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ttyw 发表于 2008-7-5 13:27

   大家都听着他牛气烘烘地讲述,不时被他逗笑,李山东更来劲了。
   “一会儿啊,大家伙跟我都去张宝仓家,吃他家!娘的。”
   杨学拍了拍李山东的肚子,“就你还能吃下去吗?”
   “那有啥,我一会先回家,把*拉在家里,不能便宜那小子,然后我再去吃他娘的!”
  
   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艾抵资发言了。
   “李大哥,要不是我事先跟王队长打了招呼,就凭你三句话两句话就把王队长给说服了?你呀,应该好好感谢感谢我才对!”
  
  没人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人回来就好嘛。

还魂的小哈 发表于 2008-7-5 20:05

hettyw 发表于 2008-7-6 12:39

原帖由 还魂的小哈 于 2008-7-5 20:05 发表 http://www.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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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的楼,被偶占领了……:P

hettyw 发表于 2008-7-6 13:00

  三十八、
  
  批斗会结束后的当天下午,两点钟半左右,赵队长通知知青和小队部附近的一些社员到泥鳅沟上游栽种落叶松。男青年带工具,女青年去取树苗;艾抵资昨天已经得到秦队长的默许,成了小队的报导员了。他也准备好了自己的工具——把笔、信纸都装进绣有“为人民服务”的黄书兜,可能是觉得太轻了,又索性把《毛泽东选集》四本书都放了进去。挎好书兜,手拿毛主席画像出发了。
  这里补充一个细节:前一天劳动结束后,艾抵资去小队部领了一张毛主席画像,又去小卖部要了一张硬纸壳,回到知青点就细心地把画像糊在了硬纸壳上——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她未来一段时间内非常重要的工作用具:身为报导员,除了要到田间地头描写劳动场面,还有另外一项重要责任——带领社员群众学习毛泽东思想、随时搞一次“三忠于四无限”。
   本来当天下午的植树活动参与的社员并不多,劳动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根本用不着她到现场搞这些“仪式”,可能是出于积极的工作热情吧,她就像刚才描述的那样,“全副武装”地出发了。
  
  生活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告诉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hettyw 发表于 2008-7-6 13:00

  艾抵资一个人轻装上阵,但表情还是严肃凝重的——因为手里拿着毛主席的画像。她第一个到达了劳动现场,她身后不远处传来男青年说说笑笑的声音。艾抵资把主席画像放在了一个树杈和树干的夹缝处,然后打开黄书兜,要取纸和笔——就在这个时候,刮来了一股强劲的山风,把主席的画像吹落,然后那幅画像就跳跃式的、很富有戏剧性地被风吹进了泥鳅沟。
  
  艾抵资的政治觉悟特别高,当然,我们也可以理解为她恐惧于这一“政治事件”的后果,反正,她在第一时间连鞋子都没脱就跳进了泥鳅沟。山里的水,到什么时节都是冰冷刺骨的,“光荣”的艾抵资同志手中紧紧地抓住毛主席画像,在水中不停地翻腾。我们先让她在水里多呆一会儿,回过头来再说男青年们,有说有笑地走近了,他们都听到了泥鳅沟里“劈腾扑通”的声响。因为艾抵资没有呼救(原因不明,可能是被呛糊涂了?),很多人没有想到是有人落水,但大家也都相互对视后不约而同地向前跑去。
  
  徐荣光跑在最前面,看到是艾抵资落水,他几乎毫没犹豫就跳了下去,抓住了越挣扎离岸越远的艾抵资的后背衣服,往回游了过来;水太凉了,徐荣光感觉就像有无数把小细针在扎他的皮肤;因为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还都很厚,浸透了水以后非常沉,其实他们离岸并不算远,却异常吃力,岸上的人大呼小叫,跟着着急。
   离岸越来越近了,周建南把铁锹把儿伸了过去,终于,大家齐心协力,把两个人都拖上了岸。艾抵资的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幅画像。
  
   这下好了,男知青们都不用干活了——大家轮流着把早已虚脱的艾抵资背回青年点儿,徐荣光嘴唇发紫,跟在后面。
  回到点里,何艳丽把艾抵资全身的衣服脱去,换上干衣服;擦去她头发上的水,最后给她蒙上大被躺好。忙完这些后,何艳丽出了东屋,麻利地给东大灶锅里添上水,开始烧炕(为艾抵资暖身)。与此同时,男知青们在西屋里自顾自地纷纷换完了衣服,又去照看徐荣光;徐荣光被冷水激了,往回走的时候就开始头晕,现在头很热,发烧了;艾抵资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于是,周建南让方国庆帮何艳丽,东西两个大灶一起烧,自己跑到小队部找秦队长说明情况,又给大队打电话通知杨学过来一趟。

hettyw 发表于 2008-7-7 17:03

   徐荣光躺在西屋的热炕头上,捂着大被发汗;几个男知青都换上了干的单衣,抱着腿坐在炕上,回忆着刚才的那一幕;湿了的外衣外裤,拧完后直接挂在了凉衣绳上,而毛衣毛裤、秋衣秋裤,谁都只有这一套,只好等干透了才能再穿了。
  
   赵队长知道信儿以后,让联红霞等几个女知青也都回来了,方便照顾艾抵资。大家虽然对艾抵资平日的做法都颇有不满,但毕竟也在一起生活的这么长时间,毕竟她也有可爱的一面,最主要的,毕竟联红霞她们都是善良的。。。。。
  
   杨学接到通知后,急急忙忙骑车赶到青年点儿。先后给艾抵资和徐荣光都作了检查,没什么大碍,使用点土方子,发发汗就能痊愈。但以防万一,还是给他们吃了“安乃近”。杨学忙活完了笑呵呵地瞅着艾抵资,说道:“我说艾抵资啊,你可真会赶时候啊!”
   大家不明白杨学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认为杨学是在讽刺艾抵资;余抗修不高兴地说:“杨学,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儿的!”
  杨学还是一副招牌式的微笑,不急不缓地说:“明天啊,公社报导员马钢要来大队采访。正好啊,等他来了,我直接把他领到这儿来,好好把艾抵资和徐荣光的光荣事迹写一写,让全公社的知青都向咱们六小队的知青学习!所以我说艾抵资会赶时候,我啥时候阴阳怪气了?”杨学说完,脸上作了一个委屈的表情看着余抗修。
  
   众人一听,鼓掌称好,南山大队又涌现出两位好青年,给知青点儿添了光彩。余抗修有点不好意思地朝杨学使劲眨了眨眼,算是道歉了。

   正在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秦赵两位队长也来了,充分肯定了艾抵资的政治觉悟和徐荣光的见义勇为行为,高度赞扬了两个人的先进思想——怎么有点像新闻联播的套话了呢?
   其实两位队长都有点后怕,真要是自己的队里死了知青,那无论是对上级领导,还是对知青家属都是不好交待的。
  
   杨学说:“我看他们两个人的事迹可以分开报导。一个是政治觉悟,对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深厚情感;一个是见义勇为,对革命战友的朴素情怀!都值得歌颂!”

hettyw 发表于 2008-7-7 17:04

   第二天早晨,艾抵资没有起来,也没吃早饭。徐荣光不听大家的劝阻,照样出工了。
  知青们现在吃的是队里打的毛粮,点里没有可供病号吃的细粮。何艳丽想来想去,把点里仅有的一点土豆粉拿出来了,学着农家作汤的方法,在锅里烧上水,把土豆粉和成糊状,淋在锅边上,干了再用铲子铲到沸水里。就是这样一大碗片汤,做好了给艾抵资端到炕上。艾抵资稀里呼噜地全喝下去。深受感动的艾抵资吃晚饭后也来了精神,拉着何艳丽的小手,妹妹长姐姐短地联络起了感情。
  
   上午十点多,屋外有人敲门。何艳丽和艾抵资对视一愣:谁会这么有礼貌啊?在农村住惯了,去谁家都是推门就进,哪里有敲门的道理。何艳丽走进堂屋往门外一看,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青年,隔着门说自己叫马钢,是公社的报导员,问艾抵资和徐荣光在不在。
   何艳丽把马钢让进了西屋,然后问马钢,杨学怎么没来啊。马钢笑着说,杨学有点闹肚子,陪自己过来了,现在在小队部那儿。。。。
  
  何艳丽扭头回到东屋,愕然发现艾抵资已经下了地,且穿戴整齐,正在梳头!
   何艳丽小声问:“你过去还是我把他叫这屋来?”
   艾抵资犹豫不决。最后,索性把鞋子一脱,上炕拿被把身子一蒙,换成了身体很虚弱的语气说:“让他过这屋来。”
  

hettyw 发表于 2008-7-7 17:04

   马钢过来了,先是慰问了一下艾抵资的身体情况,然后情绪饱满地拿出纸和笔开始了解昨天的情况。艾抵资边讲边咳嗽,马钢边记边微笑点头。显而易见,他对艾抵资颇有好感。
   事情并不复杂,采访很快就结束了。末了,马钢两眼放光,用那个时代特有的一种腔调说:“艾抵资同志,你的精神给了自己极大的鼓舞和鞭策!我一定会把这个事迹写成具有轰动效应的文章!” 说完马钢就要走,被何艳丽拦住了。
  
   “还有我们点长徐荣光你没采访呢,嗯,他也快回来了。”
   “哎呀,这位同志,真对不起了!我要赶中午大队的拉沙车回去。。。。这样吧,等徐荣光同志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我会再来的。”
  可以理解马钢同志的想法,在那个时候,和政治能扯上关系的事件要远远比什么见义勇为抢救落水儿童的内容更吸引人的眼球,唤起人们的狂热。
  
  马钢同志回去以后,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但其内容也是由千篇一律的政治套话串成的:南山大队第六小队知识青年艾抵资,平时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立竿见影。时时刻刻把最高指示落实在行动中,溶化在血液里。正是她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无限热爱,使得她面对被风刮进河水中的毛主席画像,能够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纵身跳进刺骨的冰水里,奋勇地抢救毛主席画像。人在水中挣扎,可毛主席的画像却被她高高地举过头顶!。。。。。。她苏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毛主席、毛主席的画像在哪里?!
  
   马钢拿着一气呵成的报导书稿,乐颠颠地跑到公社的宣传组,要念给高组长听。
   宣传组的高组长,50多岁,戴着大眼镜,和很多玩政治的人一样,平时不苟言笑,对政治具有天生的敏感,且认识问题非常独到(马上大家就能见识到了);他从来不自己审阅稿子,无论谁写了什么都要面对面地念给他听。
  
  马钢声情并茂地读了起来。高组长端起大茶缸边喝边仔细聆听,越听他的表情越不对。当马钢读了多一半的时候,高组长突然使劲把茶缸往桌子上一摔,二眉拧在一起,拍案而起,后背着双手大声喝道:“毛主席什么水性,用她抢救?!毛主席都能畅游长江,用她抢救?!这个艾抵资,是叫艾抵资吧,啊?她什么原因把主席的画像弄到了水里?就是刮风这么简单?你采访了几个人?”
   马钢有点找不着北了,吓的低声回答:“就采访她一个人,别人都出工了,没。。。。”
  
   “糊涂!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听她一面之辞?毛主席的画像掉进了冰冷的河水中,是冰冷的河水中!这是什么问题?这是政治事故!你马上负责调查一下她的出身,她的现实表现,调查不清楚别来见我!!!”

还魂的小哈 发表于 2008-7-7 22:35

hettyw 发表于 2008-7-8 08:40

原帖由 还魂的小哈 于 2008-7-7 22:35 发表 http://www.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http://dolc.de/forum/images/smilies/default//big/056.gif
http://dolc.de/forum/images/smilies/default//big/056.gif]嫩begin鬼话连篇now了
$害羞$ 不敢……

hettyw 发表于 2008-7-8 08:55

  三十九、
  
   艾抵资英勇无畏的革命壮举,被高组长的一句话,见解很独到的一句话彻底的否定了。鉴于没有人进一步揭发,因此也不好断言就是艾抵资把主席的画像丢到了水里;免于追究其政治责任,但同时也免去了她小队报导员一职,而且六小队今后不再设报导员;艾抵资本人,不能按英雄人物进行宣传报道;虽然她的父亲是市里造反派的小头头,但还没有结合到机关部门班子里去;其家庭出身仍然是富农;这件事,大不提小不提就算了。艾抵资的“政治前途”一下子跌入低谷。
  作为当事人的艾抵资得到消息后感觉五雷轰顶,气的五雷嚎风,痛哭了一天,嗓子都哭哑了。当时她说了很多抱委屈的话,我只记住这么一句——“我就是再跳一次泥鳅沟也洗不清啊!”
  
   当然,徐荣光的事迹,也因此不能宣传报道了。其实他本来就不愿意,因为在他看来,所谓报道不过就是言过其实、把两三分钟发生的事儿写的够淹死一百个人还没完的故事。他照样每天努力工作,积极向上,在田间地头和社员群众一起流大汗。。。但人哪能没有追求呢?徐荣光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继续读书,大学也不可能永远不招生,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得偿心愿的。
  
   在艾抵资张口闭口“政治诬陷”、“政治迫害”的那几天,青年点儿里的人都对她报以了同情的目光,只有周建南显得很得意,似乎艾抵资是罪有应得;最要命的是,周建南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一度两个人的关系搞的很僵。 艾抵资因为情绪上的波动大,火气也大,不愿意出屋,不愿意见外人,因此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调换她和何艳丽的分工:艾抵资留点做饭,何艳丽下地出工。
  
   第二天的早饭还是何艳丽做的,因为艾抵资没起来。周建南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抓着筷子,指着何艳丽就问,“唉,我好像听说你从今天开始下地干活,不用做饭了,我听错啦?”
   何艳丽还是一贯的笑笑,没说话。徐荣光明白周建南的话锋所指,和他对视了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hettyw 发表于 2008-7-8 08:59

   一上午的劳动结束了,大家说着笑着,回到了青年点儿。奇怪的是,艾抵资还是没有做饭。大家进屋的时候,她正躺在炕上。
   联红霞问她怎么没做饭,艾抵资猛地坐了起来,大声说道,你问何艳丽!
   大家没有一个不懵的,何艳丽下地干了一上午活儿,怎么和何艳丽扯上关系了。何艳丽也是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前两天生病的时候还和自己是好姐好妹的,怎么又像是变了个人?“艾抵资精神有点不正常了”——这是当时我们很多人的想法。
  
   艾抵资情绪挺激动,她说自己是要做饭的,可是发现水缸里根本没有水! 周建南像看着阶级敌人一样看着艾抵资,高声回道:“没水你不会去挑啊?做饭的活儿交给你了,打水的活儿自然也就是你的,跟何艳丽有啥关系?一天到晚抽风!”
   艾抵资手拍着炕沿儿,像是抱怨,但声音高的更像是吵架,“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第一天做饭就要去挑水,我挑桶去了,打不上来!”
   徐荣光知道艾抵资是在发邪火,让大家都出去,单独和她谈了一会儿。过了一会,艾抵资出来了,看她的表情平静了很多。她先跟何艳丽道歉,说自己没有埋怨她的意思,只是早饭是何艳丽作的,缸里没水应该跟自己先说一声,自己不会打水,木桶仍到井里就漂着,根本打不上来。。。。周建南不听她解释,故意打岔,问谁要和他一起去小卖店买饼干。

hettyw 发表于 2008-7-8 09:01

   那天的水是徐荣光去挑的,艾抵资跟着去学习打水方法。其实打井水无非就是在扔桶的时候找好一个角度,真让人搞不懂她为什么就是打不上来,除非她是直上直下、而且是桶口朝上扔下去的。
  
   日子平平淡淡地又过了两天。这一天阴忽忽的,大家正在地里忙种,艾抵资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地里,叫余抗修。余抗修直起腰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上海牌手表看了一眼,是上午十一点刚过。艾抵资把余抗修拉到一边,低声说:“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不敢在点里呆了。”余抗修问:“咋,有坏人?”艾抵资紧紧抓住余抗修的胳膊,就好像她能跑一样,简单地给她说了一遍经过。
  
   早晨大家都走了以后,艾抵资把锅收拾完了就回到炕上躺着。一连多日她都休息不好,躺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了。突然在她的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却非常清楚的女人的声音:该做饭啦!
   艾抵资猛地睁开了眼,浑身发凉;她身子没动,眼珠转了一圈,屋子里根本没有人,她把身上盖的被子掖了掖,满腹狐疑地又闭上了眼。就在她把眼睛闭上的一瞬间,她又清楚地听到一声叹息——哎!——就像是和她面对面发出的声音。
  天阴的像锅底,四周一片静谧。她下地穿上鞋一溜风跑了出来,快出了知青点院子的时候她回头往东屋望了一眼,她看见炕上有一个女人红色的身影。
  
   当天中午,艾抵资主动要求下地干活,继续让何艳丽留守做饭。其中原由,只有她和余抗修知道。

hettyw 发表于 2008-7-8 11:15

  五一劳动节到了。在农村种庄稼,没有休假,因为节气不等人,过了芒种不可强种;队里杀了一口猪,宰了一头牛,每人换二斤标准粉——就是白面;小队上下喜气洋洋,很有点节日气氛。新改造的十亩水田已经插上秧了,从二小队用大车拉来的秧苗都卸在山脚下,社员知青用小柳条平筐把苗挑上黄泥坡;地里拉上线,每人一趟开始插秧。
   稻田里都是软软的黄泥,谁也不能穿靴子(大多数人也没有),免得踩出大脚窝;大家光着脚站在泥水里,刺骨的凉,栽一会儿腰疼的就像要折了一样。
  
   李山东边干边发牢骚:“谁这么馋哪,非得吃大米?我认可不吃,都不想遭这洋罪。”
   生产队长赵得福也不太适应插秧这活儿,但听李山东在那儿打击士气,便骂道:“你小子,吃了几天饱饭你就胡说八道。要不你就不干,秋后也没有你家稻子。”
   李山东马上就服软了,“别,我就是腰疼的受不了,我不说话不就得了。”
   妇女队长王春兰笑道:“我们妇女同志都没吵吵腰疼,你一个大老爷们还好意思说!”
   大家纷纷起李山东的哄。
  
   秦海农用手捂着腰眼说道:“今天大家都辛苦点儿,照这个速度,明天就能干完!明天大家都带午饭,中午暖和的时候多干一会儿。这水是凉,可你们看看人家二小队,人家比咱们早插了十天哪,那水凉不凉?有的社员手指都磨破了。。。想吃好的就得劳动,大家鼓足干劲——干!”

hettyw 发表于 2008-7-8 11:16

  晚上下了工,大家都说说笑笑往回走;艾抵资的心情还是抑郁的,没有了往日的战斗力。多少次梦想着自己能成为全公社妇孺皆知的英雄人物,受到县里、市里的表彰,戴上大红花面对群众发言,说不定还能成为优秀知青代表进北京做报告呢!回来以后自己再被抽调到县里,甚至市里工作!然而事情却戏剧性地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还得天天下地熬苦日子!前两天知青点里大白天的经历也让她心有余悸,从那儿以后,自己永远不敢一个人呆在屋里,但是这种事情她也不敢大肆声张,否则,后果很严重。
  
  晚饭吃的是猪肉酸菜顿粉条,用东北话讲——可劲儿造!呵呵。酸菜是李山东媳妇让大碗送来的,因为知青点儿的人对他们家向来比较照顾;别看这酸菜是年前的老古董,因为是用井水积的,菜不烂,口感也不错,最晚能够吃到端午节。主食是馒头,这是有定量的,四两一个的馒头每人两个。晚饭后徐荣光让何艳丽再发六斤半面粉,包牛肉大包子;每人十个,作为明天的早饭和午饭;又叫上周建南去菜窖挖出几颗萝卜,回到屋里大家连洗带剁和好了馅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大家睡下了。
  
  夜深人静。何艳丽睡的正香,艾抵资把她推醒了,说:“到点了吧?”何艳丽悄悄地坐起来,看了看余抗修手腕上的上海表,才两点多,还能再睡两个小时。艾抵资又问:“你想上厕所不?”何艳丽摇摇头躺下了。艾抵资下了地又去推余抗修,余抗修懒洋洋地哼了一声,把炕稍儿放着的手电筒递给了她翻身又睡去了。艾抵资无奈,打开手电筒自己出了屋。
   厕所在东面的房山头,艾抵资拿着手电先把院子里的犄角旮旯全照了个遍,这才进去。等她出来到时候,心情已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她径直走向堂屋的门,开门,迈步要往屋里走。这个时候,艾抵资感觉有人在后面轻轻地拽自己的裤腿儿。
   艾抵资扭头、低头一瞅,一个小男孩儿正抬头望着她,很可爱的小孩——如果他的脸不是那么白的话。。。。艾抵资尖叫起来,撞的门“当当”直响,可能是脚下绊到了什么,“咚”地一声趴在了堂屋的地上。

hettyw 发表于 2008-7-8 11:17

  东西两屋的人都被吵醒了,把灯也都打开了;人们来到堂屋,看见了趴在地上呜呜哭着的艾抵资。联红霞上前把艾抵资扶起来,忙问她怎么了。艾抵资断断续续地说有个小男孩要抓她。男知青都到了院子里,一阵子找,无功而回。周建南学着艾抵资当初的口气说道:“哎呀,这大半夜的,折腾啥呀?有什么人也是你招来的,你撩着人家了吧?!”
  
   男知青呼呼碌碌地都回西屋去了。联红霞、余抗修几个好一顿安慰艾抵资,大家上了炕又回去睡了。何艳丽睡不着了,想着早晨还要包包子,白天午饭也不用准备了,困了可以白天再睡,索性就起来了。艾抵资也睡不着了,陪着何艳丽帮她的忙。
   艾抵资说:“艳丽,以前的事儿你别记恨我了,我现在都经历过了,我信了。”
   何艳丽不想跟她谈那些令人恐惧的事情,毕竟每天大多数时间,何艳丽都是自己在点儿里;就把话题岔开了,说道:“毛主席教导我们,谅解、支援和友谊比什么都重要。”然后就不吱声了。
   被不软不硬地顶了一下,艾抵资只是低头喃喃地说了一句:“还是毛主席最伟大!”
  
   那段日子里,艾抵资整天想着要“转点儿”,但又怕会影响“抽工”;想住到社员家,又怕影响不好被人说闲话,她一个小姑娘也怕出什么意外;总之,1970年的春天,艾抵资似乎真的是被“小鬼缠腿”,让她痛苦不堪。

hettyw 发表于 2008-7-8 19:15

  四十、
  
  (背景交待: 从1966年的“踢开党委闹革命”到1969年“九大”以后逐渐恢复各级党组织,恢复党组织活动,全国各地的党组织实际上已经瘫痪了近三年。)
  
  
   公社的党组织恢复以后,公社革委会的黄主任现在又兼起了党委书记。第六小队的政治队长秦海农每天除了下田间地头,就要往公社里跑,参加各种学习,累的脚打后脑勺。
  这一天学习结束,黄书记把秦队长拉到一边,提出了新指示:公社准备把“学大寨”的点儿设在了六小队,最近要组织公社、大队的三级领导班子去参观学习。这实在让秦海农有点挠头:黄书记是一番美意,可现在正是地里忙的时候,真不欢迎那些参观团、学习团来搅和,弄的半天的活儿一天也干不完;但他也不好反驳黄书记,因为黄书记说的好啊:“要借重建党组织的东风,掀起学大寨的新高潮!”
  
  五月中旬。黄泥坡放眼一望,郁郁葱葱一大片,让人看了就忍不住高兴!泥鳅沟水库的小闸门上布满了筛网,就等着下鱼苗了。秦海农队长前几天去公社联系,买了七百尾鱼苗,刚刚接到了公社的电话通知,说是马上就要送来了;而且,公社和各大队的领导要集体跟车过来参观。这下可急坏了秦海农和生产队长赵得福,赶紧组织社员知青准备好铁桶、水瓢在水库底下列好队,要精神饱满地——等着。
  大解放汽车一路不时地鸣笛,老远就能听见;秦海农带领小队的头头脑脑早就在大道边儿上迎着了。各位领导见面先是寒暄了一阵,然后开始干正事儿。秦海农要求负责挑鱼苗的社员知青一定要稳,一毛钱一尾的鱼苗,谁弄洒了是要赔的。那些上级领导一边乐呵呵地东张西望、不住地点头表示赞许,一边跟着挑鱼苗的社员往水库上边儿走。

hettyw 发表于 2008-7-8 19:15

   知青徐荣光、李旭东、王继红,他们都会游泳,秦队长就安排他们三个在水库边上负责往里倒鱼苗;七百尾鱼苗本来也没多少,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部投放完毕;黄书记拍了拍秦海农的肩头,说:“秦队长,你给我们大伙儿介绍一下先进经验吧!”底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秦海农憨厚地一笑:“首先呐,要感谢各位领导亲临我们六小队指导工作!感谢兄弟大队的鼎力支持!要说先进经验么,我们也是受到了二道沟修大干渠的启发,又开水田地又养鱼的。今天大家来,让我秦海农觉得有点脸红,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这儿充其量垦出十亩水田,一汪小水库。但是,我在这里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我们六小队一定会继续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今年改造七沟,明年改造八梁!先治山——开梯田、再治河——多养鱼!一定让我们这个六小队旧貌换新颜!(掌声响起)今天难得,这么多领导都到场了,我在这里厚着脸皮跟大家先说一声,要是我们六小队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各位领导到时候可一定要大力支持啊!”
  
   行伍出身的秦海农讲话铿锵有力,言简意赅,不卑不亢,黄书记听完带头鼓掌,“我的秦队长啊,早听说你文武全才,真是不假,说的好,说的好!我提议:今年八月份农闲的时候,咱们就在这里组织一次千人大会战!”

hettyw 发表于 2008-7-8 19:16

  当天有一个小细节需要交代一下:宣传组的马钢同志随车也过来了,大家没忘了他吧,那个给艾抵资写专访的小伙子。他把艾抵资拉到队伍边儿上,小声地跟她聊了几分钟,应该是在安慰艾抵资吧,眼见着艾抵资的表情渐渐阳光了起来,小马同志说完话就回到人群里,艾抵资还是在一直定定地望着他,余抗修看到了嘿嘿直乐。
  
  第二天,公社广播站的女播音员用浓重的地方口音读了小马同志的稿子,热情歌颂了南山大队第六小队战天斗地、把荒山变成鱼米之乡的豪迈革命情怀。其中有这么一段:知识青年徐荣光、李旭东。。。。。主动站到了投放鱼苗的最前沿,他们不畏艰险,宁可前进半步死,决不后退半步生!把汗水融入到了改造山村的土壤中,连续奋战了一个多小时,胜利的完成了任务!。。。。
   李旭东瞪大了眼睛说:“我的妈呀,差点就把咱们都写成烈士了!”
   王继红也说:“明明是夸咱们,可我听了怎么觉得脸红啊?!”
   徐荣光听完也直皱眉,说道:“唉!把咱们吹的跟肥皂泡似的,五光十色了。真让人觉得难受!”

吃不饱的秤 发表于 2008-7-9 10:36

没过瘾,继续等;)

吃不饱的秤 发表于 2008-7-10 21:21

今天没更新,失落:(

hettyw 发表于 2008-7-10 22:19

原帖由 吃不饱的秤 于 2008-7-10 21:21 发表 http://www.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今天没更新,失落:(
不好意思,作业太多加上傍晚睡了一觉,现在就更新……$ok$

hettyw 发表于 2008-7-10 22:24

   十亩稻田,再加上泥鳅沟小水库里的鱼苗都需要有专人看管,秦海农和赵得福两位队长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二犟子大爷。
   二犟子大爷人如其外号,不是一般的犟,用土话讲,这个人有时候像是听不懂人语。可却也是个庄稼地里的好把式,什么农活儿都能干的有条有理、条理分明,责任心还强,他来干这活儿,再合适不过了。
  
   十亩稻田最主要的活儿是看好水;水库里的鱼要每天应时喂两遍嫩草;这点事儿对于二犟子大爷来说真是大材小用了。在和队长打过招呼后,他自己又在水田的下半坡上种了两亩地香瓜,还在水田田间的“坝埝儿”上栽了黄豆。
  
   二犟子大爷习惯起大早干活;这一天的活儿基本都干完之后,他很诧异地发现居然今天没有一个人出工,地里冷冷清清。他心中纳闷,独自溜溜达达地想回队里看看。 
  说来也是合该出事儿,那一天,公社派宣传组的高组长亲自到六小队组织社员群众收听毛泽东主席的“520声明”;因为六小队是公社的典型,所以政治学习抓的也格外紧。二犟子大爷背着手,悠哉游哉地走到小队部,发现院儿里挤挤插插全是人,甚至还有人站到了马棚猪圈里。每个人都神情严肃地听着大喇叭里传出的一个操着湖北口音(林彪,湖北黄冈人),抻着长音的讲话:“。。。。弱~~国能打败强~~~国,小~~国能打败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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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ttyw 发表于 2008-7-10 22:24

   二犟子大爷又上来昏劲儿了,不走脑子地嚷嚷道:“*!这**谁呀?要死不活的调儿!”
  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很多人都听见了,凡是听到的人都面露惊恐。秦海农赶紧从人群里走出来,低声骂道:“你瞎吵吵啥呀?这是林副主席!”
   听完秦队长的话,二犟子大爷依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又随口说了一句:“咋不找个好人念?我念都比他强!”
  
   秦海农又气又怕又恨的慌,一把捂住二犟子大爷的嘴,连拖带拽地把他带到了小队部的东房山。
   “你是不是还想给队里添乱?这么大岁数了你咋记吃不记打?公社的干部可就在院里,你是不是想再让人抓走一次?”
   二犟子大爷一下子就老实了不少,但还在小声犟嘴:“病秧子拉不出*的声。。。。”
   “还敢胡说八道?!”秦海农恨不能咬他几口,“你赶紧给我回山上去!我不叫你不准你下来!”
  
   秦海农感觉自己身上软飘飘的,宣传组高组长的大名他可是早有耳闻,很多“隐蔽的政治问题”都是被他发现的,何况刚才自己就坐在高组长的身边,自己听的清清楚楚,高组长会听不见?
   秦海农硬着头皮挤进人群,边走边看着高组长脸上的表情——他似乎无动于衷。他没听见?不可能!难道这又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天知道!

hettyw 发表于 2008-7-10 22:25

   广播听完了,高组长起身对社员群众说:“咱们六小队可是学大寨的点儿,革命、生产要样样走在最前头。。。。。。。好了,现在正是农忙时节,革命抓完了,现在该促生产了!”
   高组长的心情似乎很好,扭过脸来乐呵呵地对秦海农说:“晚上你还要组织群众好好讨论!我走了。”
   “那是那是。。。。高组长,吃完晌饭再走吧?”
   “不啦,我回公社食堂吃,下午还要到别的大队去。”
   高组长把自行车推出了小队院里,又对秦海农说:“秦大队长啊,黄书记可是很看重你的,全公社这么多大队,小队就更不用说了,为啥第一个就派我到你们六小队来,你应该明白吧?好好干!我走了。”
  
  秦海农望着渐行渐远的高组长,心里千丝万绪。高组长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他作为一个小队的干部,听完自然是踌躇满志,干劲儿十足;可高组长始终没有提到二犟子大爷的事儿,又让他心里有点“画混”(困惑之意,东北土话),难道高组长是怕把二犟子揪出来会破坏六小队的典型?如果是那样的话,可真太好了。想到这儿,秦海农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事情到此就结束了,那可真是皆大欢喜了;高组长没有揪出二犟子大爷的“反动言论”,几乎令每一个了解情况的社员知青都感到庆幸,但却使令一个人咬牙切齿——艾抵资。
   艾抵资的恨,自有她的一番道理:我艾抵资冒死抢救毛主席画像,被你好事说成坏事,还要调查我!否则我的政治前途一片光明!今天有人公然侮辱林副主席,林副统帅,你姓高的居然装作没听见?真是欺我太甚!

hettyw 发表于 2008-7-10 22:26

  四十一、
  
   上午的学习结束后,小队的妇女们下午被分派到了四道沟“间谷苗”。所谓“间谷苗”就是把生长过于稠密的谷子苗掐掉一部分,否则土地的养分被平均掉了,空气流通、光照都会不足,长成的谷子颗粒也不会饱满。大家每人一垄,齐头并进向前推。
   这种活儿看似轻松,其实很累,在地上蹲的时间长了,难免腰酸腿麻。城里长大的孩子们都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但真正有多苦,他们是难以想象的。当年的知青们可都是身体力行了。
  
   几个女知青垄挨垄地拔着苗。
  艾抵资小声对联红霞说:“红霞姐,上午二犟子大爷说的话,你说高组长应该能听见吧?”
   “这个我怎么能知道啊。”联红霞对艾抵资的问话向来都是提防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她拿来当枪使了自己还不知道。
   “要我说啊,他肯定是听见了!可听见了他却不做反应,我说啊,这个高组长有问题!”
  
   “人家能有啥问题。他就是真听见了,能充耳不闻,对二犟子大爷,对咱小队不都没啥坏处嘛!”余抗修大大咧咧地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这叫一个政策两种态度!红霞姐,你应该到公社找黄书记,好好反应反应这事儿!”

hettyw 发表于 2008-7-10 22:27

   联红霞一听艾抵资这话气儿就不打一处来:真是想啥来啥,真想拿我当枪使啊?联红霞所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反正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旁边的社员张吵吵(真名不记得了,这是她的外号。吵chao,一声)听见了知青的议论,忍不住又大声“吵吵”上了:“今天那个死犟子,差点惹出大祸来!我也纳闷啊,你说林副主席说话咋那么费劲哪?这个没底气啊!”
   老王大嫂接过话头说道:“哎呀,我那个老公爹活着那会儿,看见林副主席的画像就说他是奸臣像,肯定不得善终。我地妈呀,把我们一家子给吓的呀!。。。我老婆婆说了,他要是不死,就得把我们全家吓死!成天到晚的胡咧咧。。。。。”
   妇女队长王春兰站了起来,说道:“咱队的事儿可不少了,你们就安安生生的别乱说话啦!现在这么忙,大家都抓点紧。”
  
   王春兰的话音刚落,远处跑来一个人,啊啊的乱叫着,看样子挺着急。跑近了人们一看,原来是四道沟的王哑巴。说他哑,其实还能说出点囫囵语,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和想象力,不难理解他话的意思。
   王哑巴在地头哇啦哇啦地叫了半天,终于有人猜出来了:“你是说你家着火啦?”王哑巴使劲儿地点起了头,大家憋在心口上的那股气终于出来了,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救火刻不容缓,在王春兰的组织下,大家一起奔向王哑巴家。

hettyw 发表于 2008-7-10 22:27

  翻过前面的樱桃沟,大家看见了那三间冒着黑烟的小茅草房。王哑巴家的三间房是顺山建的,中间堂屋,东西各有一个卧室——和青年点的格局一样,就是又小又破旧。大火似乎是从中间的堂屋开始着的。妇女队长王春兰很有经验地现场分派任务:让几名社员从西屋的窗户进去,尽可能的往外多搬一些物件;自己带联红霞、余抗修进东屋;其余人等用院子里一切可用容器去打水。
  说完,王春兰一脚踹开了王哑巴家东屋的花格木窗,纵身跳入,联红霞和余抗修紧随其后,三个人在屋里开始往外扔炕席、被褥、枕头、大茶缸。。。。;其他几个女社员也学着王春兰的样儿跳进西屋,西屋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外,地上还堆放着粮食,王哑巴也跟着进了西屋,顺着窗户往外搬粮食。。。。
   院里的人拿着破盆烂瓢狗食盆去沟边打水,根本于事无补。火越烧越大,终于串进了东西两屋,人们全部安全撤出。
  
   凡是进屋搬东西的人都弄了个大花脸;张吵吵提提鼻子,“咋这么香啊?。。。是猪油!看人家这娘俩日子过的,还有猪油!”
   大家全被她的“革命乐观主义”给逗笑了。

   男社员呼呼啦啦也都赶过来了,他们也只能干瞪眼瞅着了。张吵吵扬着脸,用手指着满院子堆的东西,十分得意地对男社员们说道:“俺们老娘们也能顶半片天!”
  

[ 本帖最后由 hettyw 于 2008-7-10 22:29 编辑 ]

hettyw 发表于 2008-7-10 22:28

   秦海农也骑车赶来了,看着现场直皱眉。开始合计着挑一些社员给王哑巴家盖房子的事儿。王哑巴三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也是,又穷又哑的,谁家愿意把姑娘给他家呢?这时候,王老太太从地里回来了,怀里抱着一捆小葱一捆小白菜,身后跟着她家的大黄狗——大黄。
   老太太进了院子一屁股就坐地上了,眼泪无声地流淌下来。
  
   王春兰赶忙上前把老太太扶了起来,秦海农上前几步安慰道:“大娘啊,您老别上火!我明天就组织社员,大伙儿一起给你家盖新房、盖好房!”
   “山东,你赶紧骑我的车去找老林,让他套上大车赶到这儿来,把王大娘家的东西都搬到队部去。。。。大娘啊,您老就先踏踏实实在小队部住下,一日三餐队部给你出钱,我秦海农保证:让您五六天工夫就能住上新房!给你家按玻璃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大娘,你说对不?。。。。。。。。。”
   “让王大娘娘俩上我家吃!我供!”
  “上我家吃!”
  “还有我家!”
  。。。。。。。。。。。。。。。。。。。。。。
  
  
  可能我用语言无法描绘当时的场景,非常感人。秦海农用自己的言行告诉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共产党是为人民谋福利的,共产党是人民的贴心人!真正的共产党是这样的!真正的共产党员是这样的!那一幕我永生难忘。

还魂的小哈 发表于 2008-7-10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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