。
杜冷丁!原来宋正义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兴奋,是因为刚刚注射过了杜冷丁。他是个瘾君子!
“放开我!”宋正义半是求饶,半是示威地嚷道。
“你再叫!”岳程喝道。
宋正义平静了一会儿,又道:“放开我,放开我。”
“你还叫吗?”
“不叫了。不叫了。”
“如果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带会局里慢慢问。”
“呵呵呵,好,好,没问题。”宋正义又发出一阵阴沉沉的笑声。
岳程慢慢放开了宋正义,同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预先准备好的塑料袋递给陆劲,陆劲把注射器和杜冷丁的空瓶装了进去。
“我……我最近睡眠不足,想让自己状态好一些。”宋正义站起身,盯着陆劲手里的那个塑料袋,嘴部肌肉又剧烈地抽动了两下,“呵呵呵,你们,不会把这个东西交给医院吧?不必这样吧?呵呵呵?我又没杀人。”
岳程明白,如果医院方面知道宋正义是个瘾君子,那他的医生生涯也可能会就此结束。
“你这种状态不适合当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岳程道。
宋正义坐到一张椅子上,喘着粗气,得意地笑起来。
“呵呵呵,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告诉医院也没关系,院长跟我父亲是同学,他们还是好朋友。呵呵呵,他不会为难我的,我是他的人,呵呵呵。”
岳程厌恶地看着他,冷冷地说:
“宋正义,你是不是个瘾君子,还适不适合当医生,这自有公论,今天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讨论这个。我只想知道,那天你在医院干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碰到了什么人……现在,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了。”岳程把那个装有杜冷丁空瓶和注射器的塑料袋放到自己的包里。
宋正义不安地瞥了一眼他手边的包,眼神变得呆滞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我是9点30分左右到医院的。”说完这句,他揉了揉眼睛,这动作似乎是想让他自己平静下来,他道,“被这个杀人犯袭击后,我就回家换了衣服,洗了脸,总不能穿女装去看病吧,呵呵呵,这还不得把她们吓死?呵呵呵,我是9点30分左右到那里的,我挂了外科急诊,那天恰好有两个手指被压伤的民工排在我前面,所以,我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我,那是个小医生,呵呵呵,其实,我只需要包扎一下罢了,”他轻蔑地撇了下嘴,又做了个鬼脸,“小医生很年轻,是那种被排挤到急诊部去卖苦力的小医生,呵呵呵,他看了我的伤,让护士接待我,那个女人,心不在焉的,好像在等电话,一会儿出去,一会儿又出去……我在换药室等了她好久,呵呵呵,我不在乎多等一会儿,我有的是耐心……”他的眼珠左右移动了两三下,过了一秒钟才说,“我出去上了趟厕所。”
“在哪儿上的厕所?”
“不知道。”
“不知道?”
宋正义低声笑起来:
“我问厕所在哪儿,有人给我指了方向,我不知道那是门诊还是急诊,只记得走了一段路,现在想起来,大概是门诊那里的厕所吧。这有什么分别?”他一脸无辜地反问。
岳程没回答,他觉得没必要告诉过宋正义容丽在门诊部厕所的所作所为。
“你是几点离开那厕所的?”
“谁记得?大概十点不到。”宋正义打了个哈欠,他脸上的抽搐已经好了很多,现在阴险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疲倦和憔悴。
岳程回头看了一眼陆劲,他已经坐回到沙发上去了,看上去平静多了。
岳程的心暂时安了下来,他问宋正义:“你是几点离开医院的?”
“忘了,大概是10点半不到。”宋正义懒洋洋地回答。
“医生给你配药了吗?”陆劲插嘴道。
宋正义恶狠狠地瞪了陆劲一眼。
“那还用说吗?你一定很得意吧?”他冷笑道。
陆劲又问:
“你把药放在哪里带回来的?”
宋正义困惑看着他的仇人。
“塑料袋!发药的塑料袋!你问这些狗屁是什么意思!”他怪叫了一声。
“你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有没有看见过熟悉的人?”岳程问。
宋正义朝天花板翻着白眼,歪头想了一会儿后道:“要说有谁……那个容丽的警察男朋友在那里,他在我身后没注意到我,呵呵呵,我也没跟他打招呼。有这必要吗?我想没有。”
舒云亮?岳程浑身一震。
“他是一个人吗?”他连忙问。
“啊,是一个人。他还戴了顶帽子,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呵呵,不过我认人的功夫很棒,我上完厕所在那里照镜子,他从我身后走过,没注意我,他跟我不熟。我们没说过什么话,但我知道他是谁,他常来医院接容丽。呵呵呵,其实,容丽嫁给他也不错。”
“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吗?”陆劲又插嘴道。
“没有,手上什么都没有。呵呵呵,你想知道什么?”宋正义的口气里充满了讥讽。
“他有没有开车来?你有没有跟着他出去?”陆劲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看他是步行走出医院的,呵呵呵。”宋正义低声笑起来,笑了一阵,他忽然跳过来一把抓起岳程身边的包就想逃,岳程在他身后,闪电般扣住了他的胳膊,并立刻将他摔到了地上。
“啊……”宋正义发出一声惨叫。
“你老实点!”岳程喝道,“不是说,院长认识你父亲吗?怎么又要把东西拿回去?”
宋正义龇牙笑起来。
“呵呵呵,没证据当然最好了。呵呵呵……何必劳动院长?”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2
钟明辉的女儿钟老太太已经年过六旬,但她本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老,望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和走路时颤颤巍巍的样子,要不是事先看过她的资料,岳程准以为她已经快80岁了,他真担心她耳背,不过还好,聊过几句后,他马上发现老太太听力不错,反应也不算慢。
“来,喝水,喝水。”老太太倒来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就在他们对面的靠背椅子上坐下了,“我听电话里的同志说,你们想问问我容丽的事。”
“您对她应该还有印象吧。”岳程接口道。
“怎么没有?”老太太好像在嗔怪他们,道,“她照顾我爸有6年了。”
“您对她印象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
“不好。”她道,好像看见了菜叶上的青虫。
“怎么不好?我知道容丽可是个好护士。”陆劲温和地说。
老太太皱起鼻子,冷哼了一声。
“我跟你一样,一开始也只知道她是个好护士,其它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呢?嘿!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进卧室,不一会儿拿来一双做了一半的绒线拖鞋来,她重新坐下后,就开始用钩针钩起拖鞋来。
“您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爸瘫了之后,本来是我自己照顾他的,但后来我自己也得了慢性肾炎,不晓得你们对这病了解吗,这病就是不能累。那时候,我就想找个人来分担一下。但是我家也不富裕,1984年,谁家都不富裕。”老太太侃侃而谈起来,“这时有人跟我提起了她,我听她的身世也挺可怜的,父母都死了,12岁起就借住在叔叔婶婶家,介绍人说,她那个婶婶对她不好,她的堂兄要结婚,她没地方住,一直在护士办公室睡觉,我听挺可怜的,再说,她又是个护士,所以,我就跟她见面谈了谈。谈了之后,印象不错,她也不贪心,不要工钱,只要求提供食宿。我想,吃,还能吃掉多少钱?马上就同意了。从那以后,她就搬来了,工作之余照顾我爸,白天我跟我爱人轮流来照看一下,晚上和休息日都是她,她还管洗衣服、做饭和收拾房间。”
“这些事她都干得怎么样?”岳程问道。
“照顾人是没话说,她本来就是专业护士嘛。”
“那您对她的主要不满是……”
“她偷钱。”老太太的目光从拖鞋移到岳程的脸上,“我发现了好几次。一开始很少,几角钱,几块钱,后来胆子就渐渐大了,最厉害的一次是1989年,少了两百元,那在当时可算是大数目了。”
“您怎么能肯定是她拿的?”岳程问。
“家里除了我爸,就是她,除了她还有谁?”老太太不高兴地顶了一句,她将钩针狠狠插入拖鞋底,然后拉出一根长长的毛钱来。
虽然岳程也相信容丽偷过钱,但作为一个警察,他始终觉得在给人安上一个罪名前,应该慎重一些,所以他又追问道:“那您有没有问过她?或是当场抓住过她偷钱?”
“当场抓住?那是没有!她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干的,她会撬锁!”老太太没好气地说,“没抓住,跟她谈有屁用,她一百个不承认呗!不过,我有一次点穿她,叫她别乱来,要不就赶她走。”
“后来呢?”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3
“什么后来啊,我们找不到能够像她这么照顾我爸的人,除了偷钱外,她其它的都做得没话说。其实我也解雇过她一次,另外找了个人来,我爸就发脾气,说那个人饭做的难吃、洗衣服洗不干净,也不给他擦身,反正一百个不满意,再说那人自己有家庭,晚上总是溜回家,要不就把她儿子带来,吵吵闹闹的,害我爸休息不好,就这样我还得每月付她工钱。最后没办法,只好又把容丽找了回来。我从那以后,也长心眼了,把我爸身边的现金都拿走了,让她偷不着,我想这样她总没办法了吧,”老太太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没想到,我爸,被她骗得团团转,竟然瞒着我拿存折给她,让她自己去银行取钱。后来被我发现后,才把存折要了回来,我一看,已经莫名其妙花了几百块了,问她买了什么,她支支吾吾说不清。你们说她这人坏不坏?”
“我要是您,发生了这样的事早把她赶走了。”陆劲插了一句。
老太太仿佛找到了知音似的,扬了扬手道: “谁说不是?我当然得赶她走!我恨死她了!可那时候,她求我给她点时间找房子,我正好也需要时间找个替工,就这样,我答应再让她住一个月,结果,我爸就在这个月死了。我后来问她,我爸怎么会心脏病发作?你不是一直在旁边吗?嘿,她说自己在卫生间什么都不知道!我说,肯定是她,知道自己要被扫地出门了,所以就对我爸不管不顾了!亏我爸还对她那么好!你们说,她良心坏不坏?!”老太太气愤地说。
“唉,怪不得您说她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陆劲叹息道。
“我说错了吗?这么说她还算客气的!要我说,她简直是狼心狗肺!我后来算了算,她从我爸那里偷的钱,少说也有八、九百块。这些钱现在看是不算什么,可是在那时候,这可是一个大数目,我家老头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百块出头,你们说,她是不是狼心狗肺?”
“确实做得太过分。不过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她是不是在谈恋爱?她来照顾你父亲时,大约也就22岁吧?”
“是,我一开始也怀疑她在谈恋爱,可她好像是没男朋友,我没见过,我也问过同楼的邻居,都说没见过。”老太太从拖鞋里又用力拔出一根毛线。
“您问过他本人吗?”岳程问道。
“我提起过,她不愿跟人多谈这些,只说过一句,说她找不到合适的。嗨,我那时还曾经想给她介绍对象呢,可她扭扭捏捏不肯见人家,说她没兴趣。哼。”
“其实是不是有对象,就看她是不是守得住,她平时出去多吗?”陆劲问道。
“这一点她做得特别好,她很少出门,也从不叫朋友到家来,所以我那时候跟邻居说她偷东西,大家都不信呢。都说她这个好,那个好的。”
“那……在您父亲原先住的地方,有没有跟她比较要好的朋友?或者是邻居?”陆劲想了想才问。
老太太停下手里的活。
“这得让我想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要说跟她比较要好的,大概也就属隔壁家的阿婆了。这阿婆有脑梗的毛病,有天半夜突然手脚发麻昏了过去,她孙子知道容丽是护士,就来敲门找容丽帮忙,从那以后,阿婆就对容丽印象特别好,老说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做了好吃的还总是让她孙子送过来。”
“这个阿婆有个孙子?”岳程听到了这句,他回头跟陆劲交换了一下眼色,问道,“他姓什么,当时是几岁?”
“他啊,比容丽小几岁,那时还是个中学生,我不喜欢这男孩,傲得很,走进走出,从来不理人的,他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只记得他好像姓李。”老太太又歪着头想了一想,最后确定道,“对,他姓李。”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3
20分钟后,陆劲和岳程回到了车上。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陆劲道。
“什么?”
“你上次说,你曾经看过李亚安的那盘录像带?”
“对,我是看过。”印象还挺深呢,岳程想说。
“录像带还在你那里吗?”
“你也想看?”岳程忍不住瞥了一眼陆劲。
“不行吗?”
陆劲的表情很严肃,岳程相信他应该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才提出这要求的,这倒让他为难起来。
“不是我不想让你看,是因为涉及到他的隐私,我看完就还给他了。”岳程开车避开了一个鲁莽的骑车人,“现在去问他要,估计他会说,已经销毁了。”
陆劲望着窗外,隔了一会儿才问:
“那么……你有没有注意到录像里的一些细节?比如,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墙上有没有钟?两人穿的是什么衣服?什么状态,旁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
岳程并没有过多注意这些细节,不过,他愿意回想一下。
“窗帘拉着,光线很暗,但窗帘没有完全合拢,露出大约10厘米左右的空挡,我看外面是黑的,所以,我估计是晚上。地点么,很像容丽的卧室,容丽穿着白色睡衣,李亚安么,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没穿衣服,躺在床上,肚子上盖着一条毯子。”
“说说过程好吗?”陆劲提问的方式很像一个男性病医生,再污秽不堪的细节对他来说,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疾病而已。
但是,这让负责回答的岳程却觉得不自在。
“过程?”岳程不知该怎么描述,他皱了下眉头,“什么过程?这么说吧。全是容丽一个人在忙乎,李亚安自始至终都躺着,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昏过去了。”
“那么……李亚安行吗?”陆劲一本正经地问。
岳程横了他一眼。
“你想知道这干吗?统计醉酒后的男性身体状况吗?”他问道。
陆劲不理会他的讽刺,继续问:“成功吗?”
“成功的。”岳程又回想了一下,才答道,他觉得很尴尬。
“好吧,李亚安自己对这件事怎么说?他总该有个解释吧。”
终于没有再问细节!岳程松了口气。
“他说他当时多喝了点酒,容丽给他吃了片药,吃完药他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跟容丽睡在一起。”岳程评价道,“很老套的故事。”
陆劲好像陷入了沉思。
“是在容丽的卧室?就是她现在家里那间卧室吗?”过了一会儿,他问。
“我只知道那绝对不会是宾馆的客房。房间里有点小摆设,至于是不是容丽现在的卧室,我不好说。即使是同一个房间,几年之内也不会毫无变化。”
“李亚安应该是很讨厌容丽的,为什么在晚上,在喝醉酒的状态下会跑到容丽的卧室?”陆劲好像在自言自语。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岳程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解释的。
“正因为喝醉酒了,脑子糊涂了,才会到容丽的卧室,也许容丽跟他说,可以给他吃点解酒药,他就糊里糊涂跟着她走了。”
“容丽跟我说过,她拍录像时,李亚安大约是30出头,也就是差不多10年前,当时她应该跟赵天文还是夫妻,即便赵天文死后,她也有相当一段时间在接受警方的调查,而且那时候,她还认识了舒云亮,不管赵天文死没死,我都觉得,她晚上请李亚安去她家过夜是件很不明智的事。而且,李亚安是那么理智的人……不可思议。对了,他们两个人跟现在相比变化大吗?我是说外形。”
“当然比现在要年轻一些,尤其是李亚安……至于容丽,我看不出来,她穿着睡衣。”
“可是你看出李亚安比现在年轻很多。”
“也许是因为他现在把自己打扮得特别成熟,总之,形象上有差别。”岳程快失去耐心了,他越来越觉得陆劲谈的问题很无聊,他道: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劲,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李亚安在17岁就认识比他大6岁的容丽了,这一点已经足以说明,李亚安拍那些照片的嫌疑很大。但是,即便他就是拍照片的人,也不能肯定他就是歹徒的同伙。”
“我只是怀疑李亚安不是被骗的,他们本来就有关系。他不是被骗进卧室的,他本来就是去跟她过夜的。”陆劲低声说。
“呵,那又怎么样?我说,一盘模糊不清的录像带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管他们是怎么回事,容丽用录像带要挟李亚安这一点应该没错,你同意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过了好久,陆劲才回答。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3
元元赶到那家小饭店时,已经是晚上8点了,岳程和陆劲正在吃晚饭,一看见她,岳程就热情地朝她招了招手,她像只小鸟一样,扑地一下飞了过去,陆劲正好回过头来,两人一对眼,她立刻尖叫着搂住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陆劲!陆劲!太好了!太好了!”她又笑又叫,开心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想搂着他欢呼,跳舞和大喘气。“哇,真没想到这么快能再看见你,太好了,太好了。”她眉开眼笑地望着他,都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陆劲也很兴奋,她发现他眼睛发亮,脸都红了,嘴唇在微微打哆嗦,但他比她懂得克制。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座位上,笑着说:“嘿,小姑娘,人家都在看我们呢,坐下再说吧。”
“哈哈,好。”她重重点了点头,坐下后,她看了下桌上的菜,只有一盘炒青菜、一盘拌黄瓜、一碗小排百页结汤和两碗米饭,她心道,岳程真小气,她本来想损他的,但一想到就是岳程把陆劲带回到她身边的,她的心中又涌出无穷无尽的感激。她扬手叫来了服务员,“给我一瓶冰啤酒、一个乡村田鸡干锅、一份白斩鸡、一份酱牛舌、再来一份干菜玉米饼!快点啊。”她大声说,觉得自己就像水浒里的女侠那样豪爽。
“元元,你叫那么多谁吃啊?”岳程笑着问道,脸上却是一副惊喜万分的馋相。
“我请客,你就放心大胆地吃吧,我的大探长。”她按捺住心中的兴奋说道。
陆劲也笑了起来。
“小孩就是小孩。没办法。”他对岳程道。
“你说什么?我是小孩?”她有点不服气,心里很想责怪他,为什么你从来就不能说句动听的话?
“你还不是小孩?”陆劲瞥了她一眼,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头扒了一口饭后,改口道,“是我的小女孩。”说完,他便继续低头吃饭,看上去他不喜欢在旁人面前显出太亲热的样子。
我的小女孩,这称呼让元元心里一甜,她真想跟他再甜蜜几句,可这时,她一抬眼发现岳程正看着她,脸部有点僵硬,她马上明白陆劲如此克制了。不管怎么样,也要照顾一下岳程的情绪。
“你们今天去了好多地方吧?”她问岳程,决定说点别的。
“嗯,是啊。是去了不少地方,明天还得忙一天。”岳程看看她,又看看陆劲,放下了筷子,“那个……”
他好像有话要说,元元觉得。
果然,岳程说了下去,口气不算友好。
“本来按理说,他是我的人,我是该跟他住在一起的,但我爸妈最近旅游回来了,而且,他在我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是我嫌他脏,他在我家都没洗过一件衣服,连袜子都没洗过,他又懒又脏,唉,而且他是什么人我清楚,我怕他半夜……嗯……谋害我,”大概是看出元元准备反驳了,他忽然话锋一转,“所以,我看,还是你辛苦一下,替我看住他,不过你要把地址给我,我明天一早得来接他。”
元元本来听到“又懒又脏”是想骂人的,但听到后来,她的怒气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感动和兴奋,她怔怔地望着岳程,一时说不上话来,她知道岳程能做到这点不容易。但这时,她听到陆劲在一边嘟哝:
“我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洗碗的?”
咦?他还不高兴了?这让元元有些意外。
“你别否认!陆劲!你就是懒!在里面人人都在做工,就属你做得最慢最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里面出了名的会偷懒的懒汉。”岳程仍然不依不饶,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白斩鸡放在嘴里啃起来。
“那是因为我的手指骨折过,做精细活会发抖。”陆劲的声音又冷又硬。
这句话让元元听了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禁不住看了一眼他握着筷子的手。
陆劲的态度似乎让岳程很恼火。
“那你要不要跟我住在一起?你说!”岳程没好气地捶了下桌子,接着又低声威胁道,“我劝你别不识好歹!”
陆劲不说话了。
元元连忙打圆场:
“岳程,你白天跟我说过后,我马上向我朋友要来了钥匙,我们就住在他那儿,我这就给你地址。”好像是生怕他会改变主意,她急急地从包里掏出笔和便笺纸,写下了地址,递给了他,岳程只看了一眼,便无声无息地把纸条塞进了口袋。“谢谢你,岳程。”她望着他的一举一动说。
“给我看住他,让他别乱来,到时候,把他给我领回来。”岳程瞥了一眼陆劲说。
“你放心吧,我会看住他的,绝不让他干任何出格的事,他跟我在一起会很乖很乖的,我到时候还会……”说出下面的话,她觉得很难受,但是,她也明白自己要懂得知足,“还会把他领到你面前的。”
“那就好,别让我难做就行。我到时候来接他。”岳程漠然地点了点头。
元元觉得这时候陆劲也该说几句,适当表示一下感谢,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次能够相聚,岳程功不可没,虽然他说陆劲又懒又脏,她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但她相信岳程只是想给他们在一起,找个借口罢了,他能做到这点,实属不易,想到这里,她扯了下陆劲的衣服,但谁知,她听到的却是他翁声翁气的问话:
“一个领,一个接,你们两个把我当成幼儿园的小孩了吗?”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4
晚上回到简东平朋友的公寓后,元元问他:“劲,岳程那明显是在找借口让我们在一起,你生什么气啊?”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在回来的路上,她发现他一直闷闷不乐。
“怎么啦?还在生气?”她走到他跟前,双手搭在他肩上。
“元元,我不是不肯洗衣服,我也想做个干干净净的人,但是,那是在他家里,我不知道该怎么提。我怕我洗了之后,他又……笑我,我的袜子上……有洞,其实我应该买新的……但是我忘了。”他没有看她,自顾自说,“我很怕被人笑,那会让我发狂,尤其是生活上的事,我洒脱不起来,因为条件就是这样。”
她望着他,鼻子有些发酸。
“虽然我是罪犯,他是警察,但是,我觉得他还是把我当人看的,我想忘记我们之间的身份,我一直在找一个我跟他之间的平衡点,但是我今天才发现,不管我怎么努力,我们彼此的身份都无法改变,把他当朋友是我高攀他了。在他眼里,我永远都只不过是个又懒又脏的罪犯而已,”他的眼珠在眼眶中间滞留了两秒钟,又转过来,她发现他在注视她。
“陆劲。”她轻轻唤了他一声,不知为何,他的目光让她有点心慌。
“我之所以对这个案子那么有兴趣,不是我有正义感,而是因为我妈。我不能让我妈就这么白白死了,”他把她的双手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来,握在自己的手中,盯着她身后说,“有人看见我妈死的那天有个穿警服的男人在她屋里,所以这案子里一定有个男人,而且屋子的梁很高,要把我妈吊上去,没个男人根本办不到。”他的目光又落到她脸上,眼珠慌乱地左右移动着,好像急切地在寻找什么,又好像单纯只是在倾诉,“元元,我妈是被人谋杀的,那是很明显的事,线索都摆在眼前,但是那些警察,那些农场里的人,就因为我妈有个当杀人犯的儿子,他们就对眼前的线索视而不见,那些所谓的正义人士,对我妈的死听之任之……尤其是,那些农场里的人,他们过去就一直欺负我妈,那些道貌岸然的禽兽……有时候,我真想……真想,”他的眼眶红了,没再说下去,隔了一会儿,他才平静地说,“所以,元元,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凶手,一定。”
“可是,陆劲,你说过,岳程是个好警察,我相信……”
“他是个好警察,的确。”陆劲放开了她的手,淡淡地说。
她有种感觉,陆劲对岳程已经产生了敌意,原因就是岳程当着她的面提到了脏袜子的事。也许顺着袜子的话题,他知道自己穿脏内裤的事也被揭穿了,所以才会如此受伤,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觉得难堪。虽然没大声喊叫,但她明白,此刻他的内在情绪已经到了暴怒的程度。
她不喜欢他现在的状态,她很心疼他,但更担心他,她担心这种不良情绪会把他推向悬崖,所以,虽然她听出那是句反话,还是决定顺水推舟。
“这就好,既然他是个好警察,那就跟他好好合作,我相信,有他的帮助,你会抓住谋杀你妈妈的凶手的。”她很有信心地说。
陆劲退后一步,退到窗边,笑了笑道:
“元元,我不需要他协助。”
他的口气让她听了心里发冷。
“陆劲,那……你打算怎么做?”她胆战心惊地问道。
“我会按照自己的方法找凶手。”他依然在微笑。
“陆劲……”她知道他真的是钻牛角尖了,“岳程其实是把你当朋友的,不然他不会让你跟我在一起,对吗?就算不把你当朋友……他对你也是另眼相看的。这是事实。”
陆劲望着她头顶的某处,胸腔起伏,好像要忍住心中的那口恶气,片刻之后,他才说:“我刚刚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元元,我会跟他合作的。我会的,”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44
他朝她走过来,双手捏住她的手臂,直视着她的眼睛,过了至少三秒钟才开口,“元元,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吧”她望着他,心里有些不安。
“如果我杀了谋杀我妈的凶手后逃走,你会跟我一起走吗?元元?”他口齿清晰,语调平静。
她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他这句话。如果我杀了谋杀我妈的凶手后逃走,你会跟我一起走吗?元元?我会吗?
“我会的。”她道。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无论天涯海角,她都愿意跟他走。
他猛地将她搂在怀里。
“别担心,元元,我只是开玩笑,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他的脸摩挲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我只是,忍不住想问……”
“陆劲,我说的是真话。”她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谢谢你,谢谢你能这么说……”他喃喃地说,声音有些发抖。
“陆劲,我不仅能这么说,我还能这么做,因为我爱你,我是你的女人,这点你给我记清楚!”她大声说
“我知道,我明白。”他温柔地说。
“好了,你别瞎想,到了明天,你就没那么气了,岳程只是开玩笑,他想找个合理的理由让我们在一起,其实他对你是很好的。”她好声好气地劝道。
“他只是对你好,元元。”
“你说什么?”这句话让她有些生气了。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元元,我的意思说,他也很……关心你……他是很关心你……”
“陆劲!你小心眼!”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嗓门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就为了这一句话,你一个晚上都揪住不放!人家岳程哪点对不起你?!他还不是想让我们在一起?你说的没错,你们的身份是改不了,这也是事实,所以你更应该明白,以他的身份,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很宽容的人!没想到你这么小心眼!哼。”
他望着她。
“元元,我以为,我对你什么话都能说的。”他压抑地说。
这句话把她噎住了,她立刻又内疚起来。是啊,他能对她那么坦诚,也无非是把她当自己人。是你自己让他记住你是他的什么人,但是当他完全在你面前毫无顾忌的时候,你又挑他的刺,骂他。
“陆劲……”她的声音软了下来。
“对不起,我是小心眼。”他低声道,“岳程是对我不错,我承认,我也明白,只是……”他停住了,好像忘了下半句该说什么,隔了一会儿,他才说,“好吧,我错了,我以后……如果还有以后的话,我会尽量注意的……我不怪他了。”
“你怪不怪他,都没关系,我只希望你不要把对你好的人推开,那样对你没好处。陆劲,你是需要朋友的,人人都需要朋友。”她搂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下他的脸,看见他脸色稍和,她笑着问道,“昨天,他有没有把奶油泡芙带给你?”
他点了点头。
“很好吃。他说是你买的。”他笑着说。
“除了我,还有谁会给你买啊。我们有空再去买了吃,好吗?”她问道。
他把她搂得紧紧的。
“好的,好的,好的。”他一连说了三遍。
半夜,元元发现陆劲还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她翻身过去,“啵”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为什么还不睡?”她问。
“我在想一个人,元元。”
“是在想你妈妈?”
“我在想童雨。”
“童雨?就是在那个被一号歹徒始乱终弃的女朋友?”这句话,元元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对头。“如果一号歹徒是容丽的话,那么她就不可能让童雨怀孕并抛弃她,不是吗?”
“是的,我就是在想这个问题。”他玩弄着她卷曲的长发,若有所思地说,“所以,容丽肯定是把别人的事安在了她自己头上。她认识童雨的男朋友,也认识童雨,搞不好还很妒忌她,她说她曾经到精神病院去试探过童雨,我相信这是实话,因为试探,这很像歹徒做的事,同时也说明,她也曾经怀疑童雨是装疯。她的判断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的。”
“你上次跟我说,童雨死了,而且还是在商场顶楼的女厕所自焚。”
“是的,很不可思议,这是很麻烦的自杀方式,她完全可以从顶楼的楼梯口跳下来,必死无疑。自焚,如果没烧死就惊动别人怎么办?烧了一半不是更痛苦?我总觉得她的死有问题……而且,她的父母在她离开精神病院后不久就都死了,这也太巧了。”陆劲像在自言自语。
“那你想怎么做?”他说的事激起了元元的兴趣。
陆劲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想调查一下童雨的过去,最好能找到她过去的朋友,我现在只知道她就读的中学是B区的格林中学。那是一所区重点中学,高考率在85%左右,听她表姐说,她以前成绩很好,自从认识一个大她很多岁的男人后,成绩就一落千丈。我很想知道她跟这个男人的故事。一般这种事总是会向同龄人透露,我觉得如果能找到跟她要好的同学或朋友,一定会了解更多,但是……岳程对她没兴趣,我又不能离开他。”陆劲一脸为难。
“嘿,还有我呢!”元元马上提议。
“你?”
“我来帮你找她过去的朋友和同学吧,只要找到她就读的中学,教过她的老师和班主任,就不难找到她中学时期的同学。”元元兴奋起来,拉拉他的胳膊道,“你放心,这没危险的,再说,我还可以找James帮忙。”
“简东平,他还敢见你?”陆劲怪叫一声。
“你不了解他,他没什么不敢的!”她打了他一下。
“他录的那盘录像你看了吗?”陆劲低声问。
元元大笑。
“我改天放给你看好了。很模糊的。不过声音……”
“声音很清楚?哼!简东平!”他没好气地说。
元元收起了笑,摸摸他的耳朵。
“劲,我本来也恨James,现在却越来越觉得应该感激他,你想,如果不是他,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能听见你的声音吗?是的,声音很清楚。真该谢谢他。
他没说话,摸了摸她光滑的肩头。
“其实我也可以录点别的话给你的,这样你就不用在我不在的时候,一直听那个。”
她扑哧一下笑出来。
“好啊,你给我录点别的。”她道,随后又提议,“干脆我们去照相吧?”
“元元,其实……”他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道,“好吧,照相就照相,听你的。其实”他笑了笑说,“我还是很上相的,元元。以前人家都说我的照片比我本人好看。”
“哦也!那就多照几照!”她欢呼着扑到了他怀里。
zebrafish
发表于 2008-8-10 20:58
$怒吼$ $怒吼$ $怒吼$ 怎么没有下文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10 21:33
作者要出书了,所以网络版应该就差不多结束没有了。刚才在别的地方看到最后元元有一个孩子应该是陆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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