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19:51
岳程没理会她这句话,问道: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她说了很多陆劲在牢里的事,坦白说,我觉得她好变态,她竟然还对陆劲有过企图。”一想起容丽的“他有反应了”,元元就一肚子火。
“有企图,是什么意思?”
这种问题还会有人问,叫我怎么回答啊。元元白了他一眼。
“你是想说,容丽一直企图从陆劲身上得到些什么,是不是?”岳程表情严肃地问道。
“是。”
“是什么?”
“没什么。”
“元元,你刚才很确定地说容丽对陆劲有企图,这说明她曾向你透露过某些信息,也或者是你自己从谈话中判断出了一些什么,元元,不管是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对我隐瞒。容丽是个很关键的人物,我们很快就会去找她,你告诉我一些内情,也好让我心里有些准备。你说呢?”岳程一本正经地说。
这个蠢人!元元又禁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想跟他好!”她低吼道。
“你说什么?”岳程大惊失色,“想,想跟他好,你是说,她,她想跟陆劲谈恋爱?啊,不是,应该说是……可是这……这不会是她自己说的吧?元元,你肯定是理解错了,我听说她是个很成熟的中年女人。她好像比陆劲大7岁。”
“一个很成熟的中年贱女人!”元元冷冰冰地说,“她自己跟我说她喜欢陆劲的,她还曾经向他示过爱!示爱!可不是单单只说我爱你这类话哦,是真刀实枪的,你懂不懂?她不去上午夜悄悄话节目真是太可惜了!”
“你是说她曾经拿着把手术刀,硬要跟陆劲谈恋爱?……元元,恕我直言,这实在不太可能发生在监狱里。”
啊!笨蛋!元元快气死了。
“岳程,你以为在拍电影吗?拿着手术刀威胁要谈恋爱……难道你从来没找过女朋友吗?”她嚷起来。
这句话,让岳程的脸沉了下来。
“元元,这与本案无关。”
好吧,不跟你废话了。
元元泄气地说:“我想她说那些可能是别有用意,我让她绕得晕头转向。”
“绕你?”好像终于在一堆差不多的帽子中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那顶,岳程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这就对了,她肯定是在绕你。这么说,她是想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打乱你的思路,对不对?”
“我觉得是这样,我们的谈话,全是她绕着我转。如果她不想谈某个话题,她就会马上转方向。嘿,你知道吗?她是舒云亮的女朋友。”
元元把容丽说的舒云亮的那些话,通通告诉了岳程。
岳程略显惊讶,但反应不像先前那么大。
“还有什么?”
“她很在意那些信。我最开始试她,我说她是陆劲的笔友,她的眼睛都直了。后来我跟她说,信在我这儿,她就一直想约我再见面,她很想看那些信,对那些照片格外好奇。”
元元想到了容丽当时忽然改口说自己没跟陆劲有过关系时的表情,她当时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这么变来变去的,现在忽然想到,也许是这样的:一开始,容丽是想刺激她,然后把她轰走,但听她提到那些信后,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跟她握手言和,为的就是想要看到那些信,至于后来,她为什么突然把话题引向舒云亮,唯一的解释是,她想让自己撇清。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19:52
“元元!你怎么能说信在你这里!”岳程摆出一副训人的面孔。
“说了又怎么样?!”
“你这样是在惹火上身!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你。”
“陆劲就是为了那些信才专门去的家乡,他曾经怀疑一号歹徒是为了那些信才杀了他妈妈。那些信,很关键!我就是要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元元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邱元元!你不要乱来好不好,这不是你该干的事!”
“你是我爸吗?要你管?!”她没好气地问。
“你正在插手我的工作,我当然要管!”岳程大声说。
她不想听这些废话。
“他到底上哪儿去了?我想见他。”她冷冷地问道,早在五分钟前,她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她已经渐渐恢复了记忆,她知道,就在没多久前,他还在车里跟她窃窃私语。
“他在哪儿?”她又问了一遍。
“嗯,元元,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这不关我的事……但是他让我转告你……”岳程看着她,口气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不会有什么好话的,看岳程的表情就知道了。
“你说吧,我听着。”
“他让我转告你,今天碰上只是偶然,叫你不要多想,他的心意跟昨晚上一样。”说完这些,岳程低声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元元觉得好像被人打了个耳光,耳边嗡嗡直响。原来,先前的只是错觉,她以为他已经回心转意了,但她想错了。
“我本来以为杀人犯的胆子都很大,但想不到他……胆小如鼠!”她觉得自己的嘴唇在发抖。
“元元,这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你,考虑一下,也许,他是对的。”岳程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谢谢你的传话,谢谢。”她没看岳程,如果是昨晚上,也许她会哭,但现在,她觉得没什么好哭的,愤怒和不甘心已经盖过了伤心。“你觉得我这个年龄的女孩最应该干些什么?”她问岳程。
“我不知道。”岳程露出一副确实不知道的表情。
“我告诉你,一个24岁的年轻姑娘,在这个年龄最该干的事就是谈恋爱,如果错过,就荒废了。但是你也看见了,他不要我,所以精神空虚的我只好玩刺激的侦探游戏来打发时间了。”她别过头去,恶狠狠地对岳程说,“你替我转告他,我谢谢他的美意。从今以后,我做什么都跟他没关系!叫他省点力气不要管我的闲事!”
“好,我转告他。你这么说,他就放心了。”岳程说。
元元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岳程一眼,她相信,如果现在她手里有把枪的话,她会向这个人射击的。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19:52
“元元……”岳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候,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打断了他,元元站起身,正好看见妹妹赵依依跌跌撞撞,满脸是泪地从楼梯上奔下来。
“依依,你怎么啦?”她连忙问道。
“姐,爸发疯了!发疯了!”赵依依哭诉道。
“什么事啊?”元元听了一头雾水。
“他要我跟李震分手!今天一大早,他还打电话给李震的爸爸,说要解除婚约!我们喜帖都印好了,姐,你说他是不是发疯了?!”依依声泪俱下地说,“我现在就要去找李震,我要跟她说,就算爸不同意,我们也要结婚,明天就去登记!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还要父母之命吗?”
“爸有没有说原因?”
“他说,李震家不清白,他不想跟一个有污点的家庭结亲家。可是我又不是嫁给他家,我只是嫁给李震而已!反正我想好了,爸不同意,我就跟李震私奔,到时候生完孩子,看他认不认!”赵依依一抹眼泪,怒气冲冲地走到门边,一边换鞋,一边说,“爸实在太过分了!我们都马上就要结婚了,他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他还是李震爸爸的老同学呢!不管,我明天就去登记。”
“那你有没有跟妈说过?”
“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妈妈,她还不是什么都听爸的!她只会说,你爸也是为你好!要相信你爸!现在我真的好希望有个凶一点的妈妈!这样就可以管住老爸了!”赵依依换好鞋就朝外冲。
元元拉住了她。
“爸现在在哪儿?”她问道。
“他跟妈在卧室说话,我刚刚去找他,他让我出去!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要去做DNA测试!”赵依依把嗓门拉得很响,好像故意要让楼上卧室里的父母听见。
“爸是什么时候跟你说要你跟李震分手的?”
“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不管,我一定要跟李震结婚!除了他,我谁也不要!我真后悔没有早点登记!”依依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元元心里觉得有点惭愧,虽然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取消妹妹的婚约,但她知道这事多半跟前一天他跟陆劲的见面有关。李震的父亲李岗也是钟乔的同学,陆劲一定向父亲透露了一些关于李岗的信息,才使父亲作出这样的决定的。难道李震的父亲真的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元元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她见过李震的父亲,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不修边幅,老实巴交的老医生而已。
“依依,你先别急,让我去问问爸爸。”她安慰道。
“好,你问问他,他到底还要不要我这个女儿!”依依怒气冲冲地,接着,她“砰”地一声,摔门而去。
“你妹妹脾气也不小啊。”岳程感叹道。
“她快结婚了,我爸临时变卦,她当然生气喽。”元元注意到了他这句话里的那个“也”字,不禁有点小小的不服气,其实我的脾气并不坏,对我喜欢的人我一向都非常温柔,她心里轻声争辩道。
“你爸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不知道。”
“看来你家最近不太平啊。说起来我正想找你爸聊聊,有些事想问问他。关于那个被杀的古董商,听说他们是同学。”岳程冷静地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19:52
元元很不喜欢岳程这种充满怀疑的警察式口吻。她觉得他好像在说,邱元元,我怀疑你爸就是杀那个古董商的凶手,所以我必须要调查一下他,他最好老实点,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对他不客气。
呸!
“帮我去叫你爸一声好吗?”他道。
她仰起脸直视着他。
“同学又怎么样?”她朝他发起难来,“同学就是嫌疑人吗?同学就必须接受你的盘问吗?你凭什么拿这些陈年旧事来骚扰我爸?你别忘了,你在停职!你现在跟我一样,是个普通老百姓!一个停职的刑警,还想盘问我爸,难道你想让我证明你是个警察吗?做梦!我不认识你!”
岳程被这些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呆立在那里看着她,半晌,脸上才慢慢露出受伤害的表情。
“你是怎么知道我停职的事的?我好像没告诉你。”他低着头,手指摸索着他的笔记本,问道。
“昨天下午,我去你们警署找你时,看见了你的那张告示。”元元没好气地说。
岳程沉吟片刻,才开口:
“对,元元,我是被停职了,这没错,但我只是被停职,并没有被开除,只要我一天还在这个单位,我就仍然是个警察。”
他的声音很压抑,印象中,他还是第一次被她打击得这么彻底。
她没理他,他继续说了下去。
“不管我有没有被停职,这个案子仍然是我的案子,不管你怎么想,觉得我急功近利也好,一心想往上爬也好,我都要把这个案子破了,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我觉得一个人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注视着她,问道,“你说呢?元元。”
她没说话,但忽然想到,他的停职很可能还是因为陆劲。那天晚上,他没有带陆劲回警署,而是把陆劲交给了她,正是因为他的成全,她跟陆劲才有了一夜厮守的机会,虽然结果并不算美满,但已经是意外的礼物了。想到这里,她开始有点过意不去了。
“我只是觉得你刚才说话的口气不太好,听上去真的很不舒服,当然,也许这只是你的职业习惯……”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心想,你应该能听出来,我这么说,差不多就已经在向你道歉了。
可他好像并没有听出这层意思来。他说:
“元元,我只想向你父亲了解一些他那个老同学钟乔的事,如果这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也没办法,我是公务在身。至少我觉得那还是我的公务。”
看来,对岳程来说,停职是个大打击,元元现在很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
“好吧,对不起,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她又退了一步,她希望他能尽快忘记她刚才说的话。
但岳程没回应她这句明显的道歉,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说:“元元,我知道你非常讨厌我,所以办完这个案子后,我再也不会来骚扰你了。我说到做到。”
这是一句废话,元元想,案子结束后,我本来就不会跟你再见面了,你干吗要刻意强调这点,而且说得好像要跟我绝交似的,难道我们是朋友吗?本来就不是朋友,绝交从何谈起?最令她觉得不舒服的是,他的这句话一旦被刻意强调后,就好像完全变了味。听上去怎么有点……那种意思。这时,一个想法从她的脑子里飞过,也许他……不会吧!
她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他眼睛里一抹还来不及掩藏的忧伤。
“我说到做到。”他低头又说了一遍,口气异常坚定。
难道他真的……她立刻被这想法吓住了,连忙自我安慰,应该不会,应该不会,他不像是会动那种感情的人,他不会是那个意思的。
“那我以后如果有事找你帮忙,你会帮我吗?”她决定再试试他。
他笑着把目光投向别处。
“你会找我吗?”他反问。
她摇摇头,道:
“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吧,你工作太忙,还是不打扰你了。”
不知是为了避开他那失望的眼神,还是她自己的猜想,她很快向他挤出一个笑容,用轻快的口吻说:
“岳程,你要见我爸是不是?那我带你去他的书房等他吧。”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怎么能把父亲当挡箭牌推出去?其实应该立刻把他赶走才对,现在这么做好像在补偿他,至少,她自己有这种感觉,真希望他能拒绝。
但他很爽快地说:
“好,请你带路。”
无奈,元元只好说:“那你跟我来吧。”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19:53
说完那句再也不见她的话后,岳程心情很低落,但同时又松了口气,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这也是给他自己下的一个最后通牒,是的,办完这个案子后,他的确已经再没有见她的必要了,她一定会为此感到欢欣鼓舞,再也不用受他这个“臭警察”的骚扰了。相比被她驱逐,他自己先驱逐自己,至少保有了选择权和一点点自尊,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他跟着元元来到一楼靠南的一个大房间,那是邱源的书房。
他无心观赏屋子里的各式古董和书籍,眼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自从刚刚许下那个伤心的诺言后,他就莫名地想多看她两眼。
“这就是你爸的书房?”他明知故问,其实他是想跟她说说话,因为只有跟她说话,他才有理由看着她。
“对。”元元瞄了他一眼,避开了他的目光,“我爸平时都在这里接待他的朋友,他不喜欢在客厅会客。”
“我不是你爸的朋友,在这里等他合适吗?”他觉得自己很啰嗦。
“没关系。你是我的朋友。”她爽快地说。
这句话让他一愣,他差点忘了接下去该说的话,但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也没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他现在只是想坐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喝杯啤酒什么的,他相信自己不是因为激动、感动或兴奋才产生这样的念头的,他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好像看出了一些什么。
“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她道,口气好像真的是他的朋友。
他点点头,客气地说:
“那我在这里等,麻烦你去叫他一声。”
“好,你等等。”元元说着正要出门,这时,从屋外传来两个男人的说话声,他们的声音很大,书房门虽然关着,但岳程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邱源!你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你在开什么玩笑!”一个老年男子在愤怒地咆哮。
“老李,有些事,我不想再谈,免得我们彼此尴尬!”另一个也不客气。
听声音两人似乎是朝书房走来,岳程正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元元迅速拉着他的袖子躲到了一个雕工精细的屏风后面。
“我们干吗要躲起来!?”岳程可不习惯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但被她拉来拉去,他心里又激起阵阵小涟漪,他不愿意承认那是开心,就算是“意外”吧。
“听听他们要说什么。”元元低声道,她从屏风的缝隙里往外瞄,“你放心吧,我们所在的地方,只有我们能看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们。”
可这个精致的镂金屏风看上去好像是透明的,岳程有点不相信,禁不住把手放在屏风上,想摸摸这质地,元元立刻低声制止他。
“别碰它,它是明朝的!”
岳程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明朝的?”
“嗯,是后宫里的东西,一面看得见,一面看不见,据说皇上就是坐在我们这个位置偷看妃子沐浴的。……唉,我干吗跟你说这些!”好像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元元懊恼地埋怨自己。
岳程却禁不住笑起来。
“皇上还用偷看?”
元元瞪了他一眼。
“反正,你不许碰它!它是我爸的宝贝!以后说不定还会传给我。那就是我的宝贝!”她说到这这儿骤然闭上了嘴。
书房门被“哐”地一下推开了。
一个穿着蓝色开衫的老年男人寒着脸,急步走了进来。
“他是谁?”岳程用口型问元元。
“我爸。”元元无声地用口型回答他。
另一个男人脸色铁青地紧跟着冲进来,他把书房门“砰”地一下关上。
“邱源,今天你要不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有钱人怎么样?有钱人就可以这么无法无天,出尔反尔吗?!”那个男人气急败坏地说着,把头上的帽子狠狠甩在沙发上。
“他是谁?”岳程用眼神问元元。
答案看来有点复杂,她试图打手势,但比划了一下,马上放弃了,她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又觉得不安全,终于,她下了决心似的,凑近他的脸趴到他耳边,轻声说,“他是我妹妹未来的公公李岗,也是我爸的老同学,他们都是钟乔的同学,同一个古董小组的,我爸要解除我妹妹和他儿子的婚约。”
这句话昨为悄悄话来说,是长了点。但他意识到,她还是第一次跟他这么亲近地说话,他真希望她能再多说些,但可惜,她一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19:53
“听明白了吗?”她用眼神问他。
他点了点头。关于李岗、邱源、钟乔以及他们那个古董小组的事,陆劲已经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了。
这时,邱源说话了。
“老李,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他们的婚约必须取消。你识趣的,就不要再问了,我们两个是多年的老同学,我不想彼此搞得很尴尬。”邱源在书桌后,稳稳地坐了下来,声音像石头一样坚硬。
“邱源!你不就是嫌我们家没你家那么有钱吗?你是不是又为你女儿看中了一个更有钱的婆家?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孩子们会怎么想?你为了一己私利,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李岗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了。
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面容温柔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她端来了两杯茶。
“她是谁?”岳程再次用眼神问元元。
“我妈。”她用口型回答他。
她的嘴唇真美,他看了它一眼,马上把目光移开了,他为自己这辈子只亲过射击比赛获得的奖杯感到遗憾。
“老李,你们慢慢聊啊……来,喝杯茶,有话好好说。”元元妈妈好像很害怕两个人会吵起来,她看看丈夫,又看看李岗,一脸的惶恐。
“你先出去。”邱源说,“我们两个要单独谈谈。”
“好,不过……元元她……”
听到这句,岳程的心马上紧张了起来。难道元元的妈妈知道我们躲在这里?该死,如果被邱源抓到,那可就太了。我该如何解释呢?如果是陆劲,他还能说是在跟元元约会,但他呢?他该怎么说?说他在观赏邱家明朝的花屏风?
还是邱源的话救了他。
“淑娴!我现在不想知道元元的事,你先出去!”邱源不耐烦地对妻子说。
“可是元元……”元元的妈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她马上就放弃了,“好吧,你们慢慢聊,有话好好说。”
元元的妈妈终于走出了书房。
岳程松了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元元,发现她好像跟他一样紧张。
也许她是在担心被别人误会她跟他有什么事吧!她一定非常痛恨这种误会,想到这里,他的心又黯淡下来。但他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马上对他说,岳程,满大街都有待嫁的年轻女郎,男人永远比女人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先工作再说!
“说吧,你为什么要取消婚约?”李岗的情绪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他平静地问道。
“我说了,你不要问,我也不想谈。”
“邱源!你这算什么!有什么不能谈的!”李岗的声音一下子又窜到了最高点。
邱源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邱源!如果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把你这一屋子东西全砸了!你信不信?我首先就烧了那个屏风!”李岗回身朝屏风的方向一指,岳程觉得就好像指在自己的脑门上,还好,李岗好像真的看不见他们。
“老李,你不要逼我,我是看在我们是老同学的份上,有些事我不想点破!”邱源说。
李岗好像愣了一下,继而马上拉开嗓门嚷了起来。
“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好,你说,我不用你给我留余地!我要听听,你到底想说什么!说!你给我说!邱源,你今天不说,你就是我孙子!”李岗把邱源桌上的一摞书,猛地推到地上。
邱源扫了李岗一眼,没说话。
“你不说是不是?你不说是不是?”李岗更加恼火,他抄起梨花架上的一个青花瓷碗就朝墙上砸去,那个碗顿时碎成了几片。
这下邱源也急了,他嚷道:
“李岗!你想干什么!那个碗……”
“那个碗很值钱是不是?清朝的?康熙的?还是雍正的?我砸了又怎么样?你不说,我还砸,砸到你说为止!我不怕赔钱!你信不信!”说完话,李岗双手捧起一个中等大小的花瓶,邱源立刻从椅子跳起来,抢过了那个花瓶。
“好吧,是你逼我说的。”邱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放回到架子上。
“你说。”李岗直视着邱源的眼睛。
邱源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问道:“钟乔是怎么死的?”
李岗怔住了。
“钟乔是怎么死的,我问你,他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他死了吗?”李岗声音很轻,岳程几乎听不到,接着他看见李岗背过身去,想了一会儿,又转过身问邱源,“你为什么会提起他?”
(今日更新完毕!)
“你知道陆劲吗?” “我知道,就是把元元关起来的那个杀人犯。”李岗茫然地答道。 “你知道他当初是怎么会来参加我那个纽扣俱乐部的吗?” “怎么来的?” “他带了一箱子收藏来找我,说那是他的藏品,我一看,好精致的东西,当年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能有这样的古董常识和鉴赏力,能搜都这么些好东西,我觉得很难得,所以我就让他加入了俱乐部。可你知道吗,他昨天告诉我,那些东西不是他的,是钟乔的。21年前,也就是1987年,有一天晚上,他在山里无意中偷听到两个抢劫犯的谈话,他们刚刚杀了人,抢了东西逃进山里。后来由于这两个劫匪发生了内讧,陆劲就趁这机会偷走了箱子,箱子里的藏品就是钟乔的。” “你怎么知道那些东西是钟乔的?你怎么知道?陆劲说的,也许……”怒气消失了,李岗现在的口气里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陆劲听到那两个人议论我,他还从箱子里找到一本杂志,杂志上有一篇关于我的文章,他就是这么盯上我的。”邱源盯着李岗,声音冷冰冰的,“1987年,范文丽就死在那一年,我没去参加追悼会,但你去了,我还托你带去了礼金。钟乔也去了,还有一个是赵天文。我昨天下午已经托人去找过范文丽的亲属了,人家找出了当年追悼会的签到簿,你们两个都在,钟乔也在,只是他去晚了,没有签到,但范文丽的家属认识他。范文丽的亲属告诉我,他很清楚地看到你们三个曾经聚在一起说话。” 大概是看出李岗要反驳,但邱源没有给他机会。 “钟乔是被人杀死的。警方说,那天晚上,有两个男人曾经进过他的家。还有一条重要线索是,钟乔曾经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喊过一句话,他说‘流氓,臭流氓!’。昨天陆劲问我,对这句话有没有印象。” 李岗好像一根木头那样呆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我相信你也有印象,赵天文,这个混蛋曾经偷过范文丽的内衣,被文丽抓到过。你应该不会忘记这件事吧。在当时,这事很严重,如果我们不把范文丽劝住,这家伙很可能会被送去劳教。但因为我们都给他说情,后来文丽是看在大家的面子上才饶了他的。我记得赵天文还曾当着我们几个小组成员的面给文丽下跪道歉,当时,她就是这么骂他的, ‘流氓,臭流氓!’。老李,这句话,只有我们这几个小组成员听得懂。但那天晚上,小组的五个成员中,只有你跟赵天文两个人可能出现在钟乔家里!我在S市,文丽死了。李岗!那天钟乔是不是喝多了几杯,旧事重提了?是吧?可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应该把他杀了!这是杀人!不是杀一只鸡!这是犯罪!老李!你当时的脑子是不是中邪了!” 说到最后那句时,邱源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岳程终于明白为什么邱源坚持要跟李岗家解除婚约了,他不想跟一个人杀人犯的家庭结亲。想想邱源也真倒霉,一个女儿的公公可能是杀人犯,另一个女儿干脆直接爱上了杀人犯,这对于一个父亲来说,那的确是太悲哀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元元,她的手攀在屏风上,正在凝神思索,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它是价值连城的明朝古物了。 李岗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老邱,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邱源冷笑了一声。 “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就是你们两个!只有你们两个!好了,我不想告发你,毕竟我们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但是请你……” “我没动手。”李岗打断了他的话。 “哼!” “我真的没动手!你相信我!我没动手。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李岗抬起头,木然地望着前方,“那天,钟乔确实很可恶,他一直在夸耀自己有多钱,有多能耐,他还嘲笑赵天文,把他以前的那件事拎出来反复说,我不知道他那天为什么要这样,以前他说话没这么冲,可能是有了点钱,人就不一样了吧。他还学着范文丽的口气说话,他说以前是因为有范文丽在,大家都不提这事,现在范文丽已经不在了,他想说就说,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这时候,我去上了趟厕所,等回来的时候,赵天文已经把钟乔捅死了。我根本来不及阻止,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李岗痛苦地把头埋在脸里。 “哼!”邱元又冷笑一声。
“不,邱源,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没动手!”李岗抬起头,焦急地为自己申辩道。 “你们从钟乔家拿走些什么?”邱源冷冷地问道。 “我们,我们从他家里拿了一些小古董、一把战国时候的刀,一把唐朝的刀,还有……一张刺绣图。可是……”李岗忽然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你说,你刚才说,是陆劲拿走了那个箱子?你是这么说的吗?邱源?” “我是这么说的。这是他自己承认的,他拿走了那个箱子。怎么?箱子有什么问题?”邱源问道。 “可是陆劲不是已经死了吗?他不是应该已经被枪决了吗?他怎么会……”李岗对此充满了疑惑。 “他没死,因为他协助警方破了一个老干部疗养院的的案子,被改判无期了,现在他在协助警方办另一个案子,好了,这你别管,你告诉,种乔的箱子有什么问题?” 李岗咽了一口唾沫说了下去。 “那个箱子在钟乔的卧室里,他把它放在床边,我们,我们当时想拿点东西走,这是赵天文的主意,他说人也杀了,总得带点东西走,我们拿了玻璃柜和抽屉里的小玩意儿,后来又看到了这个箱子,发现箱子里有一张刺绣图和两把刀,我跟赵天文对这个都有研究,我们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但是时间太仓促,来不及辨别是什么年代的,只知道是真的,我们就把其它东西装进这个箱子一起带走了。” “这么说,箱子里应该除了那些小玩意儿外,还有两把刀和一张刺绣图?” “不止,还有钟乔的笔记本和账簿,这是我们从他卧室的抽屉里拿走的,我们觉得可能有用。” “有用?为什么你们会觉得那些东西有用?”邱源拉开抽屉,在里面摸索起来,岳程看不清他在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陆劲听到了多少……”李岗觉得好像难以启齿。 “你别管他听到了多少,他鬼得很,当然不可能什么都对我说。你只要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拿走钟乔的笔记本和账簿,难道拿走值钱的古董还不够?笔记本里有什么?”邱源问道。 “他当然不可能什么都对我说。”这句话让岳程心里咯噔一下。 李岗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缓缓抬起头说:“钟乔说,他在逛旧货市场的时候,从一个摆地摊小贩手里搞到了一张图,经过研究,他发现那是张藏宝图,后来他就根据这张图找到了那个宝藏,他还说他每隔一段时间会去拿些宝贝出来……”李岗大概发现邱源在笑,他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们一开始也不信,可看了他的货后,我们就由不得不信了,他哪来的钱弄到这些东西?要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宝藏,怎么能弄到这些玩意儿?你也看过那些东西,你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 “我知道,的确是好东西。”邱源点了点头,“可是这跟你们拿走他的笔记本有什么关系?” “他说他查了很多资料,把有用的东西都记在笔记本上了,我们很想知道他的宝藏藏在哪里,所以,就在他屋子里翻来翻去,后来在他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了他的笔记本,那里面还有他的一本账本,我们没仔细看,就都拿走了。”李岗的声音忽然再次变得激动起来,“你说陆劲拿走了箱子?怪不得!怪不得我后来回到那个破庙发现箱子不见了。因为这件事,赵天文到死都在怀疑我!他怀疑我私藏了那个箱子里的东西!” “这么说,陆劲不止拿走了那些小古董,他还拿走了那张刺绣图、两把古刀和钟乔的笔记本?” “不,我后来把刺绣图和古刀从箱子里拿出来了,我们一开始是准备这么分的,箱子里的小古董和笔记本归赵天文,因为他说,那些东西比较好出手,所以我要了古刀和刺绣图,当时我怀疑那张就是钟乔说的藏宝图……” “听说你们还内讧了。陆劲说,他看见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杀了,他就是趁那个行凶的劫匪埋葬同伙尸体的时候把箱子拿走的。那是怎么回事?”邱源刚提出问题后,又马上自己回答了,“好了,你别说,让我猜。你们吵了起来,然后就打了起来,你误伤了他,是不是?陆劲看见你把他拖出去,其实你不是埋他的尸体,而是在给他治伤,是不是?因为你是外科医生,你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但是反过来,如果换作是赵天文捅了你,你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一来他不会救你,他没那么好的良心,二来,他就算想救你,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他不是医生。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李岗看着邱源,重重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在那个破庙里给他治伤?反而拉到外面去,难道,你把他拉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他没死?”
“唉,当初我真的以为他死了,我把他拖出去,是准备把他……,”李岗的声音像蚊子叫,岳程真想把耳朵贴到屏风上去,但又怕被元元骂,所以只好忍住了,他竖起耳朵终于听到李岗的话,“……我没杀过人,从来没干过这事,这是误伤,但是已经干了,也没办法,我以为他死了,想把他埋了,但是拉到外面,他忽然哼了一声,我知道他没死,你不知道,我很高兴他没死,这等于是救了我。我当时就决定要把他救活,我不想当一个杀人犯。所幸我身边正好带着一些急救药和外科用的器械,我是正好带着的,这是我的习惯……” “好了,你救了他,然后,他就向你发难了,是不是?” “对,我们回到破庙后,发现箱子不见了,他火冒三丈,认为我在骗他,我只好把我那份给他了。我事先把我那份藏在了我的衣服里。……为了这个箱子,赵天文一辈子都在怀疑我,他一直认为是我拿的。后来,他发现我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才勉强放过我,但我知道,他始终是怀疑我的,那箱子里的东西,每件都很值钱…… 原来那是陆劲拿的。他后来把那些东西怎么样了?” “他卖了。”邱源低声说,“这是他跟警方说的。” “五十多件都卖了?那可是一大笔钱。”李岗叹息道。 “有五十三件。他给我看的时候,我数过。”邱源从梨花架上拿下另一个青花瓷碗,把玩了一会儿后,倒扣在桌上。 “都卖了?”李岗好像很为之可惜,但他又立刻问道,“他有没有卖给你?” “嗯,我收了其中20件。他以十分之一的价格卖给我,我没有理由拒绝。” “十分之一?他是不是完全不懂那些东西的价值?”李岗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岳程觉得他们又像一对古董兴趣小组的老朋友了。 “也许吧,这小子说他生活困难,急需脱手,让我帮帮他。哼……”邱源干笑了两声, 可岳程却觉得陆劲很可能是在补偿邱源,邱源大概现在应该知道,陆劲当年把价值不菲的古董贱价卖给他,其实是为了养活元元,想到这里,他又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她,她的神情显得有些忧郁。 “那另外三十三件呢?有没有卖了?” “他自己跟警方说他全卖了,但我知道他被抓时,账户里只有5万元。所以……我不知道。”邱源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了,他问李岗,“后来,赵天文有没有告诉你,那张刺绣图是不是藏宝图?” “他找行家鉴别过,说那只是一幅很普通的刺绣,不是什么藏宝图,晚清的东西,大概也就一百多年的历史。但是,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后来就不跟我联系了,老实说,我也真不想看到他,一看到他,我就想起那件事,其实,我们两个自89年就彻底没来往了。”李岗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前段日子,我还碰到钟乔的弟弟了,就是那个钟平,你肯定不记得了。” “碰见他?什么时候?” “他的腿被石头砸了,到医院看急诊,是我帮他做的手术。我一开始看他就有点面熟,后来看了他的病历,又跟他随便聊了两句,才认出他,但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哦,那又怎么样?你没收他医药费还是红包?”邱源的口气里充满了讥讽。 “我给他做的手术很成功。我当然不会收他的红包。” “跟我说这些有用吗?钟乔还不是死了?”邱源丝毫不为所动。 李岗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邱源所坐的书桌前,大声说: “邱源!我的事跟孩子们没关系!请你不要把两者混为一谈!只要你同意他们结婚,我可以在他们结婚之后不跟他们来往。我可以跟他们断绝关系!只要你要求,以后他们有了孩子,我也不会上门。只求你,网开一面,不要拆散他们! 可是邱源冷冷地说: “李岗,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嫁到你家!有一个女儿在外面胡闹已经够让我心烦的了!只要你同意我的决定,我不仅不会去告发你,我还可以给你一笔补偿金!我再说一遍,我不想跟杀人犯的家庭有瓜葛!” “我没动手!邱源,我没动手!我向你发誓!” “就算你没杀人,你也是从犯!在赵天文杀人后,你没有报警,而是跟赵天文一起从钟乔家偷偷拿走了财物!你还说你没动手?你最多只不过没动刀而已!而且,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赵天文死了!钟乔也死了!死无对证,只能听一个人说。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19:54
“你要去告发我?邱源?”李岗的声音在发抖。
“我没这意思,你放心,到目前为止,就我们两个知道这件事,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但前提是,如果你希望我放过你,你就应该先放过我。放了我吧,老李,放过我可怜的小女儿!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那你觉得李震怎么样?”
“这跟李震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女儿是要嫁给李震,不是嫁给我!邱源,你做生意的时候,脑子很活,为什么碰到这事就转不过来?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成全他们,我可以跟他们断绝往来!”
“我只希望依依能嫁到一个家世清白的人家,老李,你是不是也可以设身处地地为我想一想?”
“邱源!你在破坏他们的幸福!他们就快结婚了!”李岗的火气又上来了,他的声音很大。
“痛苦只是一时的,我相信依依能找到更好的。”邱源一边说,一边用手抚着胸口,他看上去好像有点不舒服。
但李岗好像没注意到这些,他怒发冲冠地瞪着邱源,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是铁了心了?邱源?”
“对。”邱源干脆地说。
李岗冷笑了一声,道:“邱源,你单方面的否决是没用的!你的女儿喜欢我的儿子,她想跟他结婚,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家就自己给他们举行婚礼,你不认我,我认她。我不稀罕她有没有嫁妆!”
“啪!”邱源一捶桌子。
“你敢!你这个凶手!”邱源低吼了一句,从椅子上跳起来,扑上去抓住了李岗的衣领。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破坏依依的婚姻,她会恨你的,我正好接纳她,我说了,我接受这个儿媳妇,如果我儿子喜欢她,我就接受她。再说,我本来就喜欢依依这孩子,她很聪明!她也有主见!”李岗幸灾乐祸地大声说,随后又得意地大笑起来。
邱源抓着李岗衣领的手突然松开了,岳程以为他准备给对方迎头痛击,但没想到,他捂住胸口开始喘起粗气来。
“我要去告发你!”邱源一边咳嗽,一边说。
“好,你去告我吧,证据呢?证据在哪里?还有,你别忘了,如果你告了我,把事情捅破了,那你女儿就真的嫁给一个有污点的家庭了!”
邱源一阵剧烈的咳嗽。岳程回头看看元元。
“你爸好像不太对劲。”他打手势跟她说。
她点点头,没任何表示。
“要不要出去?”他焦急地指了指外面。
她摇摇头。
她怎么啦?难道她没看出来她老爸不对劲?岳程既纳闷又着急,情不自禁地伸手挠了挠头,元元回过头来,连忙把他的手臂拉了下来。
“别乱动!”她用眼神警告他。
“邱源!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希望孩子们能如期举行婚礼,我希望他们能幸福!”李岗的声音又变成了哀求,“你不要再抓住过去不放了?好吗?我向你发誓,我没杀过任何人!”
“你给我滚,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依依硬要……结婚,我就跟她断绝关系,她休想从娘家带走一分钱,然后……我会……”邱源抓住自己的衣领,气喘吁吁,说话断断续续的,“我还会……去告你……我要看着你……坐牢……”岳程看见邱源慢慢倒了下去。
糟糕!邱源心脏病发作了!
“邱源!你怎么啦?!”外面传来李岗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得了,邱源出了大问题!岳程的心一下子收紧了,他回头看看元元,她竟然还纹丝不动站在原地。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瞎了?!难道没看到她爸心脏病发作了吗?,他禁不住拉了一下她的外套。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19:54
“你爸他……”他焦急地指指屏风外面,他想让她明白,她老爸现在很危险,应该马上送医院,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外面这个当年的凶嫌很可能会趁机杀人灭口。当然如果李岗真的起了杀心,他跟元元都是目击证人,但为了获得犯罪证据,故意拖延抢救时机,让邱源白白送命,这么做是因小失大,太不值得了。岳程觉得,当务之急,就是救人!
但元元对他的担忧和焦急却置若罔闻,她很冷静地把她的食指放在美丽的嘴唇上,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元元到底在想什么!好吧,那是你爸,你决定!岳程无奈,只好呆在原地。
他们一起再次把目光对准了屏风外面。
“邱源!邱源!你怎么啦?邱源,邱源……”李岗正蹲在邱源身边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邱源没有回应。
不好了,不好了,邱源真的不行了!元元,元元,你看看你爸,你看看他……岳程真是心急如焚,他不断回头看元元,但她却理都不理她。啊,她到底想怎么样,想眼看着自己的老爸一命呜呼吗?岳程真想扯开喉咙对着她的耳朵大吼,邱元元,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心脏病发作是会死人的!很多人就因为被耽误了几分钟再也救不回来了!我舅舅就是这么死的!元元!你他妈的到底在搞什么!
不行!不能听她的!岳程忽然意识到,邱家肯定没人因为心脏病而丧过命,而元元只是个24岁的年轻女孩,她可能根本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所以,在这种时候不能听她的。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决定不理会元元的劝阻,直接冲出去救人,他不能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死去,他的价值观不允许他这么做。
但是,元元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他刚一动弹,她就闪电般拉住了他的手,他无法控制地浑身抖了一下,回头看着她,她马上放开了他,但她马上又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别急,先等一等。”
“你爸很危险很危险!”他忍不住也在她耳边说话。
“你听我的!”她再次用眼神警告他。
啊,元元,你可以去参加世界上最冷静女人的评选。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屏风外面传来李岗的声音。
“老邱,你这是何苦来呢?你有心脏病,你跟我吵什么!”
岳程看见李岗一边把邱源扶着坐起来,让他背靠在沙发上休息,一边急切地问道:“邱源,你平时吃的药放在哪里?”
“嗯……”邱源模糊地答应了一声,指了指书桌。
李岗急匆匆奔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开始在里面翻动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说:“没有啊,邱源,你会不会记错?这里没有你的药。”
坏了!这家伙说不定是故意说找不到药的,他想以此来拖延时间,他是医生,他知道该怎么做!妈的,用这一招杀人太高明了,根本没办法说他是故意的。
“你再找找,就在抽屉里。”邱源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
“没有啊,真的没有,你这个人真是的!自己平时吃的药,为什么要乱放,”李岗把抽屉猛地关上,“不行,找你老婆去,她应该知道。”
“她不知道。”邱源说,又一阵咳嗽,“你再找找。”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2
李岗好像也很着急,开始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找起来。
要命啊,这么找要找到几时?岳程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呼吸也开始不顺畅起来。元元,你难道真想让今天成为你爸的忌日?他回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她,她仍然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镇静?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想,不行了,这样下去,我也快心脏病发作了,没准还比邱源早离开这个世界!元元,你这个死丫头,你干吗要拦着我?你知道对我来说,见死不救有多难受吗?
难受死了!
他捏紧拳头朝自己的胸口捶去,但他的拳头刚伸到半空中,就被她敏捷地抓住了,她没有看他,只是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哦,元元,你真是……
现在他根本没心思去体会这种难得的身体接触,他只觉得心里闷得发慌,而且也有些灰心,元元,你实在太不懂事了,你会后悔的,元元,你一定会后悔的……他在心里一遍遍重复这句话,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但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李岗兴奋的声音。
“我找到了!我找到你的药了!应该是这个,我见你吃过。你怎么把药放得那么里面?”从声音判断,李岗好像也快虚脱了。
岳程身不由己地把脸转向屏风外面。
他看见李岗拿着一个小药瓶跑到邱源面前,另一只手拿着杯水。
岳程以为接下去会看到邱源服药的场面,但令他完全没想到的是,邱源只喝了口水,便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慢悠悠地踱到呆若木鸡的李岗面前。
“你怎么回事?干吗不吃药?”李岗木然地站在那里问道。
这也是岳程想问的。
“我没事,我只是想试试你会不会杀我。你有机会杀人灭口的,只要说找不到药,然后借故摔门离开就行了。你是医生,你知道我这种病耽误了,就会心肌梗塞。”邱源拍了拍李岗的肩,把那个小药瓶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岳程觉得自己有种被耍的感觉。现在,他明白元元为什么会那么冷静了,她一定早就知道她老爸的把戏了。嗨,害我白担心了一回!这时候,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元元已经放开了他的手腕。
“你刚才是在装?”李岗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是啊。现在我相信,你那时候的确没杀过人。”
这句话似乎让李岗长舒了一口气,但他接着又说:
“我没骗你,我是没动手杀过人,不过,你说得也没错,我仍然是从犯。其实,我那时候很怕赵天文会把我杀了灭口,所以我不敢不听他的。邱源,我不是不想承担我过去犯的错,我也愿意去自首,但我这么做了,怕对孩子们的生活会有影响。我希望孩子们能过得顺利一些。我不忍心拆散他们。”李岗坐到沙发上,他看上去很累。
邱源坐到他身边,没说话。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2
“你看这样好不好,邱源,先让他们结婚,然后我离开这里,去支援边远山区的医疗建设,永远不回来,让他们慢慢忘记我。”李岗道。
“可是,你也快60岁了。”邱源道。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答应让他们结婚?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李岗声音又提高了,他好像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我希望你死。”邱源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来,岳程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竖起耳朵认真听下去。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岳程看见李岗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答应你,但我要先看他们举行完婚礼再说。”
“不,你得先死。”邱源毫不留情地说。
“我死后,你要是反悔怎么办?”
“我不会反悔的。你死后我会把李震当亲生儿子看待。我本来就很喜欢这小子。”邱源笑了笑说。
邱源的笑,让岳程觉得毛骨悚然。
“好吧。”李岗低着头,重重叹了口气,“我就李震这一个儿子,我希望他能幸福。我会在婚礼前办完这事的,到时候希望你能遵守诺言,对他好一些,可是……”李岗好像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如果我在婚礼前死,会不会对他们的婚礼有影响?”
邱源看着老同学,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有影响!”邱源道。
李岗又叹了口气。
“好了,老同学,我今天就是想把事情搞搞清楚。其实我也不想硬拆散依依和李震,他们两个其实很相配。”邱源的口气很温和。
李岗回头看着他,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老李,虽然你有错,但杀人和拿点东西还是有区别的。凭我多年对你的了解,我相信你的话,你的确没杀人。”邱源注视着他,又笑了出来,“如果你没杀人,我当然没理由反对他们结婚。”
李岗好像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是说,无条件答应?”
“唯一的条件是,把你家的康熙花碗赔给我。”邱源说。
“那件事……”
“忘了吧,从今以后别再提了。”邱源拍拍李岗的肩,低声道,“你回去后就跟李震说,因为我们吵架,你砸了我的乾隆花碗,我才反对他们结婚的。”
“就这么说?”
“就这么说。”
邱源低下头,在李岗耳边低语了一番,随后两人一起笑了出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2
在邱家的大门口,元元递给岳程一张纸巾。
“你擦擦汗吧。”
岳程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脸是汗,他接过纸巾擦了下额头的汗,觉得自己的心脏还没完全从刚刚经历的那场风波中恢复过来。
“你早知道你爸在演戏,是吧?”他问元元。
“你有没有看见我爸把一个瓷碗倒扣在桌上?”
岳程眼睛一亮,难道这是一个信号?
“我看到了。”他道。
果然,元元说:
“这是他给我打的暗号。意思是,他在演戏。”
“这么说他看见我们了?不然他怎么会给你打暗号?可是你说在屏风那边是看不见我们的!”岳程再次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在屏风那边是看不见我们,但在屏风上面有块反光镜,我爸知道我在那里。你放心,他没看见你,镜子很小,只能看到我衣服的一角。他只看见了我。这个家只有我知道那个瓷碗的暗号。”
“那他……”岳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以前同样的事他也干过一次。那时候,我大概十三岁,当时他为了试探一个生意伙伴是不否在骗他,就让我站在屏风后面看着,然后拿着个小碗扣在桌上,跟我说,那是他跟我之间的暗号,说明他在演戏,让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出声。”元元说到这儿,望着他爽朗地笑了起来,“看把你吓的,你也不想想,如果我爸真的出了问题,我能坐视不理吗?我也不会那么无知吧!”
是啊,是啊,你爸真厉害,所谓无奸不商,我算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怪不得你老爸能赚那么有钱!原来就是这么骗东骗西骗来的!岳程差点把这句话说出来。
“你们父女配合得可真好。”他瓮声瓮气地说。
元元又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你为我爸着急了。谢谢你。”
“谢倒不用,以后再有这事,最好能事先跟我明说,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得心脏病死了。”他低声说,心里还是有点生气。
“那你后来怎么不问我爸问题了?”
“我先要回去消化一下今天听到的。”他一本正经地说,说完,他才忽然意识到元元难得对他这么温柔,于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正好看见她盯着自己瞧,他不好意思去捕捉她眼光里的微笑,连忙把头别向另一边。
“嗯,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他道。
“岳程,你有女朋友吗?”她忽然问道。
岳程一惊,她干吗要问这个。
“没有。”他决定如实相告,看看她接下去会说什么。
“你觉得小菲怎么样?”元元笑盈盈问道。
小菲?没印象。
“谁是小菲?”他问道。
“就是我的同事,你们一起做过节目的,你不会已经把人家忘了吧?”元元兴致很高。
“哦,那个。”岳程敷衍地点点头,他记得那个女孩,身材娇小,一头时髦的卷发、五官精致漂亮,但那又怎么样?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高级办公楼里的高级花瓶而已,好看是好看,但你不会想把她带回家。
“你觉得她怎么样?”元元热切地问道。他已经从她闪亮的眼睛里看出她的企图了。他明白,因为他刚刚为她爸操了一番心,这使她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所以也许一半是出于对他的同情,另一半是为她的女同事考虑,她现在准备给他保媒了。他很想一口回绝,但是想到她难得对自己这么好,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3
“还可以。”他不太热情地说。
“小菲也没男朋友。”
“哦。”
“我上次听她提到你,好像对你印象不错。怎么样?岳程,把小菲介绍给你做女朋友好不好?”元元热情洋溢地问道。岳程想,敢情这世界上再凶的女人,一旦当起媒婆来,都是一个样。
“她几岁了?”
“跟我同岁。”
“结过婚吗?”
“喂,不要乱说话好不好,人家小菲连恋爱也没谈过,学校一毕业就到台里了。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
他没吱声。
见他热情不高,她继续推销道:“小菲很漂亮,这点你总该承认吧?而且她心地善良,人聪明,不爱慕虚荣,又有很好的工作,你到哪儿去找那么好的女孩子?”
他越听越没趣,真想打断她,但看她说得那么高兴,他又忍住了。
“是吗?”他说。
“小菲的父母都是学校老师,我见过她妈妈,是个很会做菜的妈妈,小菲本人也会做菜,她还喜欢看电影、看书、打电子游戏……嘿,反正你也没女朋友,跟她试试看吧,说不定马上就会有感觉了呢?对了,跟我说说你的基本情况,你几岁?什么星座的?有什么兴趣爱好……”她还准备说下去,但岳程真的不想再听她说这些废话了。
“元元!”他低吼了一句。
她停住了,看着他,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高嗓门。
“你怎么啦,我现在可是好心好意……”
“元元,我喜欢的是你。”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刚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但同时,他又觉得好像瞬间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好吧,既然已经说了,就说个明白吧。他看见元元愣在那里,便道:
“元元,我喜欢你。但我明白,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这个人不管将来是死是活,都会刻在你心里,我没能力取代他,我知道,而且你对我有成见,你非常讨厌我。我也曾经希望你能对我改观,我也希望我能让你开心,但是我做不到。我是个警察,我该干什么就得干什么!案子结束后,我还是会把陆劲抓回监狱的,这是我的职责,我别无选择。”
元元皱了皱眉头,好像想说什么,但她没开口。
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元元,我从来没谈过恋爱,我只在中学时牵过一个女同学的手,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两岁孩子的妈了。我以前,从没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遗憾,我一直认为男人晚点结婚没关系,因为对男人来说,事业才是最重要的。我也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直到我看见了你,我才发现,我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可真没劲。”说到这里,他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今天会说那么多话,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自己的伤心,从未有过的伤心,但他不想让她看出来,他已经输得身无分文,至少得穿着衣服走下牌桌,所以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用什么口气说下面的话:
“元元,理智告诉我,你不是最出众的,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接触的女性太少了,真的是太少了,所以才会一看见你就对你那么有感觉。我想只要多接触一些异性,我就会改变,我相信这只是个错觉,说老实话,其实我很希望我立刻能有个正经的女朋友……
“那么……”元元好像又要提小菲了,他连忙说:
“你能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很高兴,小菲也的确各方面条件不错,也许还是我高攀她了,但我希望,元元,我将来的女朋友不认识你。”
她看着他,沉默了下来。
“另外,你也知道,我现在还在停职,社会是很现实的,相亲尤其得看对方的条件,我现在的情况不合适找女朋友,我想等这个案子结束后,如果我能复职……”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好了,不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今天都说了。”
她眼睛里有一道亮光闪过,好像有点感动,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元元,你不要误会,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对我怎么样。我只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等案子结束后,我绝对不会再来骚扰你了,我再也不想为一个把我看得分文不值的人浪费时间了,我得去找我自己的缘分了。你就祝福我吧,元元。”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3
说完这番话,他朝马路尽头望去,仿佛看见有个婀娜的身影在很远的地方,正朝自己转过身来,他心想,不错,或迟或早,命运总会给他安排一个女人的,一个深爱他的,愿意把自己的手永远放在他掌心的女人,她会视他如珍宝,愿意睡在她身边,还愿意给他生儿育女,只不过,她现在还在茫茫人海中,他得去找她…… 这么想着,他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好像又看到了希望。 “好了,我得走了,我要去医院拿你的验血报告。”他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 “等一等。”元元说。 岳程看着她,心想,她一定是要问陆劲在哪里,其实他就在对面的咖啡馆等我,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他正在考虑,是不是该把她带到对面的咖啡馆去,却不料,她凝视着他说: “岳程,我没有把你看得分文不值,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还挺帅的,不然我不会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小菲。其实,我也没有特别讨厌你,如果真的讨厌你,我连话都不会跟你说,但我跟你说了很多。”她停顿了片刻,说,“岳程,你为陆劲做的一切,我不是没看见,我看见了,我知道,你在你的立场已经尽你所能,做了你能做的一切,我谢谢你。”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像警校操场上的月光,照得他心里一片寂静。 但他有点恨她,觉得她不应该在他刚刚挥手跟她道完别,却跑来告诉他,她不仅不讨厌他,甚至还挺欣赏他的外形,但又无法抑制地有点高兴,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不用谢,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岳程低声道。 他这句话无声无息地消逝在空气中。 她凝神注视着他,好像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不是讨厌你,岳程,我是恨你。”这句话让他的心颤抖了一阵。 他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完。 “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的敌人。无论你们的关系有多好,你们的立场不会改变,只要他是罪犯,你就永远是他的敌人。所以,我必须在你跟他之间作一个选择。我既然选择了他,岳程,我就只能与你为敌。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必须抓他回去,你不会放过他,如果有一天,你的职责要求你杀了他,你也不会手软。我说得对吗?” 岳程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我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他想逃走,我会毫不犹豫地帮他,即使他跟全世界为敌,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跟他在一起。这就跟你坚守你警察的职责一样,我也是在坚守一个爱人的职责。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得站在他这边。跟你一样,我也别无选择。”她望着他,眼神无比坚定,“因为你是我的敌人,所以我没给你一个公正的评价,请原谅……但是,我从没看不起你。” 他注视着她,过了很久才说:“我明白了,元元。” 现在,他觉得自己真的该走了,他觉得她已经把话都说尽了。 但是正当他准备再次黯然告别时,元元忽然像球幕电影里的人物那样朝他扑来。所谓球幕电影,就是你明明知道是假的,但看上去却逼真无比,直到他摸到她身上的外套,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什么球幕电影,元元真的拥抱了他。在那一瞬间,他惊骇万分,他还来不及感受激动,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就向他发出了呐喊,“岳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他立刻顺势搂住了她,他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这味道让他心里又激动又难过,他禁不住心酸地感叹,岳程,你真菜啊,30岁才第一次拥抱一个你喜欢的女人,可这女人却将永远与你为敌。 “岳程,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警察,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复职的。我也相信你会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我祝福你。”她轻轻拍了下他的背,然后放开了他。 她在画句号,他知道。他觉得鼻子发酸,但又觉得得到了点安慰。 他很想问她,如果没有陆劲,她会不会给他个机会,但想了想又觉得这问题毫无意义,陆劲已经存在了。 “谢谢。”他说。 “对不起,我今天对你太凶了,你别往心里去,我是千金小姐,从小被宠坏了。”她坦然地笑了。 她笑起来可真漂亮。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他也笑了。 忽然之间,他觉得这样也不错,把什么都说清楚了,从此以后,互不相干,各走各的。他望着她,心道,元元,亲爱的,从今往后,我就把你在这儿放下了,唉,今天我可真是做了一件大事……
くだキ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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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再跟元元说几句祝福的话,忽然,一个冷冰冰带着官腔的声音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小岳,你怎么在这里?”听到这个声音,岳程觉得自己好像一脚从一个玫瑰色的梦里踏回了现实。 舒云亮怎么会在这里? “舒局。”岳程一回头看见舒云亮站在自己身后。 对了,岳程想起来,好像听元元说过,舒云亮是邱源的朋友。 “舒伯伯。”元元礼貌地跟舒云亮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来看我爸吗?” “是啊,他在吗?” “他刚走,跟老同学喝茶去了。”元元一脸天真地说。 “他不在?”舒云亮皱了皱眉头。 “您找他有什么事吗?”元元问。 “啊,倒也没什么事,他昨晚打电话给我,说想买直升机,想问问我的意见。让我今天抽空来你家一趟,想不到这么不巧。” 直升机?邱源真的这么有钱吗?这也太夸张了吧,岳程回头看了一眼元元,心想,恐怕是你爸这个老狐狸事先作了两手准备吧,如果李岗救自己,他就打算网开一面,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如果一旦发现李岗打算谋害自己,当警察的舒云亮就正好可以粉墨登场了。对,这就是你爸故意安排的。元元会在书房的屏风后面偷听,对他来说,完全是个意外。 不过,这样看起来,舒局和邱源的关系很不一般哪!岳程正在猜测两人有什么关系,觉得自己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 “小岳,不错啊,哈哈,有眼光,有眼光!”舒云亮笑着说,口气里充满了羡慕和欣赏。岳程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刚刚元元跟他拥抱的情景一定被他尽收眼底。 “舒局,什么有眼光啊……”他笑着打哈哈,心想你舒云亮喜欢“利益婚姻”,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我喜欢元元,是因为她有魅力,跟她那有钱的老爸一点关系也没有,何况我其实跟元元也关系。 不好,这时他忽然想到,陆劲就在对面的咖啡馆,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那一幕。如果看到了,不知道这家伙会怎么想。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朝马路对面望去,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眼花,因为他看见陆劲正慢悠悠朝他们这边踱过来,但他马上就清醒过来了。他不明白陆劲为什么要走过来?元元倒也罢了,难道他没看见舒云亮在这里吗? “哈哈,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可管不了。元元,你爸既然不在,我就先走了。你到时候跟你爸说一声,就说我来过了。”舒云亮似乎打算打道回府。 不迟不早,陆劲走到了他们身边。 “舒局长,好久不见。”陆劲说。 看到陆劲,舒云亮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似的,立刻闪到一边,眉头向上抖了一抖。 “陆劲?” “有空吗?一起散个步怎么样?”陆劲笑嘻嘻地发出了邀请。 “哼,散步?陆劲,你别忘了你是个逃犯,我可以随时找人把你抓起来。”舒云亮气势汹汹地说。 “跟两个警察在一起,我还能往哪儿逃?”陆劲笑道。 他究竟想干什么? 岳程不自觉地朝元元望去。 谢天谢地,这次她没像飞蛾扑火那样朝他扑过去,也没有发脾气,她就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野猫,呼地一跃,跳开了众人的视线,现在,她正躲到了一边机警地观察着舒云亮和陆劲两个人脸上的表情。 自从刚才在邱家经历过那场“心脏病发作”的风波后,岳程就相信,在元元身上,异乎寻常的冷静总是有原因的。他猜想,她之所以看见陆劲一点都不吃惊,是因为在这之前,她已经看到马路对面的他了。所以她刚刚给他那个意外的拥抱,并不是真心想祝福他,很可能只是做给陆劲看的,她想利用他刺激陆劲。想到这里,岳程觉得心里有股凉风吹过,但他马上安慰自己,不管是否被利用,我并没有吃亏。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3
“你想跟我一起散步?”舒云亮的声音把岳程拉了回来,舒云亮问的是陆劲,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岳程觉得,他不像要拒绝,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可以吗?今天天气不错。”陆劲深吸了一口气。 岳程这时才发现,舒云亮好像没有开车来。 “陆劲,你现在能呼吸新鲜空气只是暂时的。”舒云亮冷笑了一声,岳程以为他接下去就要找人把胆大妄为的陆劲带回局里了,但没想到,他考虑了一会儿后,最后说,“好吧,我们两个……走走。” 舒云亮真的要跟陆劲散步? 他们要谈什么? “那么,我们到哪儿去散步呢?”他插嘴道,他决定把去医院拿报告的事往后延一延,这两个人散步,他一定不能得跟去。 “你?”陆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头。 不好,岳程心想,陆劲的态度变了,他刚才肯定是看到了元元的举动。 他很想向陆劲解释,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所以他只好说:“我当然得去。” 陆劲冷冰冰地注视着他,转头对舒云亮说:“他大概是想保护你,你决定吧。” 舒云亮看了他一眼,也皱起了眉头。 岳程从舒云亮的目光中看到了强烈的排斥,他有种感觉,现在,舒云亮跟陆劲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而他,已经被排挤到在了外面,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小岳,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舒云亮和蔼可亲地问道。 “就这样。” 岳程已经感觉到,舒云亮跟陆劲一样,也想把他支走。那么,看来舒云亮是的确想跟陆劲密谈。他想跟陆劲谈什么? “这几天,你先在家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元元,你多陪陪他。”舒云亮对一直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的元元说。看来,舒云亮是真的误会了。 岳程禁不住把目光投向陆劲,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舒局,其实……,”他决定解释一下,但舒云亮马上打断了他,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对元元说: “元元,岳程可是我们局里的骨干,我一直都很器重他,你眼光不错哦。” “您器重他,干吗还停他的职?”元元说。 岳程心里一喜,想不到,她竟然替自己说话。 舒云亮爽朗地笑起来。 “哈哈,元元,这是领导班子共同讨论决定的,可不是我一个人拿的主意,我是一直想保他的,但是……不过,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我保证。”舒云亮说到这儿,把身子往陆劲的方向侧了侧,“岳程不错的,你挑总比挑一个罪犯强的多,元元,你不知道,你爸为你的终身大事有多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哪。”舒云亮叹息道,随后回头瞥了一眼陆劲,幸灾乐祸地说, “这下你可没戏了。陆劲。不过,你本来就没资格跟别人争。” 这句话让岳程忽然想起来,舒云亮是知道陆劲跟元元的关系的,他知道元元曾经因为陆劲接受过警方的监控。他为什么要对陆劲说这样的话,是想激怒他吗?还是想试探元元跟陆劲的关系? 岳程情不自禁地朝陆劲看过去。 “舒局长,如果有什么传到你耳朵里,那一定是个误会,我跟她本来就没什么。”陆劲笑了笑,问舒云亮,“我们可以走了吗?” 看来,陆劲是铁了心,不想让他参与了。 (今日更新完毕!)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4
“舒局,我还是跟去吧,这案子毕竟是我一直在办的,而且,他是犯人,您一个人去恐怕……”岳程非常急切想要说服舒云亮,他可不想被排斥在外,而且他也实在很想知道他们两人谈话的内容。
可是舒云亮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道:
“小岳,这段时间,你最主要的任务不是工作而是休息。你可以趁这机会好好跟元元的爸爸学两招,相信肯定会大有收获,年轻人,可要懂得抓住机遇啊。”
舒云亮居然让我去拍邱源的马屁!
“舒局,其实……”他正想解释,陆劲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
“没事干,就自己去玩吧。”
就好像被当众甩了个耳光,岳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真想上去给陆劲几拳,然后好好问一问,陆劲!要不是你,我会停职吗?!要不是你,元元会那么对我吗?!你自己说要跟她分手的!还用我家的菜刀演言情剧,可现在呢?她就这么小小地抱了我一下,他妈的,根本连身体接触都不算,你就受不了了!想报复我!你这口是心非的小人!
“舒局长,我觉得我还是……”他刚说到这儿,元元就握住了他手腕:
“岳程,我们还是不要打扰舒局长他们了,舒局长经验丰富,什么风浪没经过?他知道怎么应付的,你就别担心了。我们还是自己去玩吧。”她笑盈盈地对他说。他知道她现在是在气陆劲。他很想对她说,元元,你利用我也得有个限度!我不想让他误会我们有什么,你懂不懂?
但他没勇气甩开她的手。
“那好吧,去哪里?”他沉着脸问道,现在对他来说,这种身体接触根本毫无快感可言。他猜测陆劲跟舒云亮谈话的最终结果很可能是陆劲甩掉他,跟舒云亮建立新的合作关系,如果是这样,那就等于他彻底被排除在了这个案子之外了,即便复职,他也丧失了获得晋升的最佳机会,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头痛欲裂。
“我骑摩托车带你去兜风怎么样?”她问他。
岳程忍不住扫了陆劲一眼,正好逮到他在看元元的手,他觉得血往上涌。好吧!你要吃醋,就让你吃个够,我他妈的受够了你这心胸狭窄的臭杀人犯了!今天我就跟元元配合一把,看你怎么办!他的手腕一转,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元元的手。
“好。去兜兜风。”他道。
“那我们走吧。”元元笑嘻嘻地说,她干脆给他来了个十指相扣。
舒云亮好像很高兴能送走他们两个,他几乎松了口气,道:
“元元,最近岳程心情不好,你要多陪陪他。”
“舒伯伯,这得怪你啊,谁让你们停他的职了?得了,我面子小,以后,还是让我爸请您喝茶吧。到时候让我爸向您求情,”元元说。
舒云亮大笑。
“哈哈哈,还是元元脑子转得快啊,好,只要你爸请我喝茶,我一定来。”舒云亮说完拍了下岳程,“小子,运气不错,有人帮你搭桥。好好表现啊。”
“嗯,嗯。”岳程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在问,舒云亮,你到底要跟陆劲谈什么?你不知道这是不符合规定的吗?
他在那里兀自站着不动,元元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
“好了,别打扰人家干正事了,走吧,岳程,我们玩我们的。”她说。
岳程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舒云亮跟陆劲,但他也明白,以现在的情况,他除了离开,没有第二条路走。
他牵着元元的手,朝马路另一边走去,但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了下头,他看见陆劲跟舒云亮两人还站在原地说话,但陆劲的眼睛明显正朝他们这边看来。
“元元,他在看我们。”他道。
“让他去看好了!”她板着脸说。
他想松开她的手,又有点不舍得,但总握着,也不是个事,他明白那不是他的,于是他说:“元元,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她放开了他的手,他很失望,但又觉得自己的提议很明智。
“我不要不属于我的东西。”他低声说。
她低头不说话,若有所思。
“你不用解释,我没有笨到这种程度,我知道你刚刚全是在刺激他,包括……”他一想到那个拥抱,就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连带着都有点恨她了。
元元停下了脚步。
“岳程,我们两个现在把话说清楚。”她仰头望着他,道,“我最开始跟你说的话,以及给你的那个热情的拥抱,根本不是在刺激他,我都没注意到他,我完全是发自内心在祝福你。你不要搞错。我是把你当作一个坦诚相见的朋友才这么对你的。”见他不说话,她轻蔑地皱了一下鼻子,“其实,我跟异性朋友,也经常拥抱的,拥抱有时候代表感激,有时候代表欣赏,有时候也代表祝福和安慰。”
她的话让他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但他没说话。
“岳程,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找个好女孩,也希望你能幸福的。”她咬了一下嘴唇,“当然,我承认后来我是在刺激他,但那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气人了,我忍不住。看他刚才撇得多干净!我要看看他到底在乎不在乎我!”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4
她的话让他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但他没说话。
“岳程,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找个好女孩,也希望你能幸福的。”她停下来,咬了一下嘴唇,“当然,我承认后来我是在刺激他,但那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气人了,我忍不住。看他刚才撇得多干净!我要看看他到底在乎不在乎我!”
“他也许是想保护你。”岳程安慰她。
“故意在舒云亮面前撇清关系,还不如干脆不出现!真不懂为什么他自己要突然冒出来,他是看到了舒云亮才走出来的,他是故意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跟舒云亮密谈。”岳程猜测道。
“他可以打电话给舒云亮,这样不就没人知道他们会密谈了吗?”元元道。
“他不知道舒云亮的电话。”
“要想弄到,还是有办法的。”
“那你认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做给你看的,他想让你看到舒云亮的反应。”
对,他是想让我看到舒云亮的反应,他还想告诉我,他跟舒云亮之间有建立某种关系的可能,他随时可以甩了我,而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拥抱。
“元元,他可能看见你跟我……”他没说下去。
“对,我想也是,所以他就干脆顺水推舟了!想把我推给你!他想帮你破案,所以才自己冒出来的。他想帮你,因为他认为,帮你就等于帮我!我又不是一个苹果!”元元气愤地捏紧了拳头,“我就是因为看穿了他的把戏,所以我才决定给他点刺激的!”
听上去,她说得很有道理,但岳程却不以为然,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知道陆劲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帮他。仔细想来,现在陆劲跟他最大的心结,就是那辆白色桑塔纳,而他们两个都有个共识,开枪的人很可能是个警察,所以,陆劲这么做,其实是在向他表明,我,已经不信任你了,我要自己调查。换作别的时候,陆劲也许会尽可能地忍下自己的那份疑惑,跟他搞好关系,但今天……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拥抱。
元元有一点说对了,如果陆劲想告诉舒云亮他跟她没关系,那他不出现反而更好,因为对了解底细的舒云亮来说,只要他们在一起,再怎么表演,他总会有所怀疑的,看他刚刚的表现,很明显是在试探他们两个,尤其是在试探陆劲。
所以,现在想来,今天的陆劲其实很冲动。
一个拥抱尚且如此,那看到他跟元元后来的十指相扣,不知这个人又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因为妒火中烧,真的从而恨上了他?继而想方设法把他踢出这个案子?岳程觉得这非常有可能,他曾经办过很多因为吃醋引起的凶杀案,深知很多罪恶行径的原始动机就是妒忌,虽然他跟元元其实没什么,但陆劲也许并不这么想,而且陆劲也知道他最在乎什么。
看来事到如今,他不能坐以待毙,也得想想对策,,当然解释是肯定要解释的,但是光这肯定不够。
他想到了一件事,刚刚听邱源跟李岗谈起那些时,他就产生过一个念头,但后来他的思绪被那场心脏病闹剧岔开了……
他回头又朝陆劲那个方向望去,发现他跟舒云亮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走了。”他低声道。
“你说他们会去哪儿?舒云亮会不会为难他?会不会最后把他又抓进去?”元元一跺脚,着急地说,“他真不应该自己窜出来!”
“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担心舒云亮的安危。”
元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抬头问道:
“那你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不用了。”
“你不是担心舒云亮的安危吗?哼,还不赶快去当保镖?”元元嘲讽他。
“当保镖人家就会感激我吗?元元,我不想好心办坏事。你也看见了,他们不希望我在场。如果我再硬凑上去,恐怕不合适。算了,我死心了,也许领导有领导的打算吧。”经验告诉岳程,领导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作为下属,最好还是少过问,不然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再说,舒云亮应该清楚陆劲是什么人,这次见面他不会毫无戒心。
“你不担心舒云亮的生命危险了?”
“他有枪,陆劲没有。”
元元神色紧张起来,他连忙说:“元元,先不要瞎猜,我们静观其变吧。”
“但是……”
“我可以肯定的是,舒云亮跟陆劲聊天,绝对不是为了抓他回去。而且,他是警察,他不会乱来的。我相信他们是真的有事要谈,所以,你不要担心,估计陆劲不会有事。”
元元好像被说服了。
“你要去医院?”她问。
“我得先去拿你的验血报告。”
“然后呢?”
“再去查一些事。”
“要我送你吗?”她问道。
他心头一阵欣喜,他本来以为她只是说说的,但他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元元,你是不是还想刺激他?”
“他人都没影了,我还怎么刺激他?”元元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今天有点对不起你,所以想开车送送你。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强求。”
“你骑摩托车?”他问。
“是啊。你怎么这么啰嗦?到底要不要我送你?”她有点不耐烦了。
他想不管她开的是汽车还是摩托车,他都愿意,他有什么不愿意的?他那么喜欢她,有机会能挨得她那么近是他梦寐以求的,而且,这也的确能给他节省不少时间,他今天要办的事太多了,最重要的是陆劲也看不见。
“好吧。”他说,“只要你到时候别冤枉我占你便宜就行。”
“我相信你。你在这儿等着。”她笑了,转身奔回了家。
岳程心里却有点不服气,元元,在这方面,你干吗那么相信我?就算给我点面子,说句:“你老实点”会死吗?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4
17.险些丧命
舒云亮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枪。
很好,它在。
他的手心有点出汗,他掏出手绢擦了擦。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等一个能跟陆劲单独相处的机会,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这怎能叫他不兴奋。虽然他还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完全控制局面,但有一点他心里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才不在乎岳程和元元会怎么想,尤其是岳程。虽然跟岳程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相信,以岳程的精明现实,是不会贸然跟自己的上司作对的,岳程要什么,他很清楚,刚才之所以硬要挤进来,只不过是不想放弃这个也许能能让他的人生发生重大转折的案子而已,所以他一点都不怕岳程,他既然有能力投其所好,就有办法让其闭嘴。
至于邱元元。不管她是否已经移情别恋,她的意见都无足轻重。有证据表明,她曾是陆劲的情人,还因此受到过警方的监控,仅这一条就足以让她失去说话的权利。况且。如果她胡言乱语,相信她的父亲邱源一定也不会坐视不理。邱源可不喜欢女儿介入这种事。
“我们去那儿好吗?”陆劲双手插在口袋里,悠然地问道。
陆劲指的是他们正要经过的罗山公园。
“你喜欢逛公园?”舒云亮反问道。
“是啊。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陆劲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更好的谈话地点,他马上说:“还是去公园吧。”
他知道在清晨的早锻炼风潮过后,很多公园都会像被遗弃的废墟一样冷清。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那好吧。”陆劲朝他笑了笑。
接着,他们一起并肩走进了罗山公园。
“你想跟我谈什么,陆劲?”他一边走,一边问,其实他大致已经猜到了,除了那件事,还会有哪件事?
但陆劲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
“你认识容丽吗?”
容丽?舒云亮的他没想到陆劲提到的竟然是她。
“你问她干什么?”他禁不住好奇起来。
“我在牢里受伤的时候,她曾经护理过我。”
一想起容丽曾经给过陆劲的那些照顾,舒云亮就心里很不舒服,虽然他还不至于为一个老女人的泛滥爱心吃醋,但他真的很看不惯容丽的所作所为。她竟然替陆劲清洗内衣和床单,还每天堂而皇之地替他擦身。虽然,她总说那是一个护士应该做的,但他却觉得,她的行为超出了护士工作的范畴。因为她对陆劲的过度照顾,他们之间还曾经发生过多次争执。
“容丽,你不像他的护士,更像他的老婆。”他曾经不止一次提出抗议。
“你多心了,我只是他的护士。”每次容丽都笑嘻嘻地为自己辩解。
“我希望你做事有点分寸。”他提醒她。
他跟容丽认识多年,他们之间早就建立了比朋友更深的关系。虽然容丽年龄偏大,而且姿色平平,但她的温柔体贴和在性事上的大胆作风,却妻子生病的这些年给了他极大的慰藉。他知道自己很难再找到一个像容丽这样,能同时成功扮演情人、朋友、老婆这三重角色的女人了,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放弃她。这些年来,其实他们只为陆劲的事争吵过。容丽不承认自己对陆劲另眼相待,吵到最后,她总是说:
“好吧,就算我对他好,这也是女人的本性。就象你喜欢年轻女人一样,我也会被有魅力的男人吸引。”
“陆劲有魅力吗?”这绝不是他想听到的话。
“他是一个很懂得感情的人。如果不是遇到了一堆贱人,如果不是付出太多,超出了他的负荷,他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真为他感到惋惜。”容丽深深叹了口气,她用胳膊支起下巴,望着镜框里陆劲给她画的一张像发呆,每当这时,他总觉得她像个花痴。
“哼!一堆贱人!你又怎么知道这些事?是他跟你说的?”他怒气冲冲地反问道。
“对。是他说的。”
“什么时候?在你给他擦身的时候?”他很不喜欢容丽谈起陆劲时的那种口气,感觉她好像真的是这个杀人犯的朋友,但其实她只是个护士,她没见过他杀人,自然无法把陆劲跟残忍的杀戮联系在一起。所以他经常不得不提醒她,“你小心被他骗。他很有欺骗性,那些女人就是因为轻信了他,才会被杀。”
可是容丽每次听到他的提醒,总是轻轻叹口气说:“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利用别人感情的人都在当官,而真心为感情付出的人却在坐牢。”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4
他无言以对。
他知道她这么说其实是在抱怨这些年来他只知道利用她的感情,却没给她一个名分。可她该明白,那时候他妻子还活着,他当然不可能丢下生病的妻子,跟她结婚。即便是现在,他仍然很犹豫,容丽的年纪太大了,她无法生育,即使有办法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的健康也成问题,但他的丈人家,似乎只能接受容丽是他的妻子,因为如果他娶个年轻的,他们就会觉得他在纵欲,而如果他跟容丽结婚,他们就会可怜他,认为他只是找个老伴而已。其实,他仍然希望她继续做他的地下情人兼好朋友,除非她同意收养他跟年轻女人生的孩子,可是对此,容丽还没有表态。
“这我知道,她是个好护士。她对病人总是尽心尽力。”他对陆劲说,随后又问,“不过,你为什么会问起她?”
“我想去看看她。”
“你想去看看她?为什么?”
“想她了呗。”陆劲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有她的地址吗?”
陆劲真的想去看容丽?他在搞什么鬼?
“我不会把她的地址给你的。陆劲。”
陆劲好像料到他会这么说,若无其事地说:“那就算了。”
舒云亮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你找我就为谈这事?”
“是啊。”陆劲反问他,“你以为是什么事?”
舒云亮不说话,他知道陆劲的目的绝对不是容丽。
果然,陆劲扫了他一眼后,笑着问道:“难道你以为,我会跟你谈那个孩子的事?”
就好像有颗子弹朝他的心脏射来,还好,虽然惊出一身冷汗,但他事先已经穿好了防弹衣。
“什么孩子?”他朝四边看看,发现他们正走在一条人烟稀少的林荫小道上,前方是就片草坪,草坪深处是密密麻麻的冬青树和一些不知名的绿色植物。
“9年前,一个1岁的孩子失踪了。”陆劲语调平淡地说。
“失踪?是个失踪案?”他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句。话题没什么新鲜,陆劲知道多少,他就知道多少,现在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把陆劲引进草坪深处那片树丛,那里远离大路,更加隐蔽。
陆劲没看他,自顾自说:
“其实应该是杀人案。有人怀疑那孩子的血脉不正,把他摔死在浴缸里了。”
“呵呵,有这种事?”他干笑两声,径自走上了草坪。
陆劲犹豫了一下,跟上了他。
他心中一喜,但莫名地又紧张起来,他预感到,他很快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为了避免陆劲问他走上草坪的原因,他紧接着问:
“你好像很了解内情,那么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我没这习惯。”陆劲道。
“也对,我忘了你是个杀人犯,自然不会有这习惯。好吧,你想跟我说什么?”他慢悠悠地踱进草坪深处,他一边走,一边不时朝两边望望,很好,这里没有别人。他又回头打量了一下跟在身后的陆劲,脸色苍白,身材精瘦,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看上去简直不堪一击。怪不得他当年下手的都是女人,换作男人,他根本对付不了。即便在牢里,他曾经有过一个对付三个的“光辉历史”,但那也是偷袭,而且是逐个袭击,如果是面对面,陆劲绝对是个只能被欺负的软蛋。想到这里,舒云亮禁不住笑了笑,他很想问陆劲,他身上的枪伤怎么样了?
“我认识那个孩子的母亲,她还曾经给我看过一张孩子父亲的照片。说实在的,我觉得就是你。”陆劲蓦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心跳好像也跟着停了一下。那女人有他的照片?不可能!
“别胡说。陆劲。”他道,又朝草坪深处走了两步。
但是这次,陆劲没有跟上他,所以他又不得不走了回来。
“那张照片就在我这里,我本来想给岳程的,但是我想还是先给你看看……”陆劲没说下去,只是看着他笑。
他禁不住把手伸进口袋,在这种时候,只有那把枪能给他安全感。
照片?照片?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他觉得直接表示兴趣太过明显,尽管他很想看那张所谓的照片。
“因为你更有权势。”陆劲答。
他禁不住哈哈大笑。原来陆劲是企图跟他做生意。难道这个杀人犯是想用那张照片换取自由?希望他今天放过自己?也许还希望得到点钱?哈,那他可真是高估了那张照片的价值。不过,贪心的人,总是比较好对付。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5
“说得好。照片在哪里?”他的口气马上变得直截了当起来,随后他指了指草坪深处,提议道,“到那边,你拿给我看,我不想被别人看见我跟你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
既然是谈生意,就该有谈生意的口气。
“那儿?”陆劲看了一眼他指的地方,点了点头道,“好吧,听你的。”
他看见陆劲的手伸进了口袋,难道照片藏在那里?
他跟陆劲一起肩并肩走进了草坪深处,那里果然如他所料,非常冷僻,杂乱无章的树木枝叶宛如一道绿色屏障,把他们与外界完全隔开了。他发现,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还有两个防空洞,他略微张望了一下,可以肯定,那里面没有人。
陆劲好像也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好安静啊,在这里肯定不用担心会被人看见了。”
这时候,舒云亮从口袋里掏出了枪。
“照片呢?”他将枪口对准陆劲问道,本来,他一进这个树丛,就准备扣扳机的,但无缘无故,又多出一张照片来,所以他决定还是先等一等。虽然他可以肯定自己没给过那个女人偷偷拍下他照片的机会,但按理说,当时没见过他的陆劲,如果没照片的话,现在是很难认出他的,所以他对此没把握。他得看看。
陆劲瞄了一眼他手里的枪,笑了笑,手伸进了口袋。
陆劲拿出的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叠。
果然有照片?还有那么多?
他心神不宁地想伸手去接,但马上意识到,他一只手正拿着枪,仅用另一只手,很难翻看一叠照片,他不想让陆劲有机可乘。于是,他纹丝不动站在那里,用枪指指照片,道:
“你,翻给我看。”
“好吧。”
陆劲一张张将照片在他面前翻过,照片很模糊,一开始,他不明白照片里的场景是什么东西,第一张,他只看见一辆白色桑塔纳,车里有个模糊的人影,第二张,好像还是那辆车,开车人在脱掉头上的头套,第三张,同是那辆车,一个男人在车里抽烟,但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第四张,拍的是车尾,一个男人的手放在车窗上,第五张,车拐进了胡同,第六张,这辆车从胡同里开出来,第七张,那辆车停在云雾茶室门口……
这不是9年前那女人拍的照片!这不是!他刚要叫出来,就感到他握枪的手一痛!他吓了一跳,那把枪差点从手上掉下来,他知道自己受袭击了,但他已经太久没体会这种感觉了,他只知道受到袭击后所产生的痛,跟别的痛不一样,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所以,在那一刻,他忘记了那把枪,想的只是自己的手指,他不知道这一痛会带来什么后果。他的手指会不会断?
这时候,陆劲又挥了下手,速度快得惊人,他没看到陆劲手里有什么武器,但他的手指——还是那个手的手指——再次受到了袭击,这次是四个手指的关节处,这一下,啊,好痛!他的手一松,枪掉了下来。他知道他应该去抢那把抢,但还是晚了一步,陆劲比他灵活得多,那把枪被一脚踢到了旁边。
他抬起眼睛,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陆劲已经收起了照片。
“陆劲,你想干什么?!”
陆劲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目光冷酷而平静,他的心由不得地发起慌来,于是他禁不住叫起来:
“陆劲!你……”
陆劲没让他说完,便一拳打到他脸上,等他想还击时,陆劲已经绕到了他身后。
“杀人不一定要用枪!”陆劲用一条手臂扼住他的脖子,冷漠的声音像冰水一样灌入他的耳膜。
接着,他眼前出现一把薄薄的剃须刀片。
“这是……”他相信那就是刚才割伤他手的武器。
“我去百货公司打听了一下,据说这个牌子的刀片最薄,最锋利!呵呵。”陆劲阴森森地笑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5
看来,陆劲在口袋里藏着的就是这把刀片。没错,锋利的小刀片,一样可以取人性命,尤其当它被一个杀人惯犯捏在手里的时候。
“陆劲,你想干什么?”他尽量想保持镇静,但他的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陆劲轻而易举地制住了,陆劲就是用那叠照片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然后进行突然袭击的,这个身材瘦弱的男人最擅长就是偷袭。
但是,那个女人偷拍的照片呢?陆劲没拿出来是不是说明他在耍诈?今天陆劲直接找他,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看那辆白色桑塔纳车的照片?即便如此,陆劲满可以把证据交给岳程,为什么要把照片拿出来给他看?这是不是意味着仍有谈判的可能?他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陆劲,你今天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些照片,才来找我的吗?”他低声问道。
“那天晚上,你对岳程说过你在云雾茶室,我查了一下,茶室离枪击地点并不远,所以,今天下午,我用一张假证件,在这两头之间一路寻找有保安录像的店家,最终把你的路线拼了起来。那天晚上,是你开枪朝我射击的,是吗?”陆劲把那把刀片横在他的咽喉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刀锋已经快撕裂他的皮肤了。
“陆劲,陆劲……”他的心完全被恐惧攫住了,难道陆劲是想杀了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求饶,但一开口,陆劲就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不得不选择屈服。
“是,是我……你的伤,你的伤……你作假了,我知道你假装跌倒,岳程说的,我以为……”
“给我容丽的地址。”陆劲再次打断了他。
陆劲还是要容丽的地址?!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陆劲要容丽的地址。但这次他只好说了。说到底,陆劲要把容丽怎么样,他并不在乎,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陆劲准备把他怎么办。他知道,对陆劲来说,多杀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可不想成为陆劲杀人簿里的一个名字。
他正在思考,怎么跟陆劲周旋,就感觉自己的耳朵处一阵剧痛!啊,我的耳朵!他几乎惊叫起来,恐惧和疼痛让他眼睛发花,随即,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来多久,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防空洞里,手脚已经被捆住。现在,我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了。但是,陆劲还没杀我,这说明,他还有话要跟我说。只要陆劲愿意说话,事情就还有回旋余地。
他知道陆劲就坐在他身后。
“陆,陆劲,你想干什么?我劝你最好还是……”他想说,我劝你最好还是放聪明点,但一想,现在还是不要激怒这个人为妙,于是他又换了副可怜巴巴的口气问道,“陆劲,我的耳朵,怎么啦?”
“没怎么?你的耳朵还在,我只是在你耳朵旁边取了片肉,这是对你的惩罚,我讨厌杀小孩的人。”陆劲平静地说。
这让他略微放下了心。
“陆劲,我们谈谈吧,我保证,如果你放了我,我也会放了你……”他迫不及待地说。很可惜,他摸不透陆劲到底要什么。
“你要什么,你说,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我保证……”他再次信誓旦旦,他不敢肯定自己的诚意是否能感动这个冷血杀手,但他决定试试。
“你跟容丽是什么关系?”陆劲问道。
“她……她可以算是我的女朋友。”他心惊胆战地答道,不知道这样回答是不是明智。
“那辆车是谁的?”
“是她的,是她的。”他马上说。
“可是你在开。”
“有时候,我会借用一下。”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容丽的?陆劲问他。
又是容丽。不管,先回答了再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5
“1998年。”他道。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的丈夫自杀,我调查了这个案子。”
“她的丈夫是干什么的?”陆劲问道。
“是个开古玩店的,名字叫赵什么,我忘记了。”他很高兴,陆劲对容丽的兴趣似乎超过了自己,于是,他决定尽力让陆劲的注意力停留在那个地方,“她的丈夫是上吊死的,因为她老公当时我们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一块融化的巧克力,我们觉得这案子在时间上有问题,所以,就找她来问话,但几次问话都没问出什么来。她好像对老公的事也不太了解,那块巧克力,她说是她放的,在他口袋里已经好几天了,她说本来就有点化了。”
“丈夫死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工作?”
“那时候她没工作。”
“她是什么时候跟这个男人结婚的?”
“1997年。他们结婚一年不到,那个男人就死了。”他使劲想转过头,但他被捆得太紧了,他动弹不得。
“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之前的经历?跟这个男人结婚前,她有没有跟别人结过婚?”
“她没结过婚,这我查过。”他对容丽的了解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她跟这个男人结婚后,就辞职了?还是根本一开始就没工作?”
陆劲问得可真仔细,现在他甚至怀疑,陆劲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就是想从他嘴里打听容丽的事。也对,如果他不被制住的话,他是不会把容丽推到前面的。
“她原先在一家社区医院当护士,嫁给那个姓赵的之后,就辞职了。”
“她一直在那家医院当护士?”
“不,据我的调查,她是1997年的年初才进这家医院,好像也是托了什么熟人,这我就不清楚了。”
“她是怎么认识这个男人的?”陆劲问道。
“这个男人被撞伤了腿,她恰好是他的护士,就这么认识了。”他禁不住抽了下鼻子,心想,容丽当时对那男人肯定是花了很多心思,也许曾经就像对待陆劲那么对待他。
陆劲沉思了一会儿后,问道:“在1997年之前,她在干什么?”
“我只知道,她护士学校毕业后,工作过几年,大概因为收入太少,1990年,她辞职了到南方闯荡了几年,她好像是1996年年底回S市的。在那段时间,她具体干过什么,她没跟我说过。”
“她的丈夫出事时,他们住在哪里?”
“她就住在我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个地方。她没搬过,一直住到现在。”
陆劲好像又陷入了沉思。
“她的父母你见过吗?”过了会儿,陆劲问。
“她的父母早就过世了。她从小住在叔叔家,就因为叔叔婶婶对她不好,她才去上的护校,后来她一直一个人生活,要么住在宿舍里,要么住在朋友家,有时候还住在病人家里。她当人家的贴身护士,就是像看护这类角色,人家给她提供食宿和一点报酬。”
“她父母都是得病死的?”
“她父亲脾气火爆是在跟他妈打架的时候,突然血管爆裂死的,他妈好像当时已经得了癌症,她父亲死后没多久她就病死了”
他说完这句,陆劲没再提问。
他只能听到陆劲的呼吸声。他不知道陆劲接下去准备怎么办。于是,他壮起胆子说:
“陆劲,你放了我吧。”
陆劲没反应。
“陆劲,你要什么,你说,我一定尽可能满足你……”
陆劲仍然没说话。他开始有点急了,他知道,像陆劲这样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突然从一个软绵绵的书生变成冷血杀手,对此,刚才他已经领教了。
“陆劲,你要找容丽是不是?怕我阻挠你?你不用怕,我不会介意的,我带你去找她怎么样?……”
他只听到耳边冷风在吹,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耳朵的确没事。
陆劲又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开口。
“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你说,我答应你。”他急切地说。
“我要你给岳程复职,从此之后不得再过问他手里的案子。”
“没问题。那你手里的那些东西……”他想陆劲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先放在我这里。你不必担心,我暂时会替你保守秘密。”陆劲的声音充满了喘息声,他好像很累。
他的心头一阵兴奋,心想,只要身体孱弱的陆劲给他一松绑,他就立刻作出反击,他不相信在身体上,他斗不过这个瘦子。陆劲知道得太多了,只要有可能,他绝不能让陆劲活着离开。
但是,他听见陆劲说:“我会让岳程来救你的。这样,你就有理由给他复职了。”
“你……让他来救我?”
“抱歉,本来想放你的,但我今天心情不好。”陆劲冷笑了一声,用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说,“你挑的地方不错,很安静,睡吧。”
他觉得自己的头被猛地往后一拉,结结实实地撞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5
18.陆劲的谎言
岳程在晚上7点左右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令他意外的是,他发现陆劲坐在他家楼下的花坛边等他。
“呵!幸会,真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我还以为舒局长把你招安了呢。”他慢悠悠走到陆劲的面前,心想,舒云亮到底还是放了他,看来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陆劲仰起头,漠然地说:
“我以为你会先问我,舒云亮是不是还活着。”
这句话让岳程愣了一下。
“他还活着吗?”
“活着。”陆劲道。
岳程头也不回地转身上了楼,他很高兴地发现,陆劲跟上了他,看来这家伙有话要跟说,而且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你今天跟舒云亮谈了点什么?”一进屋,他就问陆劲,他决定先把他想说的话放在一边,听听陆劲怎么说。
“我问了他关于一个女人的事。”陆劲平静地在客厅的桌边坐下。
一个女人?岳程大吃一惊,他本来以为陆劲是向舒云亮调查那辆白色桑塔纳的事了。
“哪个女人?”他问道。
“王雯。”
“她是谁?”岳程很肯定,这名字不在一号歹徒的被害人名单里。
“一个24岁的海南女人,多年前,死在我手里了。”
原来是陆劲的被害人。可陆劲跟舒云亮谈这些干什么?
“她跟舒云亮有什么关系?”岳程问道。
“我记得我曾经在她钱包里看见过舒云亮的照片。”陆劲翻开他带回来的塑料袋,笑着说,“哈,买了那么多吃的,今天忙了一天,我还没吃晚饭呢。”
岳程把塑料袋里的鸡蛋、袋装面条、卷心菜、番茄、培根和京葱放到厨房的案板上后,马上就折回了客厅。
“舒云亮怎么说?”他问陆劲。
陆劲不答反问:
“你吃过了吗?”
“我也没有。”
“那你准备做什么吃?”陆劲好像只关心晚饭,“我们先吃晚饭怎么样,边吃边聊。不然我的脑细胞不够,容易忘事。”
看来这家伙如果不吃点什么,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那你要不要吃面条?”岳程不太情愿地问。
“面条我没兴趣,昨晚不是还有剩下的冷饭吗?来个杂烩蛋炒饭怎么样?”陆劲兴致勃勃地提议。
“什么杂烩蛋炒饭,我可不会弄。”岳程本来设想得很简单,下点面条,煮两个白煮蛋,然后把培根片和京葱丁一起扔在面汤里就完事了。
陆劲露出可怜他的表情,道:
“得了,我来弄吧,其实很简单,就是把你买来的鸡蛋、培根、京葱和你冰箱里有的玉米粒、湿香菇炒在一起,另外我再做一个更简单的番茄卷心菜汤。”
听上去还不错。
“求你件事行吗?”这件事,岳程不得不提。
“什么?”
“蛋炒饭,能不能不要放糖?”
“行啊。哈哈。”陆劲笑起来。
陆劲动作很快,一刻钟分钟不到,香喷喷的蛋炒饭和番茄汤就已经出锅了。岳程早已饥肠辘辘,他赶紧在饭桌上铺好碗筷,蛋炒饭一到眼前,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不错啊。陆劲!”岳程赞叹道,“味道真不赖。”
“没坐牢以前,我一直都自己当厨师。”
“哦,你最拿手的是什么?”岳程好奇地问。
“很多啊,什么冰糖甲鱼、扣三丝、炭烤肉、香辣蟹……”
“香辣蟹?”
“嗯,以前我给元元烧过。其实我不吃辣的,我也不会烧,后来看到她老是对着电视里介绍的香辣蟹流口水,我就自己去饭店吃了一次,把里面有什么调料就记住了,然后回来买了最好的蟹,煮给她吃,小丫头喜欢得不得了,一锅蟹全是她一个人吃的,最后连买来做辅料的年糕、香菜和牛百叶都吃得干干净净……”说到这儿,陆劲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连忙煞住话头,吃了一口蛋炒饭,“对不起,我喜欢在蛋炒饭里多加几个蛋。”过了会儿,他道。
岳程也不想听这些容易令他感伤的往事,于是他赶紧接口道:
“你用了几个?”
“6个。”
“是够多的。算了,你最近身体不好,就把鸡蛋当补品吧。”岳程喝了口汤,笑着说,随后又问,“你刚刚说,你跟舒云亮提起了那个叫什么王雯的女人,他怎么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6
“他否认了。”
啊,那不等于没戏。岳程的兴趣减了大半。
“你会不会记错?”他喝了口汤问道。
“也许吧。”陆劲含糊其辞。
经验告诉岳程,每当陆劲说“也许吧”这三个字时,那往往就意味着肯定的回答,“我不会记错”,这应该才是陆劲想表达的意思。
他的好奇心又上来了,问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劲抬头瞄了他一眼,顿了一顿才说:“这女人是海南人,原来在一家文具公司当文员,后来认识了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这男人把她金屋藏娇,养了起来。他希望王雯给自己生个孩子,他的妻子有病无法生育。他们同居一年后,她替他生下一个儿子,但这男人疑心病很重,孩子出生后,他总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还带孩子去做了一次亲子鉴定,结果证明这孩子果真不是他的。他一怒之下,就把这孩子摔死在了浴缸里。事后,王雯本来想去报警的,但这男人已经把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告不了,再说,这男人有权有势,她也怕这男人会报复她和她的家人,所以后来这孩子的死就只能不了了之了走……”
这故事让岳程停下了筷子。
“陆劲,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你是想说,舒云亮就是这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岳程虽然明白陆劲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他还是告诫自己,不要轻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万事要讲证据。
陆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在我手里吗?”
“因为你跟恶魔杰克一样对这些女人有变态的仇视心理。”他嘲讽道。
“不,是她想害我。”陆劲回答得很平静。
“她是不是个妓女?”岳程记得陆劲的被害人中有部分是妓女。
“不算妓女,她专门骗男人的钱。”
“她想骗你的钱?”
“她想要我的命,因为我知道了她的秘密。”陆劲自顾自吃饭,这话题并没有影响他的胃口。
“你知道她什么秘密?”
“我还是从头说起吧。”陆劲说,“那时候我常常在公园给人画像,想赚点外快,也是为了解闷。她让我给他画像,于是我们就认识了。她她说自己是个银行职员,她很欣赏我的才华,我有点受宠若惊……”
“等一等,陆劲!”岳程不得不打断他一下,“你认识她的时候,你已经是个杀人犯了,是吗?”
陆劲点了点头,阴沉沉地说:“在她之前,是我的女朋友。”
这么说,王雯应该是他滥杀无辜的开端。岳程想。
“明白了。说下去。”岳程不明白这女人的事跟一号歹徒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但这故事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她很漂亮,也很会说话。我认识她后,她就装出一副很喜欢我的样子,许诺说,想跟我结婚。但我很快发现她不对劲,她编造了各种理由向我借钱,一会儿是她妈妈病了,一会儿是她舅舅欠了债被人追杀什么的,数目虽然不多,但理由却越来越离谱,而且她还经常玩失踪,有时候,一连几天,没有她的消息,这引起了我的警惕。于是有一次,我借口给她送钱,跟她见过面后,我就跟踪了她,我发现她同时在跟好几个男人交往,她骗了别人很多钱。”
“这么说,你当时是在跟她谈恋爱?”
“差不多。一开始,我是这么以为的。她看上去高雅又纯洁,我相信任何男人都会为之动心。而且,她比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好像温柔得多,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会不打击或讽刺我,她总是顺着我。”陆劲低头吃了一口饭。
岳程很想问陆劲,那时候你跟王雯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但想了一想后,他又没问。听了这段后,其实他对陆劲很同情,接连两次恋爱,都碰上骗情骗钱的女人,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怪不得后来陆劲会丧心病狂了,换作是他,岳程,经历过这两个女人后,他可能也会从此看破红尘的。这样一想,他又庆幸自己没谈过恋爱了,至少,他没有遭受过这样的惨痛经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6
“她出事后,警方怎么没找到你?”岳程知道,陆劲不是因为王雯的死才被抓的。
“我跟她交往时用了假名。王雯不知道我的真实姓名。”
“你为什么要用假名?”岳程很意外。
“我对她的底细不清楚,所以觉得用假名安全一些。”
看来2000年的陆劲跟广州初恋时的他已经大不一样了。但是,这是身负重案的人才有的戒心。岳程想,假如在这之前,陆劲没有杀过人,也许他未必会有这样的戒心。
“你知道她的什么秘密?”岳程问。
“就是她骗男人钱的那些事呗,我打电话揭穿了她,当时我准备跟她分手的。后来没过几天,她又打电话给我,说她愿意把借我的钱都还给我,还说为了赔罪请我看电影,她知道我很喜欢看电影。我听她说的那么真诚,就答应了。”
“后来呢?”
“结果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她企图毒死我,于是我就干掉了她。”陆劲简洁地说。
岳程还是没听出来,这跟一号歹徒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陆劲,我想问一下,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想说明舒云亮就是这个女人的情,还杀了一个孩子是不是?你有证据吗?你说你在这个女人那里看见过他的照片,那照片呢?你拿得出来吗?”
陆劲抬起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道:
“舒云亮当时也在电影院。”
岳程怔住了,半晌没说话。
“你怎么知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
“王雯去上厕所,我跟着她,发现她在外面的休息通道跟一个男人在说话,那个男人给了王雯一听饮料。王雯后来就是想用这听饮料灌我。我跟王雯说,我把饮料换了,她马上变了脸色。这时我就下了决心。”陆劲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岳程仿佛看见一扇门在自己面前慢慢打开,里面却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
“你怎么知道那听饮料里装的是毒药?”
“我处理完王雯的尸体后,把饮料倒在附近的泥地上,一只野猫路过,吃了以后,就死了。这是我亲眼所见。”
“是什么毒药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陆劲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下去,“那天在电影院她跟我说了很多,就是那天,她跟我提到了她的过去。她说,我想跟她分手是对的,因为她配不上我。她曾经因为贪慕虚荣,跟了一个当官的男人,结果生下孩子后,被这男人摔死在浴缸里了。她说这也怪不得这个人男人,因为她是背着他偷偷找了个情人。那个男人摔死孩子后,仍然让她当自己的地下情人,还经常给她点小恩小惠,她很想离开他,又离不开……她那天说了很多,还一直叫我原谅她。我以为她是为过去欺骗我而道歉,直到看到那听饮料,我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根据我的判断,自从这个男人一时冲动杀了那个孩子后,就惶惶不可终日,他很担心王雯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他一直想除掉王雯。王雯干的骗钱勾当,估计他也知道。那时候,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既松散又紧密的关系。”陆劲喝了几大口汤,“我揭穿王雯的把戏后,估计是他鼓动王雯谋害我的。他可能一边吓唬王雯,说如果我去告发她,她就得坐牢,一边又哄她,说只要她干了,他就有办法让她逃脱罪责。王雯头脑简单,很快就被说动了。这个男人本来的打算可能是,等王雯杀了我后,他就掌握了王雯的犯罪证据,他就可以制约她了,当然,他也可能想过将她缉拿归案,只要她被判死刑,就万事大吉了。他没想到,最后是王雯被杀,这对他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别人替他除了心头大患,这省了他多少麻烦?所以,那天晚上他明明知道王雯在电影院跟我见面,却始终保持沉默。”
“在电影院他……有没有看见你?我是说这个男人。”岳程还是不愿意过早下定论,叫这男人舒云亮,还是先等等吧。
“他应该没见过我,就算知道,也顶多只知道个假名。要不然,他就不会后来特地到监狱来看我了?不是吗?”
对这明显的指认,岳程没有接口。
“他可能觉得没必研究我是谁。”陆劲停了停,把最后一口蛋炒饭送入嘴里,“尸体被发现后,我一直在等着警方来抓我,我想给王雯饮料的那个人应该知道是我干的,但是我却平安无事。现在想起来,他当时的确不知道那个将要被害死的人到底是谁。”陆劲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他,“直到我的案子爆发。”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7
岳程没说话,他也把饭碗里的蛋炒饭通通倒进了嘴里。
他听到陆劲在说话:
“当年在电影院,我只看过他一个侧面,但我对这个人走路的姿势印象很深,他习惯往左边歪。我今天站在咖啡馆那边看他,角度和距离跟那天在电影院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光线不同。我认出了他走路的姿态。当然,我也知道光凭一个印象就不确切的。所以我决定跟他谈谈,”陆劲注视着他,说,“你今天也看见了,他很愿意跟我谈。他急不可待要把你支走。”
难道陆劲下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试探舒云亮?难道他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陆劲其实并不是在吃醋?难道真是在帮他?岳程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就是你下午故意支开我的原因?”他问。
“你在,他能说吗?”陆劲冷笑。
“你刚才跟我说的都是基本情况,我想知道,陆劲,你下午跟他都谈了些什么?你刚刚说他否认了,他否认认识王雯吗?”岳程改变了态度,诚恳地问道。
“不,他否认跟王雯拍过照片,哈哈。”陆劲大笑,“是啊,他这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照片落在王雯手里?”
“你是诈他的?”
“我说王雯偷偷给他拍过照片,那张照片在我手里。然后我就把婴儿的事说了一点,他很紧张,于是就漏了馅。我告诉你,岳程,他就是我在电影院看到的男人,我可以肯定。”
“证据呢?”岳程想,要扳倒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可不能单靠一个模糊的印象。
“我没证据。但画画的人,最擅长记的就是一个人的形象。”陆劲停顿了一下道。
“你等于白說,陆劲,这根本没有说服力。好吧,就算舒云亮是那个男人,那又怎么样?他跟一号歹徒的案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想说,他就是一号歹徒?但我们都看到过一号歹徒留在金小辉尸体上字条,他不是想要你的命,他是想问要某些东西。”岳程差点把自己下午查到的结果脱口而出了,但话到嘴边,他有忍住了,他想先看看陆劲的反应。
陆劲隔了一会儿才道:
“你说得很对,一号歹徒是向我要东西,而舒云亮是要我的命。”他耷拉的眼皮忽然翻上来,目光逼人。
岳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马上道:“我只是根据你的判断说出我的意见而已。其实,舒云亮不一定想要你的命,他不知道王雯对你说过什么。”
“他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我被抓之后,在审讯时说的。”陆劲盯了他一眼,“你好像没认真看我的卷宗,不太称职啊,岳程。”
“陆劲,你知道你的卷宗有多厚吗?我不可能对你的每个案子都研究得那么透彻,一没时间,二也没精力,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那些事跟一号歹徒的案子有关系?”岳程为自己辩解了两句后,又觉得这么说像在推卸责任,于是他道,“好了,你说的对,我承认我大意了,我道歉。”
陆劲笑了笑。
“一号歹徒要的是东西,而舒云亮是要我的命。所以,舒云亮不是一号歹徒,但他是那天晚上车枪击我的人。”说到这里,陆劲的脸骤然阴沉了下去,他忽地一下从桌边站起,指着岳程,怒道,“你不要再遮遮掩掩了!你这个臭警察,你早知道他是开枪的人!”
“我不知道!我跟你说过,舒云亮那天晚上在云雾茶室,他没空去犯案!”岳程也提高了嗓门,虽然他有点心虚,但他不想在陆劲面前承认这点。
“他是去茶室之前动的手!今天下午我也去过那间茶室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独自送元元回去?你以为我真的在那间咖啡馆吗?告诉你,你跟元元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到!”陆劲的情绪有点激动,但岳程却很平静。
原来,把元元从医院接回去后,陆劲说在咖啡馆边喝咖啡边等他,其实是个幌子,他还是去调查那辆白色桑塔纳的事了。
陆劲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扔在他面前。
“你自己看吧!”
照片很模糊,但他仍然看得很清楚,尤其是其中两张,车开进胡同时是一个车牌,开出来后已经换了一个车牌了。
“你……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岳程半是尴尬,半是恼火地问道。
陆劲不理他,重新坐了下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7
“喂,我问你,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每当陆劲摆出这副先知的表情时,他就特别想把这个人掀翻在地上,狠狠揍上一顿。
“我用假证件一路找有录像的商家,就这样拼出了他的路线。”
假证件?!岳程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今天清晨,你房间里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我听见你在说,经过仔细回想后,你想起那辆白色桑塔纳的挡风玻璃的右下方有些亮闪闪的东西。”陆劲停顿了一下,说,“岳程,你知道那辆车的特征。这特征还很明显!”
岳程觉得有点尴尬,但他马上申辩道:
“陆劲,我不是故意瞒你。我只是,没把握的事,不想说。我不能肯定那是个特征,因为那也有可能是街灯引起的反光。”
“你说那是星星一样的闪光,半个巴掌大,可能是沾上了某些东西没有去除,你描述得很清楚。”
岳程不说话了,我们的家隔音设备真的那么差吗?他恼火地想。
陆劲注视着,隔了一秒钟后,他说:
“今天下午,我去看过容丽的车了,我找到了你说的这个特征。容丽还亲自向我解释了一番。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她一个朋友的女儿,大概七、八岁吧,前些天坐过她的车,她趁大人没注意,在挡风玻璃的右下方贴了几张花花绿绿的漫画纸。事后,容丽想把那几张纸撕掉,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完全去除。那些漫画纸可能涂过什么发光物质,纸撕掉后,任何会留下痕迹。这就是你看到的东西。”
“你去看过容丽了?”岳程禁不住问道。
陆劲没理会这个问题,冷冷地说
“岳程,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岳程很不喜欢陆劲口吻中的威胁意味。他心里气冲冲地反驳道,就算我骗你了又怎么样?有哪条法律规定,我这个警察必须对你这逃犯,事无巨细地通通汇报?你算老几啊?他很想朝陆劲发火,但他立刻意识到他有比发火更好的方式来对付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难道你没骗我吗?”他冷冷地回敬了一句。
陆劲轻轻皱了下眉。
“你说清楚点。”
“我今天下午也没有白干,我找了当年负责你那个案子的老警察林仲杰,在他的协助下,我们一起查了你从1992年到2004年你被捕前,这12年间,你所有的银行账目。”他看见陆劲的脸上起了微妙的变化。
“有什么就直说吧。”陆劲说。
“你是从1992年开始有第一个账户和第一笔存款的,你的第一笔存款是300元,从那候开始,你每月存300元,每个月给你母亲汇款200元。接下去的 10年,你给你母亲的汇款,逐年增加,从2002年开始,你每月的汇款额增加到1万元,到2004年你案发前,就这两年,你一共给你妈汇了24万元,全是现金。陆劲,你当美术教师,每个月只有两、三千块的收入,你哪来那么多钱寄给你妈?”
“我变卖了一些小古董。”陆劲说。
“邱源是收了你20件藏品,我下午给他打过电话,他说他一共给了你14万,在2002年10月付清的。”
“这不结了?我就是把他给我的钱,寄给了我妈。”
“还有10万哪儿来的?”
“我手里的小古董不止20件,我把别的也卖了。”
“卖给谁了?”
陆劲不说话。
“好吧,就算你卖了,卖了多少钱?总不至于,比邱源给的价格更低吧。根据你的银行记录,你没把那些钱存进银行,难道你把大笔现金藏在家里?”
“我喜欢把现金藏在家里又怎么样?这关你什么事?”陆劲反问。
“林仲杰警官告诉我,当年警方从你的住处搜到33件藏品,后来这些小古董被拍卖了,拍卖所得加上你银行里的5万元,都如数支付给了8位被害人家属,他们每人得到的金额大约是43万。”
“这有什么问题吗?”
“关于这33件古董的去向,你的卷宗里有一份详细的说明,当时我没仔细看,我只记住了这个数字,33。可今天邱源告诉我,你的箱子里一共有53件藏品,他收走了20件,你会做减法吧,还剩下33件。你告诉过我,你去参加什么纽扣收藏俱乐部,是为了接近邱源。所以,陆劲,你不是什么收藏家。你只是一个偶尔获得一箱子财宝的人。你的所有收藏就只有这53件小古董。如果这33件藏品后来被警方拍卖的话,那么你寄给你妈的那多出来的10万元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岳程看出陆劲想争辩,他连忙抢先说,“你大概想说,你还有别的藏品,好吧,告诉我,那是什么?你卖给谁了?拿了多少钱?”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7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劲。
“我们还查了你妈的银行记录,你妈的存款是零。这是怎么回事?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陆劲说。
“不,你明白。你有别的财路!钟乔的笔记本也在那个箱子里!你是不是找到了所谓的宝藏?一号歹徒,是不是其实是在向你要钟乔的笔记本?!”岳程的喉咙响了起来。
“这……”陆劲好像挺为难。
“快点说!”
陆劲迟疑了一会儿,说:“是的,我承认,我通过那本笔记本,在黄山附近的一个洞里挖到了一点……旧的珠宝。并没有根本不能算宝藏,只有三件而已……”陆劲好像有点尴尬,“我通过网络,把它卖了。现在我知道,我出售的价格是很低的。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收藏家,我更不是行家。”
“你卖了多少钱?”
“四十多万,其中一部分寄给了我妈,另外一部分,我花了。我跟元元在一起时,每个月的开销很大。她有时候脾气大,吵着要回家,会把新买的东西通通砸了,我接着又给她买新的,我喜欢把钱花在她身上。”陆劲说。
他还真是宠这只暴躁的小鸟,岳程想。
“那笔记本呢?”
“我扔掉了。”陆劲轻轻一笑。“既然已经拿到了所谓的宝藏,这东西对我还有什么用?”
“那一号歹徒去你妈那里……”
陆劲点了点头。
“我妈是不会乱花钱的,她也不相信银行,她总是把钱藏起来,说等我结婚那天通通还给我。平时,她只会拿点零碎的钱放在身边,放在外面的现金,我知道顶多 1000元,但是那些钱,有一部分让我那个朋友李小月拿掉了……”陆劲盯着桌面,声音低沉了下来,“歹徒是个爱财如命的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钱。这一点,你从他给我的信里面应该看得出来。那天他应该在我妈家里挖到了钱,他确定关于宝藏的事,我有所隐瞒。于是他一怒之下,杀了我妈。”陆劲的神色非常黯然,“ 你说得对,歹徒要的不是信,而是宝藏。”
“真的有宝藏?”岳程还是觉得这事有点玄。
“不是什么宝藏,只有一个小首饰盒和几幅画,画都烂了。我估计大部分东西都给钟乔带走了,这个首饰盒是掉在山洞的夹缝里的,他可能当时没注意。”陆劲道。
“可歹徒并不知道所谓的宝藏只有这些东西。”
“是。”
“他在你妈家里看到了钱,他以为你已经挖到了大笔宝藏,是不是?”岳程的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是的。”
“所以他其实是想知道你把挖到的宝藏藏到了哪里,是不是?”
“是的。”
“妈的!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岳程差点兴奋地踢翻桌子,他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说,“我们完全可以设一个圈套!引他到某个地方,只要你说你把宝藏埋在那儿,他就会去找,不是吗?我们就可以乘机把他抓住了。”这是个多简单的方法!
今天,他终于明白一号歹徒为什么非要把陆劲从牢里翻出来了!
可是陆劲好像没他那么乐观。
“岳程,歹徒没那么笨。他不会乖乖去我们指定的地点送死的。”陆劲翻起眼皮不冷不热地说,“这事如果办砸了,会得不偿失,也许他还会一怒之下大开杀戒,你喜欢这样吗?其实,我之所以一直向你隐瞒这些事,就是怕你会想出笨办法来。我很明白地告诉你,他不会上当的。”
“可是,他问你要宝藏,你如果答应给他了,你总得给他一个地点吧。”岳程又重新坐了下来,问道,他仍然觉得自己刚才想的办法是最有效的。如果歹徒要的真是宝藏,给他那个地点,他会舍得不去吗?根本不可能。
可是陆劲说:
“不用理他。”
“不用理他?”岳程让这句话搞糊涂了。
“他喜欢我们跟着他的脚步走,这样他才觉得安全。所以,他会进一步给出提示的,他会告诉你,你怎么把东西送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也许他还会让我把所有的东西拿去拍卖,然后把所得款项汇到某个国外的账号,他也是那种善于作准备的人……”也许是看出岳程有点呼吸困难,陆劲笑着安慰道,“不过,歹徒虽然聪明,但他还是有弱点的。”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8
“什么弱点?”现在岳程觉得一号歹徒简直坚不可摧。
“他的弱点是性格不稳定。做事容易受情绪影响。”
“那又怎么样?”岳程觉得大部分罪犯都有这种特征。
“他会随时改变主意。当出现一些突发情况的时候。”陆劲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岳程看见他的黑眼珠在左右移动。
“什么突发情况?”岳程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陆劲含糊地说。
岳程看陆劲的表情就知道,陆劲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
“如果这个一号歹徒是想我们按照他的脚步走,那他在给金小慧的条子里写,让你把东西送到什么星河路28号是什么意思?”岳程对这个地址印象特别深,“你上次说,这个地址不存在,那么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星河路28号,就是我拿走那箱子古董的破庙,我开玩笑说,那里没有灯光,躺在草丛里,仰望天空,只能看见一条星星河,所以我就把那个地方取名是星河路28号。”
“为什么是28号?”
“从我出家的小寺庙到那个破庙,要经过28座小山。”陆劲看着他说,“我记得他的原话不是让我把东西还到那里,而是说,‘把我要的东西送到星河路28号 ’。他跟我都明白,即便没有警察,我也不可能把他要的东西送到那儿,因为太不方便,他一定认为宝藏体积庞大,而如果我真的送了,他也不会去拿,因为那对他来说太危险。其实,他的意思不是真的让我把东西送到那个地点,他只是在提醒我,他要的是什么,所以正确的句式应该是,把你从星河路28号获得的东西给我送来吧,那是我要的。”陆劲兀自笑了笑说,“当然,他这么写,只有我能看懂。他也不希望警察看懂,因为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
两个杀人犯之间的秘密暗号,谁能猜得到啊。
岳程叹了口气,问道:“好,接着,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傻等吗?”
陆劲想了想道:
“要不这样,我们催催他,明天到报纸上去登一则广告,就说,物品已经从星河路28运出,因为送货人不小心,遗失了送货地址,请收货人主动联系。留一个电话号码吧。看看他会不会打来。我还真想再跟他通一次话。”
“好,我明天就去登报。”岳程决定在这件事上接受陆劲的建议,他相信跟歹徒交往多年的陆劲应该比他更了解怎么对付这个神秘杀手。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来,给了陆劲一罐,这时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舒云亮今天是怎么放你走的?”岳程拉开啤酒罐,对着嘴倒了一口,他觉得口好渴。
“你先告诉我,元元的验血报告怎么说?”
“没有中毒的迹象,好像是只有低血糖。”提起元元,岳程很想跟乘机跟陆劲解释一下,但最终没有开口。
“那就好。”陆劲轻轻点了点头,似乎也无意再将话题深入,于是岳程马上道:
“回答我的问题。舒云亮是怎么放你走的?”
陆劲瞥了他一眼,把目光移开了。
“他没放我走。”
“没放你走?”岳程握着啤酒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抬头向陆劲看去,只见后者拉开了啤酒罐,往椅背上一靠。 “什么意思?”他茫然问道。
陆劲不说话,专心致志地喝了一口啤酒。
岳程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却觉得头皮发麻,他禁不住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发抖地问:“陆劲!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舒云亮怎么啦?”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08
岳程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却觉得头皮发麻,他禁不住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发抖地问:“陆劲!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舒云亮怎么啦?” 陆劲没理他,继续喝啤酒。 岳程冲上去一把将啤酒罐抢了过来,“碰”地一下砸在桌上,啤酒沫洒了一桌。 “你说!你把舒云亮怎么了?”他揪住陆劲的衣领低吼道,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陆劲厌烦地看了他一眼。 “我把他塞在罗山公园草坪后面的一个防空洞里。你现在过去正好可以救他一命。” “你!”岳程想揍他,但最终还是急急地拿上外套,一手去拉陆劲,“你带我去!” “不用急,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陆劲赖在座位上不肯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杀人难受是吗?”他气急败坏地推了陆劲一把,吼道,“就算他是罪犯,你也不能自己行使惩罚权!……” “我是为了让你复职!你这笨蛋!”陆劲冷冷地打断了他。 “这关我什么事?!”岳程停住了脚步。 “他答应给你复职,以后让你放手破这个案子,”陆劲若无其事地说:“他这么做,总需要理由吧。所以你应该救他。” 岳程盯着陆劲看。 “你是不是把那些桑塔纳的照片给他看了?你要挟他了?” 陆劲笑起来:“是啊,它们能叫他死得很难看。但我答应他保守秘密。” “为什么?如果有确凿证据,为什么还要替他保密?”岳程完全不理解陆劲的做法。他一想到那个被摔死的孩子,就一阵心悸,现在他对舒云亮已经一点好感都没有了,他很高兴能将亲手将这个败类绳之以法。 “岳程,你想干什么,想抓他?那等你自己先站稳脚跟再说。他背景深厚,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警察,要想扳倒他,光靠我手里这点证据行吗?他完全可以质疑照片的真实性,而且我是以jian证件获得的证据,这上不了台面。搞不好,反而会让你陷入被动。”陆劲的眼睛炯炯有神,“要想打败比你强的对手,最重要的就是掌握进攻时机。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也许他还有利用价值。” 岳程不得不承认,陆劲刚才的那番话说的有道理。 “好吧,他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不是刚刚说了?他能帮你复职,让你继续当你的警察,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等你一旦复了职,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查他的底细了。而等你掌握了他真正的犯罪证据,你就有了谈判的筹码。你既可以用它跟舒云亮的靠山交易,也可以用它跟舒云亮的政敌交易,无论你找哪一方,最后都是你得利。这,才是你获得晋升的最佳途径。”陆劲嘴一歪,冷笑道,“岳程,即便你破了歹徒的案子,你也顶多只能获得点美名,涨点小工资,真正得好处的永远是你的上司。所以,不要把目光只盯在这个案子上。你要明白,什么对你最重要。对你这样一个无权无势,又想爬上去的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创造成绩,而是踏进圈子。如果踏对了,那就等于踩上了云梯。但是,踏进圈子也是要有条件的,别人不会无缘无故让你加入,所以,你手上就要有王牌。懂吗?” 岳程有种错觉,现在跟他说话的不是一个杀人犯,而是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退休老干部,他的心里混杂着厌恶、佩服、感激和不服气的情绪。 “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舒云亮的犯罪证据先握在手里,以后再用它作为晋升的筹码?” “用强奸杀人犯的话说,这叫,先用后杀。” 岳程心情复杂地笑了笑。 “陆劲,你设想的是很完美,但事隔多年,要想查到舒云亮杀死那个孩子的证据谈何容易,我觉得可能性几乎为零。你刚刚自己也说,他把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岳程对此根本不抱希望。 陆劲充满同情地望着他,然后疲倦地揉了揉眼睛,说: “岳程,我跟你一样,我也不喜欢说没把握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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