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3

岳程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郑小优的档案资料。郑小优,原名郑雪萍,1983年出生,父亲郑海山原是一家国营大厂的技术员,1989年死于胃癌,母亲李林原是一家棉纺厂的女工,1992年下岗,之后在街道办的饮食店当收银员,2002年在外出途中遭遇车祸。
  郑小优的学历很简单,1996年从B区爱武小学毕业后,便考入了同一区的第三中学,在那里完成了初中和高中的学业,2001年7月毕业。当年,她没有考上全日制大学,而是在S十精神卫生中心找了一份月薪800元的接待员工作。直到2004年,她才获得F大学夜大部文秘专业的大专文凭。
  岳程估计,郑小优就是在精神卫生中心当接待员时认识李亚安的。也许,还是李亚安资助她念的夜大学,因为看郑小优高中毕业时的家境,应该属于很不宽裕,不然按理说,高考落榜后,她应该会选择考中专,或复读重考,而不是选择出来工作。
  郑小优在精神卫生中心只呆了5个月。从2001年9月到2002年1月,之后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是空白。2004年7月她获得大专文凭后的第二月,开始在富地广告公司任文员,一年后,她跳槽至美国开乐广告有限公司任行政秘书,在那里又呆了两年,2007年1月,她进入广播电台担任总编室秘书一直到现在。
  “郑小姐,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李医生的?”岳程问道。
  郑小优抬起她那张俏丽的瓜子脸,疑惑地看着他,好像在问,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个?但她还是问答了。
  “我认识亚安好多年了。”她幽幽地说。
  “我们作过一点调查,你好像曾在精神卫生中心工作过。”
  “嗯。”她道。
  “你们是在那里认识的吗?”
  “嗯。”
  岳程觉得她好像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那时候,你大概多大,郑小姐。”
  “我18岁,”郑小优的神情有些呆板,“高中毕业我没考上大学,家里条件也不好,入容许我再念书了,所以就想找份工作。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亚安的。”
  “但你在那里只干了5个月。”
  “是的,那时候……有……有别人找我的麻烦,亚安看不过去,就让我不要干了,我们那时候,还没……特别好,后来他资助我上了夜大学,他,他说,没文凭找不到好工作。”
  “你那两年在哪里工作?”岳程问道。
  “我没工作,我一边上学,一边在照料亚安的生活。他希望我这样。”郑小优说。
  看起来,那两年,完全是李亚安在养活她。
  “郑小姐,我想问问你关于一封信的事。”岳程决定暂时把3月10日核对李亚安不在场证明的事放在一边,他觉得这可以暂时让她放松点,他看得出来,刚刚的那些问题让她很紧张。
  “一封信?”郑小优好像很茫然。
  “你不知道?”
  “自从请假后,我就没去过单位。”
  “你的同事没告诉过你吗?”
  郑小优轻轻摇了摇头。岳程想,也对,像她这样会在会议上公开揭同事短的人,在单位一定没什么朋友。试想,如果他有个这样的同事,估计他也会敬而远之的。
  “是封什么信?是给谁的?”她注视着他,神情紧张地问道。
  岳程笑了笑,温和地说:
  “是这样的,我们正在办理一起连环凶杀案,那个凶手也许是为了引起警方的注意,他故意寄信给新闻媒体,他也寄了封信给电台,收信人是你。”
  就好像有人霎时扼住了她的脖子,她瞪着他,竟然张开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瞪圆眼睛,说:“给,给我的?”
  “是的。”
  郑小优不安地朝书房门望去,岳程很担心她会突然冲出去找她的守护神——李亚安,但是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这个凶手要寄信给我。他难道认识我吗?”她把目光转向别处,一脸忧郁地说,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眼睛发亮地盯着岳程,“他是什么时候寄信给我的?有没有提起我?”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3

她想到了什么?
  “没有,他没有提起你。”
  “那么他为什么要寄给我?”接下去的这句话,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我们也想知道。”岳程谨慎地说。
  她低下头陷入了沉思,隔了一会儿又朝书架上的小摆设看去。
  “在你请假之前,你有没有接到过比较奇怪的信?”岳程打破了沉默,问道。
  她摇摇头。
  “我接到的都是很普通的听众来信,大部分都是对各栏目提的建议和意见。”她抬起头茫然地望着前方,她好像在想别的事。
  看来在这个问题上是问不出什么了。
  “你认识容丽吗?”岳程换了个话题。
  “容丽?”她别过头来看着他,“我认识她。她可以算是……亚安的朋友。”这时候,她又情不自禁朝书房门望去。
  “可以算是……?”陆劲插了句嘴。
  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磨蹭了一会儿才说:
  “亚安叫我不要理她。”
  “为什么?”岳程觉得她的回答大有文章。
  “她经常来电话,有时候也会到我们家来,亚安不在,就找我聊天,我……我不太喜欢她,”大概是觉得如此明确地表达自己对丈夫朋友的不满有些欠妥,但又不想撒谎,所以她说话显得吞吞吐吐的,“容丽,她,嗯,她老是问我一些我跟亚安的私事,看上去,好像很关心我们,有一次还送……那种东西给我,我,我不好意思说她,她毕竟是亚安的朋友,但是,我不喜欢她。”
  “那种东西是指什么?”岳程很疑惑。
  陆劲捅了他一下。
  怎么啦?岳程回头瞪了陆劲一眼,后者没有看他,微笑地问郑小优:
  “你最近有没有跟容丽一起吃过饭?”
  “吃过。”她点头道。
  “是哪一天还记得吗?”岳程问。
  她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情愿地说:
  “是3月10日中午,那天是星期一。”
  “郑小姐,你记得很清楚啊。”岳程道。
  她露出了生气厌烦的神情。
  “我是记得很清楚,那天亚安休息,我们本来说好去公园的,他那段日子很忙,好不容易才有空陪我。可那天中午,11点不到一点,容丽忽然来了,我们没邀请过她,是她自己来的。她还拿着水果和一些营养品,没办法,我们只好请她进来坐了。本来我们也不想请她吃饭的,但是她说话一直没个完,我实在不好意思了,而且我也饿了,总不能我们吃我们的,不给她吃吧,所以,我只好说我来煮汤,让亚安出去买点外卖。但是,我把汤煮干了,锅也烧坏了,因为跟她说话,我把这事忘了。”郑小优懊恼说,“那个锅还是新买的呢。”
  “为什么不出去吃?”陆劲问道。
  “嗯?”她好像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们没出去到饭店吃饭?在自己家弄多麻烦?而且你的手也不方便。不是吗?”陆劲指了指她的手。
  “是的,我的手骨折了,刚拆了石膏,医生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她低头望着自己的右手说。
  “你们那天为什么不出去吃饭?”岳程提醒她回答这个问题。
  “在饭店吃饭,我怕她会敲亚安的竹杠。她到哪里都爱点最贵的东西,有一次,她跟我们一起吃饭,一定要吃一个鲍鱼,而且问也不问一声,就自己点了,那么小的一份,要800多,到最后结账的时候,她说她没钱,是亚安付的帐。她好像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郑小优说到最后一句,脸上的怒意已经非常明显。
  “不过我觉得李医生是很精明的人哪,为什么他要甘愿替容丽付账?”陆劲笑嘻嘻地轻声问,“会不会他们以前是男女朋友?而李医生没告诉你?”
  郑小优瞪着陆劲,好像被施了定身术,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我相信亚安。”她道。
  “李医生肯定否认了他们的关系,对吧?”陆劲用半带玩笑的口吻说。
  “他们只是认识。以前因为容丽人头熟,亚安请她帮过不少忙,但是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4

 “但是我知道李医生以前可是个风流才子,说不定他们有关系,却没有告诉你呢?”陆劲微笑着注视着郑小优。
  岳程以为听到这句话郑小优会发火,但没想到,她居然很平静。。
  “亚安年轻时是有不少女朋友,这我知道,但其中不包括容丽。我才不信容丽说的那些,更不相信她会喜欢我。”
  “容丽说她喜欢你吗?”岳程奇道。
  郑小优重重点了点头
  “嗯,她说她特别喜欢我,想跟我作朋友,还让我认她当大姐。但是,她做的那些事,问我的那些话,实在没办法让我把她当成一个大姐。我都觉得她……她不正派。对!就是不正派。我觉得她有病!”
  想必,容丽可能经常向她打听他们夫妻间的私事,这一定让性格文静保守的郑小优感到非常难堪。这时,岳程蓦然想到,郑小优刚刚说的“那种东西”会不会跟夫妻生活有点关系?,怪不得陆劲要捅我。
  “你刚刚说,容丽曾经送给你‘那种东西’指的是什么?”他还是准备问一下,一问完,他就忍不住看了一眼陆劲,发现后者在偷笑。
  郑小优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这我不想说,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有病!”她坚决的口气里含着怒意。
  算了,不说也罢,估计就是如他所猜了。
  “那么,容丽到底是怎么跟你说她跟李医生的关系的?”岳程问。
  郑小优犹豫了片刻才开口。
  “她说,他们……有过关系,还说要不是因为我,亚安会跟她结婚的,她说她等了亚安很多年,还为他打过胎,想不到,他最终还是找了年轻的女人。她说的时候,还哭得很伤心。那天晚上,为了她的这些话,我去质问了亚安,亚安非常生气,当场就打了个电话给容丽,要跟她当面对质,结果,那个容丽在电话里居然全变卦了,她说她是跟我开玩笑的,想看看我对亚安是不是信任……”郑小优充满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本来这件事后,我不想再理她了,但她又是向我道歉,又是送东西给我,还老是打电话给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亚安叫我不要理她,但我就是觉得不好意思……”郑小优朝书房门那边瞧了一眼,这次她好像怕自己说的话会被客厅里的李亚安听见,“我觉得她好像在暗恋亚安。”她轻声说。
  
  20分钟后,他们结束了跟郑小优的单独面谈,郑小优像脱逃牢笼的小鸟一般,把他们抛在脑后,飞快地推开书房门冲到了客厅,她奔到李亚安面前,抓着她的衣襟说:“亚安,那个……那个凶手给电台的信,是寄给我的。”她的声音里带着疑惑、紧张、焦虑和不安。
  听了这句话,李亚安先是愕然,继而马上脸色变得铁青。
  “是寄给你的?”他问道。
  “是的。是岳警官说的。”郑小优回头看了岳程一眼,像是要他证明自己说的话。
  李亚安冰冷的目光朝他射来。
  “凶手把信寄给了我太太?”他充满敌意地问道,好像岳程就是那个寄信给他太太的凶手。
  “是的。”岳程道,心里觉得这种敌意有点莫名其妙。
  李亚安眼神呆滞地望着虚空中的一个点,过了好久才说:
  “希望你们警方能尽快将这个凶手抓拿归案。我真想看到他被绳之以法。”他的每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上去,他真的对这个写信给他太太的凶手恨之入骨。
  不至于吧。岳程忍不住要替一号歹徒说句话了,人家只不过是在信封上写了一个你太太的名字而已。他听到陆劲在问:
  “凶手会不会是暗恋你太太的人?”
  李亚安注视着他,冷冷地说:
  “陆劲,我本来想请你吃布朗尼的,但就因为你这句话,你失去了这个机会。”
  这句话似乎给了陆劲不小的打击,他的脸一呆,失声问道:
  “是哪家店的布朗尼?”
  “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家店。我是照你给我的地址去买的。”
  陆劲充满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太小气了。好吧,不要紧,我认了。”
  李亚安没说话,他看上去心情很坏,似乎还沉浸在太太的芳名被盗用的狂怒中。
  但岳程实在觉得李亚安好像没必要为此大为光火。
  “李院长,凶手并没有在信里提到你太太,所以,你不必担心你太太会因此受连累。”岳程道。
  这句话似乎让李亚安好受了一些。
  “是吗?”他点点头,解释道,“也许是因为她前不久刚刚被人袭击过,所以我们对此比较紧张。”他声音的后半段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郑小优的脸上,好像在试图安慰她,“我们一直怀疑是有人故意要跟她过不去……”
  “故意?”这让岳程有些意外。
  “她被袭击的时候,是晚上9点多,时间并不晚,楼道里还有别的居民进进出出的,但那个人好像就专等着她……”
  “别说了,亚安,别说了。”郑小优拉住了李亚安的手。
  李亚安低头看了她一眼,住了口。
  “你太太身体好点了吗?”岳程看见郑小优的眼睛湿润了。
  “她的手臂要过两、三个月才能恢复。”李亚安注视着眼含泪光的妻子,稍稍迟疑了一下,最后伸出胳膊,把她搂在了怀里。
  “骨折恢复总需要一段时间的。”岳程知道郑小优真正难过的原因不是骨折,而是失去了她跟李亚安的孩子。不过,再怀一个不就是了?岳程觉得这对夫妇的悲伤似乎有些过头,但又不像是假的。
  “有些伤,是一辈子都恢复不了的。”李亚安神色黯然地对岳程说。
  “李医生,不要那么悲观嘛,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的。童雨还年轻。”陆劲劝慰道。
  童雨?!这名字让岳程浑身一震,他禁不住回头去看陆劲,他发现后者正死死盯着郑小优的侧面,而她,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恐惧,正依偎在李亚安的怀里簌簌发抖。
  “陆劲,我的太太叫郑小优。”李亚安平静的声音里带着愠怒。
  “对不起,我叫错了。”陆劲道,“谁让你用布朗尼刺激我?我的意思是,孩子还可以再生的。李医生,李太太还很年轻。”
  李亚安冷笑一声,道:
  “我有这一个孩子就够了。”说完,他俯身吻了一下妻子的头发。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5

“你刚刚叫她童雨!”一走到大街上,岳程就停住脚步回头质问陆劲。他知道,多年前,陆劲见过童雨,而且,陆劲也算半个画家,应该有记住相貌特征的天赋。虽然岳程手里也有一张童雨的表姐李小丹提供的照片,但照片里的童雨才十五、六岁,他实在看不出刚刚见过的郑小优跟照片里的单眼皮少女有什么相似之处。“她是童雨吗?”岳程充满怀疑地问道。
  “我说不好,只是觉得她的侧面有点像。尤其是下巴的地方。”陆劲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你的记性可真好,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记住人家的下巴长什么样。”岳程觉得不可思议。
  “还有肩膀的轮廓,每个人的背影其实也有自己的特征,很少能找到两个从背后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人。但是,我不能确定,就像你说的,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确实记不住了。”陆劲笑着说,“其实我是唬他们的。”
  “你不觉得姓李的刚刚提到那封信的时候反应有点过度了吗?”岳程想到李亚安咬牙切齿的表情。
  “是有一点。”陆劲若有所思,“但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我坐牢时,有个牢友就因为一个邻居在马路上拍了下他太太的肩膀,他后来就那个人砍死了。虽然我不觉得李亚安是这种小题大做的人,但是如果他真的特别喜欢他的小太太的话,这样表现也没什么不正常的。”陆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那流产的事呢?他们就不会再生一个?为什么我觉得这件事在他们家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就是这一点我觉得很奇怪。而且,他们的悲伤好像不是装出来的。”
  “会不会是从此郑小优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陆劲没有回答,他看了下腕上的电子表,提议道,“已经五点了,我们去找点吃的吧。”
  “我不吃蛋糕。”岳程事先声明。
  “好,就吃大排面吧。”陆劲顺从地说。。
  “嘿,你怎么突然改吃咸的啦?”
  “因为便宜啊,我身边钱不多了,吃蛋糕太贵了,得省着点花。”陆劲摸了下自己的口袋,好像生怕里面的钱会飞出来跑掉,他接着说,“我对郑小优说的一点印象特别深,她说容丽到饭店点了鲍鱼,还让李亚安付账。”
  岳程听出陆劲的口气里竟然带着几份欣赏。
  “李亚安不付账怎么办?三个人中总要有人付账吧。”
  “是的,我知道。在那种时候,的确是没办法,但是,容丽这么做很过分,她好像是在跟李亚安胡搅蛮缠,所以,我怀疑容丽说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那就是她也许真的跟李亚安不止是同事关系,至少没那么简单,也许她追求过李亚安吧,也许他们还真有那么点接触……不然,她凭什么这么做?”
  “你是说真刀实枪的?就像她对你那样?”岳程想到了元元使用过的这个词。
  陆劲横了他一眼。
  “关我什么事?!”陆劲忽然提高了嗓门,他恼火地说,“容丽这个花痴!不知道她跟元元到底说了些什么!什么真刀实枪?”他回头轻蔑地扫了岳程一眼,“你知道什么叫做真刀实枪!你知道吗?!还问人家‘那种东西’是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叫做真刀实枪!”
  “就是赤裸裸地求爱!我知道。”岳程平静地说。
  陆劲看着他,憋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是想说……”
  “她总不可能是那个意思吧?她对元元说她跟你那个了?她照顾你的时候,你不是在受伤吗?元元不会傻到真的会相信她的话吧?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那是在监狱!她吹牛前也得先打打草稿。”岳程觉得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因为陆劲一副哑口无言的表情。
  “你说的有道理。”最后,陆劲终于心悦诚服地点头道。
  “所以,我觉得容丽让李亚安付账,又跑到他老婆那里去胡说八道,原因有二,一是她暗恋李亚安,仗着自己帮过李亚安的而忙,李亚安不好意思对她太冷淡,就拼命想挤进李亚安的生活,二是,李亚安让她抓住了什么把柄,她吃定李亚安不能拿她怎么样。我觉得李亚安根本就拿容丽没办法。”
  “把柄……”陆劲眼睛发亮。
  “我准备先查一查李亚安的财务情况。我想知道,一个心理医生一年的收入到底有多少。心理医生可不比外科医生。收到红包的机会可不多。”岳程道,他看见陆劲朝他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要钟明辉的档案记录,你什么时候给我?”陆劲问道。
  “你问的是,全市所有钟明辉的档案记录吧?回去就能看到。”
  陆劲的眼珠左右移动了两下。
  “岳程,我准备走近路。”他道。
  “走近路?”
  “一号歹徒好比是你家,现在有好几条道可以到那里,但这些路都是新辟的,虽然我知道沿着其中任何一条走下去迟早会到,但我始终认为,旧的那条才最近。”
  “旧的那条?”岳程很困惑。
  “这条道的名字叫做——钟明辉。”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5

21.钟明辉是谁?
  
  岳程一回到家就收到下属传来的几条消息,一,金小慧自己会开车,驾照是两年前取得的,在取得驾照之前,她购买了一部黑色马自达,虽然她很少开车上班,但她曾向同事吹嘘过,她自己曾最远开车至江西。经证实,她陈尸的那辆车正是她本人的车;二、已经找到罗秀娟被害路段的清洁工,该清洁工称,他没有报过警,因为他发现尸体时,已经有警察到达现场了。他每天上班的时间是清晨5点。三,容丽的确有个堂哥叫容保国,此人也的确是宜康医疗器械厂的厂长及法人代表,但金小慧的15万并没有进入该公司的任何一个账户。四,据容丽的邻居反应,今天上午10点半左右,有一个民工模样的人进入过容丽的家,有人看见他匆匆离开,手里还拿着一个花瓶和一束花,但没人注意他离开后去了哪里。
  岳程在心里分析了一下这几条信息。
  首先,那辆车如果真是金小慧本人的,那么金小慧很可能如他所料,跟凶手约好在中途见面。由于自己开车太醒目,凶手到达约定地点,很可能乘坐公共汽车,要不就是把车开到一个中转站,乘公共汽车赶赴现场,杀人后,再乘公共汽车返回停车地点,开车回S市。所以,现在有必要查一下通往农场的公交线路,和公交站点。
  第二,清洁工的上班时间是清晨5点,而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冒用清洁工的名义报了警,这个报警人,既可能是凶手,也可能是一个惊慌失措的过路人。所以,有必要再听一遍那个报警的录音电话。
  第三,如果,金小慧的15万元没有进入公司账户,那很有可能就是被容丽和她的堂哥吞了,但这只是猜想,所以,需要核查一遍两兄妹的个人账户,并对两人分别进行询问。
  第四,容丽的话有一部分属实,那个民工肯定是被雇用的,所以可以在附近的建筑工地找一下有没有这样的人,同时也可以向附近街道的商家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民工的离去路线。
  岳程整理好思路,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怎么啦?”坐在他对面的陆劲好奇地看着他。
  岳程把刚刚获得的四条信息以及自己的分析和决定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陆劲。
  “你分析得不错。”陆劲笑着说,“只不过,这四条路可能都是死路。第一,要在一个长途公汽车站调查一个陌生人是否来过,简直就像大海捞针,我不相信有人会记得,就算有人说自己有印象,你也不敢相信。第二,报警的人,就算是凶手本人,你通过这个报警电话又能知道什么呢?元元几年前就告诉我,她在地摊上买过一种叫变声器的东西,这种东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声音,花10元钱就可以让警方搞不清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所以,这也是一条死路。第三,那笔钱虽然没进那家厂的户头,但并不能证明,金小慧这笔钱就是被容丽骗走的,也不能成为谋杀动机,即使你知道这里面疑点重重,也很难抓住对方的把柄,因为对方早有准备。容丽完全可以说,她跟金小慧是好朋友,经她同意,她才暂时保管这笔钱的,她还可以说,工厂已经要向金小慧提供相关的投资证明,我相信他们肯定提供了,如果容丽正是为此谋杀金小慧的话,那他们肯定已经事先作好了应对警方核查的准备,因为他们知道警方迟早会找到他们的,所以这条信息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还要我说下去吗?”
  岳程被陆劲说得脑袋发胀,四肢乏力,什么话都不想说。
  陆劲继续说道:
  “至于最后那条。哈哈,那个建筑工人,不知道警方找到他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但是即便找到了又怎么样?也许他会说,是一个戴着大胡子的男人叫他上门抢花的,或者,他还记性不好,智商很差,他根本不记得是谁雇用他的了,也记不得那个人的长相和说过什么话,……到时候你们可怎么办?”陆劲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岳程横了他一眼,他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塞在嘴里,点上了,接着,拿起手机随意拨通了某个电话。
  “元元,陆劲有话跟你说。”他对电话说了一句,便把电话递给陆劲。
  他很高兴地看到,刚刚还一脸得意的陆劲,现在马上换了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哼!你这死罪犯!叫你猖狂!我终于找到了治你的办法。
  “快接啊。”他催促道,一边又对电话那头说,“元元,你别急,他刚上完厕所,总得先把裤子穿好,再来接电话吧。”
  陆劲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了电话。
  “元元,其实,我刚刚在……洗手,”陆劲低声解释道,但他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喂,喂,……元元,元元……”他朝着电话里喊了几声,对面没反应,他慢慢抬起头,盯住了岳程,后者早已经拉开大嘴笑了起来。“有你的,警察骗人!”陆劲用手机指着他,气哼哼地按断了电话。
  “警察骗犯人,那不叫骗,那叫兵不厌诈。”岳程笑道,他现在心情好了起来。
  “有本事去骗歹徒啊,别骗我。”
  好吧,继续讨论案情。
  “我知道,你是不会去找什么建筑工人的,你会在那里等着,看容丽是不是会被杀死,然后以此来判断她是不是一号歹徒,对吧?。”岳程有气无力地问道。他觉得这真是典型的杀人犯逻辑。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5

“虽然不太厚道,但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方法。这样我们就可以少一个嫌疑人了,而且是彻底的,毫无疑义地少了一个嫌疑人。可惜……算了。”陆劲笑着摇摇头,“所以,我说这几条差不多就等于是死路,当然也不是毫无希望,只不过,离希望太远。”
  “那你近路呢?”岳程想到了陆劲在吃大排面之前说的话,“钟明辉的档案,研究得怎么样?”
  陆劲自回来后,就开始研究“钟明辉们”的档案资料了。
  岳程向陆劲提供了本市从1900年至1998年出生的所有叫这个名字,以及名字相近的人的名单,共45名,排除名字相近的,有12名叫钟明辉,全部为男性,其中5名已经死亡。
  “我有了点想法。”陆劲道。
  “什么想法?”
  “我今晚主要研究的是这5个死掉的钟明辉。”陆劲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复印纸。
  岳程把这五个钟明辉的挡案移到眼前。
  内容如下:
  1.钟明辉 1915年出生 教师 1990年病故 心脏病突发 户籍地址:B区松云路38弄1号
  2.钟明辉 1935年出生 工人 1991年病故 癌症 户籍地址:B区李村路245弄23号3楼
  3.钟明辉 1935年出生 职员 1994年病故 肝癌 户籍地址:C区大同路567弄2号
  4.钟明辉 1965年出生 职员 2001年猝死 病因不祥 户籍地址:D区丽池路334弄5号
  5.钟明辉 1994年出生 未成年 1997年猝死 跌入窨井 户籍地址: D区海南路58弄7号
  
  “你看出什么来了?”岳程什么也没看出来。
  “歹徒一开始跟我通信时,曾经用过一个具体的地址,我记不得是什么路了,信封也早就丢了。我想说,他既然有把握能收到回信,这说明他一定就住在钟明辉附近,或者跟钟明辉有一定的交往,也许还能随意出入他的家。具体地址我虽然记不得了,但我有印象好像是B区。”陆劲指了指名单上的前面两个名字,“这两人是 B区的。”
  “健在的钟明辉中难道就没有在B区的吗?”岳程看了一眼被扔在一边的另一张复印件。
  “歹徒最开始的几封信,都是在85年至86年这两年间写给我的,也就是在那几封信里,他用了B区的那个地址。而在活着的钟明辉里,有两个是B区的,但一个是87年出生,另一个是90年出生的,所以,歹徒不太可能跟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岳程又仔细看了一遍钟明辉的档案资料。
  他拨通了下属王海东电话。
  “什么事,头儿?”小王的声音响亮地从电话里冒了出来。
  “你还在局里吗?”
  “在。”
  “立刻帮我查一下两个人的亲属,我马上就要。”
  没过5分钟,王东海就把B区两位钟明辉的近亲报给了他。
  “1990年去世的钟明辉,只有一个女儿,叫钟慧琴,62岁,她的户籍地址是松云路38弄,她跟丈夫都健在,他们有两个女儿,都已经成家。1991年去世的钟明辉,他的老伴在99年病故,他有一个儿子,名叫钟海平,现年43岁,是S市圆珠笔厂的工人,目前病退在家。户籍地址也是李村路245弄23号。”
  “干得好。”岳程赞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怎么样?”陆劲问。
  “都有亲属,我明天就派人去户籍地,希望能尽快找到他们的亲属。”岳程知道户籍在那里并不代表人就住在那里。
  陆劲点了点头,接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对了,你能不能给钟平的太太打个电话?”
  “你想问什么?”
  “我就想问问,那个小孩钟明辉的名字是谁给取的。”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6

岳程一愣。
  “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我就是想知道而已。那孩子是1994年出生的。……”陆劲若有所思地说,“我其实一直在想钟平最后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没想到……原来是你,’他还说他碰到了一个老朋友,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岳程也曾经为此困扰多时,现在他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陆劲,我上次问过你一个问题,我问你,很多年前认识的人,多年后,如果这个人改变了打扮,你还是不是能认出来,你当时说,如果交往不深,很可能完全认不出来,需要对方提醒才能忽然醒悟……这是你说的吧?!”
  “对,我差不多就这意思。”
  “我一开始想到的是钟平嘴里说的这个老朋友,会不会是他在安徽的老同事,但后来,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跟我们这个案子有关的一个人,但是我不能肯定……”
  陆劲眼睛一亮,他顺手在复印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你是不是想到了这个人?”陆劲问道。
  岳程看着那个名字,不由地露出微笑。
  “对,就是这个人。虽然他死了,但是他的死我觉得很值得推敲。我记得歹徒信上说过一段话,写信的日期跟这个人的死期很吻合。1996年,……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一次那个黄山下面的小镇,那个镇子叫什么来着……”
  “鹿角镇。”陆劲笑着用手指摸摸下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歹徒那时候就盯上钟平了,他一定很想知道钟平到S市后,会住在哪里。但是钟平是没有S市户口的,我不知道钟平的老婆有没有户口,但是我知道,很多人在外地工作后,就会把户口迁到外地,比如我父亲……”陆劲说到“父亲”这两个字时,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好像是故意不想让岳程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岳程看过陆劲的口供和档案资料,他知道陆劲的父亲因为离婚不成,曾经企图勒死陆劲泄愤,而且就是因为这位父亲对家庭的不闻不问,导致陆劲的母亲不得不靠非常手段养活自己的儿子。所以,岳程知道,陆劲在心里对这位父亲一定是充满怨恨的。岳程每次一想到陆劲在向李小月诉说母亲的秘密时,那浑身打颤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对陆劲说,兄弟,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想都不敢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挺过来的,我帮不了你,也改变不了你的过去,但是,我至少可以扶你一把,也可以请你喝杯啤酒。
  “要不要喝杯啤酒?”他问道。
  “啤酒?”陆劲很诧异,他摇摇头道,“不用,不用,你还是听我把话说完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岳程自己去拿了一小瓶冰啤酒出来,他对着瓶口喝了一口道,“你是想说,假设钟平和他老婆在S市都没有户口,那歹徒要找到钟平就非常困难,所以,他给他们的孩子取了个名字,为的就是将来能通过孩子的户籍登记,在S市找到钟平。我想也许钟平说过,这孩子是可以在S市报上户口的。孩子是 1994年出生的,在孩子出生前,钟平经常去鹿角镇,所以那个名字很可能就是那个死人取的,也许一下子给了他好几个名字,他们的关系不是一向不错吗?钟平还带土特产去看他呢……呵呵,”岳程看见陆劲的心情似乎稍有好转,便道,“我还是快点打电话给钟平的太太吧,我实在很好奇。”
  “不过,这只是我们的猜想,也许名字只是个巧合,而且现在的钟太太也未必不知道名字的来由。”陆劲对此也没把握。
  “试试看吧,现在的钟太太以前是钟平在安徽的同事,他们早就有往来了,钟平很可能把什么都告诉她了。毕竟这不是什么说不得的机密大事。”
  岳程拨通了钟平家的电话。
  “你是……”电话那头响起钟平太太虚弱的声音。
  “我是昨天跟你联系过的C区警署的岳程。我们在超级市场见过面。”岳程道。
  “哦,你是岳警官。”她似乎想起来了。
  “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不过,为了早日抓到凶手,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钟平太太低声说。
  “钟平有个儿子叫钟明辉,你知道吗?”
  “小辉?……他已经死去好多年了。”这个问题显然让钟太太很意外。
  “他是1997年出事的,我知道。”岳程顿了一顿,问道,“你知道,钟明辉个名字是谁取的吗?”
  “这个……”
  “请好好想一想。”
  隔了大约一秒钟,钟太太才回答:“我记得好像是那个警察给取的,就是办理老钟哥哥案子的那个警察。他叫什么,我不知道。”
  我知道,岳程想,他叫曾红军。1996年死于家中的浴室。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6

第二天,在广式早茶厅,简东平一看见元元就问道:
  “今天的晨报你看了没有?”
  “我已经N年没看晨报了?怎么啦?又有卫星上天了?”元元望着面前还在冒热气的鲜虾云吞面,一点胃口都没有。
  简东平把一张报纸摊在她面前。
  “你看这个。”他指指报纸的左下方。
  元元一看,原来是一则广告,占用了报纸八分之一的版面,内容是:
  “物品已从星河路28号运出,因送货人不小心,遗失了送货地址,请收货人主动联系。电话号码:×××××××,联系人,陆先生。”
  “这是不是你老公登的?”简东平表情凝重地问道。
  老公!一听到这两个字,元元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不知道!”她板着脸答道。
  “我觉得肯定是他们,你上次跟我说起过那个‘星河路28号’,金小慧被杀后,她身上留的条子里就有这个地址。”简东平若有所思,“看来,他们是想引诱一号歹徒跟他们联系。”
  “哼,不管我的事。”
  简东平的目光扫了过来,他观察了一会儿她的脸色,问道。
  “怎么啦?你们两个吵架了?”
  元元真想把她跟陆劲之间发生的事一古脑儿都告诉简东平,让他给她出出主意。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打电话到电台去诉说自己的心事了,那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无聊,而是因为实在是为这些事烦恼不已,却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身边又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简东平又问了一遍。
  他分手分得那么决绝,只有我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可是这事可真难启齿。
  “Jsmes,他要跟我分手。他觉得这样对我更好。”元元说完这句差点哭出来。她心里喊道,死陆劲!我恨你!
  简东平拿着叉烧包,停在半空,他眨巴着眼睛,呆呆地瞅着她,问道:
  “为什么提出分手要在洞房之后?在那天之前,他就应该想到跟你在一起其实是害了你,但我看他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跟你分手的意思,就连路上的野猫都看得出来,他是想跟你在一起的……”他咬了一口叉烧包,又喝了一口鱼丸汤,问道,“那天晚上出了什么事?”
  元元低头不说话,她很想把碗里的几个大云吞全都塞进简东平的嘴里!叫你再猜!叫你再问!
  可惜简东平一点都没看出她的怒气和尴尬,也许看出来了,但根本不在意。
  “我记得你说他哭了,一般男人不会在这种事成功之后哭的,他是不是……”简东平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等他再开口时,他换了一种口气说话,“其实我想,以他那天的状态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很正常,但对他来说,也许是个致命的打击,因为他觉得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他的心情我能理解。”简东平充满同情地说。
  该死的James!元元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但同时,她又觉得心里一松,至少现在她不用再担心自己会无意中说露他的秘密了,因为秘密已经被James揭穿了。该死的James!我真想灭口!但我又想听听一个男人对这件事的看法。难道失败一次真的对男人来说这么致命吗?
  “James!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可别生气,你……嗯……有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她低头用筷子拨弄着云吞面里的虾仁,轻声问道。
  简东平耸了耸肩,笑道:
  “坦白说,我也有过。其实,这对男人来说是很平常的,状态不好,身体太累,压力太大,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别多想,很快就会好的。”
  “那……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想过要跟你的女朋友分手?”元元觉得问这个问题有点不好意思。
  “我那次是因为旅游回来太累了,不能算,心里想,但力不从心。”简东平大笑,“当然,我也害怕,怕下次还这样,怕我女朋友看不起我。发生这样的事,多多少少总会有点挫折感的,不过,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妄自菲薄,所以仅只一次。”
  元元望着他,叹了口气。
  “他要是有你这样的自信就好了。其实我根本不在乎。”
  “他跟我的成长背景不同,再说,成年后,他又遭遇过两次重大的失败,一是他当年在广州曾辞职三年专心画画,但三年里只卖出过一幅画,这意味着他成为画家的梦想就此破灭。二是,他的女朋友不仅骗了他的钱,他的感情,还曾经在那方面讥笑过他,作为男人,他被全盘否定了。所以……”简东平吃了一个鱼丸,“对于像唱针一样敏感的他,这件事可以说是灭顶之灾,他想跟你分手,很正常。他觉得没脸见你了,你的出现只会提醒他的失败,”看出她要反驳,他没让她说下去, “元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是ED的话……?”
  “他不是的!”元元恼火地把筷子往桌上一丢。
  “嚯,这么肯定,有事实根据吗?”
  “干吗告诉你?!”
  “那就是有喽?”简东平笑着咬了一口他的叉烧包,“直说吧,你今天找我来,又想让我帮什么忙?事先声明别让我去劝他,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当面揭他的短我可不敢,我还想留着我的小命吃肉圆呢!”
  元元被他最后那句话逗乐了。
  “放心吧,James,不会让你干这种高风险的事的,”她压低嗓门说,“我是想邀请你跟我一起玩一个抓歹徒的游戏。”
  “哦?”简东平眼睛一亮,问道,“你想怎么干?”
  “我打算冒充金小慧的朋友给他们四个人打电话,就说金小慧临死前,寄了封信给我,在信里提到了某某人,真正的凶手一定料不到会凭空冒出个金小慧的朋友来,他一定很想知道金小慧的信里说了些什么,我完全可以根据他们的不同身份,杜撰出四封不同内容的信来,”元元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就感到浑身血液沸腾,“如果是凶手的话,一定很想跟我碰头,拿回那封信,没准,他还会想……杀我灭口。”
  “那不是很危险?”但简东平的口气里却充满了期待。
  “所以,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赴约,到时候你在暗处,我在明处,我们看看谁会来赴约。杀死金小慧的人,一定知道金小慧那天穿什么衣服,真正的死因是什么,总之,他一定知道一些,只有凶手才知道的事。我们就用这个来诱他上钩。怎么样?”
  简东平想了一想道:“你的办法不错啊,但……这么做会不会打乱你老公和警方的计划?”他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那张报纸。
  元元把那张报纸折起来,丢进了自己的手提包。
  “James,你别忘了,他说要跟我分手。”元元道。
  简东平笑起来,他道:
  “元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James到底聪明,跟那个木头脑袋的岳程真是天差地别,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对简东平嫣然一笑。
  “James,你猜最后谁会来?”
  简东平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吐出了两个字:
  “陆劲。”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6

22.元元的危险游戏
  
  容丽将一盒录音带塞在陆劲手里,悄声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东西。”她朝街道两边望望,“他昨晚还给我打电话呢!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昨晚他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陆劲把手伸进口袋,把那盒录音带拿出来看了下,又放了回去。
  “他问我身体怎么样,装得好像很关心我似的,这下我是不会再见他了。”容丽撇了下嘴,又凑到陆劲的耳边说,“我告诉你,我发现我那里还少了一样东西,八成也是他拿走的,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他做不出什么好事。”
  “什么东西?”他一边问一边朝马路对面望去,岳程正在吉普车上打电话,他们今天准备去黄山脚下的鹿角镇拜访曾红军的亲属,岳程现在一定在联系。
  “是金小慧写给我的信。宋正义打过她之后,我让她去验伤,然后把验伤后的照片寄给我。前些日子,我还看到那封信呢,可昨晚突然发现不见了,我猜肯定是他拿走的。”容丽神色紧张地注视着他问道,“你看,姓舒的会不会去找宋正义的麻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难做人了。”
  陆劲知道那封信其实是元元拿走的,他笑了笑道:
  “我想应该不会,他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除非……金小慧是他杀的……”
  容丽的眼睛惊恐地睁大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他们两个认识吗?”陆劲把双手插在口袋里问道。
  “当然认识。”容丽推了下鼻梁上的太阳镜,“有几次,我跟舒云亮一起吃饭,她也在。舒云亮看她的眼光色迷迷的,老是想办法跟她搭话。金小慧告诉我,舒云亮曾经单独去看过她,还请她吃过一顿饭,后来被我知道了,我当然没给这个死男人好脸色看。你知道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给我提出什么要求来吗?他说,我年纪太大,不可能再给他生孩子了,但是他又不想跟我分手,所以,他准备娶金小慧,等金小慧生完孩子,再跟她离婚,跟我结婚。”容丽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不瞒你说,我当时就给了他两个耳光。唉,要不是后来他死乞白赖来求饶,我那时候就想把录音带交出去了。”
  “后来呢?”陆劲平静地问道。
  “他又改变主意了,说想跟我结婚,但我得同意他养个小保姆在家,先替他生个孩子。这男人想孩子都想疯了!”容丽叹了口气,又笑了出来,“他后来有没有再去找金小慧,我不知道,小慧没再跟我再提起过,不过就算这男人真的偷偷再去找她,我也不觉得奇怪。他有一阵子一直说金小慧身材长得好,还说她傻乎乎的,当老婆正合适。”
  陆劲没说话。
  容丽回头瞥了他一眼,担忧地问道:“陆劲,你说……我向那个警察提供的证据有用吗?能不能把姓舒的抓起来?这个警察会不会偷偷把录音带交给姓舒的?……我真怕……”
  陆劲连忙安慰道:
  “你不用担心,他跟舒云亮不一样,他是个好警察。至于你提供的证据是不是能证明舒云亮杀了人,这还得听了再说。我想你在录音的时候,一定也问过她一些问题吧,比如,她叫什么名字,几岁,男人叫什么……”
  容丽微微一笑。
  “当然,我问了她很多问题,你听了就知道了,她说得很清楚。”她忽然又露出看破红尘的表情,“不过,你说得对,……这只是一盒录音带而已,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是伪造的。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把录音带交出来做得对不对,我都有点后悔了,其实我也许应该把录音带交给他,跟他和好,然后答应他的要求,跟他结婚,让他在家里养个小保姆……”她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喃喃自语,“我真是脑子糊涂了,其实那天我根本不应该给你留条子,后来也不应该给你打电话,我是……被吓住了。我真的被吓住了,陆劲”她忽然回过头看着他,向他伸出了手,“把录音带还给我吧,陆劲,我后悔了,这种事……也许还是应该我自己去解决。”
  陆劲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容丽……”
  “还给我!我后悔了,你们根本帮不了我!呵,我真蠢,我怎么会相信你们?”容丽不由分说地从陆劲的口袋里抢回了录音带,丢回到自己的包里。
  她的突然变卦让陆劲也有些措手不及。
  “容丽你怎么啦?”陆劲皱起了眉头。
  “我说了,我后悔了!”她怒气冲冲地向前走去。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7

陆劲跟上她,拉住了她的手臂。
  “容丽,你到底怎么啦?”
  “没什么!忽然就清醒了!”她甩开他的手,眼神冰凉地注视着他,“那个案子过去时间太久了,一盒录音带的证据又太微不足道,你和你的小警察用这个想把他抓起来,根本不可能!你们没这本事!所以我决定放弃了!如果我没能力跟他斗,就乖乖当他的女人吧!陆劲,他不仅仅是一个摔死孩子的杀人犯,他还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他随时可以收买你的警察小朋友,到时候,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陆劲站在原地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如果我有什么危险,谁会来帮我?是你吗?你连自身都难保,何况就算你有能力,你也不会来救我,你我连朋友都不算……”容丽的眼眶湿了,“不瞒你说,陆劲,我这辈子没什么朋友。”
  “我一直以为你朋友很多……”
  “互相利用而已。”容丽惨然地一笑,“其实我这辈子是很可悲的,活到这把年纪,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都是一场空。有时候,我真想过普通女人的生活,有孩子,有丈夫,但是……”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没把刚才的话进行下去,而是说,“对不起,我对你女朋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因为我妒忌她。有时候,我会陷入幻想,难以自拔。”
  “你对李亚安的太太也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
  “是啊。你别笑我,我有一个时期,疯狂地爱上了李亚安,我觉得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你知道我曾经做过最疯狂的事是什么吗?”
  陆劲笑了笑,问道:
  “是什么?”
  “我把他药倒了,跟他发生了关系,然后用摄像机录下来了。呵呵呵。那时候他才30出头,有不少女朋友。”好像声带里装了个马达,容丽低声笑起来,笑了很久。
  “他一定气疯了吧。”
  “他至今都拿我没办法,我没还给他,他很怕这东西给他老婆看到。”容丽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的得意渐渐消失了,“其实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他能跟我在一起,但是,我最终还是失败了。我不敢把录像带拿给他老婆看,我不想把他惹毛,现在,他至少偶尔还会跟我一起喝杯茶,有时候,我想跟他做什么,他也会勉强接受,其实在他认识那个笨女人之前,他很少拒绝我,……”她转过脸来,打量了一下陆劲,“他跟你不同,他很壮实,肌肉强健,头脑也很发达,可惜便宜了那个笨女人……”她抬了下眉毛,好像对自己说了那么多感到很懊恼,“陆劲,其实我只想说,我是个失败的女人,我这辈子虽然花了很多心思,但从没得到过真正的感情,现在我老了,我不想再折腾了,跟舒云亮闹翻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这盒录音带,我收回。”
  容丽又想走,陆劲再度拉住了她。
  “收回就收回吧。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他道,“花里的毒是你自己弄的吧?”
  她一惊,站住了,但没有说话。
  陆劲说:
  “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舒云亮不可能会做这样的蠢事,如果他要杀你,他有一百个方法干脆地解决掉你,他自己曾经是刑警,他是个行家,他知道怎么收拾现场,他完全没必要弄束花给你,这不是等于给你机会发现他的罪行,然后告发他吗?而且,就算他企图用花里的毒毒死你,他当晚自己就可以把花清理掉,完全没不必去雇用什么民工第二天再来抢花瓶,这太戏剧化了……所以我觉得这是你自己弄的。”陆劲平静地注视着她,“那个建筑工人也是你雇的吧,还有你的昏倒,你头上的伤……你演了场戏,对不对?”
  容丽的脸上慢慢绽开笑颜,但仍然没有说话。
  “你的目的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吗?容丽?”
“我贸然对你们说他要杀我,你们肯定不信,因为他是个道貌岸然的警察局长!可我自从发现家里的那盒录音带不见后,我就肯定他想杀我灭口。因为从那天起,他对我的态度就有了变化,这只有我自己能感觉出来。有一次,我发现他在我身后瞧着我,样子很吓人。还有一次,他约我在茶坊见面,整个晚上,他都心神不宁的,他还恶狠狠地对我说,抓住我把柄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容丽笑着说,“我承认,我又做了不该做的事。但至少,这的确引起了你那位警察朋友的重视,不是吗?如果我不做这些,他会认为我是个神经病。当然,我做得并不高明,我知道破绽很多。"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7

陆劲温和地看了她一会儿,朝她笑了笑说:
  “容丽,我以前有个笔友曾经对我说,他不懂‘相对论’是什么,但是他很喜欢‘相对’这个词,”他发现容丽正充满兴趣地看着他,“他说,世界上的任何事其实都是相对的。他特别提到了‘破绽’这个词,他说,破绽也有相对性,对小儿科的罪犯来说,那也许是他的疏漏,而对聪明的罪犯来说,这可能是一个新的计谋。”
  容丽眼神迷离地望着他。
  “你的朋友说得很有道理。”隔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跟这个朋友通了好多年的信,我女朋友刚背叛我时,他曾经写信提醒过我,他那时候说过的一句话,我至今记得。他说,贱人的贱,旁边有个贝字,你要看好你的钱包。可惜,我没看好。我那时候,太想挽回她的心,我什么都愿意给她……”他望着她,“也许你不信,容丽,我一直觉得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之一,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
  容丽温暖的大手朝他伸了过来,她摸了摸他的脸,不知为何,他没躲开。
  “陆劲,知道我为什么会从一开始就喜欢你吗?”她眼神温柔,充满了慈爱,像晚年的宋庆龄,“因为你懂得感情,在我认识的人中,这样的人不多。”
  她的手指拂过他胸前的纽扣。
  “好好爱你的女朋友吧,我说妒忌她,其实是骗人的。我纯粹是恶作剧,想看看被人深爱的女人气愤的模样……其实,我没有喜欢你到那种程度,我对你只是喜欢,像喜欢一个可爱的弟弟那样的喜欢,像喜欢一个朋友那样的喜欢,当然,我也幻想过跟你有点什么,但那是我的惯性思维,我对每个长相不错的男人都会有这样的幻想,我控制不住,我脑子里好像有个小电影机器……我小时候戴一副眼镜,一年四季都穿一件蓝罩衫,18岁的时候,就有人叫我阿姨了。”她微微笑着,声音却异常凄凉。“也许……幻想能令我能感觉离幸福近一些。”隔了好久,她才说。
  
  
  宋正义是在午休的时候接到那个电话的,当时他正在打盹,那个电话把他从梦中惊醒,他翻开电话,发现是个陌生的手机。
  “喂,哪里?”他懒洋洋地接了电话。
  “是宋正义吗?”一个女人冷冰冰的声音从电话里冒了出来。
  这声音很陌生,他猜想是他的某个病人或病人家属,但听口气又不像。
   “对,我是。”他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是哪位?”
   “我是金小慧的朋友。”那个女人说。
  金小慧?!这三个字差点电话从他的手里掉下来。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谁?”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很奇怪,虽然他并不喜欢金小慧,更谈不上爱她,但自从她死后,他却经常梦见她,在梦里,她总是那副受气包的模样,刚刚被他打过,正蹲在地上哭得泪流满面,一只手还颤颤巍巍地挡在胸前,好像是怕他再给她当胸一拳。说实在的,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最令他心动。
  “我是金小慧的朋友。”那女人的口齿很清晰。
  他的心莫名其妙地一紧。
  “找我有事吗?”他问道。
  “我才知道小慧已经死了。”那女人叹了口气。
  他没吭声。
  “小慧在临死前,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她停了一下,“她说起了你。”
  他心里一惊,随即冷冰冰地答道:
  “这不奇怪,我们曾经交往过。”
  “她去验过伤了,给我寄来了两张照片,她说,那是你打的。”
  他握住电话,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
  “她还说,你曾经威胁要杀了她……”那女人的声音慢慢由低转高,“她还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我不想在电话里说。我只想告诉你,看了那些照片,我觉得你是个畜生!我为小慧感到难过!我会把她的信和照片交给警方,同时也会发到你所在的医院!姓宋的!不把你搞得身败名裂!我就不姓张!”说到最后一句时,那女人的声音陡然变得非常高昂凄厉起来,宋正义听得心惊肉跳,他真担心这女人的利爪会从电话里伸出来,抓破他的脸。
  “你姓张?”他在慌乱中听到了她的姓氏。
  那个女人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声音越来越响。
  “畜生!是你杀了小慧对不对?!你这猪狗不如的王八蛋!除了会打女人,你还会干什么?!你是你妈生的吗?你妈从小是不是喂你厕所的尿才把你养大的?你妈是不是也让你打死了?你个臭王八蛋!我告诉你,姓宋的!……”
  他从办公桌前猛地跳起来,打断了对方歇斯底里的叫骂,低声吼道:“闭嘴!臭三八!”
  那个女人顿时闭上了嘴。
  “我不知道你今天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跟金小慧是交往过,但我连跟小手指都没动过她!”现在,他的脑子很清醒,金小慧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你这狗娘养的!”那女人骂道。
  他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来你是不相信有这封信。”
  “哼!”他冷笑一声,现在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不错,小慧已经死了,这是个千真万确的事实。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这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只是,他没有挂电话。
  “如果你想看到那封信,后天晚上8点。安庆路同北巷。”那女人声音低沉地说。
  他想争辩几句,想告诉对方,他是不会去的,但是,对方的电话已经挂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7

"你说什么?她竟然药倒李亚安,然后拍下了她跟李亚安两人发生关系的录像,然后这么多年来,一直以此相要挟?”岳程觉得这条新消息简直骇人听闻,可以上小报的头条了。但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李亚安会乖乖付那800元的鲍鱼钱了。是啊,如果不想让自己深爱的妻子看见自己过去的丑态,他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身体的就是金钱的。相比之下,李亚安看来更愿意付出金钱。
  “她认为这是一种爱的表示。”陆劲在嘴里慢慢嚼着一块口香糖,似笑非笑地说,“我相信,她的确是因为太喜欢他才会出此下策。”
  “这哪是下策,这简直就是上上策!你不是说,在那之后,李亚安还真的跟她发生过关系吗?妈的,那她不等于成功了吗?”岳程真没想到,像李亚安这么自尊自大的人,背地里居然会窝囊到这种地步,连他一个旁人都为此感到脸红。
  陆劲回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过,我现在可以肯定,李亚安绝对不是一号歹徒。因为我相信,我们的歹徒先生是不会容许自己被要挟这么多年的。如果李亚安是歹徒,那他的被害人名单上应该有容丽的名字。”岳程说完这句话,感觉有种报仇了的快感。
  “岳程,你好嫩哦。”陆劲道。
  “妈的,你说什么?!”岳程有点明白为什么在监狱里,陆劲会遭到那样的暴行了,这多半跟他那张不老实的臭嘴有关,有时候,他的确很欠揍。
  陆劲笑道:
  “你不要以为,李亚安接受容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觉得是恰恰相反。因为容丽一定会全方位地伺候他,最大程度地满足他各方面的需求,所以,那对李亚安来说,应该是一种享受,而且还是免费的,这有什么不好?他们现在仍有关系,要挟是一方面,容丽真的给了李亚安实实在在的享受,那才是最重要的。很多男人是可以身心分开的。而且,这种身心分开,大部分时候都很快乐。懂吗?”看到他在眨眼睛,陆劲想了想道,“就好比,贾宝玉最爱林黛玉,但是在生活上,生理上,袭人才最令他开心。”
  妈的,从容丽居然说到了《红楼梦》,真的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陆劲的说教让他联想到了,陆劲站在黑板前上课的模样,他懒得搭理,冷冷问道:
  “他们现在仍有关系?”
  “应该是的。”
  “强。”岳程竖起大拇指。
  “不过,应该也只是偶尔为之。”
  “花瓶的事也是她自己弄的?她知不知道报假案也是犯法的?”
  “她是跟我说的,应该算不上报假案。”陆劲提醒道。
  “录音带也没给你?”
  陆劲“嗯”了一声。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到了更年期?”岳程想到了自己的小姨,比母亲小10岁的阿姨,近几年处于更年期的她,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向人诉苦,自己说的话也是前说后忘记,容丽即便不是一号歹徒,也肯定是个进入了更年期的女人。
  “她很聪明的,别小看她。”
  岳程冷哼了一声。
  “对,她是很聪明,而且胆子很大,像她这样的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一回头,看见陆劲拿出了几张复印纸,“那是什么?”
  “那四个嫌疑人的档案。”
  “你还没看吗?”他反问。
  “笑话!你5分钟前才刚给我!我怎么可能看过?其实你早拿到手了,就是藏着。”陆劲嘲讽道,“岳程,你去看仓库一定万无一失。”
  “少废话,你看你的。”
  陆劲低头看了起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8

这几个人的档案资料,岳程早就看过了。内容如下:
  
  1. 舒云亮:1960年出生,现年48岁。户籍地址:C区海防路35弄7号。
  父亲舒友良,钢厂工人,母亲苏萍饮食店服务员,两人分别于1994年和1999年去世。1980年,从警校毕业,同年至F县公安局任普通警员,从事刑警工作。1998年,调入E区交警队任普通警员,1990年,生人E区交警大队副队长,1995年,调入B区警署任刑警队队长,1997年,任B区警署副署长,2007年,调入C区警署任署长至今。婚姻状况:1988年,舒云亮与顾雪洁结婚。2000年顾雪洁被查出患有肝癌,2007年,顾雪洁因病死亡。目前单身。
  2. 容丽:1962年出生,现年46岁。户籍地址:D区公平路30弄61号102室
  父亲容克东,粮油店职工,母亲王芹废品回收站职工。1974年,容克东在与其妻争斗中,脑溢血身亡,同年年末,王芹得鼻咽癌去世。容丽自此被叔叔收养。1977年,初中毕业后,到卫校学习,1980年毕业后,在S市第五人民医院实习,1981年转正。1990年辞职,经历不详。1997年1月进入S市D区社区医院当护士,1997年8月离职,1999年年初,进入S市爱康医院,2002年起任外科住院部护士长至今。婚姻状况:1997年8月跟赵天文结婚,1998年12月赵天文自杀,容丽至今未婚。
  3. 李亚安: 1968年出生,现年40岁。户籍地址:D区王家桥路342弄12号302室
  父亲李华小学数学教师,母亲袁海珍小学会计,1972年6月,李华患肺癌去世,同年12月,袁海珍与同事庄克勤结婚。1981年进入B区第四中学初中部,1983年进入B区第六中学高中部,1986年中学毕业,考入S市第一医科大学,1991年大学毕业,进入S市B区中心医院精神科,1995年升为副主任医师,1997年,在B区社区医院挂专家门诊,2001年进入唐山县精神病院任副主任医师,2001年4月参与S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建立,目前为唐山县精神病院副院长兼S市精神卫生中心心理咨询部主任。婚姻状况:2007年8月与郑小优结婚。
  4. 宋正义:1968年出生,现在40岁。户籍地址:C区羊川路100弄6号304室。
  父亲宋秉义医生,母亲刘丹商店工作人员。1985年,宋秉义与刘丹因感情破裂而离婚,宋正义被判给母亲抚养。同年5月,宋秉义同事郑丽花结婚,1987 年,刘丹与商人屠刚结婚。1981年进入S市H中学就读,1986年中学毕业考入第二医科大学,1991年毕业进入S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1996年升为副主任医师,1999年调入S市爱康医院外科,现为该医院外科主任医师。婚姻状况:未婚。
  
  
  “看好了?”见陆劲从那堆资料里抬起了头,岳程问道,“什么感觉?”
  “如果一号歹徒授意曾红军给钟平的儿子取了钟明辉这个名字,那么曾红军的死也可能不是意外,也就是说,一号歹徒谋杀了曾红军,这点你同意吗?”
  “我同意。”岳程点头。
  “那么只要查一下,1996年谁有可能在曾红军身边就可以了。其实,单从时间上看,我觉得一个人最有可能。”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岳程道,“这段时间,只有这个人是空白,其他人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但并不能就此肯定是这个人杀了曾红军,因为保不准其他人请了假,我已经找人去调查过另外三人在那段时间有没有请假记录了,可能时间太久了,没查到。”
  “那也没办法了,只好拿着照片过去问了。”陆劲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B区的两个钟明辉你派人去调查了吗?”
  “今天一早就派人去了。我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我们的广告登了之后,歹徒先生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很高兴的。歹徒最喜欢钱了。”陆劲又拿起那四个人的档案看了起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8

舒云亮是在下午两点接到电话的。
  “喂!舒云亮!”一个女人粗声粗气地在电话那头叫他的名字,听声音有点耳熟,但他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女人不是容丽。
  “是谁?”他定了定神,问道,最近对陌生的电话,他有点犯怵。
  “认识金小慧吗?”
  金小慧?他当然认识,那个身材不错的女人,可惜……
  “你是谁?”他冷冷地问道。
  “我是小慧的朋友。她死了。你应该知道吧。”
  “这……有所耳闻。”
  “她临死前给我写了封信,在信里面她提到了你……”
  “你说什么?”
  “真想不到,你一个堂堂的警察局长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啧啧啧……”那个女人在电话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说什么?金小慧在临死前曾经给她写过封信?
  对了,好像听容丽说起过,金小慧这女人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写信,她在给陆劲当义工的时候,就曾经不断给他写信。
  可是,这女人在信里写到了我?她会说什么?听那女人的口气,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妈的,她会不会跟这女人提起那天的事?
  “这位小姐……”一想到这事,他就感觉额头出汗了,他禁不住掏出手绢擦了擦额角的汗,“这位小姐,你贵姓?”
  “我姓张。”她冷冷地回答。
  “小慧……”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对方就恶狠狠地打断了他。
  “别废话!我手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如果你想要,就后天晚上8点,在安庆路同北巷见面。”
  “喂……”他还想再问点什么,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后天晚上9点,在同北巷见面。
  同北巷在哪儿?金小慧到底跟对方说了什么?
  他想喝水,没想到一不留神,就把茶杯打翻了,茶水迅速在他的办公桌前蔓延开……
  
  
  容丽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她竟然一点都不好奇。
  “喂,是容丽吗?”那个男人在电话那头问她。
  “嗯,是我。”她毫无热情地回答道。
  她猜应该不是病人或病人家属,听口气不像。
  “金小慧认识吗?”
  金小慧?容丽感觉自己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你是谁?”这三个字就像一个控制不住的喷嚏,自己冲了出来。
  “嗯……我是金小慧的朋友。”
  “我不知道她还有男性朋友。”她直言不讳地说。
  “我是她的同学,我是审计公司的,关于财务方面的事,她经常来请教我。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姓王。”这个男人温文尔雅。
  “姓王?……我没听说过。”她镇定地说。
  “没关系,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前两天收到她的一封信,今天我打电话给她的单位,本来想跟她说点信里的事的,但是她的同事说,她已经死了。我真没想到……”这个斯文的男人似乎觉得说出下面的话有点不好意思,“我突然发现,这封信,是她临死前写给我的,邮戳日期是3月9日,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信里的内容,就很有点意思了。”
  邮戳是3月9日。难道是她离开家时寄的信?
  “我奇怪,为什么你会打电话给我?王先生。”容丽轻轻拂过额前的头发,并朝身边走过的一个同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知道打电话给你很冒昧。如果,她的信里没提到你,我当然不会……”那个男人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坦白说,我觉得她的死跟你有关,容小姐。”
  你干的!就是你!你这个赔钱货!肯定是你!从小到大,容丽就是听着这样的指控长大的,她自12岁那年父母双亡,住进叔叔家后,几乎每天都会听到这样的指控,无论什么事,不管是打碎碗还是把米饭掉在了桌上,婶婶都会把这些怪在她头上。在有过无数次挨打的经验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被恶意攻击时,应该首先弄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真实意图,而不是为自己争辩。比如婶婶当年冤枉她摔碎碗,其实是在惩罚她花了他们家的钱。那么这个人指控她,又是为了什么呢?她决定先保持沉默,看看对方接下去会说什么。
  那个人没等到她的辩解,似乎也没觉得意外,过了一会儿,他说:
  “如果你对那封信感兴趣的话,后天晚上8点,到安庆路同北巷来……”
  容丽想开口,但又止住了。
  许久许久,两人都不说话。
  最后,她终于听到对方“喀嚓”一声挂了电话。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9

李亚安正在开车,他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妻子郑小优,一接电话,才发现陌生男人打来的,听声音年纪似乎不大。
  “是李亚安吗?”对方直呼其名,看来不太可能是他的病人。
  “对,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金小慧的朋友。”对方道。
  “金小慧?”他没能掩藏住自己的惊讶。
  “她是你的一个病人。”
  “是的。”他道,他猜不出对方想说什么。
  对方仿佛深吸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我今天才知道她已经死了。”
  这与我何干?他差点脱口而出。
  “你有事吗?”他问道。
  “我前几天,接到她的一封信,看邮戳才知道,是她临死前寄给我的。在信里,她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我觉得这可能跟她被杀的案子有关。”那男人说话的口气冷冰冰的。
  我的事?他有些意外。
  “她说了些什么?”他问道。
  “这个我不方便在电话里说……看了她的信之后,我觉得她的死并不简单。而且,”对方似乎是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我觉得这事跟你有关。”
  李亚安笑了出来。他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敲诈。这辈子,他并不是第一次被敲诈。真有趣,敲诈者的口气都是如出一辙。
  “你想怎么样?”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如果你对我手里的东西感兴趣,后天晚上8点,安庆路同北巷见面。”
  果然是这样。
  他冷笑了一声道:“抱歉,得让你失望了,那天晚上我有约会。”
  说着,他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没过三秒钟,电话又响了,他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他正准备拿起电话狠狠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敲诈者,却发现这次来电话的是他的太太郑小优。
  “什么事?”他情绪还没稳定,有点烦躁。
  “我忘了跟你说,我今天下午跟医生约好要去复诊,你能开车送我去吗?”
  “下午几点?”
  “两点。”
  “没问题,你在家等我。”
  她没答话。
  “怎么不说话?”他问道。
  “亚安,你怎么啦?好像有点不高兴。”她的声音细声细气的。
  “对,有一点。”他努力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说,“我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你昨晚上说梦话了,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
  “不,我没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我爱你,亚安。”
  不知为何,每次听到她说这句话,他都有种心碎的感觉。他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她站在楼下望着他的窗口,想进来又不敢进来,当时,他们刚刚分手,他本来是想把她从自己的记忆里连根拔除的,他本来以为,只要把她从自己家赶走,就一切都会过去,但是他没想到,一个月后,当她突然站在自己的窗下时,他竟然会迈不动步子。她不知道,当时他就在她身后,他一直看着她,不知该走上去把她拥入怀中,还是该别过身去,假装没看见她
  他一直站在她身后等着她自己无声无息地离开,他希望她能自动走开,但是她却忽然转过身来,一眼就看见了他。当时,她走到他跟前,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爱你,亚安。”说完,她一扭身走了,他身不由己地跟了上去,跟了十几米,才猛地一下从身后抱住了她。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他想,肯定是不对的,肯定是不对的,但是,他无法控制。
  那天晚上,他把她带回家,刚刚进屋,他就再次产生了要赶走她的念头,她也看出来了,但是她不说,只是双手紧紧抓住她的牛仔背包,在灯光下,她的指关节根根突起,闪着白光,她胆战心惊地望着他,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罪犯。
  “我不能留你。”他艰难地开口了,“理由我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我承认,是我把你带上来的,这是我的错。但是,你明白,我不能留你。”他看着她,很高兴,自己把话说得干脆而清楚,但也许是说这番话时,他太专注于说话的内容了,竟然忘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亚安……”她叫他。
  “走。”他又说了一遍,这一次,语气更干脆了,他几乎要为自己喝彩。
  “亚安,我,我没想到……”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楚楚可怜,也非常美丽,但他丝毫也没有心软。
  “别说了,快走。我不想再看见你。明白吗?”他厌烦地扫了她一眼。
  “亚安……”她注视着他,张了张嘴,但没说下去。
  “你还不走?想要我再推你出去吗?”上次他就是这么干的,他觉得再干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亚安,不是的……”她望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困惑、惊讶,和感动。
  他意识到她是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她望着他,又叫了一声:
  “亚安……”
  他忽然就火了,暴躁地把外套扔在地上,吼道:“你快说!说完就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你懂吗?!”
  她盯着他,隔了半秒钟才说:
  “亚安,你哭了。”
  他伸手摸了下脸,真的,自己在掉眼泪,而且好像已经掉了好一会儿了,衬衫领子都被打湿了。他很想告诉她,他并不是因为难过才流泪的,他心里没任何感觉,什么都没有!但是就象注意到了伤口,才会感觉痛一样,发现自己在流眼泪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真的哭了起来,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你…… 你,假如你还有点自尊的话,假如你神经还正常的话,你就该明白!你……”他指着门,想叫她滚,但他没说出口,他的嘴好像被粘住了,动弹不得,他只是愣愣地望着她,她可真美,她可真美,就在一个多月前,她还依偎在他怀里,用热乎乎的手掌抚摸过他的胸口,他真想再让她这么做一次,他还希望她能用软绵绵的嘴唇吻他的睫毛,让他像老鼠一样钻进她的裙子……她不知道,在她离开的那段日子里,他的鼻子总是情不自禁地在空气里追寻着她的气息,他渴望闻到她的味道,而现在,她离他那么近,她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却不敢靠近……
  他视线模糊地望着她,终于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艰难地朝她挥了两下手,他想她应该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但她没有走。她走过来抱住了他的头。
   “亚安,我爱你。”她把脸贴在他的头发上,轻声说,“我会爱你一生一世,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现在他每次听到她这句表白,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这如同走入龙卷风的中心地带,你知道这是不对的,你知道你会死,但是你想飞,只想飞……
  他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小优,”他对着电话里的她温柔地说,“我回去之前先睡会儿,昨晚你太累了。”
  “不累。我喜欢。”她道,随后便挂了电话。
  昨晚她写小说写到半夜,她一直想把他们俩的故事写成小说。
  “我不想发表,就想写下来。”她一直这么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29

第二天,简东平给元元打电话。
  “元元,他们的反应很不一样哪。”他道。
  “我知道,每个人都不一样,我现在好想知道谁会来赴约。”元元一边喝饮料,一边兴致勃勃地答道。
  “我也很担心,但我担心一点。”简东平的口气听上去真的有些担忧。
  “你担心什么?”
  “他们四个如果同时出现怎么办?你跟他们约的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这点我早想到了。”元元冷静地说,“我觉得应该不会的,因为杀金小慧的只有一个。按理说,只有凶手才会对我手里的东西真正感兴趣。我说得很明确,是金小慧临死前写的信。”
  简东平好像想了一想,才说:
  “元元,我打个比方,就拿宋正义来说,假如他只是打过金小慧,但没有杀人,但他却很想把金小慧指控他暴行的那封信要回来,这样的话,他就很有可能会出现。”
  元元可不这样认为。
  “James,如果他只是打了金小慧,而没有杀人的话,他是不会来的,因为金小慧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没必要自己撞上来不打自招。他心里应该很明白,不管我在电话里怎么威胁要败坏他的名誉,仅凭一封信想要把他怎么样是不太可能的,因为金小慧死了,死无对证,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他可以告我诽谤。但如果他杀了人,情况可就不一样了,警察会认真对待每一条线索,所以,如果他是凶手,他一定想要收回那封信。”
  简东平笑了笑。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会有两个人同时出现。每个人在乎的东西不一样,即便没有杀人,也可能会有别的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丑事……”
  被简东平说的,元元也没把握了。
  “那可怎么办,James?如果真的有两个人同时出现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虽然我们不知道两人中谁是一号歹徒,但是至少知道这两个人都对金小慧做过些什么,或者……,”简东平沉思了片刻,“我们到时候看情况,如果不是同时来的,我们就个个击破,如果真的同时到,我们就干脆躲起来,看这两人碰到会是一番什么情景。哈哈,元元,你说他们会不会狗咬狗?其中一个要杀另一个灭口?”简东平的兴致不知不觉高了起来,“元元,我现在忽然不担心了,我反倒期待有两个同时出现了,到时候,我们准备个摄像机,把他们干了些什么都录下来,再交给警方,也许我还可以截图,等案子破了,搞个内幕追踪。”
  啊,偷拍!一想到这两个字,元元就觉得激动无比。。
  “嗨,James,你说得对,他们一定会狗咬狗,我们就当看白戏好了。对了,你的摄影技术怎么样?”她压抑住兴奋问道。
  “放心吧,我的摄影技术一流。而且我这里设备很齐全,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用带了。”简东平欢快地说。
  “James,我真的好想看他们打架。”元元笑着说。
  “哈,元元,我还不是一样?”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0

曾红军的妹妹曾红梅大约四十岁左右,是个身材瘦小,面容和善的女人,目前她在鹿角镇镇政府当办事人员。岳程给她看了四张照片,但她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其中一张上,最后,她很肯定地对岳程说:
  “我只认识这个人。”
  “你确定吗?要不要再仔细看一遍?”虽然跟陆劲一样,岳程对曾红梅所指的人也是疑心最重,但他始终觉得,以这个人一个人的力量,要操纵所有的凶案恐怕有点勉强。
  曾红梅似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疑问,她很自尊地扫了他一眼,说:
  “就是这个人!我不会认错的,我们相处好几年了,还常一起吃饭呢。”
  岳程收起了照片。
  “曾女士,跟我们谈谈你哥哥的婚姻状况好吗?我们查了他的档案,发现他好像是1983年结的婚,1987年离了,是不是这样?”
  曾红梅点头道:“我哥是个慢性子,我嫂子是个急性子,大冬天,一个要盖毯子,另一个要盖杯子,两人合不来。”
  “可是,我知道你哥哥在1990年还结过一次婚,怎么没有结婚登记?”岳程边问,边看了陆劲一眼,后者正抱着双臂,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曾红梅。
  “那是王美霞的主意。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也劝过她好多次了,但她老跟我哥说,以后再办,以后再办,结果一拖就是6年,等我哥死了手续也没办。”曾红梅好像很为之遗憾。
  王美霞就是曾红军在1990年迎娶的新娘。
  “说说王美霞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岳程道。
  曾红梅的眼睛灵活起来。
  “她人很好,很能干,干家务是一把好手,烧菜也不错,人也大方,要是弄点什么好吃的,总不忘给我们送点来,我们那时候就住在我哥家附近。我孩子现在还在惦记舅妈包的馄饨呢。我哥要是有了磕磕碰碰的,她包扎起伤口来,那叫一个专业呀。”曾红梅谈起曾红军的这位新娘来,语气中充满了欣赏和赞许。
  “她脾气怎么样?”岳程问。
  “脾气有时候也有点暴,但是,人哪能没点脾气呢?再说,我哥这慢性子,有时候我看也着急。打个比方,我哥那会儿手头在办个案子,是个抢劫杀人案,被杀的好像是个古董商吧,我们镇上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大事,所以他们领导也很重视,还去看过现场呢,可我哥查了一年没出结果就给搁那儿了,搞得那个家属每年都来看我哥,这事我嫂子不知骂了我哥多少回了,她说我哥是玩忽职守,不务正业,我觉得她骂得也没错,骂他还不是为他好?”
  “你哥去世后,是不是王美霞继承了你哥的遗产?”岳程继续问。
  曾红梅摇了摇头。
  “我哥去世后,按理说,我哥的财产她是有份的,但她一分都没拿,参加完我哥的追悼会就走了,临走时,她对我说,你哥平时最疼妹妹,作为你哥的妻子,我也应该这么做。她把我哥的房子和存款都留给了我,当然我哥也不富裕,财产不多,但她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也许你哥的财产真的太少了,王美霞看不上,岳程想。
  “他们有没有拍过结婚照?”
  “拍过一两张,我看见过,但后来都被她带走了,她说要留个纪念,我也不好说什么。”曾红梅道。
  “那么……在王美霞跟给你哥的这些年,有没有她的亲戚朋友来看过她?”陆劲插嘴问道。
  曾红梅想了好久才说:“只来过一个亲戚,说是她的表弟还是表哥的,我记不清了,都好多年前的事了。”
  “你见过这位亲戚吗?”岳程马上问。
  “我没见过,我就是听我哥说,嫂子家来了位亲戚,她把他带到旅馆去了,大概我哥见过。”
  “这个亲戚来过几次?”
  “大概有两三次吧。我是没见过,但他第一次来时,我听我哥说,嫂子的这位亲戚好像心情不好,大概是失恋了,跑来向嫂子诉苦来了。后来嫂子把他安排在旅馆里,又陪他到黄山玩了两天才回去。我就知道这些。”曾红梅怯生生地看看岳程,又看看看陆劲。
  岳程跟陆劲对视了一眼,问道:
  “能谈谈你哥哥的那次意外吗?”
  曾红梅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那天我哥跟朋友见面,多喝了几杯,回家就昏头昏脑去洗澡,结果一不留神摔了一跤,把头磕在浴缸上了,他就这么死了。”
  “当时是谁通知你的?”
  “是我嫂子,她说她在外面听到声音赶紧冲进浴室,我哥已经倒在浴缸里了。唉。”曾红梅又重重叹了口气。
  “你哥去世前,你哥嫂关系怎么样?”陆劲语气温和地问道。
  “挺好的,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我哥人老实,性子慢,大部分事都听我嫂子的。这家里只要有一个人拿主意,另一个听话,就没什么可吵的了。”曾红梅说。
  “难道,你哥嫂从来没吵过架?这不太可能吧?”
  “这当然不可能。他们也是普通人,当然也吵过。”
  “还记得是为什么吵吗?”陆劲进一步问道。
  “其实为来为去,就是为了点钱。我哥花钱很省,不是我说自己哥哥的坏话,他有时候挺抠门的,但我嫂子人很大方,所以他们吵架多半都是为了钱。比方说,我嫂子的亲戚来了,我哥就不太满意,因为我嫂子花钱请她亲戚吃饭,还给付了旅馆费,临走时,还买了特产让他带上。”
  “除此以外,他们还为别的吵过架吗?”陆劲问道。
  曾红梅低头足足想了五分钟,才抬起头,答道:
  “没有。”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0

23.猜一猜,谁会来赴约
  
  下午三点,岳程和陆劲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在鹿角镇的调查任何,他们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接下来,就是带曾红梅回S市指认对方了,如果能够最终确认,那么“一号歹徒” 案就终于有了一个重要的嫌疑人,这是该案的一个重大突破,岳程一想到这里,就暗自兴奋,禁不住加快了车速。
  “曾女士,谢谢你的配合。”岳程对坐在后座东张西望的曾红梅说。
  “呵,没什么,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S市哪,只知道它是中国最大的城市。”曾红梅兴致勃勃地说,一边从布包里拿出一袋茶叶蛋来,递给车前座的陆劲,“我离家前煮的,都是自己家的鸡养的蛋,尝一个吧。”
  “哈,谢谢。好香的茶叶蛋。”陆劲很开心地接过一个,剥起蛋壳来,“我妈以前也养过鸡,那可都是最有营养的散养鸡蛋,你要不要来一个?”他问岳程。
  你个馋鬼!岳程横了他一眼。
  “你这位警察同志真识货。”这句话好像说到了曾红梅的心坎上,她乐滋滋地说,“我们家现在养了30多只母鸡,都由我婆婆看着,每天都下蛋,我们卖掉一点,自己再吃一点。外面的鸡蛋我们从来不买。”
  “你们镇政府收入应该还不错吧?”陆劲跟她拉起了家常。
  “不多,跟城里人不能比,但总比种地好。”曾红梅吧唧吧唧吃着香喷喷的茶叶蛋,那股香味飘进岳程的鼻翼,勾起了他的食欲,我是不是也该为晚上的行动补充点能量,他正犹豫着,他听见曾红梅好奇地在问陆劲。
  “对了,你们找我去S市,到底是干吗?”
  在临行前,岳程只跟曾红梅说,请她去S市协助调查一个案子,认一个人,但没告诉她,具体是什么案子,到底是认谁,他只是反复强调警方会负担她到S市的费用。曾红梅还没去过S市,听说警方可以管吃住,马上就同意了,但因为她答得太爽快,岳程反而有些担心起来,她该不会是为了去S市观光才同意去的吧。
  “已经跟你说了,是让你协助办个大案子,认一个人。”陆劲道。
  “去认谁啊?”
  “呵,不就是你嫂子王美霞吗?”陆劲看了岳程一眼,对曾红梅说。
  “她?”曾红梅无限感慨地说,“这都多少年不见了,她也该结婚了吧?”
  “不,她还是一个人。”陆劲道,随后又问:“我还想问你个问题,你哥去世前,你嫂子的亲戚有没有来过?”
  曾红梅咬了一口茶叶蛋,想了会儿说:“来过,就在我哥倒大霉之前两个月。嗨,你们昨天不是问我,他们有没有吵架吗?其实,每回我嫂子的亲戚来,我哥都要发脾气,这次我哥也不高兴,他说,我嫂子又拿钱去给那个亲戚买土特产了,还说他偷听到我嫂子跟她亲戚说,她想去S市,我当时就跟我哥说,那是我嫂子说的气话,他还不信,结果还是我对,我嫂子根本没回S市,还不是留在他身边了?他们感情不错。其实我哥挺迷我嫂子的。”
  陆劲把手搭在岳程肩上。
  “有意思吗?”他问。
  “有意思。”岳程重重点头。
  “你说会是谁?”
  “不清楚。没人见过他。”
  他们两人心照不宣地聊着,陆劲的手机响起了一阵“哔哔”的声音。岳程知道,那是来短消息了。
  陆劲打开手机,迅速看了一遍,便念道:“哈哈,广告已阅,你终于明白我要什么了,乖。将500万转入荷兰银行,账户为**********。多的我不要。少了也不行。为便于你操作,我给你的期限为两周。期限一过,后果自负。歹徒。”
  “这是什么呀?”曾红梅困惑地问道。
  “一个朋友开的玩笑。”陆劲随口答道。
  岳程回头看了一眼陆劲。
  “会不会是假的?”他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到他会这么要求,他知道把那些东西拍卖需要时间。500万,哈哈,其实歹徒也不算贪心。500万……”陆劲低头品味着这个数字。
  “还不算黑心?500万呢。我们家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一辈子都挣不到。这玩笑开得真大,啧啧。”曾红梅叹息道。
  “他不够黑心?”岳程觉得这话里有话,但现在有曾红梅在场,他不便深究,于是他问,“那你觉得他应该要价多少?”
  “我本来以为他会要价1000万。所以,他真的不算贪心……”不知为何,陆劲看着那个短信低声笑起来,每次看见陆劲这么笑,岳程总觉得好像看见一条鳄鱼正慢慢浮出水面,他由不得地心里发毛。
  “先找人查一下这个账户再说。”岳程低声说,他尽量不去看陆劲的脸。
  “哦哦,当然,当然。”陆劲心不在焉地答道,看得出来,他还沉浸在“一号歹徒不够贪心”的喜悦中。
晚上7点15分,元元在家门口接到了简东平的电话。
  “元元,我现在出发了,我没开车。”他道,听上去他正在急匆匆地赶路。
  “我也刚出门,家伙带了吗?”元元边走边问。
  “当然。我还带了个俄罗斯产的偷拍照相机,就是那种走在路上,随便怎么弄,都可以拍到影像的。”
  “哇,你的家当真全,改天要到你家来参观一下。”元元扬手叫了辆出租车,她边上车边问,“对了,体积不大吧,不然架在哪儿啊?”
  “放心,体积正合适,完全能起到现场拍摄的作用。”简东平笑道。
  “呵呵,太棒了。”元元击掌道,“如果只有一个人在那儿,我会跟他交涉的,你看我怎么激他,你就在旁边录像。我就不信,我不能让对方露出马脚。”
  “我会在旁边录像,兼作你的保镖。”
  “好,我们就在同北巷斜对面的书店底楼碰头。”
  “ok,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元元按断了电话,她朝窗外望去,街上的风景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晚上7点20分,岳程的车进入了S市的郊县。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陆劲懒洋洋地问道。
  “不知道,要看路堵不堵,如果不堵的话,大概1个小时就能到目的地。”岳程早就计算过时间了,他跟下属们已经计划妥当,决定不管多晚,今晚就带曾红梅去认人。其实时间越晚越好,根据他的经验,半夜抓人,疑犯的防范心最低。
  “她好像睡着了。”陆劲瞥了一眼后座,悄声说。
  “这一路是很辛苦,要不是晚上有任务,我也想回去睡会儿。”岳程坦言,接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啊,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呢。”陆劲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其实,我刚刚想到了一点。”
  “你想到了什么?”
  “那个1990年去世的钟明辉,他死的时候应该已经患病了吧,如果是这样,总得有人照顾吧。真巧啊,正好是1990年去世的,1990年结婚……”
  岳程微微一笑。
  “昨天跟她聊过之后,”他用下巴朝后一指曾红梅,“我就想到了这点,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估计今晚一回去就能有结果。”
  陆劲仿佛受了冒犯,横了他一眼,道:
  “昨天?岳程!你嘴巴可真紧啊!以后跟女朋友kiss,小心把她闷死!”
  岳程哈哈笑道:“这不劳您操心!”
  这时候,陆劲的手机响了。
  这回又是谁?难道又是容丽?
  岳程正在猜想,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惊雷般的怒吼。
  “简东平!你说什么?!”
  是简东平打来的?是不是元元又有什么事了?岳程的心也被吊到了嗓子眼,他禁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你是说,元元她,跟他们四个人都打过电话了??……就在今晚?……我,我在回来的路上,我在……”陆劲的声音发抖了,他胡乱地朝前方看了一眼,说, “我在郊县,马上要到市区了……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你在等什么!我又不知道会有这事!如果我知道我还去什么去,带也要把她带上……”陆劲看了下手腕上的表,“什么地方?几点?地点呢?……你让她不要去,等我来!……跆拳道又怎么样?!一脚能踢死人吗?!……不要让她乱来!求你了!……我尽快赶到……我尽快!”
  岳程觉得陆劲挂上电话时,好像快昏倒了。他已经大致听出了点眉目,他知道元元又玩火了,这回比上回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慎重起见,他还是得问问清楚。
  “怎么回事?”
  “元元冒充金小慧的朋友,说自己收到金小慧临死前寄给她的信……”话还没说完,陆劲就气喘吁吁地催促道,“我说,能不能快点?从这儿到安庆路同北巷还要开多久?”
  “马上进市区了,到那里至少也要45分钟。”
  “45分钟?!时间太久了!能不能开快点?!8点前能不能到?”陆劲望着前方,岳程看得出来,他现在是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从车窗飞出去。
  “我不知道,如果堵车的话……”岳程心里也很焦急,他觉得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出汗了,但是他知道开车的人,即便心里再急,也得慢三分,不然很容易出事。于是,他术,“你别急,陆劲。我尽快就是了。”
  “我能不急吗?元元真是……”陆劲咬着嘴唇,似乎在竭力克制从他体内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抱怨和担心。
  “有简东平在那里,你不必太担心。”岳程这也是在安慰自己,他觉得只要元元不是一个人,就没什么大问题。
  “吓!本来是有他的份的,但简东平刚刚说,晚上他报社临时有事,他不能去了!他不知道我在外地,他不知道!他以为我就在市里,打个电话就能赶过去了!”陆劲的声音好像一只走调的胡琴。
  “啊?!”这回岳程真急了,“这么说,元元是一个人?”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0

 “啊?!”这回岳程真急了,“这么说,元元是一个人?”
  “是的!她还准备在暗处放上一个摄像机,拍场好戏!”陆劲闭上了眼睛,愤怒地说,“她从来就是这么贪玩!她就是贪玩!一点不管别人怎么想,就知道玩!她以为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对她吗?幼稚!闯祸胚!……”
  岳程没答话,他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他的吉普车很快就超过了前面的那辆车。
  这时候,从他们身后冒出一个懵懵懂懂的声音来。
  “你们在说什么?”
  对了!还有曾小梅呢!如果送陆劲去同北巷,那曾小梅怎么办?他们的计划怎么办?这样一来,计划可全都打乱了!
  陆劲好像也想到了这点,他把目光移向窗外。
  “岳程,你送我到顺路的地方就行,我叫辆摩托车直接过去,这样可能更快。”他道。
  “好。我们兵分两路。”岳程马上同意,他的心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一边加速行驶,一边问,“但如果歹徒去你那里怎么办?如果他真的中了元元的圈套怎么办?”
  “我会逮住他交给你。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陆劲回头看着他。
  这有点让岳程有些为难,所以他没有答话。
  “你别忘了我妈是怎么死的。”陆劲又把目光移向窗外,“我不会放他走的。”
  岳程的眼前再次出现陆劲坐在一片杂草丛中,俯身亲吻墓碑的情景。他知道,陆劲心里一定对母亲的死充满了内疚。也许他这个儿子从未对母亲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因为同样一个爱字,对母亲说,要比对女朋友说难得多,也许在她生前,他不曾为她做过什么,只是按月寄钱而已,所以知道她死于非命后,他很想尽点责任。
  “如果你放跑了他……”岳程必须有言在先。
  “不可能!”陆劲打断了他的话。
  岳程沉默了下来。
  “如果我碰到他,我会完好无损地逮住他,把他交给你。我发誓。”陆劲望着前方郑重其事地说。
  岳程回头看了他一眼。
  “好吧。”隔了一会儿,他道。
  
  
  元元完全没料到简东平会临时变卦。
  “James,你真的要走吗?你报社真的有事?”她很诧异地望着他,觉得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不知不觉声音里带了怒意,“James,你不看他们这台好戏了吗?”她质问道。
  “唉,真抱歉,元元,今天我们报社晚上有紧急会议,我好歹也是个小领导,不能不到啊,我们新调来的主编,有点神经质。真对不起。”简东平充满歉意地说。
  “你就不能请个假吗?就说你生病了。”元元给他出主意。
  “不行的,白天他们还看见我生龙活虎的。”
  “就说你晚饭吃了没洗干净的小龙虾,上吐下泻,出不了门。”
  简东平摇摇头。
  “我从来不吃小龙虾。”他道。
  “那你真的不去啦?!”元元叫了起来。
  “我真的临时有事。”
  “哦!你这人实在太让人扫兴了!”元元气得真想踹他两脚。
  简东平却看着她笑了起来。
  “元元,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来陪你。我已经把你今晚的行动告诉陆劲了。”
  她眼睛一亮,虽然她早就猜到简东平会这么做,但真的亲耳听见了这消息,还是禁不住又惊又喜,她瞬间就打消了想把简东平暴揍一顿的念头,低声问道:
  “他怎么说?
  “他当然急得要命。不过……”简东平面露忧色,“元元,我没想到他这两天不在S市,我刚刚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回市区的路上,我不知道他能否准时赶到,我希望他老人家能利索点,但是S市的交通……”
  “什么老人家!他根本不老!他风华正茂,正当壮年!”元元听到“老人家”这三个字,就想到了陆劲的满头白发,禁不住又心里难受起来。
  但简东平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看了下手表道:
  “元元,现在是7点45分,我跟他说,你会在旁边的便利店等他。你就听我的,先不要自己贸然行动,等他到了再说,你一个人,我也不太放心……”
  “James,别担心,我一个人也能行。我学过跆拳道。”元元给他摆了个漂亮的POSE。
  简东平笑了出来。
  “你老公觉得你的跆拳道是花拳绣腿,你还是在别的地方演示给他看吧。”
  “去你的!”元元终于忍不住踹了过去。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1

“岳警官,您,能不能把车再开快点?”陆劲很有礼貌地低声催促道。
  “我已经开得很快了。陆老师,不能再快了。S市的交通就这样。”岳程道。
  陆劲看了一眼腕上的蹩脚电子表。
  “现在几点?”岳程问。
  “50分。”陆劲望着前方,用手掌盖住了自己的下半个脸,像是生怕让车里的另外两个人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
  “要不给她姐打个电话吧,让她别乱来。”岳程提醒道。
  “她没接。”
  原来已经打过了,刚刚忙着加速开车,都没注意到陆劲拨过电话。
  妈的,其实我也很急!岳程心里暴躁地叫了一声。
  “岳警官,请您在下个路口把我放下来。”陆劲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
  “没关系,我还可以再送您一段。”岳程也答得慢条斯理。
  “不必了,鄙人去搭摩托车。”说话间,陆劲的手已经放在了车门的把手上。
  “好吧。”岳程没看陆劲,他慢慢说,“请您,记住您对我说过的话,陆老师。”
  “我对您,好像还没食过言。”
  曾红梅在后车座上嘿嘿笑起来。
  “我说,你们大城市的警察素质就是高,说话都像老师啊。”
  两人都没搭理她。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1

  7点55分。
  元元觉得既兴奋又紧张,她不知道谁会来赴约。虽然她一开始设计这场戏有很大程度是为了刺激陆劲,报复他对自己的刻意回避,但自从她和简东平合作,给那几个嫌疑人打过电话后,她就对这件事本身的兴趣越来越浓。比起当“英雄救美”里的美女,她更想当个女英雄。再说,他从郊区赶过来,很可能会迟到,如果为了等他错失跟一号歹徒直接交手的机会,岂不是太可惜了?所以,简东平一走,她就把他的叮嘱抛在了脑后。
  她并没有在同北巷对面的便利店等待陆劲的出现,而是直接走进巷子,躲在了一堆饮料瓶纸箱子的后面。她事先已经来这里勘查过好多次了,同北巷是一条死巷,她知道自己现在所站的地方,是暗中观察对方的最有利位置。
  她又看了下表。现在是7点59分。
  她希望歹徒是个守时的家伙。
  其实,她最希望来的人是宋正义。自从看到金小慧的验伤照片后,她就一直想找个机会把这个欺负女人的恶魔狠揍一顿,最好打得他满地找牙,再把他倒挂在旗杆上,脸上贴张纸条,上面写着:“变态贱男,自食其果!”哼!叫你打女人!活该被修理!
  其次她希望是容丽。这个不知廉耻的老女人,仗着自己是监狱的护士,就肆无忌惮地对还躺在病床上的陆劲进行性骚扰,她只要一想到容丽津津有味说起的“导尿管”细节,她就恨得牙痒痒,真想上去扇她个大耳光,直接把她打成个老年痴呆。
  至于舒云亮和李亚安……
  她有点不希望是舒云亮,虽然这男人也很恶心,但他毕竟是老爸的朋友,是经常来家做客的叔叔辈的人,公然跟他交锋,有冲撞长辈的嫌疑,这让她心里稍稍有点不自在,而李亚安呢?没什么感觉,从头到尾,她只觉得他是一个挺有风度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说话干脆,是个不太好对付的角色。自从知道他是同事郑小优的丈夫后,她就对他稍稍有了点好感,因为她总觉得一个爱老婆的男人坏不到哪里去,在这几个人中,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她又看了下表,没想到胡思乱想,一下子就过了5分钟,现在是8点零四分。怎么还没人来?
  她的心里有点发慌。
  如果,一个人都没来怎么办?
  那这次行动也太失败,太丢脸了!求求你!一号歹徒,给我点面子吧!
  如果,一个人都没来,而陆劲来了?怎么办?
  他会不会笑话我?或者转身就走?这位白发哥哥最近脾气很大,他会不会以此为借口真的再也不见我了?,
  如果,陆劲先到,而该死的一号歹徒晚到怎么办?
  ……
  她正在想着如果歹徒比陆劲晚到,该怎么跟陆劲联手抓住歹徒时,就听到小巷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笃-笃-笃……
  有人来了!
  她的心一阵狂跳,会是谁?会是谁?同北巷是条死巷,平时就没人走,在晚上这个时间到这里来的人一定是我约来的!不会是陌生人!不会的!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
  脚步很慢,透着谨慎和防备,好像怕踩到了地雷。
  听脚步好像是一个人!那么,会是谁?
  咦?哪儿来的香味?好像还是进口香水的味道。她小心翼翼地从纸箱堆里探出小半个脑袋,她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巷子中央。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1

 咦?哪儿来的香味?好像还是进口香水的味道。她小心翼翼地从纸箱堆里探出小半个脑袋,她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巷子中央。
  是容丽?!真的是容丽?
  对方戴了顶帽子,宽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整个脸。虽然元元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裙子、波浪形的头发、束紧的腰身,还有那香水味!明明就是容丽!果然是她!她真的跟金小慧的死有关!难道她就是一号歹徒?
  如果是她,我还有没什么好怕的?元元想,在体力上,我绝不会输给这个老护士,也该是我好好教训一下她的时候了!
  那个女人背对着她,在巷子中央站着,好像在等人,又好像在侧耳倾听,或者是在观察巷子里的环境。
  她是不是以为跟她交易的人还没到?元元一跨步就走出了她躲藏的地方。大概是她的脚步声惊动了对方,这个人猛地转过身来。很笨拙的转身,元元想。
  巷子很黑,他们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
  “喂!”元元首先开口。
  对方没说话,帽檐下一片黑暗。
  “我就是金小慧的朋友。”元元道。
  元元想,如果是个陌生人的话,听到她这句就该马上作出反应了,但对方却侧着身子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这说明这个人的确是为金小慧而来。是容丽吗?
  那个人微微仰起头,虽然整个脸部仍然隐藏在阴影中,但元元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在看她。或许……也是在看她的身后有没有其他人?
  “嘿!你在看什么?”元元又问,她把双手插进口袋。她的左边口袋里放着一封她伪造金小慧写的信,右边口袋里则是一小瓶辣椒水。她原计划是想趁对方看信的时候,用辣椒水泼对方的眼睛,然后用跆拳道出其不意地将对方击倒的,但是现在她有点犹豫不决,她很想先看看这个人的脸。
  这个人至今没有开口,转身好笨拙,到底是不是容丽?
  “嘿!你不说话,我就走了。”元元道。
  对方似乎在观察她,接着,让元元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个女人竟然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过来,步子又大又重,现在听那脚步声,元元可以肯定对方穿的不是高跟鞋,等等,那走路的姿势!那走路的姿势!不像容丽,元元心里一凛,不好,有人假扮容丽!不对,是假扮女人!她忽然想到了衣服口袋里的辣椒水,可是,她还是晚了一步,正当她准备把辣椒水拿出来的一刹那,对方像堵墙一样朝她身上扑了过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2

她想踢过去,但施展不开,对方已经重重地压在了她身上,从帽子下面喷出一股热气来直冲在她脸上,混蛋!她奋力弯起胳膊对着那人的脸撞去,但是对方的双臂乃至上半身的力量全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现在元元开始后悔两件事,一,她太轻敌了,她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女人,但其实,对方应该是个男人!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男人!二,她不应该穿裙子,她被压在这男人的身子下面,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对方如果是个变态色魔一定不会就此放过她!
  她先蛰伏了半秒钟,然后积聚起全身的力量,弯起腿向对方撞去,她不知道会撞到什么地方,但总之,用力要越重越好!
  “啪”那个男人腾出手来,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她觉得眼冒金星,但这反倒激起了她胸中强烈的报复心。混蛋!让你打我!我打你一个祖宗十八代!她拼命展开四肢,决定以最难看最肆无忌惮的姿势进行大力反攻。霍元甲是怎么说的?迷踪拳就是没什么招式,乱打!乱打!见什么打什么!心无旁骛,盯住目标,见什么打什么!好吧,让你看看我邱式的迷踪拳!打死你这个混蛋!她一遍遍鼓励着自己……
  “碰”她一拳砸到了对方的眼睛。
  “臭女人!你这臭女人!”对方终于开口咆哮起来,并“啪”“啪”又给了她两个耳光,这回她的脑袋有点被打蒙了,就这么短短一秒钟的松懈,这男人就重重压了过来。
  “快把东西给我!快点!……”那个男人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其实,她还觉得那个男人的手伸进了她的裙子,但是脖子上太痛了,几乎让她失去知觉,所以,她只能轻声说:“在,在我口袋里。”
  现在她很清楚攻击她的是谁了,是变态贱男宋正义。
  宋正义的手从她的裙子里移到她上衣的口袋里,摸到的却是瓶辣椒水。他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痛骂:“妈的!婊子!婊子!居然骗我……”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摸着后脑勺发出一声怪叫:“啊——”
  接着,元元看见他的背后闪出一个人影来,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他终于来了!
  “陆劲!”她叫了一声,心里真想哭。
  但陆劲没理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就像一个专注于自己这单生意的职业杀手,先是飞起一脚朝宋正义的后脑勺踢去,接着又一脚,再一脚,元元还是第一次看陆劲打人,她完全没想到,身材瘦削的他,一旦发起攻击,会如此迅猛和强悍,宋正义被这几脚踢得失去了方向,他跌倒在地上,刚想爬起来,就又发出一声惨叫:“啊——”
  元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宋正义痛苦地在地上上滚来滚去,陆劲走上前去,将他的假发一把拽下来扔在了一边,对着他的肚子就又是一脚。
  宋正义捧着肚子滚到一边,嘴里发出一阵低吟,“哦……”,接着他嘴里吐出一堆白花花的口水来。
  糟了!这样下去会不会把他打死?
  “陆劲!”她叫了一声,但他好像根本没听见。
  他跨过那个脏乎乎的假发,大步走到宋正义面前,接着,就像对一个老旧的不听使唤的机器那样,他揪住宋正义的头发,向上一扯,死命摇晃了两下,又双手一放,“碰”地一下,宋正义像个软体动物那样摔在了陆劲的脚下。
  宋正义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劲蹲下身子,注视着宋正义,开口了。
  “你刚刚在干什么?宋医生?”他的声音毫无感情色彩。
  宋正义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他半仰起头,嘴唇蠕动着说道:
  “我……我来……拿,拿信……”
  元元此时才发现,宋正义已经满脸是血。
  “拿——信。”陆劲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2

“我……我,对不起,我……”
  “我都看见了。”陆劲声音沙哑。
  宋正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扭动了两下身子,恐惧地注视着陆劲,哀求道:“对不起,陆……陆劲,我不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咬了她。”陆劲道。
  “我……只是,我……”宋正义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陆劲低头注视着他,足有五秒钟,然后他抬头望了下天空。
  “今夜月光如洗。”他的声音很安静,却听得元元牙齿格格打战。
  “陆劲,……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邱小姐,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小慧的事传出去,我是个要面子的人,……”宋正义慌乱地求着饶,元元觉得此时满面是血,穿着女装的他模样显得格外诡异。
  但陆劲好像一个被催眠的中医师那样慢悠悠伸出一只手搭在宋正义的咽喉处,元元看见这只手在那里缓慢地上摸索着,然后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它停了下来。
  “陆劲!”宋正义叫起来,恐惧已经令他的声音支零破碎。
  “说晚安。”陆劲冷冷地说。
  “不!不!陆劲……”宋正义还想叫,但他的声音,消失在咽喉里。
  元元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接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只上帝之手从地上拎了起来,她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他放在宋正义脖子上的手。
  “陆劲!别这样!放了他!”她现在只有一个信念,一号歹徒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再让他重蹈覆辙了!绝对不能!让一号歹徒见鬼去吧!管他是那根葱!
  她感觉他的身子在发抖。
  他在生气,他一定不止看见这个变态咬她,还看见他把手伸进了她的裙子。
  陆劲没有说话,他死死盯着脚下的宋正义,眼睛里盛满了恨意。
  “别这样,为了我,被这样!”她抓住他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手是热的,不是冷的,“别这样,陆劲,别这样,”她慢慢地,慢慢地把他掐在宋正义脖子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包住了它,她能感觉他的手指在她的手掌心里微微弹动了两下,最后终于安分地蛰伏了下来,她松了口气。
  “你还不快滚!”她低下头,尖声对宋正义说。
  宋正义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样子很狼狈,衣服被撕破了,脸、脖子、手都在流血,但他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抓起地上的假发就跌跌撞撞地朝小巷外奔去,陆劲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身子仍在微微发抖。
  她仰头望着他的脸,一只手伸进他衣服,放在他的胸口上。
  “息怒。息怒。”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胸口轻声说,“别生气了,亲爱的,别生气……”
 他慢慢把脸转向她,忽然瞪大眼睛声嘶力竭地吼道:
  “元元!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简东平不告诉我,你说!今晚会发生什么!你说!跟坏人见面,你穿什么裙子!给谁看!……”他的声音大得差点震破她的耳膜,印象中,他好像还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
  她被他的一脸凶相和大嗓门吓住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干吗这么凶!我又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的手像被烫着一样,忽地一下从他的胸口抽了回来。
  “你不知道?!你是三岁小孩吗?!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吗?!”他仍然余怒未消。
  她望着他,委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人家欺负我!你还骂我!混蛋!我不跟你说了!你讨厌我!我就走!她低头拍了下身上的土,整了下衣服,朝巷口走去。
  没走出两步,他就拉住了她。
  “你去哪儿?!”他的声音里仍然带着气。
  “不要你管!”她甩开他,哭道。
  他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腕,但是既没说话,也没走近她,他们两人之间错开了她一条手臂的距离。
  “你放开我!”她又气又伤心,怒道,“我不要你管!谁要你来救我!”
  他的手死死扣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他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走到她跟前抱住了她,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对不起,我吓坏了,看见他那样,我被吓得魂飞魄散,我也是第一次受那么大的惊吓……”他好像很沮丧,声音有气无力的,接着,他把脸靠在她脸上,紧紧搂住她,“元元,为什么不让他向我们道晚安?我刚才真的想杀了他,至少也得让他一辈子站不起来,我不能原谅他做这种事,我不能原谅我看见的……”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摸着她的头发,当他摸到她脖子上刚刚被咬的伤痕时,他声音颤抖地问道,“你……痛吗?”
  她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虽然眼泪还在流。
  “痛的。”她道。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齿痕。
  “活该。”他轻声道,随后亲了亲她的脸,又说了一遍。“你是活该。”
  她用手背抹了下眼泪。
  “他今天其实没碰到我。可是陆劲,我问你,如果他今天碰了我,你会嫌弃我吗?”她问道。
  “嫌弃你?!我哪有资格嫌弃你?”她的问题让他很意外。
  “你就是嫌弃我!我知道!你刚刚问我为什么穿裙子。你问我穿给谁看,我告诉你,我是穿给你看的!因为我知道你会来的,你以前说我穿裙子最漂亮!”她说完这句,委屈伤心又一起涌上了心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他望着她,直到她用纸巾擦完眼泪,才道:“元元,你穿裙子确实漂亮。”说完,他便吻住了她的嘴唇。
  这个出其不意的吻让她觉得,他好像完全是为了谋杀她才故意为之的。
  他简直不给她一点透气的机会,他那粘粘的,带着无限热情的舌头就像一辆正在执行黑社会仇杀任务的小车,一路紧追,经过无数次的撞击后,最终把她可怜兮兮的小舌头逼进了死角,在往下一步就是咽喉深处了,她知道她无处可逃,最后只能是被它撞翻后爆炸,接着燃烧成一片灰烬。
  可是,就在那声爆炸的巨响在她耳边炸起时,她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就好像她和他之间被炸通了一条通道,她现在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了。“元元,靠我近点,靠我近点。”他心里一直在说这句话。
  “哦……”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发出一声低吟。
  “憋死我了!”她捶了他一拳,但心里的委屈已经渐渐消散了。
  他没反应,只是站在她面前,呆呆地看着她。
  “你怎么啦?哑了?再骂我呀?刚刚不是很厉害吗?”她的心情已经好了起来,于是又捶了他一拳,威胁道,“再敢骂我,我也咬你。”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2

“你怎么啦?哑了?再骂我呀?刚刚不是很厉害吗?”她的心情已经好了起来,于是又捶了他一拳,威胁道,“再敢骂我,我也咬你。”
  他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她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奇怪。
  “你怎么啦?”她问道。
  “元元……”
  “你怎么啦?我们回去吧。不能老呆在这里吧……”她拉起他的手,想往外走,但是他却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啦?”
  他望着她,忽然紧紧抱住了她。
  “元元,我发现……我特别喜欢你穿……裙子”他结结巴巴地说着,用他的脸摩擦着她的脸,“元元,你看过《马尔戈王后》吗?法国电影,伊莎贝尔••阿加尼演的……”他气喘吁吁地说着话,抱得她越来越紧,“她在巷子里……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嗯……其实也挺浪漫的……嗯……我不知道有没有下次……我现在……”
  其实,她已经感觉到了,她觉得自己在瞬间出现了人格分裂。一方面,他的提议让她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另一方面,她又变得异常冷静。她机警地就朝巷子的入口处扫了一眼,从对马路便利店射过来的白光只能照到巷口,巷子深处一片黑暗。也就是说,没人能看见他们,没人能看见。
  “元元……”他还想说什么,她没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拉到那堆她刚才躲藏的纸板箱后面。
  “那部电影我看过,就是在你家看的VCD,是你给我看的。”她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悄声说,“那么,我们来温习一下吧?”
  “好。”他含混地应了一声。
  她还不及回应,他就二话不说,用力将她撞倒在那堆纸板箱上。
  “啊!”好痛啊。她禁不住发出一声叫,但她马上闭上了嘴,她怕有人听见,刚刚宋正义的惨叫还可以解释,可是现在,如果有人听见她叫,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跑过来的话……她简直想都不敢想。其实,她心里既担心又害怕,她在心里一遍遍问,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要是有人看见他们怎么办?但同时,她又觉得这事实在刺激无比,就好像玩警铃游戏,最激动的就是那警铃响起的那一刻。
  他掀起她的裙子,双手在她的腿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慢慢上移,在他想要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手指熟练地活动着,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被放进炉子里挂炉烤鸭,随着那根铁棒的转动,她从里到外慢慢被烤熟了,肥美的汁液滋滋地往外冒,“啊……”她发出一声叹息,觉得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在春寒料峭的夜晚,她觉得像中了暑,热得脑袋发昏,热得浑身发软,热得喘不过气来,热得快渴死了,只想喝水……
  他呼呼喘着气,把她抱起来,重重亲了一下她的嘴,然后退开一步,解开了皮带,她想把手伸进去,但他粗暴地撩开了她,接着,他几乎就像刚才逃命的宋正义那样,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又急不可待地冲了过来。
  她一怕他跌倒,二怕他找错地方,三怕他中途瘫倒,四怕他太累等会儿爬不起来……她的担心源源不断,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就像匹久未进食的饿狼,爪子深陷在她的皮肤里,贪婪地啃噬着她的肉和血,随着不断变动的节奏,一开始的慌乱、胆怯,和焦虑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沉稳和狂热,她觉得他好像是瞬间从一匹楞头愣脑,横冲直撞的小狼变成了一匹嗜血成性,万事尽在掌握的头领狼。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往前冲。
  她感觉他出汗了,他大腿上的汗粘在她的肌肤上,又凉又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汗味,她觉得好热啊,皮肤上却像被洒了痒粉,痒痒的感觉倾入到了血管,让她浑身难受,她忍不住跳起来咬住了他的肩,他好像被子弹击中似的,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倒在了她的怀里。接着,她觉得自己好像跌入了一个雾蒙蒙的山谷,那里的溪水是热的,飘散着一股浑浊的气味,她口渴难耐,忍不住喝了一口……
  他趴在她身上好久好久,像是睡着了,她也不忍心推醒他,只是抱着他,等着他,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对她说:
  “元元,我还是男人。”
  她笑起来。
  “你当然是男人,你本来就是。”她说完抱住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觉得……嗯……我还可以吗?”
  “很好很好很好……”
  
  
  10分钟后,他们走到了街上,她发现他有点不好意思看她,说话总是望着别处,可一旦回头接触到她的目光,又禁不住露出笑容。
  “元元,你别老看我好不好?”后来,他终于开口说。
  “谁看你啦。是你自己一直不说话。你现在打算去哪儿?”元元挽着他的手问道。
  他望着对马路,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又马上把目光移开了。
  “上次,简东平朋友的家,我们还能去吗?”他低声问。
  “钥匙我还了。”元元道。
  他好像有点失望,但马上又说:
  “那我们去借宾馆吧?”
  元元心里一喜,问道:
  “你不跟岳程一起去抓歹徒了吗?”她问道。
  “其实,我们都已经猜到歹徒是谁了,这就都是他的事了。”他停下脚步望着她,摇了摇她的手道,“人抓到了,我也得回去了,所以,我今晚想跟你在一起……”见她不说话,他低声道,“元元,我们要不到便利店,或者药店去买点那个……”
   “说什么废话!我可生气啦!”她打断了他的话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3

24.就是她!
  
  当晚9点,陆劲和元元在宾馆定完房间后,便一起来到附近的一家豆浆店吃晚餐。
  陆劲早就饥肠辘辘了,自打下午到现在,他只吃过曾红梅给他的两个茶叶蛋,晚上体力又消耗得厉害,所以牛肉饭一到,他便一声不吭地狼吞虎咽起来,不出5分钟,他就消灭了大半份。他停下来,正准备喝豆浆,一抬眼发现元元正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自己。
  “我的吃相很难看是吗?我有点饿过头了。”他用纸巾擦了下嘴,解释道。
  “原来你没吃晚饭哪,干吗不早说?肚子很饿吧?”元元笑眯眯地问道。
  “我一听说你的事,就把晚饭的事忘了。”他慢悠悠地把剩下的饭菜送进嘴里,道,“不过,我在回来的路上吃过两个茶叶蛋。”
  “茶叶蛋顶什么用?你把我这份小馄饨也吃了吧,我吃不下。”她柔声说。
  “嗯,好。”他点头道,又问,“那你不饿吗?”
  “我吃一个葱油饼就行了,不过,这葱油饼好难吃!”她皱起眉头抱怨道。
  他抬头看她,正好看到她张开嘴在咬一个小小的葱油饼,她的小白牙齿在嘴里一闪,他的心也跟着一跳。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在巷子里的短兵相接,当时在那条黑漆漆的小巷里,他看不清她的容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有她张开嘴时,那几颗小白牙齿在月光下一闪,就像有人擦了根火柴丢在他心上,他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那个……嗯……葱油饼不脆吗?”他故意问道。
  “哦,一点都不脆,都冷了!难吃死了!要不是我今天心情好,我早就不吃了。哼!”她用力咬下一小块,嚼了起来。
  他呆呆地望着那块被她咬得破破烂烂的葱油饼,不由地心旌摇荡起来。此刻,他很希望自己能变成它。
  他渴望被她蹂躏、被她咬,被她撕扯,甚至还希望能被她那尖厉的牙齿咬出血来,他深信只有当她品尝过他的血肉后,他们才能真正得到灵魂上的结合,而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她面前完全释放自己的感情,他觉得那感情中不仅包括快乐和幸福,还应该包括痛苦、悲伤、绝望和软弱。
  他很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年前就会爱上她,那是因为她的野性。虽然他们两人的性别已经决定了谁强谁弱,但很多时候,他其实并不喜欢自己所处的统治地位。相反,他常常幻想自己是一只弱小的白兔,在被一头猛兽咬住后,经历撕扯、凌辱和无数次血肉分离的剧痛后,最终被吃得一口不剩,尸骨无存……
  当然,这些隐秘的渴望,他从来没对她说过,虽然他相信,如果他告诉她,她也未必会被吓住,也许还会积极作出反应,但是……时间既然不多,又何必留下如此深的印记呢?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冷了下来。
  “你怎么啦?发什么呆?”她转过头来问道。
  “没什么。”他低头喝了一口甜豆浆,心情有些矛盾,既有点想凑过去跟她贴在一起,又有点想躲开她。
  “我不吃了,好难吃啊。”他听见她嘀咕了一句,然后看见她那块不合格的葱油饼被扔到了盘子里。
  他没说话,低头又喝了一口豆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对待她。这时,他忽然觉得手上一热,低头一看,原来是她拉住了他的手。
  “嘿。”她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他微笑。
  “我现在是你的人了,要是你敢抛弃我,我就死给你看。明白吗?”她在桌子底下用膝盖撞了一下他的腿,威胁道。
  他笑了出来。
  “明白了。”他点点头。
  她充满怀疑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说:“不行,老师你太健忘,我得给你长点记性。”她说完,毫不犹豫地拉起他的手,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啊!”他痛地浑身一跳,禁不住叫出声来,但心里却火辣辣地被烫了一下。
  她松开口看着他,锐利的目光好像要钻到他眼睛里,她问道:“痛吗?”
  “嗯,痛。”他很认真地答道,有点想去触摸她眼睛下面的小绒毛。
  “还敢不敢抛弃我了?”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心里的犹豫随着手指上痛感一起渐渐散去,微笑着说:
  “不敢了。”
  “是真心话吗?”
  “是的。”
  她绽开笑颜。
  “那我是你什么人?”她又问。
  “女朋友。”
  见她皱起了眉头,他很想改口叫她老婆,但话到嘴边又煞住了。他知道她想要的就是这个称呼,但他不能轻易叫出口,他总觉得自己这么叫她,是在玷污她。他搂住她的肩提议道:
  “今晚我帮你洗头,再帮你吹头发好吗?就像过去一样。”
  她回眸看着他,又笑了。
  “好啊。”
  “那我们等会儿去超市买个电吹风,再买点那个……”他心里想的还是那件事,他不想给她留下什么“爱的种子”,当然他明白要避免这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但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你又说废话了。根本不用那个,我心里有数。”元元白了他一眼。
  “你心里有数?”
  她看着他,憋了一会儿才说:
  “你放心吧,我吃药了。”
  “真的?”
  她很诚实地点点头。
  “你别为这事操心了,好不好?”她温柔地在他耳边说,“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不会有孩子的,你放心。所以,你放松点,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他有点怀疑,但她坦诚的目光最终说服了他。
  看来,元元真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心里叹道,她的头脑是清醒的,对自己的未来也有着清醒的认识,她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像四年前她被他囚禁的那段岁月一样,不管多么刻骨铭心,到最后终究只会是她美好人生中的一个插曲。
  也对,今晚之后,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别说什么再续前缘了。想到这里,他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开口叫她老婆,他倒不是不想讨她欢心,而是怕叫了之后,自己就真的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老婆了。对他这样没有未来的人来说,希望就是毒药。
  所以他真是多虑了,元元是不会想跟他生孩子的,她之所以拒绝他采取任何措施,只是希望他们玩得更尽兴一些。元元本来就是那种不断在冒险中寻求快乐的人,天下哪有比跟一个杀人犯谈恋爱更刺激的事?
  仔细想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他笑了笑说。
  “所以,你不要想太多。”
  “可是我还是得去买点东西。”
  “是什么?”
  “我得买点替换衣服,元元,我已经好几天没换内裤和袜子了,在岳程家我不好意思洗,跟他在一起我也忘了买,所以我洗完澡又穿上了脏衣服。”他的语气有点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让自己难堪的丑事,但他还是说了,说完后,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她面前吐了一口痰,有点羞愧,又有点恶意的快感。
  他很脏,又脏又臭,其实他只想说这句。
  但他没想到,她听了之后,好像很高兴。
  “谁让你发神经去住到岳程家的?跟我在一起,哪会有这种事?这下受罪了吧?你那些旧的晚上就都扔了吧。等会儿我们就去买新的,这次干脆多买一些,你以后反正都用得着。”她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笑着说,“对啦,以后这些事通通都告诉我,我会帮你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因为我是你最亲的人。不是吗?”
  原来她开心的是他愿意跟她分享他的隐秘私事。
  他的心又暖了起来,禁不住凑近过去搂住了她的腰,“元元,你当然是我最亲的人,除了你我还有谁?”他轻声说。
  他想,如果身体状况允许,他今晚会跟她再做两次,然后把剩余的时间用来多看看她,相聚的时间太短了,他不舍得用来睡觉。
  元元回过头来,朝他妩媚地一笑,想说什么,却忽然瞅着他的身后闭上了嘴。他转过身去,发现简东平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嘿,没打扰二位吧?”简东平笑吟吟地在他们对面坐下。
  “你没去开会?”元元沉下脸,劈头问道。
  简东平低声笑起来。
  “瞧你这臭表情!你是骗人的,是吧?!肯定是这样!混蛋!”元元一拳揍去,简东平灵巧地朝后一让躲开了。
  “元元,人可要懂得知恩图报,本来我也想来救你的,但是我在对街的二楼,看见你家……嗯……陆老师已经冲过去了,所以我也就不去凑这热闹了。”简东平笑着瞥了一眼陆劲说道。服务员给他送来了一杯冰豆浆。
  陆劲笑了笑,问简东平:
  “你看到什么了?”
  “灯光太暗,我只能看见巷口。”
  “那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了危险?你既然都看不见里面……”元元白了简东平一眼。
  “这有什么难的?今天一早我在那堆纸板箱里面一个很隐蔽的位置装了个小摄像头。”简东平若无其事地说。
  陆劲正在喝豆浆,被这句话呛出一阵咳嗽来。元元几乎跟他同时作出反应。
  “James!你,你,你太可恶了!你居然……你,你都没告诉我!!”
  “那里光线太暗,为了稍微获得点光,我在纸板箱上方还竖了一块小小的反光板,但是取景仍然很困难,图像还是很模糊,其实我只能听到声音,我听到了那家伙的声音……”简东平语调轻松。
  “James!我真想杀了你!”她低吼道,一边不忘给咳得厉害的他轻轻拍了两下背,他抬起头时,发现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简东平面不改色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录像带丢在桌上。
  “这个人的声音我不熟悉,我看还是你们自己拿去研究吧。”说完,他拍拍自己的口袋笑着说,“我可是都交出来了,没有留底啊!”
  “算你聪明!哼!”元元赶紧抓住那盒录像带放进了自己的包。
  陆劲并不相信简东平的话,他知道以简东平个性,不留底是不可能的,但是以他的人品,应该不会把录像带作为要挟的资本,所以他也不想再深究了。
  他决定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元元,免得她为此烦恼。
  “简东平,你怎么知道我们到这里来了?你跟踪我们?”陆劲稳下心神后,问道。
  简东平笑嘻嘻地喝了一口豆浆。
  “对,我是跟踪了你们,看你们进了宾馆,本来想走的,但我打了个电话后,发现你们又从宾馆出来了,于是我就跟着你们到了这里。我没马上进来,今晚我们报社有重要会议,因为我今天没去,所以电话特别多,在我来这之前的短短20分钟里,我至少接了5个电话。”
  “你从同北巷一路跟踪我们到这儿。你这么急于找我们应该不会是想把录像带给我们吧?”陆劲的目光从简东平面前的那杯豆浆移到他的脸上,“你看到了什么?”
  简东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陆老师反应还真快。”
  “说吧,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一个男扮女装的家伙进了巷子,大概9分钟后,他从里面狼狈地逃了出来,看那样子,好像还受了伤,他离开巷子后,很快就打了辆出租车走了。这是第一个。”简东平顿了一顿道,“第二个是个女人,她是在那个怪物走后大约10分钟左右到的,我不知道她穿的是什么鞋,录像里没声音,也没她的人像,她只在巷子里呆了一分钟就悄悄退出来,走了,往北面走的,没有打的,走的时候,脚步很快。”大概是看出元元想提问,简东平说,“她到的时候,你们还没走,还在那条巷子里。”
  一阵沉默。
  谁都知道简东平的弦外之音,但是没人理会。
  “是个女人?”陆劲道。
  “的确是女人。我在我所站的位置,拍了两张她的照片,虽然不够清晰,不过还是能看清她的长相的。”简东平从他的大号行军包里掏出数码相机来翻出已拍的照片给他们看。
  光线不好,照片是有些模糊,不过陆劲和元元还是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容丽。
  “这是容丽。”陆劲道。
  “这就是我要来找你们的原因,不管有没有用,我会把照片发到元元的电子邮箱。”简东平道。
  “嚯,她也来了。”元元望着相机中的照片,嘀咕道,“到底是她还是宋正义?”
  这时,陆劲的手机响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3

“你那边怎么样?”是岳程。
  “她没事。你那边呢?”
  “她不在家。”岳程问道,“来过你那里吗?”
  “来过,又走了。但我们没碰上。”
  “那你怎么知道她来过?她在你们走了以后到的?”
  陆劲仿佛看到岳程在电话那头皱眉头。这事的确很难解释,但他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必要解释很清楚。
  “他们在巷子对面有个观测点,她来的时候,被拍下了的照片。我现在正在看这些照片。”陆劲说着朝简东平瞟了一眼,简东平笑着朝他挤挤眼。
  “照片清楚吗?你确定是她?”岳程问。
  “没错,是她。”陆劲顿了一顿说,“她总会回家的。”
  “对,我也这么想。”岳程道,“我会按原计划进行。”
  岳程的口气很干脆,陆劲以为他要挂电话,于是急急地说:
   “等一等,我再说一句。我觉得我们的猜想不是空穴来风,如果她跟金小慧的死没关系,她就不会中元元的圈套。”
  “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就在一号歹徒给你的那几张照片里,我们发现一枚她的指纹,非常清晰。”岳程呵呵笑了,“你肯定没想到吧。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现在不管曾红梅是否能认出她,我们都有充分的理由把她带回去了。”
  这消息让陆劲非常吃惊,暴露指纹,而且是一个清晰指纹,那可是重大的疏漏。
  “在其余的信里都没有发现指纹吗?”
  “没有。经过反复查验,最后只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发现一枚她的指纹。”岳程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总之,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陆劲不想破坏岳程的好心情,于是改变了问题:
  “我记得你说,你让人去查1990年去世的那个老头钟明辉了,有什么消息吗?”
  “当然有。”岳程说完这三个字,似乎跟旁边的人小声吩咐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又清晰地出现在电话里,“这个钟明辉是1982年下半年中风的,在那之后他就一直瘫痪在床,最初是由他的女儿照顾他,后来因为他女儿自己身体不好,所以在1984年专门请了一个护士照顾他。她们提供免费食宿来代替工钱。这位护士从1984年起一直照顾钟明辉到死,钟明辉的女儿认出容丽就是照顾过她父亲的护士。也就是说……她在1985年,完全可能用钟明辉的名字跟你通信,因为她跟钟明辉住在一起,她当然可以随时拿到给钟明辉的信。同时,她也能轻易拿到钟明辉的身份证件,办理一个邮政信箱完全不成问题。”
  对于这个调查结果,陆劲虽然早有所料,但真的听到确切消息还是有点惊讶。
  “真的是她!”陆劲道。
  “是她。”
  “只是,指纹的事实在太……”陆劲还是有点怀疑,因为他总觉得这不像歹徒的风格,歹徒应该不会那么粗心,于是他又问了一遍,“所有的信里都没有指纹,只有她自己给我的某一张照片才上有吗?”
  “是的。”
  “还很清晰?”
  “非常清晰。”
  这很不寻常,但是他想听听岳程意见。
  “你对这指纹怎么看?”
  岳程不假思索地说:
  “陆劲,不管这指纹是怎么回事,总之这是她的指纹,她就脱不了干系。其余的问题还是等我们把她带回去问过再说吧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3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她是歹徒,如果她就是杀了金小慧的凶手,”陆劲现在觉得这种可能性至少有90%,“那么,李亚安和她老婆的证词该怎么解释?”
  “这很好解释,容丽用她的色情录像带逼迫李亚安为她作假证。而且……”岳程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我认为她可能不止威胁李亚安一个,也许她还曾经威胁过郑小优,也许李太太也有点什么东西掌握在她手里,我们的歹徒不是最擅长搜集证据了吗?”岳程笑了一下,“哈,现在想想,她在各方面都很符合歹徒的个性,爱钱如命、放荡不羁、胆大妄为又诡计多端。你说呢?”
  “对,除了那些照片和那枚指纹,岳程,她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如果她真是歹徒的话。但是……”陆劲也不得不承认,“我试探过她,她的反应非常非常有意思,我的直觉,她就是那个跟我通了很多年信的朋友。”
  “那不就结了?陆劲,你要明白,罪犯也是人,他们也有疏忽,也有情绪很不稳定的时候。就好比你,你也算是个中高手了吧,到最后还不是一样露出破绽,被抓了?”
  岳程的话很快说服了陆劲。是啊,再聪明的罪犯,时间长了,总会露出马脚。更何况,写信和寄照片的时候,歹徒还不知道有朝一日,这些信和照片会成为抓住她的证据。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寄那些照片给你,”岳程继续说,“但我算过时间,寄照片的时候,正好差不多是舒云亮请她看护她的小女人的时候,所以我想那时她的心情一定很糟,她喜欢的李亚安有了郑小优,舒云亮又偷偷找了个情人……”
  “所以,你的结论是……”
  “她那段时间花痴犯了。她想让你注意她,所以借口给你介绍女朋友,把自己的照片寄给你,想知道你对她的看法。”
  “有道理。”陆劲说,他觉得现在该提提那件事了,“那么,岳程……”
  但这时岳程旁边好像有人跟他说话。
  “你等一等……”他道。
  陆劲耐心地等了两分钟,岳程的声音才再度回到电话里。
  “你想说什么?”
  “岳程,如果今晚事情成功的话,那么……”
  岳程清了清喉咙,快速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如果事情成功,你就该回去了,陆劲。其实,你现在就应该回到我这里,既然你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岳程的语气冷冰冰的。
  陆劲没说话,他知道岳程的话里应该有一个转折,果然,停顿片刻后,岳程道:“明天下午2点,我在我家门口等你。”
  “谢谢。”
  一时间,两人都拿着电话陷入了沉默。陆劲似乎能隐隐听到岳程的潜台词,陆劲,你他妈的给我好自为之!我可是冒了大风险白送你这一夜,外加一个早上和中午的!到时候,如果你不回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别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你以前栽过!以后照样会栽!而且,都时候我可没现在对你这么客气了。总而言之,你要是识趣的话,就不要让我难做人!给我乖乖按时回来……
  但是这些话他一句也没说,只是问道:“元元没什么事吧?”
  “她受了点小伤,不要紧。”陆劲停顿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岳程,你放心,我会按时回来的。我保证。”
  “好,那就……不说了!她来了!”岳程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接着电话就断了。
  她来了?她看到曾红梅会有什么反应?她会怎么做?
  陆劲的心顿时躁动不安起来,他忽然很想飞车过去跟岳程一起并肩作战,他真的很想亲眼目睹歹徒遭遇旧相识的场面,他相信其刺激的程度不会亚于……但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推了一下。
  “岳程怎么说?”元元问他。
  望着她脸上异常紧张的神情,刚才的那个念头又烟消云散,他忽然意识到,现在对他来说,跟她厮守才是最重要的。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有个时钟在走,滴答滴答滴答……
  “他让我明天下午两点跟他碰头,他送我回去。”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他现在就让你过去呢。”她笑了出来。
  “岳程对你不错啊,陆劲。”简东平插嘴道。
  “是啊。”陆劲笑着点了点头。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4

容丽的脑子昏沉沉的,直到踏进小区大门,她的耳边还回响着那一连串让她心悸的声音,沉闷的呼吸声、衣服的沙沙声、皮带扣晃来晃去叮当作响声,急促的喘息声,以及那极其明显的鼠蹊间摩擦挤压的声音……好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让她有点激动、有点厌恶,又有点心碎。她知道那是谁,她这辈子见识过太多的男人,但只见过一个身体能听从理智的男人,那就是他。
  真没想到,今天去那条巷子,看到的听到的,居然会是那样的场面那样的声音。
  虽然她对他的感情未必会达到吃醋的程度,但是,一想到他那么明目张胆地寻欢,还要得那么强烈,那么忘情,她就由不得地感到愤怒,就好像看见有人在马路边小便,她不仅觉得厌恶至极,还觉得受到了冒犯。
  而另一方面想到他的快乐里没有她的份,她又觉得沮丧万分。
  陆劲,我在监狱耍了那么多手腕都不能打动你,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小娼妇吗?你就是为了她,才想守住自己那可怜的清白的吗?白痴!男人哪有什么清白可言!再说,守住又怎么样?几句谣言就可以让它轰然倒塌。就算她相信你,你以为你跟她能长久吗?会有未来吗?你们不过是一对抱在一起的苍蝇,苍蝇的爱情谁会体谅?到哪儿都是死,一起死也是死!而且死得好脏!“啪”!
  陆劲,我一直以为在经历过你的第一个贱人女朋友后,从此以后,你会变得聪明一些,你会找一个跟你心灵相通的情人,但是我看到了什么?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富有情趣的高雅男人,我以为会画画就是高雅,我以为懂得听音乐和喝蓝山咖啡就是高雅,但现在我发现,这些就好比漂亮窗帘,拉开帘子,你跟别人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个贪恋美色的庸俗男人!你这个骗子!我本来以为你不一样的!睁开眼睛看看,其实我才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你痛苦彷徨的时候,是谁在开解你?你犯傻的时候,是谁在提醒你?你迷茫的时候,是谁在帮你出主意?陆劲,为什么我们通了那么久的信,你竟然看不出我是个寂寞又智慧的女人?
  她觉得沮丧极了,就像一脚踩进了淤泥,拨不出来,只会慢慢向下陷……
  她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刺耳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慢慢唤醒了她的记忆。
  她记得在监狱里,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一次小小的战争,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至今她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当时他的外伤已经大部分愈合,只有肋骨还需要休养,所以,她仍然每天来照料他,她的任务是,喂他吃药,给他擦洗身体,并帮他作一些康复训练。有一天,平时一直在旁边看守的狱警正好出去听一个电话,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于是她就走了上去。
  她不怕他,从来就不怕,在她眼里,他根本不是什么杀手,他只是个受了伤后在她的羽翼下喘息的瘦弱小男人而已。她有时候还把他看成一个模样清秀脑子聪明的小弟弟,身材并不魁梧,但自有他的魅力。
  她走过去,蹲在他的床边,毫不犹豫地扒开了他的头发,她想看一看那个小小的十字伤疤是否真的存在。
  他曾经在信中告诉她,那个伤疤是他当初为挽留女朋友留下的。他在信里是这么跟她说的,“她不相信我喜欢她,其实我自己也开始有点怀疑了,我不知道在她做了那么多令我心寒的事后,自己是否还能像过去一样喜欢她,我毕竟不是圣人,但是我不想当面承认这点,我也不想让她难堪,所以我决定给她也给自己一个承诺。我用一个十字型的小铁器烧热了,在头发里压了一下,在我的头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十字伤疤,我对她说,我对她的感情就像这伤疤一样会留在我的身上,永不磨灭。她流泪了,很感动,我们因此也和好了。伤疤很痛,但是,我对自己说,如果这样能挽回一份永恒的感情,也许是值得的。”
  事实证明一点不值得。没过多久,陆劲就来信说:“如你所料,我们没结婚。结婚前不久,我发现她把我给她准备结婚的钱挥霍一空,因此我们无法购买家具和别的必需品。她对此的解释是,作为男人,给心爱的女人花点钱,无可厚非。道理没错,但我还是觉得她并没有把结婚的事当一回事,她不尊重我。其实。在很多地方,我们都不合拍,其中最大的分歧是,我认为她既然是我的女朋友,最起码应该做到忠诚,但是她却认为跟她讲忠诚也是有条件的,换句话说,她认为,我不值得她付出忠诚。她认为我不够好,没资格这么要求她,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就等于是在妨碍她的个性发展,剥夺了她的快乐。虽然我们住在一起,就跟夫妻没什么两样,但是她认为她是绝对自由的人,她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昨天我再次看见她跟那个外国男人在一起,我第一次产生了想杀死她的冲动,我尾随他们到旅馆,在旅馆门口等他们出来,又跟踪他们去了酒吧,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而且,我相信我能成功,但后来还是放弃了。我想你曾经告诫过我,应该挑选自己冷静的时候杀人。那天我很不冷静,而且没有事先找好不在场证明。”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9 20:34

关于他的这位女朋友,容丽听得很多,她知道大约有两三年的时间,陆劲一直在为这个女人苦恼。容丽觉得他之所以对这个女人如此痴心,是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没跟任何女人有过肌肤之亲。对此,她曾经在信里为他分析过:“她很漂亮吗?你说不是;她性感吗?你说未必;她脾气好吗?你说恰恰相反;那她对你怎么样?你沉默了。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不要以为她主动拉你上床就是喜欢你,她只是想上床而已。也不要以为你的第一次给了这个贱女人,你的未来就该跟她捆在一起了,我只听过处女情节,可从没听说过处男情节。傻瓜。”
  在容丽看来,陆劲的确是够傻的,他好像为了获得这个女人的心,真的愿意付出一切,他在信里是这么说的:
  “因为我来自农村,我从一开始跟她交往好像就矮了三分,以前她没表露得很明显,但最近说话越来越尖刻了,我为此很烦恼,因为这种背景我无法改变。同时,我也无法改变我的某些生活习性,比如我喜欢早起,比如我很喜欢周末去爬山,比如,我喜欢步行。她甚至还对我寄钱给我妈这件事颇为不满,她说像我妈这样的乡下人,根本就没什么花费,只要每年寄个200元就足够了……总而言之,她对我来自农村这点很在意,我也知道城乡差别严重,不过自从跟她在一起后,才更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她看不起我,我很难过,于是就想尽办法想让她对我另眼相看,我总是一次次满足她的要求,不管多过分,我都尽量满足。我把我的存款都给她了。你上次问我,我在星河路28号捡到的那箱小古董到哪儿去了,其实,我也给她了,当然是陆续给的。当时,为了拉近我跟她之间的距离,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是的,他做了他所能做一切,除了那箱小古董。
  直到他案发后,容丽才知道,那些小古董根本一直就在他自己手里,不然他如何能给他的被害人每人43万的赔偿?容丽万万没想到,在他那么痛苦真诚地叙述自己那段伤痕累累的恋情时,还不忘防她一脚,撒个谎。而当时,她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那时候,只要一想到那些宝贝都落到了那个贱女人手里,并且已经被变卖挥霍一空时,她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疼痛。
  不过,自此之后,她就对他另眼相看,因为这至少证明他不是傻瓜,她喜欢精明的男人。
  她是在那场病房小战争的前一天得知他那些宝贝的真正下落的,所以,她决定验证一下那个伤疤,如果那个伤疤不存在,她想,她是不会轻饶他的。
  当时他正在打盹,她的手伸进他头发的时候,把他惊醒了。但她没理会,继续在他的头发里寻找她要找的东西,没过多久,她终于在他的头发里摸到一个异样的突起,她扒开他的头发一看,果真是个小小的十字伤疤,奇怪,前几次给他洗头时,竟然都没发现。
  “你在干什么?”他困惑地问她。
  她把他的头发整理好,笑嘻嘻地瞅着他说:“看看你是不是该洗头了。你脑袋上怎么有个伤疤?谁弄的?”
  “是我自己。”他不安地瞥了她一眼。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弄个伤疤在自己头上?看上去好像是烙的……好深啊,一定很痛吧。”她轻轻抚摸着他头上的伤疤,温柔地说。其实她是想听听他说的是不是跟信里的内容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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